嫡女逆襲(七)
“什麼辦法?”柔姨娘急忙問道。
宋婉兒從小兒就聰明伶俐,討喜可愛,她自然很看重女兒的想法。
“叫他與姐姐提親去。”宋婉兒抓着柔姨娘的手,柔媚的臉上露出幾分扭曲的神色。
“什麼?!”這算什麼好辦法,柔姨娘頓時意興闌珊。
與宋婉兒交好的那人乃是侯門子弟,雖然只是幼子並不能襲爵,可是卻是正經的侯府嫡枝,一生都榮華富貴,安安穩穩,這樣好的男子哪裏是那樣多見的呢?
若便宜了宋嵐實在叫柔姨娘捨不得,且叫柔姨娘說,宋嵐嫁過去了,還有宋婉兒什麼事兒呢?她覺得這個主意不好,就與閨女皺眉說道,“這可不行!她佔了正室之位,往後風風光光的,你怎麼辦?去做妾么?!”
就算是柔姨娘,也不願意宋婉兒去做妾服侍仇人。
“佔了正妻之位有如何呢?”宋婉兒柔柔一嘆,本沒有好利索疼得渾身抽搐,越發在心中怨恨宋嵐,伏在柔姨娘的耳邊帶着幾分興奮地說道,“就算我做了妾又如何?那府里老太君想要一個身份高貴的兒媳婦兒,我就給她一個!左右男人的心在我的身上,就如母親,不也過得風風光光,與正妻有有什麼不同?!”
她伸出瘦弱的手指輕輕一握,露出幾分笑意說道,“且她到時候就是落在了我的手裏,想如何叫她被作踐,都是我說了算!”
宋嵐如今仗着嫡女之名欺凌於她,日後,做庶女的都還給她!
“等老太君歸了西,無人掣肘,那時再把她踩下去,我扶正,不依舊是正妻?”宋婉兒這個主意並不是突然想成,而是早有打算,因此與柔姨娘說起是十分流暢。
“妾室扶正可不容易呀。”柔姨娘自己還沒扶正呢。
不過她與宋婉兒又如何能一樣兒呢?
宋婉兒雖然叫人笑話出身,可到底是丞相之女,憑這個也算是很有身份兒了。
除了這個主意,柔姨娘也是一籌莫展,且她更相信閨女的本事,更信男人那愚蠢的憐香惜玉,自然知道宋嵐這等沒有風情只知道厲害囂張的不討男人喜歡,因此遲疑了一番也就應了。
宋婉兒的動作卻很快。
還未到晚上,宋丞相剛剛下朝回府,丞相府里就已經坐着不速之客了。
今日上門的乃是臨西侯府的老太君與她的幼子張有容,平日裏與宋丞相來往並不多,不過後宅女眷走動之時,倒是有些聯繫。
宋丞相見了老太君笑着起身,心中微微一動,也有了幾分揣測,雖在心中暗嘆張有容這等出身世家的子弟不能留給愛女宋婉兒,不過能與臨西侯府聯姻也叫他心中驚喜極了,因此格外和氣地讓了老太君在面前,請奉茶之後辦笑問道,“老太君為何今日有空過府?”
丞相府中沒有主母,只得妾室管家,實在是很不方便。
如同臨西侯老太君這般的身份,柔姨娘顯然就不夠看了,叫她出來見客都是侮辱了人家,因此竟只能宋丞相作陪。
這樣帶着外男的拜訪,連嫡女宋嵐都不能出來招呼一二。
臨西侯老太君的眼角眉梢兒,就帶了幾分笑意,意味深長地掃過身邊安靜陪坐的幼子。
宋丞相也將目光落在了張有容的身上,不由在心中贊了一聲好。
不過弱冠的年紀,這青年生得白皙俊俏,眉目秀致溫和,顯然十分純良,雖然面容之中帶了幾分憂愁哀怨,不過卻都不過是些小問題罷了。
他心中有譜兒了,便愈發溫煦起來,與張有容問起了學問功課,雖覺得這青年言談有些天真爛漫,不過只出身侯爵府,又何必有許多的煩惱與心眼兒呢?
“今日上門,實在是這小子自己的心意。”臨西侯老太君滿意地拍了拍兒子的手,見他勉強微笑也只做不見,與淡笑的宋丞相笑着說道,“貴府的大姑娘端莊賢良,護衛太后十分忠心,誰不在心中贊一聲好呢?這小子心裏就十分仰慕,只說,若丞相大人給他這個體面,咱們就做一回親家,也有叫他不負相思的意思。”
張有容願意舍了宋婉兒來娶宋嵐,實在叫老太君心中稱願。
宋嵐出身尊貴,乃是原配嫡女,如今在太后與帝王面前都有了體面,還封了鄉君,這樣的兒媳婦兒不管放在哪裏,都很有面子。
且臨西侯老太太不喜女子柔媚,自然更喜歡端莊的宋嵐。
果然是為了親事上門,宋丞相自然心懷大快,雖在心中遺憾幾分,不過到底笑道,“貴府何等體面人家,看重了我家,自然沒有不妥。”
他微微一笑,就要定下這門親事。
然而還未應准,卻見門口傳來了很快的腳步聲,之後,就見長女沉着臉大步進來。
沈望舒的額頭還帶着幾分薄汗,她面色有些紅潤地進門,見了正坐在堂上的臨西侯老太君與張有容,面上就帶了幾分冷笑。
她聽丫頭與自己稟告臨西侯府來人了,就知道只怕是為了求親之事,她既然知道那是個火坑,自然不會傻乎乎往裏跳。
且魏王正在宮中請旨,她為什麼不嫁給自己想要嫁給的人?
她大步進來,看着皺眉起身呵斥自己沒規矩的宋丞相,就輕笑了一聲。
宋丞相叫她笑得心頭有火兒。
這門親事宋丞相應得並沒有虧心,為何宋嵐還要對他橫眉立目,彷彿是個敵人一般?
他心中惱怒起來,便與面上露出幾分滿意的臨西侯老太君笑道,“小女無狀,她小小年紀母親就沒了,平日裏也沒有個人教導她。”他頓了頓,還是有些不甘地說道,“倒是小女婉兒,天真可愛,孝順賢良,自幼養在她生母的膝下,最是個伶俐的孩子。”他見張有容死氣沉沉的眼聽了宋婉兒就亮了,心中也是驚喜。
“這個就算了。”從小兒養在姨娘膝下莫非是很榮耀的事情么?臨西侯老太君的臉都僵硬了。
若眼前的不是丞相,敢給她介紹一個庶女,老太君非唾他滿臉唾沫星子不可!
她不由看向眼前的宋嵐。
她生得端莊挺直,生來帶了幾分尊貴的氣息,如今封了鄉君越發與眾不同的氣勢,遠遠看去,不說給幼子做媳婦,就是給她長子,臨西侯做侯夫人也沒得挑的。
雖然是喪婦長女,乃五不娶之列,不過只憑着這渾然天成的威儀氣派,什麼不足也都抹平了。
她心裏喜歡,又見宋嵐身上衣裳鄭重,首飾插戴無一不精心妥帖,越發滿意,看向宋嵐的眼神就帶了幾分慈愛。
然而沈望舒卻對老太君並么有什麼想法。
她看似喜愛宋嵐,可是當初當張有容對宋嵐種種作踐的時候,在她的心裏,還是兒子的喜樂更要緊。
她對張有容與宋婉兒之間之事什麼都知道,卻還來向另一個女孩兒求親,最後眼睜睜看着她死在侯府之中,不過是掉幾滴廉價的眼淚,就繼續過日子罷了。這樣看似慈愛和藹的老太君,心腸卻更加冷漠,沈望舒哪裏會叫她這點小小的慈愛矇騙,只垂目,走到了張有容的眼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
就是這個男人,造成了宋嵐的悲劇。
她如今氣勢日盛,幾乎叫張有容喘不過氣來,忍不住抬眼去看與宋婉兒完全不同的這個少女。
宋婉兒柔媚順從,貼心懂事,可是眼前的少女卻冰冷端貴,渾身的氣派叫他自慚形穢。
也叫他突然在心裏覺得……若娶了這樣的女子,大抵會在京中叫他很有體面。
他到底是勛貴子弟,哪怕是愛極了宋婉兒,也明白出身與氣勢儀態的重要。
“我聽說,你是來求親的。”沈望舒看着不由自主對自己笑了笑的張有容,心中終於生出幾分殺意。
不論是什麼時候,她都非常厭惡這樣只有自己愛情最偉大,叫人犧牲叫人痛苦的男人。
若正有承擔,堅持只娶自己的心上人又怎麼了?為何要去毀滅另一個女子一生的幸福?
“是。”她的眼神太過犀利,彷彿能看破一切,張有容垂了垂頭,默默握緊了自己的手。
從前宋嵐他遠遠地見過幾次,並沒有如今的氣勢與飛揚的神采,他本以為要迎娶的是一個叫自己不歡喜的妻子,可是如今在宋嵐的面前,他又有了幾分安穩。
娶了她,也並沒有想像中的不願意。
只是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叫他有些慚愧竟然對宋婉兒有了二心,急忙勉強壓住了。
“是來向宋婉兒提親的?”沈望舒並未打算給他留面子,嗤笑了一聲突然問道。
她這一句問得突兀,頓時叫張有容臉色頓變。
他張皇地抬頭,動了動嘴角,努力地辯解道,“不是。”
“那是誰?”
“我來與鄉君求親。”張有容頓了頓,突然有些恐懼,可是卻不明白自己在畏懼什麼,勉強地露出幾分真摯與仰慕來說道,“鄉君大概不知,我從前就遠遠地見過鄉君幾面,我,我心裏是有鄉君的,所以才想要來求親。”他說得順暢了,那雙溫柔的眼就落在了眼前垂頭看他,不辨喜怒的少女的身上,輕柔地說道,“請鄉君不要懷疑我的真心。”
沈望舒看着他溫柔繾綣的樣子,若不是早就知道,只怕也會在心中生出動容喜悅。
怨不得宋嵐會歡歡喜喜地嫁給他。
“我不會嫁給你。”沈望舒冷淡了臉色,緩緩地說道。
“為什麼?!”
“我心裏可沒有你,且……”沈望舒冷笑看着他說道,“你心裏有的,不是宋婉兒么?你的這真心,可真黑啊。”
“娶了我當個擺設,回頭再納宋婉兒為妾雙宿雙飛,是也不是?”
張有容叫她一口叫破,頓時仰頭呆住了。
這幅模樣,就算不說話,誰又不明白這是叫沈望舒說中了歹意呢?
“賤人!”沈望舒冷笑一聲,劈手一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