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part 23

元旦三天假期的第一天早晨，昨晚的余寒未退，不少人都還窩在暖和的被窩裏不願起床。

宋沁梵也不願起床，只是窗外傳來的“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實在是吵得很。她一鼓作氣掀開被子跳起來跑去將窗戶關緊，然後又迅速地鑽回被窩裏。

將手機撈進被窩裏來一看，又收到了許多祝福的短訊，其中就有幾分鐘前唐於野不知道從哪裏轉發的：“元旦到，祝福到……”

昨晚的記憶又涌至心頭，宋沁梵的指腹在聯繫人那一欄滑來滑去，好一會兒才決定給唐於野打一個電話過去。

“早啊，宋宋。”

宋沁梵甫一聽見這輕鬆愉悅的聲音，差點以為接聽電話的不是唐於野。

“早……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難道我是會睡懶覺，賴床的人？”唐於野反問。

“……”應該是吧？

忽然，手機那頭隱約傳來唐大媽的聲音：“小野，快把地拖了，還有岩峰呀，記得打電話問小沁有沒有事，沒有事的話就過來吃頓飯……”

“小沁有沒有事，沒有事的話就過來吃頓飯呀！”唐於野模仿着唐大媽的語調，低聲地說著。

“我有事！”宋沁梵沒好氣地說。

“哦？什麼事比陪女朋友吃飯還要重要？”

“哼，陪女朋友的媽！”

唐於野怔了下，爾後低聲吃吃地笑着：“好吧！”

和唐於野結束通話后，唐岩峰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沁梵，元旦快樂！”

“元旦快樂。你從國外回來了？”

“嗯，昨天剛回來。”唐岩峰一頓，“沁梵，你這三天不回家吧？”

“過年再回，怎麼，伯母又喊我過去吃飯了？”宋沁梵打趣道。

“呃，是啊，看來我媽喚你過來吃飯太頻繁了，你都有經驗了。”唐岩峰說完，乾笑了兩聲。

是我聽見了好吧？！“唔，我也沒約，倒是可以的。”

約定好了，宋沁梵便又躺回床上睡回籠覺。一直到九點多才又爬起來洗漱、把衣服洗了、晾好，換上一身得體又保暖的衣服出門了。

宋沁梵這是第三次到唐大媽家：第一次難免有些拘謹，第二次則目睹了一場家庭鬧劇，這一次則因唐於野的原因，她不得不帶着面對未來婆婆的心態去應對唐大媽。

未來婆婆？！宋沁梵甩了甩腦袋，怎麼感覺被唐於野帶歪了思想！

唐大媽見她這一回過來竟然還帶了東西過來，嘮叨道：“你經常過來陪我們吃飯就好，用不着帶禮物過來的！”

“對。”唐岩峰點點頭，他覺得他們已經給宋沁梵添了太多麻煩了。

宋沁梵是出於好心幫他解燃眉之急，他本不想一次又一次地麻煩她了，但是她答應繼續幫忙，又怎能讓她自己花錢買禮物？！

唐大媽暗暗地用手肘戳了戳唐岩峰，小聲道：“下回你去她家裏見她的父母，也得多帶些禮物知道了嗎？！”

哪有這個機會！唐岩峰腹誹，只是仍然點頭應：“好的。”

宋沁梵假裝沒聽到唐大媽對唐岩峰說的話，眼睛卻在屋裏轉了一圈，唐於野怎麼沒動靜？

“去坐着喝茶？”唐岩峰指了指客廳。

唐大媽卻道：“啊，小沁，你進來幫我摘一下菜吧！”

“好。”宋沁梵沒有意見。

“小沁啊，我問你哈，你知不知道小野最近是不是交朋友了？”唐大媽一邊摘菜一邊問。

“嗯啊？”宋沁梵理解唐大媽的話，但是卻不知怎麼回答。

唐大媽以為她沒聽清楚，就又說了一遍：“我最近發現小野打電話有點勤，問她跟誰打電話又不說。她是不是交朋友了呢？”

“她交朋友也不奇怪吧。”

“咳，我說的是她是不是談戀愛了？我不好問她，岩峰問她，她也不說，所以你有機會問一下她，是不是有對象了，對象怎麼樣……”

宋沁梵沉默了一會兒，沒好意思告訴唐大媽，和她女兒談戀愛的是她。

她忽然想到，她和唐於野在一塊兒，那以後唐家這一關怎麼過？這個問題她不知道唐於野是否有想過，而她是暫時沒去想，如今、今後，能瞞多久呢？

“我有機會就問一下她，不過，她未必會告訴我。”宋沁梵回答唐大媽，說。

“問不到也沒關係。”唐大媽又寬慰她。

“她現在不在家？”宋沁梵尋了個機會，問道。

“我讓她出去買醬料了。”

摘好了菜，唐大媽就讓宋沁梵出去坐着了。

唐岩峰早就在茶几上擺好了茶具，動作嫻熟而沉穩地泡着茶。說起來，她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和唐岩峰見過面和聯繫過了。

“你最近怎麼樣？”唐岩峰給她倒了一杯冒着白氣的茶水。

“挺好的。”

宋沁梵瞧着那茶水，和外面餐廳、一次性茶包泡的茶就是不一樣，香氣撲鼻，顏色橙黃清澈。

“聽說你在公司遇到了點麻煩？”

宋沁梵想起那些流言蜚語，細長的眉毛向下壓了壓，嘴上道：“那不算什麼麻煩，不過，你怎麼知道的？”

“我們公司之間有交易往來，也難免會聽到一些風言風語。”唐岩峰的臉色不算好。宋沁梵是什麼樣的人，他很清楚。這種謠言已經傳到了他們的公司來了，可見宋沁梵身處怎樣的惡劣的環境之中。

門開了，唐於野回來了。

她頭上矇著一條黑色格子圍巾，把腦袋都包住了，身上穿着毛衣牛仔褲，外邊裹着一件大衣，腳下是一雙人字拖，手裏還提着一個購物籃子。

宋沁梵差點沒把嘴裏的茶給噴出來，唐岩峰已經朝她喊了：“你包着個腦袋做什麼？！”

“外邊下雨了！”唐於野說。將購物籃子裏邊的瓶瓶罐罐拿出來，再扯下包在頭上的圍巾，只見上面已經沾濕還有一些水珠依附在上邊。

“下雨了？你沒淋着吧！”宋沁梵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髮絲，發現沒有被淋濕，心裏才鬆一口氣，“冬天淋了雨很容易着涼感冒發燒的！”

“沒事，毛毛細雨。”唐於野咧嘴笑道。

唐岩峰望了過來，眼神透着探究與古怪。宋沁梵神色自若地收回了手，幫忙將醬料給唐大媽拿進去。

唐於野解了大衣往椅子上一扔，然後換了一雙保暖的拖鞋，再翻過沙發端起一杯茶，一口氣喝完。

“那是沁梵喝過的茶杯。”唐岩峰眯了眯眼，盯着唐於野說。

“哦，那又怎樣？既然擺在了我的面前，那就是我的茶杯了。”唐於野滿不在乎地說。

“你有本事對她說。”

唐於野又不輕不重地踹了唐岩峰一腳，讓他從長沙發上離開，她要佔據長沙發了！

唐岩峰沒好氣地將茶具挪了一下位置，然後在單人沙發上坐下。幸好在入冬之際，家裏邊的傢具便套上了一層布墊還有布套，否則這種木質沙發一坐下去就是涼颼颼的感覺。

唐於野翻出另一隻茶杯，用茶水燙了燙，然後才倒一杯茶給自己喝。

雨漸漸地大了，唐大媽朝客廳裏邊的兩兄妹喊道：“下雨了，快去把衣服收進來！”

唐岩峰踹了踹唐於野，唐於野趴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哼哼唧唧道：“我去買醬料了，該你幫忙了！”

“這麼懶，以後怎麼嫁的出去！”唐岩峰哼了哼，起身。

一拉開那扇玻璃門，夾雜着細雨的寒風便襲了進來，連唐於野也縮了縮脖子。唐岩峰連忙將陽台邊上的衣服收了回來，晾在裏邊的晾衣桿上，然後迅速回來將玻璃門關好。

冬季天氣本來就驟冷，又夾雜着雨水，誰也受不住寒。唐大媽就對宋沁梵說：“天這麼冷，晚上去買點東西打火鍋，你晚點再回去吧！”

“對，人多熱鬧些，不過你沒有要緊的事吧？”唐岩峰問。

宋沁梵略一猶豫，道：“沒什麼事，但是會不會太打擾了？”

“打擾什麼，都是一家人！”唐大媽熱情熟絡地說。

“你未來婆婆說得對！”唐於野朝宋沁梵擠了擠眼。

“！！！”宋沁梵不動聲色地往唐於野的腿上踢了一腳。

吃完午飯，又收拾妥當了，幾人紛紛坐在客廳里看昨晚的跨年演唱會回放。唐大媽一邊剝着橘子皮，一邊問她們那些人氣旺的那個誰怎麼還沒出場。

“伯母挺與時俱進的哈！”宋沁梵說。

“唉，我也不愛看這些，就是學校裏邊那些學生，老是說什麼‘Boys’什麼‘XO’，我才瞧瞧而已。”唐大媽將剝好的橘子分成兩半，一半給唐於野一般給宋沁梵。

也對，要做生意就得找准消費人群以及定位。

唐岩峰看着唐大媽先把橘子分給她們，然後再剝一個分一半給他，心裏有些凄涼，在他媽媽的眼中，自己都比不上宋沁梵了！

唐於野飯後有些困頓，吃過了橘子便斜躺在沙發上昏昏欲睡。

唐大媽拍了拍她，說：“困了就回房睡，在這裏睡容易落枕還會着涼的！”

“嗯……”唐於野應了一聲，沒動。

“我知道你們年輕人昨晚都熬通宵，沒怎麼睡。現在外邊在下雨，散步也不成了，還是去睡個午覺吧，我等會兒也得去躺一下。”唐大媽對宋沁梵和唐岩峰說。

唐岩峰和宋沁梵面面相覷，上回唐於野不在，所以宋沁梵可以睡她的床，如今唐於野在，那怎麼辦？

唐大媽笑眯眯地看着他們，眼前彷彿出現宋沁梵的肚子蹦出一個孩子來的畫面。

唐岩峰借口去洗手間，給唐於野發了一條短訊：你這回沒有什麼兼職要去面試？

唐於野掀開眼皮，看了一眼，回：沒有。

“我給你兩百塊，你去隨便面試些什麼吧！”

“兩百塊，你當你妹妹是叫花子呢？！”

“五百！”

“……”

“一千好了，你不出去也行，只要你幫我搞定媽！”

唐於野有些動心，從沙發上爬了起來，當著唐大媽的面就牽住了宋沁梵的手。宋沁梵一怔，警惕地看着她和唐大媽。

“家裏沒多餘的床了，未來嫂子若是不介意的話，不如和我擠一擠。”唐於野在唐大媽看不見的地方朝宋沁梵擠了擠眼，眼眸眉梢都透着笑意。

唐岩峰從衛生間走了出來，他也聽見了唐於野的話，面對唐大媽略微糾結的表情，他開口道：“對，反正你們都是女孩子，於野的床雖然是狗窩，但是好在夠寬大。”

唐大媽瞥了唐岩峰一眼：不爭氣的傢伙！

唐岩峰錯開了她的視線，看着宋沁梵怎麼回應。

“這……”宋沁梵也想瞪唐於野，同時有些心跳加速，她們就像在唐大媽和唐岩峰的眼皮子底下“偷-情”一般，有點刺激，更多的是緊張。

“這樣也行。”唐大媽點點頭，“你們商量好吧！”於是起身，回房間去了。

唐岩峰鬆了一口氣，對宋沁梵笑了笑：“那你就跟她擠一擠吧……”

唐於野的食指指尖輕輕地勾了勾宋沁梵的手心，笑得讓宋沁梵有種自己進了狼窩的錯覺。

“走，刷牙睡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