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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虞淵並不喜歡和卡爾曼中將交流，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因為他的風格，着實有點讓人……接受無能。

“小淵淵？”在虞淵被阿澤帶着抄近路抵達褚書墨下記號的地方還沒過去兩秒，卡爾曼中將就到了，帶着他那副一開嗓就能讓虞淵瞬間黑臉的嗓子，從後者很小的時候開始就是這樣。

阿澤很清楚的注意到，這個聲音響起時，虞淵非但臉色黑了，甚至手臂都顫抖了一下，於是他一臉敬佩的抬起頭來看了看面前的這位老中將。

中將年級確實是已經不輕了，鬢角間都冒出了花白的髮絲，不過看見虞淵似乎還是挺高興的，喜滋滋地問道，“我聽說你最近和個諾爾族走的很近？”

虞淵還在看着自己面前的地面，沒有回答他，他找不出這裏有什麼特殊之處，值得褚書墨特地按下了他離開自己這麼長時間唯一的一個黃色按鈕。

除了面前的那個巨大的飛船，他是為了這個嗎？可是從拿出眼鏡身上的定位器的一瞬間，定位器就會開始閃着紅光進行工作，他的做法應該可以說是多此一舉，何況飛船裏面也可以定位，假設當時小墨在飛船裏面才能拿到眼鏡的話，那麼又為什麼偏偏是在這個位置發出信號呢？他怎麼出來的？

這個地方是飛船尾翼上翹的位置，好巧不巧錯開了機身，而通過機身本來的薄厚程度，虞淵不認為這些是巧合，小墨應該就是在這外面給他發出信號的。

問題是，為什麼？

“嗯嗯？”卡爾曼中將似乎完全不介意虞淵的沉默，假設虞淵一直不說話的話，阿澤甚至懷疑他能保持這種自言自語的狀態一個人說下去，沒多久，中將就應證了他的想法，“你們是打算在一起了嗎？據說還是個很可愛的男孩子？”

“他們應該做了受害者註冊，去找一下之前那個眼鏡小傢伙。”虞淵抬起頭來，沖阿澤吩咐道，一邊鎖着眉頭繼續看着自己面前的現場。

他已經認真的看過一遍了，可是還是沒有找到能讓褚書墨按下按鈕的地方，這讓他有點不甘心，在阿澤領了命令去找人的時候，還低下頭一寸一寸地查看着這個小地方，當然，身後的卡爾曼中將也一直沒停下過他的嘴。

“我之前還以為會是個可愛的小姑娘呢小淵淵。”

“當年你還小的時候，那麼多人就爭先恐後的想把自己家的姑娘帶來跟你熟悉，沒想到最後會是個小男孩……我聽說你為了他還成立了一個研究室？”

“小淵淵？”

就在卡爾曼中將最後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虞淵突然注意到自己面前的地面上閃過了一道光芒，並且以一種非人的速度直接竄進了他的袖口……甚至還在他的手腕處輕輕地蹭了蹭？

什麼東西？

那種涼颼颼的觸感停留在虞淵的手上，他微微一愣。

身後的卡爾曼中將還沒有停下，虞淵就已經站起身來準備走到個沒人的地方去好好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了---為此他還一遍又一遍的緊了緊自己的袖口，保證那麼個小東西吧劊竄逃出去。

“我得提醒你一下，”在虞淵做出離開這個動作的一剎那，卡爾曼中將的話鋒就一轉，連態度都變的不一樣起來，“擅自闖入軍部調查範圍自行活動是犯罪，更何況是本部中將參與的行動，我還沒有問過你剛剛一直在這裏幹什麼呢---他們都叫你，虞總？”

虞淵的腳步一頓，回過頭來看着中將，半晌道，“你想怎麼樣？”

說時遲那時快，卡爾曼中將的臉色猛地一變，然後飛快地竄到了虞淵的面前，一臉期待道，“所以到底是不是那個小男孩？”

……

·

魂術靈的一舉一動當然是身為主人的褚書墨去操控的，包括它跳進虞淵袖口裏的動作---雖說這讓他心裏有點小小的不爽。

不過到底還是安心了一些。

人都是這樣，對自己更熟悉的食物才會更放心一些，比起那些追蹤器啊什麼的，褚書墨還是更為相信自己手裏的魂術靈，更何況魂術靈是他造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和她一體的，雖說褚書墨對於讓這麼個小傢伙如此接近虞淵抱有一點點不愉快，不過……

沒等褚書墨想完，就聽見之前的房間角落裏，再一次傳來了聲響。

褚書墨的注意力從魂術靈重新回到了自己面前的牆壁角落，然後皺了皺眉頭，與此同時，那點聲響就這麼消失了。

褚書墨深呼吸了一口氣，再左右看了半天，老實說，雖然布朗尼特給他安排的房間環境很好，但是他並沒有忽略兩個人之間本質上的立場差異問題，也就是說，褚書墨絲毫不會懷疑布朗尼特有在這個房間裏安裝攝像頭之類的，也不懷疑面前的這點聲音有可能是陷阱什麼的。

置他於死地不太可能，因為他的利用價值還在，那想要囚禁他什麼的也不可能，以他和布朗尼特之間的實力懸殊，後者完全沒必要大費周章做這麼個陷阱出來。

褚書墨歪着脖子想了想，一搖頭，三秒之後，走上前去，用小手在那個牆壁四周摸了起來。

事實證明，布朗尼特是真的不太想在他身上多廢功夫，沒多久，褚書墨就摸到了一個開關，他默默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一邊篤定了自己的想法，一邊很順從的裝作一臉小心翼翼吃驚的樣子，打開了那個開關。

從這裏開始，褚書墨相信，一定有人坐在某個監控攝像頭面前，看着他的一舉一動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最後把整個開關都按了下去。

·

在按下開關之前，褚書墨想像過無數種可能。

面前有可能是一個完全屏蔽的房間，也許是布朗尼特發現了他身上的定位器，亦或者是面前是個研究室---這非常符合李博士的變態設定，不過他怎麼也沒想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會是這樣一番場景。

只見在他房間旁邊這個一點也不大的小空間裏，擠着好幾十幾百的諾爾族，他們每一個人看上去都不是那麼……健康，疤痕，病痛，恐懼等等都呈現在這些小傢伙的臉上，甚至褚書墨還注意到，那房間的小角落裏，還有一群幾乎要堆起來的，昏迷不醒的諾爾族。

興許是因為人太多了，又或許是因為他們身上的傷口，總之，這個空間裏的氣味也非常難聞，讓人有些範圍。

褚書墨看着擺在自己面前的場景，又回過頭看了看自己身後，在那一剎那間，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站在天堂和地獄的分界線上。

而在場，很顯然不只有他一個人這麼想。

那邊的諾爾族們在這個門板被褚書墨打開之後，一個個臉上驚異的不行，而兩秒之後，就好像徹底回過神一樣，每一個的目光里彷彿都閃着什麼洶湧而出的渴望，每一個都想往這邊闖，也是這時候，褚書墨才注意到，他們的眼睛似乎受過傷。

受過傷的眼睛……

他很快就聯想到了當時被那些白大褂的人帶出去的諾爾族。

所以，布朗尼特是把他們放在了自己的隔壁？

就在褚書墨一邊思考，一邊本能的後退避免被他們已經有些失去理智的動作傷到的時候，幾個沖在前面的諾爾族突然身體一僵。

然後一個個重新癱回了地上，其中有幾個沖的厲害的，甚至不小心磕到了身體，在不大的空間裏發出了一絲呻/吟，這時候的褚書墨才發現，這些諾爾族的身上，似乎都套着重重的鎖鏈，很明顯是被鎖在那個小房間裏了。

看着他們那種渴望，又帶着點害怕，還有渾身傷痕纍纍的模樣，褚書墨頓了頓，最後搖了搖頭，嘆了口氣。

·

“如您所想。”控制台前，早些時候的克朗正坐着，看着眼前的一幕出現之後，回過頭沖布朗尼特示意。

“嗯。”三米之外的布朗尼特眯着眼睛，看都沒往這邊看一眼，然後道，“還有多久到？”

克朗低頭向左邊的人說了兩句之後回答，“最多二十分鐘，很快了，殿下。”

這時候，布朗尼特的眼睛才重新睜開來，看着自己頭頂的天花板，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