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難產

“呼呼呼呼！”張校尉背着王大夫一路小跑，不一會，便將王大夫扛到了趙匡胤與趙普的面前。

張校尉將背上的王大夫一放，擦了擦汗水，道：“元帥，王大夫來了！”

“王大夫？張校尉，王二婆呢？”趙匡胤愣了一下，自己不是讓張校尉將王大夫與王二婆二人一起喚來，怎麼就見王大夫一人？

“回稟元帥，趙夫人喊得厲害，屬下估摸着肯定是病害得嚴重，所以就先將王大夫扛來了，至於他娘子也跟來了，最多一刻鐘便到！”

此時，軍帳之中再次傳來魏氏的凄慘叫聲。

“王大夫，快！病人在裏面，救人要緊！”聽到了魏氏的呼喊，張校尉將王大夫一拉，就要拽進元帥軍帳，為魏氏治病。

“哎哎哎哎，使不得，使不得，軍爺！”王大夫一聽張校尉的話，嚇得連忙推脫。剛剛明明那位年輕的軍爺告訴自己是有夫人臨盆了，自己怎麼能此時進去，男女授受不親，這也要自己的老婆子才能幹啊！

“慢！張校尉，你可知嫂夫人是在臨盆？”趙匡胤發現了不妥，將張校尉的手按住，疑惑地望着張校尉。

“是啊，元帥，夫人臨盆，喊叫得如此厲害，應該是害了某種大病，所以將王大夫扛來了。”

“張校尉，你可知臨盆是婦人產子？”趙普見張校尉要拉王大夫進入軍帳，也是嚇了一跳，仔細觀察了一下，好像張校尉不知道臨盆是什麼？

“啊？臨盆是婦人產子……..？”張校尉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原來臨盆是婦人產子，自己還以為是害了某種大病！

“這………..？”趙匡胤頓時無語了，敢情這張校尉是未經人事的雛妓而且有點犯楞，居然不知道臨盆是婦人產子。

趙匡胤尷尬地望了趙普一眼，投去了無奈的愧疚之情。太丟臉了，自己的親軍校尉居然不知道臨盆是何事，這實在是太荒唐了！

旁邊的幾名士卒見到張校尉的樣子，都捂着嘴巴在偷笑，沒有想到張校尉居然不知道什麼臨盆，看來是還是一名老雛雞！

“張校尉，婦人臨盆要穩婆接生，你怎麼先扛來了王大夫？速去將王二婆喚來！”趙匡胤大吼一聲，訓斥張校尉，後周軍營的臉都要被丟光了。

“是，元帥！”張校尉得令之後，又往營外跑，要去將王二婆拽來。

“大哥，弟實在不知張校尉原來是………..。”張校尉離開后，趙匡胤攤了攤手，一臉無奈地望着趙普。此時趙普的妻子在軍帳之中早產，一分時間就有可能決定腹中胎兒與產婦的命運，自己的校尉居然犯了如此大的錯誤！

“賢弟不必自責，此乃天意，胎兒早生不是你我可以預料之事，張校尉心地淳樸，看來也是一位忠貞的義士！”趙普揮了揮手，示意趙匡胤不要自責。

“大哥氣量讓弟佩服！”趙匡胤握住趙普的手，明明是自己校尉的錯，趙普還會安慰自己，這讓趙匡胤感動不已。

張校尉是軍中的急先鋒，以腳下疾馳之速與手上無窮臂力聞名。張校尉衝出了趙匡胤的軍營，往回尋找王二婆。一見王二婆，張校尉也顧不上什麼禮數了，直接扛起了王二婆就往趙匡胤的軍營跑。嚇得王二婆在張校尉的肩上鬼一般地嚎叫。

一眨眼的功夫，張校尉就扛着王二婆來到了趙匡胤的主帥帳外。

“這位大人，這位大人，您這是幹什麼……..？”王二婆拍了拍身上的沙塵，驚魂未定，一個陌生的男子扛着自己跑了數百丈遠，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王二婆，本帥乃是周軍統帥，如今我軍趙大人之夫人臨盆在即，乃早產之象，若是汝能保母子平安，本帥重重有賞！”趙匡胤見張校尉扛來了王二婆，皺了皺眉，心想：應該是給張兄弟找個媳婦了。

趙匡胤的聲音雄渾有力，一詞一字之中還透有陣陣的殺氣，有一種威懾之氣。

王二婆聽見趙匡胤的話，全身打了一個寒顫，但是心情卻平復下來了。

“元帥放心，老身一定會竭盡全力，救治夫人！”王二婆聽到了重重有賞四個字，眼睛突然一亮，元帥的重重有賞可不是賞金那麼簡單，說不定以後在滁州城，自己就可以橫着走了！

“恩。”趙匡胤點了點頭，揮了揮手，示意王二婆可以去救人了。

王二婆也不遲疑，帶着兩名婦人就進入了主帥的營帳之中。

“啊！？”王二婆剛剛進去，軍帳內又傳出了魏氏的凄涼叫聲。聽到自己夫人的叫聲，趙普的心裏又緊了緊，手心不斷地反覆摩擦，來回踱步，汗水很快就沾滿了手心。

“那是……….？”就在王二婆進入軍帳的一刻鐘后，趙匡胤身邊的親兵突然指着天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趙匡胤與趙普見到親兵奇怪的樣子，也抬頭望了一眼。

原來是一陣流星雨劃過天空！

趙普臉色一變，原來焦急而有些漲紅的面龐霎時間成了一張白紙，呆在了原地。

流星在古代又被稱為掃帚星，只要有流星出現，都會被人們認為是上天的警示，告誡人們將會有災難發生，見到流星之人，不久便會大難臨頭或者家人遭逢不幸。

一陣流星雨的劃過讓趙普的心跌倒了谷底，難道這是預示着自己的夫人要經歷一次大劫？

“大哥不必驚慌，子不語怪力亂神，我們征戰沙場多年，什麼風浪沒有經歷過？鬼神之說，不可盡信！”細心的趙匡胤當然察覺出了趙普的不對勁，上前安慰趙普，自己征戰多年，對於鬼神，還沒有什麼敬畏之情！

“賢弟所言甚是，兄長失禮了。”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大出血了。大人，您是要保夫人還是孩子？”突然，王二婆從軍帳之中沖了出來，大聲地叫喚着，跌跌撞撞來到了趙普與趙匡胤的身前。

王二婆是滁州城內有名的接生婆，處理過不少孕婦的緊急情況。今日又接到了一份元帥囑咐的差事，本來自己是信心滿滿的，但是不想孕婦的狀況竟然超出了自己的想像。

王二婆一臉煞白，如今這份差事不想要賞錢了，只求保住自己的小命就好！

“啊！”趙普聽了王二婆的話，一個踉蹌，身形不穩，幸好趙匡胤在背後扶住了趙普。

保大人還是保孩子？自己如此難以抉擇的問題，如今居然要自己去面對？趙普慌神了，自從十歲跟隨父親洛陽學習吏治，自己從來都是沉着冷靜，可是當面對自己親人的時候，趙普無法冷靜了。

“大人，夫人的情況很……很不穩定，若是大人再不決斷，恐怕二人都很難保得住！”王二婆深吸一口氣，將自己的判斷說了出來。如果再拖延下去，魏氏和腹中的胎兒都會保不住。

“大哥，時不我待，弟聽聞大哥還有二子，大嫂與大哥伉儷情深。大哥一定捨不得大嫂，我們………。”趙匡胤還保持住冷靜，向趙普分析了一下情況。趙普已經有兩個二子了，就算這個夭折，趙普也沒有什麼損失。

“賢弟？”

“大哥，還是保住嫂子，來日方長………。”趙匡胤說出了來日方長之後，竟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趙普了。

來日方長？趙普自言自語了一句，閉上了雙眼。

“產婆，保大人！”趙普長吁了一口氣，眼角留下了淚水，全身顫抖，聲音如細蚊一樣，吐出了三個字：保大人。

“是！大人！”王二婆的全身神經都是繃緊的，只等趙普的一句話。

當趙普吐出了那三個字之後，王二婆點了點頭，一轉身就進入了軍帳之中。

營外的趙普再也頂不住了，居然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一旁的趙匡胤也愣住了，不知道如何安慰趙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