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世宗之託，漢卿歸心。

“駙馬不可負官家，若是駙馬不忠，匡胤必殺之！”

“官家聖明，豈是吾之螻蟻可撼？”

張永德與趙匡胤共敘兄弟之情，喝了不少的烈酒，張永德已經醉了，但是趙匡胤還是清醒的，二人喝酒從軍帳之內喝到了軍帳之外。

這是趙普獻給趙匡胤的最後一計，對於柴榮與張永德都要以誠相待。若是張永德與趙匡胤敘舊，趙匡胤就要飲酒于軍帳之外，使得二人的言語有傳到柴榮耳中的機會。

果然，張永德一名親衛就是柴榮安插的探子，趙匡胤與張永德醉酒之言很快就傳到了柴榮的耳中。

“姐夫仁厚，匡胤忠貞！”聽了探子的回稟之後，柴榮發出了自己的感慨，看來此次的試探果然不負自己的期望，趙匡胤是個可以託付之人，比起那些落井下石的禁軍將領頗有古人之高風亮節。

趙匡胤與張永德在軍營之中大醉，被張永德的親衛抬回了軍帳，一直到了午時才醒過來。

“啊！好疼！”趙匡胤與張永德對拼烈酒，雖然自己沒有醉，但是身體還是很難受的，睡了一夜也沒有緩過來。

“大人醒了？”趙匡胤的親衛聽到軍帳之中輕哼之聲，掀開了軍帳。

“恩，給本官弄些熱水來。”趙匡胤捏了捏自己的前額，漲疼一陣一陣地傳來。

“大人，軍帳外有人求見。”親衛將早早準備好的熱毛巾遞給了趙匡胤。

“何人？”

“只是一名小兵，不知是哪位大人的親衛，聽聞大人還在酣睡，便沒有打擾大人，一直在外候着。”親衛也沒有見過這名小兵，應該是新入禁軍之人。

“恩！”趙匡胤點了點頭，擦了擦臉。應該是某位將領的親兵，或許是來找自己敘舊的。

“讓來人進來！”趙匡胤洗漱完畢后，示意可以讓門外的小兵進來了。

“是，大人！”

“參見趙大人！”很快一名十七八歲的年輕小兵進入了軍帳，趙匡胤望了一眼，沒有什麼印象，應該是新入禁軍之人。

“汝乃何人？為何本官未曾見過？”趙匡胤的右手拖着下巴，將雙眼閉上了，只是一名不起眼的親衛而已。

“回稟趙大人，小人乃陛下身邊親衛，特奉陛下之命，前來喚趙大人過去。”小兵從懷中拿出了一塊令牌，遞到了趙匡胤的面前，這是世宗召見的金牌。

“啊？官家！”趙匡胤一開眼，一道金光就射入眼中，自己定眼一看，是柴榮的金牌。要面見皇帝必須要通過禁軍守衛，金牌就是一塊通行令牌。

趙匡胤猛然驚醒，酒也醒了不少，柴榮居然召見自己，親衛還在軍帳外等候了一段時間。

“使者？為何不喚醒趙某？”面對柴榮的親衛趙匡胤不敢亂髮脾氣，只是略帶愧疚之情詢問面前這位年輕的親衛。

“趙大人嚴重了，小人豈敢違背陛下的旨意？只是陛下知道昨夜大人與駙馬爺大醉一場，為了讓大人更好的休息，陛下吩咐小人須等大人自然醒才能傳旨。”親衛微微一笑，回稟趙匡胤。

“官家大恩，匡胤造次了！”趙匡胤聽了親衛的回答，後背脊冷汗嗖嗖地往上竄，果然柴榮派人監視自己了，幸好聽了趙大哥的話。

“大人已醒，請大人前往面君。”

“好，不知使者等候多久了？陛下何時起身？”趙匡胤透過帳外的旗杆影子推算，現在已經臨近午時了。

“趙大人，陛下卯時已經起身，現在應該在軍帳之中處理公文。”

“卯時？匡胤罪過，速速前去。”趙匡胤一聽柴榮卯時就起來了，這可讓柴榮等了幾個時辰，應速速去拜見告罪。

“趙大人莫急，依小人看，陛下心喜趙大人，大人可以整理衣冠后再去面聖。”親衛掩嘴而笑，指了指趙匡胤的玉帶，玉帶還沒有綁好。

“幸虧使者提醒，不然匡胤有罪也！”趙匡胤連忙走到銅鏡前，整理了一下衣冠。

衣冠整理完畢，趙匡胤轉過身，打量了一下這名親衛，長得眉清目秀，雙眼炯炯有神，是個聰明的模樣。趙匡胤突然心生一計，柴榮的親衛也要打好關係。

“不知使者如何稱呼？何時入官家軍帳伺候？為何匡胤未曾見過使者？”自從高平之戰後，趙匡胤升任殿前司的都虞候負責整頓大周禁軍，趙匡胤首先將柴榮的親衛都摸了一個底，這名親衛趙匡胤沒有任何印象，應該是自己攻打滁州的時候才被柴榮納入親衛營之人。

“趙大人抬舉小人了，小人賤名石漢卿，前些時日陛下巡營，見小人武藝不錯，又長得機靈，身世清白，故而招為親衛。”石漢卿拱了拱手回稟趙匡胤。

“原來是石兄弟，今日多謝石兄弟提醒，不然匡胤就要在官家面前失禮了，石兄弟，此乃一塊雜玉，若是石兄弟不嫌棄，就贈與兄弟了。”趙匡胤從懷中拿出了一塊玉佩，遞到了石漢卿的面前。

從剛才的對話之中，趙匡胤得到了一個重要的信息，這個石漢卿是柴榮新招的親衛，不是原來晉王府之人，正好可以拉攏一番，說不定能成為自己的眼線。

“這……..？”石漢卿的右手動了一下，但是又不敢去接。趙匡胤手上的玉佩確實是一塊雜玉，就是一塊色澤不是很好的玉佩。禮物不貴重，但是送的人身份很特殊，是殿前都虞候趙匡胤，在收不收禮上，石漢卿猶豫了。

“石兄弟應該聽說過趙某，趙某自幼行走江湖，知道有恩必報的道理，此番只是感謝石兄弟的提醒之恩，並無其他。請石兄弟不要多想。”趙匡胤看到石漢卿的表現，知道自己找對人了。

石漢卿並沒有直接拒絕自己，說明石漢卿思想在鬥爭，不是一名愣頭青，是名有小心機的親衛。這種人一般都比較機靈，八面玲瓏，是當探子的最好人選。

趙匡胤的話也刺激着石漢卿，石漢卿明白這是趙匡胤的投名狀。石漢卿本來幸運被柴榮選上親衛之軍還略有驚喜，但是跟隨柴榮之後，才知道日子並不好過。

柴榮的大部分親衛都是原來晉王府的老人，不少親衛都倚老賣老，連禁軍內的中下級軍官都不給面子，更何況這個新入親衛軍的石漢卿了。石漢卿原以為是有了晉陞機會隨君之側，沒有想到是入了一個無底洞。趙匡胤的投名狀讓石漢卿重新燃起了希望。

趙匡胤現在被柴榮任命為殿前都虞侯，負責整頓禁軍，如果和趙匡胤打好關係，那麼以後自己還有可能在軍中謀一個好前途，說不定能混個中下級軍官。

“趙大人看得起石某，石某也不推辭了，多謝大人，日後有用得着石某的地方，石某一定盡心而為。”石漢卿經過思想的鬥爭，終於做出了決定，接受趙匡胤的投名狀了。

“好！請石兄弟帶路，匡胤現在就去面君。”趙匡胤高興地拍了拍石漢卿，自己終於在柴榮身邊有了一個能傳遞消息之人。

柴榮在軍帳之中處理公文，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午時。柴榮正要用膳，就聽聞趙匡胤前來面君了。柴榮讓人加了一副碗筷，就命人傳趙匡胤入內面君。

“末將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趙匡胤一進軍帳，就向柴榮行禮。

“趙賢弟請起，朕今日招賢弟前來，只是為賢弟踐行，滁州新下，賢弟還要好好鎮守。”柴榮與南唐交戰，滁州戰略位置險要，趙匡胤應該返回滁州了。

“末將定不負官家之託！”

“好，好！趙賢弟請坐，與朕一起享用午膳。”

“謝官家賜宴！”趙匡胤坐了下來，與柴榮一起享用午膳。

“趙賢弟，朕派往滁州的新任軍事判官趙普能力如何？是否能擔任滁州之職？”享用完午膳之後，柴榮隨意問了趙匡胤一句。

趙匡胤聽了柴榮的話，心中一驚，馬上回想起趙普的一句話：君不喜群臣結黨！難道這又是柴榮在試探自己？

“回稟陛下，趙判官剛剛抵達滁州，臣下就被陛下召來淮南了，只是與趙判官匆匆見了一面，至於趙判官處理政務的能力，臣下還未親眼所見，不敢妄自評價。只不過趙判官私下被同僚稱為大周第一幕僚，想必能力不凡，不然陛下也不會派趙判官協助微臣了。”趙匡胤回答得有理有據，自己與趙普確實來往不多，趙普新來滁州，確實是第一次和自己同州為官。

“恩，則平確實是位幹練的幕僚，其本事恐怕不在魏仁浦之下，有他輔助於你，滁州事務應該不成問題，趙賢弟要好好相待，切不可輕視文吏。”柴榮點了點頭，心中對於趙匡胤的評價又高了一級。趙匡胤沒有撒謊，根據情報趙匡胤與趙普只見過幾次面，談不上深交，從趙匡胤剛剛的反應來看，自然而不做作，說明此人在自己面前沒有秘密。

“原來趙判官本事不在魏大人之下，臣下諸事一定與趙判官多多商量，不負官家之恩！”趙匡胤向柴榮一拜，心中也是一驚，趙普的能力居然和魏仁浦媲美？魏仁浦可是柴榮的宰相，文吏出生的宰相！

原來趙大哥這麼厲害！柴榮的話讓趙匡胤重新認識了趙普，沒有想到自己結交的一位幕僚居然有如此能力。

“恩，趙賢弟，此番返回滁州，一定要盡心辦事，你乃新進之人，不少人必定嫉妒於你，凡事不要讓朕為難。”

“官家之言臣下一定牢記，盡心為朝廷出力，效忠官家。”

“恩，趙賢弟可以退下了，天色尚早，賢弟可以出發了。”

“謝官家！”趙匡胤給柴榮行了一個大禮之後，便離開了軍帳。

望着趙匡胤的背影，柴榮露出了欣慰的微笑。青年幹將，不結黨，不營私，講義氣，夠忠貞，實在是大周的後起之秀，棟樑之才。此時的周世宗沒有想到，趙匡胤與趙普雖然只是數面之緣，但是已經引為知己，成為了生死相交的兄弟。這二人在不久的將來會大大地影響大周朝的國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