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一山難容兩公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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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幾周時間裏,課上飛各種紙條成了我和品諾的日常。其實,我們只是為了打發時間而打發時間,才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哲學,然後約定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好吧,忘了上句話吧,我是13歲的毛頭小子,品諾是比我小一歲的小姑娘,這種劇情不可能在這個蘋果半拉熟的年齡上演。
小學六年,除了偶爾開小差兒做點小動作或者假裝上廁所,我在課上還沒這麼不遵守紀律過,和女生飛紙條,哇塞聽起來好有調調。現在,我升級到了毛頭小子,相比小屁孩兒那會兒,怎麼也可以略顯深沉的輕嘆一句,那年,我們都還年輕,什麼都不懂。
和女生飛紙條代表青春期姍姍來到嗎?我不說是,也不違心的說不是,彩色的紙飛機,或者褶皺的小紙團,上面寫下的字誰都認識,但來來回回手遞手的心情,卻只有當事人才能讀懂。不過“傳條有風險,投扔需謹慎。”若被講台上某一雙犀利的眼睛瞄到,千萬注意第一時間毀滅證據,記住,是毀滅!
然而,美好總是來的突然,消失的也利落,年輕易被“自我感覺”遮望雙眼,只緣你我腳步太過匆匆。你還飽滿的期待回應,她卻早已失去了搭話的熱情。所以,親密指數就像股票:漲停,可能意味着繼續高歌猛進,但更多的時候,回落,是大勢所趨。終於有一天,我在字條里看到了最不願意看到的回應——“哦”,“呵呵”。
那種感覺,就像大冬天一口氣啯完了一袋“透心兒涼”,瞬間沮喪滿值。倆眼直勾勾盯着課本,然後告訴自己,剛剛養成的習慣,呵呵,哦,該戒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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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遠,總是有理由的。就像“一山難容二虎”,撇開常規解釋,我們換個角度發散思路——山上住着一隻母虎,有一天,兩隻公虎無比巧合的同時溜達到了這座山,並同時見到了母虎。那麼只有兩種結果,第一,母虎驅逐了某一隻公虎;第二,一隻公虎打跑了另外一隻公虎。好吧,還好我不是後者,但身為前者,我的心也足夠塞。
時間回撥到戒掉習慣前的周末,我、品諾、諸戈還有路人甲乙丙丁一起出去玩。這個年紀玩耍很簡單,湊在一起,走走停停,然後吃吃喝喝。我們還是孩子,沒有豐腴的經濟基礎,不會找棋牌室打牌,也不會去逛收費的公園。所以立夏市步行街,是我們的最優選擇。那日杏花微雨,我們相聚在熙攘的街頭,歡笑,打鬧,調侃。路過的大人偶爾露出嫌棄不屑的表情,似乎忘了,他們也曾調皮過,也曾無視禮節秩序,用最純真的笑臉迎接時光。
似乎一切都很美,只是和品諾肩並肩的,不是我這個曾經風騷救美的鬥士。諸戈,我記住你了,你們這樣秀恩愛,考慮到旁人的感受了嗎?其實,早在這周初,我就發現了一些個不對勁的地方,諸戈這貨幾乎每個課間,都會有事沒事湊到品諾桌前,一會兒借筆記,一會兒問問題。我就想問,你叫諸戈,就可以扮豬嗎?上課不好好聽講,或者死活聽不明白,這關品諾什麼事兒?你忘帶腦子了嗎,不會自己想嗎?
然而,好像是我錯了。諸戈從沒扮過豬,只是耍了個戰術——這個年紀,接近女生的最好方式就是借這借那,不談籃球漫畫,所以,人家不是豬,我才是豬。諸戈何許人也?真真諸葛孔明大人,集俊貌才志於一身,此乃大才也。一回生,二回熟,三回融融話相投,四回街頭無限秀溫柔。哎,嚼着苦瓜變成苦瓜臉也沒用,這是人家的本事。不服,不服倒是搶回來啊,不搶啊,那就認慫然後總結一句——其實不是品諾疏遠了我,而是她離諸戈更近了。
今兒對我來說時間漫漫前路遙遙,人家倆人卻分分秒秒甜甜歡笑。不該看的不看,索性悶頭走兩步,走在他們前面,看看光景心不煩。
“昊哥,一等,咱中午麥當勞吧?”
甲也看到了漢堡三元一個的廣告牌。
“無所謂,你們定。”
“哦了,那就這兒吧。”
話說,這是我第一次進麥當勞,估計其他人也不會是這裏的常客。畢竟在九十年代末,這種外國人的東西還是很貴的。五年級那會兒,肯德基在我們立夏開了第一家店,一位洋氣的叔叔帶我去過。我記得我走近吧枱,抬頭看到點餐燈箱裏畫著叫漢堡包的東西,瞬間充滿了疑惑和新奇。而當我打開盒子,抓起漢堡,一口咬下,首先襲來的感覺卻是——這白乎乎的醬不好吃。一回吃不下,二回犯賤再試吃,三回一整個拿下,四回打個飽嗝,滿足的來段恰恰。吃東西,其實和與人相處挺一樣的,接受,源自接觸后的慢慢認同。
洋快餐也就那麼回事兒,它再洋,也是快餐啊。不過既然大家說要去那兒,去就去唄,去哪兒我也沒意見。接着剛才的“貴”說,你以為我們幾個小毛孩兒買得起套餐嗎?買不起!我們只點的起廣告牌上三元一個的芝士漢堡。但這對於初一學生來說,已然是相當奢侈的消費了。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一頓飯從頭到尾,那倆人一直吧啦吧啦,旁若無人。而我們除了跑跑火車,幫着添油加醋,似乎也沒有其他存在的意義。
13歲,或許沒有愛情的概念,但有最誠實的心動和嫉妒。我們還不知道牽手,也不敢那麼做;不懂得表白,也不知怎麼做。不過,再多的不敢不知,也終究瞞不了自己的內心。所以有了糾結,有了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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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木花道對宮城良田說:“至少,我們還有籃球。”
所以,藍球不僅能強身健體,更是祛除心中寒氣之必備良藥。我不用刻意避開品諾,因為除了家長間認識,上課飛過紙條,我們便再無什麼交集,只是在一個窗沿下學習,別無選擇的度過初中時光而已。
今次剛換上運動服,我就聽到一個讓人無比激動的消息——一周后,立夏市全民“三對三”籃球賽開打,屆時我們會派出三支隊伍參加。品諾和孔明玩耍以後,我一度渾渾噩噩,好像生活少了一劑強心劑。這是老天的眷顧嗎,他不忍我這個天才就此沉淪嗎?小宇宙燃燒起來,雖然我不是藤真健司,但也好歹當過球員兼教練啊,我必須爭得一個參賽的名額,放馬過來吧!
專註的男人會爆發出驚人的能量,專註的毛頭小子當然也有此特質,因為毛頭小子終究會變成男人。學長們也看到了我眼中的火焰。
“昊澤,就這麼打!”
“你小子最近有事兒。
“慢點兒,別受傷。”
“昊澤,跟着三隊,好好打!”
教練吸了一口煙,笑着對我說。
這意味着……我可以去比賽了嗎?我憋住激動輕輕的點點頭,心想終於回到久違的賽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