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宴

第28章 宴

見有個陌生人在場,桑母也不好在多說什麼,她總歸有求於人,不想將自己這些破事讓外人知道,便起身跟葚兒告辭回去了。

照顧葚兒的李婆婆將桑母送出門,回屋收拾碗的時候,跟她聊天,“樓娘子啊,你娘看着還挺年輕,不像是快上五十的人。”

“是啊。”葚兒敷衍了句,便是不說話了。

她記得桑母過來的緣由是因着沒錢花了,找她要錢。

被子底下的手微微攥緊,她有些皺眉,繼而便是無奈一笑。

看來即便是脫離關係,只要有那層血緣關係在,她便是無法擺脫這些瑣碎事情,她娘沒錢的時候,還是會來找她要。

她要,她就給。

她掀開被子下了炕,走到裏屋的妝奩跟前,拉開最下面的小屜子,取出一小包銀兩,然後遞給李婆婆,囑咐道:“李婆,麻煩你把這袋子錢送去我娘家,就說是我給的。”

這一袋子錢,是樓釗熠留給她的私房錢,樓釗熠對於錢的概念不深,通常是心情一好,便會大手一揮,給她一袋子錢,並且從來不計數,他只要她高興就行。

而家裏的錢,她是一分都不會動,畢竟那是樓釗熠的錢,她沒有理由更沒有立場,她娘問她要,她就非得一定要給。

李婆婆點頭去了,葚兒便也放心,想着這麼一袋子錢,足夠她生活好一段日子了,便沒將這事放在心上。

誰知……

不出幾天,桑母又來了,還是借錢。

葚兒雖然心裏有些埋怨,但念在是她主動脫離母女關係,因着這件事心裏有愧,是以,桑母來要,她就給。

這樣一來二去,好些天下來,桑母要的竟然是一次比一次多。

直到葚兒手上只剩下最後一袋銀兩時,她火了。

皺起眉頭,轉身就跟桑母道:“我已經沒錢了!”

桑母眼尖,看到她袖子裏還藏着一袋子錢,努了努嘴,道:“那不是還有一袋子嘛……”

葚兒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你是要把我榨乾才心甘?”

桑母曬地老臉一紅,眼珠子轉了轉,還是道:“我是借你的,又不是不還。”

“你的性子我知道,節儉慣了,從來不亂花錢,你先告訴我,你要這麼多錢做什麼,我這些天給你的錢加起來,足夠你在鎮子上開個小鋪子了!”

葚兒氣的渾身都不太舒服,胸口泛酸,那股想吐的噁心感又隱隱的要往嗓子眼涌,她瞪着桑母硬是忍着。

見瞞不過她,桑母搓着手有些躊躇,想了想,索性將實情告訴她。

“喜生歲數也大了,科考無望,他便是想着問你借些錢,在鎮子上開個私塾,不用給別的學院打零工掙錢,到時私塾開起來自己教學生,收點學費,這也算是一門養家餬口的活計。”

葚兒一聽,便是冷了臉,真真的是要冷笑了,“原來是他想借錢,卻以你的名頭找我來要,算盤打得可真響。”

林秀才自那日,來她家說明要迎娶她娘的目的之後,便是再也沒見過,若不是因着自個還有這麼個愛找事的娘親天天在自己跟前晃悠,葚兒只怕是都忘了還有這麼個人。

“你們都不養我,我總要找個伴兒啊!”桑母聽不得別人說林秀才的不是,立刻潑辣起來,梗着脖子跟葚兒嚷:“而且,他說了,會娶我的!”

葚兒冷着眼色望着她,“娶不娶你跟我沒關係,休要讓我任他做爹!”

“這是我的事,你別管!”桑母又軟了神色,望着葚兒哀求,“你就說你那剩下的錢給不給吧。”

望着桑母這模樣,葚兒真是毫無辦法,她為了錢,為了一個還沒嫁過去的陌生人,居然就像是被迷了心竅般這樣逼迫她,明明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了。

當她的錢是財神爺大發慈悲送的嗎,那麼容易說給就給!

她氣急,皺眉冷聲道:“不給!李婆婆送客!”

說罷,人就轉身進了裏屋。

桑母碰了一鼻子灰,氣哼哼地出了門,走了幾步后,遠遠地瞧見林喜生在等她。

立馬換了笑臉迎上去,那模樣,就像是還沒嫁過人的大姑娘一般。

“要到了嗎?”林喜生問她。

桑母不好意思地搖頭,頗為愧疚,“葚兒被我惹惱了,說什麼也不肯借了。”

林喜生臉上閃過一絲失望,“這樣啊……”

桑母見他不搭理自己了,心下有些慌,趕忙追上去,急急道:“你要開私塾,我再給你想辦法,一定能給你籌到錢,你放心,我問葚兒要的這些錢如果不夠,我可以日夜幹活掙錢給你開私塾。”

林喜生眼眸一亮,轉頭看着她,繼而抬起手給她像老夫老妻般,攏了攏衣服。

然後拍拍她的肩,語氣很是溫柔,“天氣涼了,注意穿厚點,別感冒,我可會心疼的。”

說完,人就徑直往前走了,桑母則是跟在後頭,那一章皺紋橫生的老臉都是紅紅的。

不出幾天,也不知道桑母用了什麼辦法,居然把錢都湊齊了,並且幫襯着給林喜生真的開了一家小小的私塾。

一開始沒有學生去,隨着名聲在鎮子上傳開,陸陸續續倒也有些學生過去報了名上課。

林喜生也變得開始忙起來,整日裏青衫長褂,拿着一卷書本搖頭晃腦地教學生識字,瞧得一旁的桑母臉上也是自豪,跟着他人都好像重新活了一回。

樓釗熠在晚上便能到家,提前來了書信告知葚兒平安,讓她無需挂念。

葚兒拿着信看着,便是甜甜笑起來,臉頰一側顯現出一個小小的梨渦來,瞧着甚至可人。

因着這兩日李婆婆事先聽了樓釗熠的安排,總是按着時辰,嚴格做飯食給她吃,她倒是長胖了一點兒,尖尖的下巴都圓潤不少,整個人看上去也是像一團棉花般,又潤又嫩。

下午的時候,林喜生遣過來的媒婆給她送喜帖,還言明要大擺筵席,宴請好多賓客。

葚兒望着那紅色的喜帖,便是被氣笑了。

自個娘親要嫁人不說,還要大張旗鼓,這些就算了,還非要她這個脫離母女關係的女兒前去跟她好言祝賀,順道還要認那陌生男人做爹,當她自個的親爹死了就不存在嗎?

這簡直就不是正常人能做出來的事,想想都是夠能折騰的!

她無法理解桑母到底怎麼想的,也不想了解,便跟那媒人冷聲道:“告訴她,我不去。”

“葚兒,當然要去啊,過去看看咱們的娘是怎麼給我們找后爹的,好去瞧瞧她的笑話。”她的話音剛落,從門外就傳來桑桃兒心災樂禍的聲音。

進到屋裏,從媒人手裏接過那喜帖看了眼,扔到一邊,冷笑,“她想要祝福,我們給她就是,好歹也是做女兒的,你說是不是。”

葚兒自打那日起,便是見不得她,皺眉道:“我沒你那個看笑話的心思,這個時候你過去落井下石很開心?怎麼說也是生養自己長大的親娘,她想做什麼,就讓她去做,你不去管不就是了。”

她閉上了眼睛,讓李婆婆送客。

桑桃兒冷笑了聲,寒着眼眸狀似不經意地掃了眼她的肚子,然後轉身往外走,邊走邊道:“那我去看看,瞧瞧這姓林的是如何想要做我后爹的……”

桑母另嫁他人的事情整個鎮子人盡皆知,葚兒都不能出門,只要一出門,就會有人對着她指指點點。

以前是背後議論她和樓釗熠的婚事,現在是當著面嘲諷桑母,連帶着她也被譏諷。

說:“桑葚兒啊,你那娘還真是時興,趕着趟兒把你們三兄妹的大事都辦了,原來就是為著自個也能促成好事兒啊……”

“是啊,你們一家子這還真是半點都不與人落後,靈橋鎮都讓你娘給搞出名了。”

“對呀對呀,都要半截身子進土的人了,找個老伴就找,偷着摸兒就行了唄,還要大張旗鼓地擺筵席,你娘的做派,老漢我服!”

諸如此類的話在她耳邊連綿不絕,她本來就害喜嚴重,這幾日因着桑母的事情,心情極差,幾乎動不動便想發火。

半夜的時候,她睡的正沉,樓釗熠風塵僕僕地回來了。

幾日不見,他還是面無表情,素來冷淡的神色這會瞧着更冷,只有回到家,先去第一時間看到葚兒,眸中神色才算是柔和了些許。

睡在隔壁的李婆婆聽到動靜,穿好衣服過來,見樓釗熠回來了,臉上一喜,輕聲跟他道:“樓先生可算回來了,這兩日娘子的心情甚是不好……”

她還沒說完,樓釗熠就打斷,“我知道。”

李婆婆一怔,住了口,想要轉身出去的時候,被樓釗熠叫住,告訴她說明日起不用過來了,然後給了她沉甸甸地一袋子錢。

他的目光自始至終一直凝視着在炕上熟睡的葚兒,等李婆婆去了隔壁睡回籠覺的時候,他身後站了個人。

那人腳步極輕地走到葚兒跟前,拿出她的一隻手,給她號起脈來。

過了一陣子,他起身走到樓釗熠身後站定。

樓釗熠走上去將葚兒那隻手放回被子裏,繼而問他:“如何?”

“是雙脈,只不過另外一條脈搏很輕微,所以那老大夫沒有號出來。”那人說道:“王爺,王妃肚子的孩子是雙胞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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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妻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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