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魔鬼 (樓釗熠番外1)
天下人都是狗屁!
在被大齊皇帝又一次暗算的時候,樓釗熠就明白,計劃要變通一下才行了。
這個時候,他還只是擁有三萬將士的親王,要聽命於老皇帝,還要為他賣命,根本無法和老皇帝對抗,想要一舉扳倒他,就需要一個萬全之策,而這個計劃必須一擊必中,絕不能出任何意外。
他想到了遠盾他鄉,只有暫時遠離京城。才能避開一些對自己不利的因素。
而暴亂是他計劃啟動的第一步,只有難民增加,讓國家亂了,國庫才會開放,各地放糧撥銀地賑災,國庫逐漸的少了銀兩,他才會有可乘之機。
他只有一個人,需要一步步地削弱老皇帝,必須慎之又慎。
他籌謀了十六年,整整十六年,由一開始的仇恨,到最後的融入骨血。
這個世界很公平,沒有哪個男人是不喜歡權勢的,樓釗熠覺得自己天生喜愛權利和地位,那是最能幫助自己快速壯大的籌碼。
青州正好地處南北交界,是最佳的難民爆發目標之地,他自動請辭,退出了朝堂政事,跟皇帝美其名曰做一個閑散王爺。
既然要做一個閑雲野鶴,那就要符合這些條件才能掩人耳目,當然,最好的做法就是要娶一個妻子然後生孩子,才能更好的掩護計劃實施。
可是當看着葚兒在他眼前晃動的次數越來越多,他開始發覺。計劃正在順着這個女人一點點的偏離,他開始自我反省。
長公主找上門來到時候,他欣然應允。
他們是同一類人,都是權利至上,他喜歡至高無上的地位,她更加喜愛那母儀天下的交椅。
協議達成后,他問長公主,為什麼要對付自己的親生父皇,因為他很清楚,一個人只有經歷過特別的事情,才會做出如此偏激的舉動來,比如自己。
“知道我七歲的時候我父皇做了些什麼事情嗎,我母妃受寵了幾年後因着色衰漸遲,又因心情抑鬱,杖責了當時一個很受寵愛的良人,將她給打死了,我父皇大怒,他為了懲罰我母妃,就每日裏用燒紅的針扎她,整整三個月,我母妃堅持不住,上弔死了,當時我就在旁邊親眼看着。”
嵐熙笑眯眯地睨了他一眼,繼續道:“天可憐見,我母妃去世好些年,那個男人又好像記起了她的好來,天天在我耳邊念叨,說我容貌跟母妃有九分相似,看到我,就好像看到了她一樣。你們男人還真是冷情動物啊。長情的時候最是深厚,薄情的時候說翻臉就翻臉,這種事情本宮見的多了,都怕了呢。”
樓釗熠沒說話,有其母必有其女。
其實人活一世,心中所求不同。無所謂痛不痛苦。
他覺得,這句話,就是說給長公主和他聽的。
皇位是一個男人應該要擔當的責任,他一直為這個目標而努力着,遇神殺神,遇佛殺佛,不惜一切代價。
所有都按照自己的計劃進行着,可是每當葚兒抓着他問為什麼這樣做的時候,他無法回答。
娶她的初衷,就是為了掩護自己,他一直在利用她。
樓釗熠很清楚,從一開始的她跳河。自己有意無意地接近她,然後順理成章地娶了她,再到兩個人如今的局面,一直都是他在主動,他在掌控她,在壓迫她。
當她因為自己被長公主的人綁架到山上差點糟了侮辱時,他刻意等了一刻鐘才上去的,一方面是覺得沒有必要救她,另一方面,時間很重要,為了他的計劃,他不能出一絲差錯。
但真的到了那裏,他又覺得自己為什麼會來的這樣慢,她永遠不會知道,當看到她被按在干床板上差點遭辱時,他的那種心情是多麼的想要暴怒。
她懷孕的時候,樓釗熠其實一點都不高興,甚至感到有一種莫大的威脅猛然加身。
他這個人對孩子並不熱衷,覺得就是累贅,還會成為別人用來脅迫自己的禍害。
所以,在看到葚兒難產的時候,他是動了就此直接掐死兩個孩子的念頭的,事情沒有成功之前,他不想將自己所有弱點暴露於人前,孩子對他的計劃來說,是個威脅,另一方面,他看着葚兒生產所遭受的痛苦,想讓她早點解脫。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葚兒懷孕的時候脾氣變大。動不動就跟他鬧,他是想發火不管她的,但還是會不由自主地軟下來,將底線一退再退,直到對她只剩下包容后,他就知道,這個女人徹底成了自己的軟肋,他已經無法奈何她了。
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樓釗熠總會在想,她是什麼時候住進來的,好像從一開始,他就利用她。從來不會給她任何承諾,但有些人就是這樣,無論你怎麼用手段去折磨她,等那些傷痛撫平之後,她還是那個人,自己則是掉入了一個深淵,將自己困在了裏面,還不願爬出來。
當薛秀玉被自己丟入蛇坑懲戒的時候,她問他,“一定要讓我償命嗎?她對你來說,那麼重要?”
當時他是怎麼回答的,是了。他只是輕輕而笑,沒有回答,親自下令將她推了下去,丟入了蛇坑。
事後,才笑着道了句,“以前不覺得重要,可是現在覺得有點很重要了。”
他開始監視她,想要將她徹底的掌控在自己手裏,讓她無法逃脫。
她的一舉一動都在自己眼皮底下,他覺得這樣的做法沒什麼不妥,可是她知道后,卻是用最大的力量在反抗。
他們兩個的性格是完全不同的極端。一個做事只求結果,不問過程,一個看似表面柔弱似水,實則內在堅強如鐵。
樓釗熠認為,世上只有一種人,就是最自己有利的人。
無用的人在他眼裏跟廢物沒有區別。所以,他永遠在處理事情上,都是一種理性和理智並存的結局,無論中間的過程多麼慘無人道,但只要能達目的,他不覺得這種不擇手段的做法有多不妥。
他可以為達目的。犧牲自己的婚事,犧牲所有對自己有利的下屬性命,對他來說,世上只有一種法則,那就是邪惡。
人只有邪惡了,才會百毒不侵。才會做到心硬如鐵,才能不受感情所影響。
所以,葚兒非常抵觸和厭惡他處理事情的手段。
她覺得,一個人再怎麼錯誤,但是命只有一條,想要讓對方嘗到苦楚和絕望。大可以光明正大的將他殺了,沒有必要殘虐他們,這是魔鬼才能做出來的事情。
不管他是折磨致死稠韻庄的那兩個掌柜,還是借她的手打擊了長公主,或者將玲瓏坊逼到了絕路,還有默認長公主給沈老闆冠上了殺頭的罪名。這些做法,都讓她覺得他不是一個正常人,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可是偏偏,葚兒這個人,性子雖然強韌,但她又很善良和衝動。總是會想別人所想,即使被人害了,她也只是在心裏記仇,但手上從來不沾染一滴鮮血,靈魂乾淨的讓他為之着迷。
她跟着他來到京城,他本意是要將她藏在一處安全的地方。然後養着她,計劃不能停,只有迎娶長公主,才能更加接近目標,才能為母妃和弟弟報仇,才能跨出接近皇位最大的一步。
他每一步計劃都走的甚是安全,並且全都在自己預料之內。
但是只有葚兒,她從來都不是聽話的,從來不想將自己藏起來,她希望有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和他一起走在陽光下,所以,在她親眼看到他迎娶長公主那天時,他遠遠地隔着人群,清晰地感受到,在她心裏,一直裝着他的那顆心,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