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過招
黎泱一時沒反應過來，王菲說的不是過來詢問各公司的情況么？難道是上面知道要給自己漲工資，新來的領導要來個新官上任三把火不能這麼輕易地就如了下面的意了。她慢半拍的回道：“啊，是的，我選的是設計部，後來被調配到招標部的？”
對面的人繼續問：“進設計部的初衷是什麼？”
黎泱心裏的小算盤噼里啪啦的敲了起來，昨天王菲就提了部門的事，今天眼前這位重提，難道真是新領導的這三把火，有一小搓火要燒到自己的身上？進設計部的初衷，進設計部的初衷？真實目的當然是不能說的了，說是自己的鴻途之志又會讓對方誤以為自己沒有安心留在招標部的意思，會留下三心二意的印象。領導是穿一條褲子的，誰知道面前這個一腦門官司的人會不會把自己說的告訴女魔頭。
她思來想去笑着開口道：“進設計部呀，就是隨便報的，隨便填的，我服從公司安排，安排哪個部門就留在哪個部門，我會盡職盡責的完成本職工作的，這點請程總一定要放心。”
桌子後面的人等待許久才等到黎泱開口，聽完之後他本來無表情的臉上嘴角輕輕揚，又是一聲幾不可聞的笑。
黎泱從他的笑容里讀出的只是戲虐和不屑，甚至還有一絲捉弄。
“是么？沒有別的特殊的原因么？”
黎泱搖頭：“沒有，絕對沒有。”
對面的人沉思片刻，又低下頭看黎泱的簡歷，眉頭微微皺起，像是在沉思。晨光從落地窗照進來，落在他的肩上，發上，影子被拉得欣長，要不是因為這兩次的不友善，黎泱也會和米珊她們一樣，被面前這人的氣場和長相迷住。
“有想法勝過沒想法，程盛不缺沒想法的人，要是進設計部有什麼特別的初衷我這邊可以給你調度，我們歡迎一切有能之士。”對面的人不疾不徐的看着黎泱一字一句的把話說完，眼神再無之前的懷疑，換上的是一絲誠懇。
黎泱差點就真的當成是領導在正常的關心下屬的真實想法了，可天生敏感的人總是能嗅到一絲不一樣的意味，她露出小白牙笑着說：“謝謝程總了，我覺得呆在招標部挺好的，我想先歷練歷練，畢竟設計部關乎着程盛的名聲，我的資歷尚淺。”黎泱想的是來日方長，不可亂了陣腳。
對面的人繼續循循善誘：“有真實想法要表達出來，不用藏着掖着，我們從來都是以人為本。”
黎泱聽着他在以人為本這幾個字上咬的格外重，聲音不高，卻讓人不容忽視，黎泱仍是連連搖頭，再三表示沒有。
對面的人看着黎泱的腦袋搖的比撥浪鼓還快，臉上的笑意愈加深了：“好，那就好。沒問題了。”
黎泱本來還想如果他再試探自己該怎麼應付的時候，對方終於鬆了口，她也偷偷地吐了口氣，從辦公室出來之際她看到那人的桌子上放着桌牌，陽光照進來，程逸明三個字和陽光一起照進了黎泱的眼裏心裏。
出了辦公室，王菲又是一頓拷問，黎泱大部分如實回答，中間不忘都美言幾句柳婉婷和王菲，王菲半信半疑的點點頭，最後不忘說一句：“小黎啊，說話要謹慎啊。”
黎泱的心頭此刻奔騰着一萬頭好高好高的草泥馬，好不容易得來的升職加薪的機會可能性大概是大大的減弱了吧，她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念叨着程逸明，沒事吃飽了撐的找自己談話，讓自己無端的成了王菲模稜兩可的叛徒候選人之一。
與王菲態度截然不同的是辦公室里的人，自從黎泱被程逸明“召見”之後，大家暗地裏都想法設法的跟黎泱打探，各種方式試圖還原那天在屋裏的場景。
黎泱自然是不願說的，這一閉口不談不要緊。
米珊那頭開始冷嘲熱諷的：“來了就點名要人，別是某人在外面宣稱跟領導有特殊關係，領導不願意了吧。”
黎泱越聽越來氣往日裏幫她就算了，這會她不念及舊情還在這胡說八道的。她從座位上扭頭笑着回應米珊：“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你猜猜我們能談什麼，再者說了你哪只耳朵聽說我跟領導攀關係了。”
米珊聽了黎泱的話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白的是她不知道這個素來不與人爭得黎泱是不是真的和程逸明有關係，紅的是跟領導攀關係的人，說自己有後台的人其實是自己。
雖說這事和辦公室里的人沒什麼關係，可大家聽着心裏卻紛紛解氣，畢竟米珊平時沒少擠兌別人，這會都在心裏暗暗地給黎泱點贊。
事實上黎泱的真實心理是，寶寶心裏苦，寶寶不能說，寶寶的錢啊，不知道是不是就要這麼滴再也不跟自己握手言和了。
當她意識到自己只為了圖一時口舌之快跟回擊米珊之後，她才知道一個人的舌頭到底可以有多長，長到整個程盛的員工每個人都對見到黎泱時都是指指點點的，傳到她這得時候成了她脫光了主動進辦公室勾引程逸明之類的，然後程逸明特別有節操的把她呵斥回來，然後她如何哭的梨花帶雨的一副活不了的樣子。
她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一句模稜兩可的話會給自己造成多大的困擾。她思來想去怎麼就成了眾人的靶子了呢，主要是她不能明白為什麼在這件事情中，歸根都是因為程逸明莫名其妙的召見，但是為什麼到了別人那就被說成一個是勾引別人另一個是有節操。她又不能逢人就解釋哎我開玩笑的，別當真。
事態越來越嚴重，即使她從來不去8樓，即使她下班就跟着大波人群走，也阻擋不了人們腦洞大開的想像和猜測，她終於明白了唾沫星子都要淹死人是什麼感受。
周末她唉聲嘆氣的躺在冉微微家的沙發上跟冉微微吐苦水，來龍去脈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之後冉微微連連咋舌，連挑大拇哥：“行啊，妞，這招棋走的不錯啊，先用聲勢打下一片天下，學過孫子兵法吧你。”
黎泱氣得要翻白眼了：“呸，我來是聽你說這個的么？我來是讓你幫我想辦法的，到底怎麼樣才能躲過這場聲勢浩大的口水戰。”
冉微微用嘴輕吹着剛吐完的指甲油：“淡定，這還不明白么，貧富差距，男女之別，他有錢有地位，你沒錢沒地位，不過這也沒什麼不好，對你來說利大於弊好么，人家都知道你跟他是那種關係，自然是處處讓着你。”
黎泱翻個身反駁道：“什麼叫我跟他是那種關係，我跟他什麼關係都沒有好么。”
冉微微嘻嘻笑：“你呀，瞎操心，流言蜚語只是一陣子，等過過大家新鮮了膩了自然而然的就把你淡忘了，自然就會有新的目標成為對象了，得了，你快走吧，我還得出去約會，你敢情攀到高枝了，我還單着晃蕩呢。”
黎泱抓起沙發上的枕頭砸過去：“德行，祝你相親失敗。”
冉微微笑着回頭：“切，老娘在乎過么，老娘什麼時候缺過男人了。”
沒等流言蜚語過去，早有人按耐不住了。
周一早晨一上班，柳婉婷就找了個名目找了份資料讓黎泱給程逸明送過去。
黎泱心裏是一萬個抗拒的，但是直屬上司的命令又是不能違抗的，柳婉婷的理由很簡單，王菲今天請假了，你幫着送過去一趟。她不敢問為什麼不讓肖斌或者王靜或者米珊或者宋權送過去，因為她從柳婉婷的眼裏已經讀出來了，傳到柳婉婷耳朵里的扭曲的早變了味道的那些謠言。
臨出來前柳婉婷還不忘指點一二，小黎啊，有些事情是要講求方法的，就算領導認可你主動找的你你也得掌握方法。她本想解釋什麼，一看柳婉婷那就差明說的眼神，心想算了。
她邁着像是灌了鉛得得雙腿一步一步的從七樓爬上了八樓，這一層之隔，總共那麼十幾個台階，黎泱足足走了十分鐘，她心裏想着萬一一會程逸明問起來自己到底該怎麼說。無奈十幾個台階還是走到了頭，程逸明的秘書石旭見到黎泱之後神色就有點不自然。石旭以前是魯總的秘書，魯總被拿掉之後又順氣自然地成了程逸明德秘書。以前黎泱和她雖然說不上熟悉，可彼此之間還是會禮節性的打招呼。
黎泱強顏歡笑的努力擠出一點表情：“石姐，程總在么？”
石旭慢半拍的回應：“在，不過程總這會很忙，你有事的話等會吧。”
黎泱哪敢有異議，唯恐多說一句就會又讓人抓了把柄，只能陪着笑在一旁站着等。
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黎泱今天還穿了一雙比平時高一點的高跟鞋，半個小時下來，腿早就麻了，石旭不說什麼時候能進，柳婉婷那邊又逼得緊，她只能等。
又過了半小時，石旭接了個程逸明的內線進去一趟出來之後面無表情的對黎泱說：“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