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那對夫婦離開以後,清閨被幾個人攙扶着,由於身子比較虛,老鴇說,接客不急於一時,先把她梳洗乾淨,再好好的調養一番,這樣病歪歪的可不成,就這樣,清閨被送到一個不錯的廂房裏,洗頭、沐浴、更衣,完畢後半躺着,亦有大夫過來給她診脈,大約是老闆娘怕她死了,丟銀子吧。
清閨合目不動,折騰那麼多天,她都快虛脫了,眼下很需要救助呢。
時間大概過了兩三天,她的身子也好了許多,再也不似之前那麼消弱了,她開始下樓找水喝,由於梳了個麻花辮,惹得往來的客人紛紛詢問,老鴇解釋說是新來的,惹得眾人垂涎欲滴,老鴇推着客人道,還沒開|苞呢,等開|苞了再去通知你們。
清閨只顧着喝水,完全懶得理會他們,倒是老鴇湊上來打量着她,眼神滿是驚艷道:“來的那天看你挺一般的,如今再看卻是越來越有味道了,總覺得隱隱約約間有種特別的氣質,說不清道不明,哎,姑娘,你家裏以前是做什麼的?”
“沒什麼,小門小戶,自給自足!”
“你可認識字?”
“認識幾個!”老鴇仰頜‘哦’了一聲,說難怪呢,原來是讀過書的,這時候,樓上下來一個紅衣女子,走起路來娉婷妖嬈,見到老鴇各種撒嬌:“媽媽,我今晚不接客了,周員外約我去清園湖賞船!”
“不接就不接,找個人頂替就好了!”
紅女女子看着清閨,特意打量一圈,問老鴇:“媽媽,她就是您前兒新買回來姑娘?”老鴇說‘是呢’,紅衣姑娘道:‘果然是個美人,就是臉色差了點,沒有我白。”
“那當然,你可是我們這裏公認的頭牌!”
打量完畢,紅衣女子看的有點嫉妒,因為這個小姑娘長得特別靈秀,五官小巧而又自然,雖然不是傾國傾城,卻很耐看,屬於越來越有味道的類型,就道:“媽媽,讓我帶她可好,我跟她挺有眼緣的,一看就挺喜歡她呢!”
“晚了,秋棠昨兒說她帶,已經敲定了!”
一提到秋棠,紅衣女子就有些不屑:“又是她,都調|教五個了,也不嫌煩,她天天還真有閑空,也難怪,都三十歲的人了,誰點她?孤獨了也就只能收幾個人找找信心,罷了,既然她收了,那就算了,我也不好跟她爭,媽媽,下一個姑娘一定留給我,別讓她搶去了!”老鴇說‘好’,紅衣女子這才滿意的去了。
清閨懶得理會,就咳嗽着到樓上去了,樓上廂房一連十幾間,每一間都有個床榻,清閨沿着房屋一間間的走,走到雅閣時,只見秋棠正在梳洗打扮,本想溜走,卻被她看見,她喊她,清閨站定,秋棠道:“媽媽有沒有跟你說‘我帶你’的事?”
“說了!”“你自己可有意見?”“沒有!”“既然這樣,從明天起就由我來帶你,你就跟我後面學吧!”
清閨當然知道學什麼,不過她還不怎麼緊迫,大夫說她身體尚在恢復中,沒個十來天最好不要亂動,她沒工夫考慮自己,倒是好奇那紅衣女子:“姐姐,剛才我在樓下看見一個紅衣姑娘,她說她要收我,她是誰呀?花魁?”
秋棠道:“是呢,奪得三屆花魁了,大家都叫她牡丹仙子!”
清閨‘哦’了一聲道:“難怪呢,長得挺漂亮的!”話才說出口,只聽那秋棠冷哼道:“什麼漂亮,都是上的妝而已,卸了妝皮膚差的不能看,就這樣還自我感覺良好,人又傲,喜歡人家處處都依着她、捧着她,反正我不喜歡她!”
聽她這樣說,清閨也挺忌諱她的,就暫時歸於秋棠門下,可是清閨並不開心,她發現秋棠和那個花魁不合,見面不是你瞪我,就是我瞪你,明明只是一件小事,忍一忍就過去了,她們非要鬧的不可開交,然秋棠年過三十,沒什麼優勢,拼容顏,拼手藝,拼人氣,各方面都輸,一輸心情就不好,心情一不好,回來就愛抱怨,清閨聽的耳朵都起繭子了。
今兒不知怎麼啦,回來心情又不好,好像是客人被搶走了,她生氣,所以抱怨起來,只聽她抱怨道:“那個牡丹也太折磨人了,每次見到男的都勾肩搭背、擾眉弄姿的,不就是年輕一點嗎?居然能狂成那樣,再美的花也有凋謝的時候,再美的青春也抵不過似水流年,牛牛牛,牛什麼牛,等她到了我這個年紀,說不定還不如我呢!”
每次抱怨,清閨都想溜之大吉,偏偏每次都被拽住,秋棠貌似挺啰嗦,跟她講一大堆原因,包括她搶着收人的原因,她道:“知道我為什麼一連收那麼多姑娘嗎?”清閨問為何,秋棠道:“我就是想要扳倒她,讓她也嘗嘗被替代的滋味,我自己沒希望,不一定別人也沒希望,我看你長相不錯,要不我就把我畢生的經驗都傳授給你吧!”
清閨搖了搖手,乾笑:“不用了,我不感興趣,你自己留着吧!”
誰知秋棠鐵了心的要教她,還把自己最喜歡的驚鴻裙拿給她穿,清閨套在身上胸露半乳,遮遮掩掩,秋海滿意的點了點頭道:“不錯,果然有我年輕時的風範,就是不怎麼大方!”
清閨白了她一眼,真特么想說,這麼露,你穿個試試。
接下來秋棠教了她許多經驗,什麼俯首弄姿,眼神交流,脫衣,抱睡,親吻,聽的清閨臉紅耳赤,分分鐘都想溜走,說了半天還讓她試驗一個,清閨掰過她‘么么’的親,一直親到她一臉的口紅才勉強過關,回來后,清閨表示有點崩潰,開窗望了望外面,心想,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清閨見屋裏沒人,就跑到樓下想溜之大吉,誰知才衝出兩步就被個大漢拽了回來,拖到老鴇的面前:“老闆娘,這姑娘想溜走!”
老鴇有點不高興,就用手指託了托她的臉,一捏,她只覺得下巴有些疼,一張口,老闆娘把一顆丹藥丟到她的嘴裏,清閨只覺得喉嚨犯嗆,難受得要死,這時老鴇開口道:“我這裏是比別處要自由,然並不意味着沒有把守,既然你那麼不聽話,就必須用斷腸丹來限制,要想解這丹藥不難,必須要每天不停的接客,如果停止,你就是氣血攻心而死!”
清閨伏在地上,已經覺得肚子在疼了,她捂着肚皮,熱汗滾滾落下:“你好卑鄙,你怎麼可以這樣?”
“你既然被賣到這裏,那就是我這裏的人,我想使什麼手段,那是我的自由,你沒有任何選擇!”說罷,就吩咐夥計:“把她給我待下去嚴加看管,直到她自己想要接客為止!”
於是,清閨就被拖到一個小房子裏去了。
****
清閨跌跌撞撞走到床邊,只覺得渾身發熱,肚子疼的要命,這不算什麼,最可恥的是她腦子,她發現她的腦子裏想的全都是男女之間的齷蹉之事,她知道這是老鴇的手段,於是想努力驅除,可是她發現她根本無法驅除,她無力的癱坐着,眼神里滿是絕望,她開始想家、想母親、想師父,如果他們在的話,事情可能就不會這樣了。
忽然門外有人敲門,一看原來是秋棠,清閨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姐姐,幫幫我,我感覺好難受!”
秋棠從身上拿出個小瓷瓶,倒了顆藥丸給她服下,然後可憐兮兮的看着她道:“你說你跑什麼跑呢?你能跑到哪裏?外面有阿三常年站崗,你是逃不走的!”
服了葯,清閨頓時覺得緩和一些了。
秋棠繼續道:“其實淪落到這地方的姑娘,大部分跟你一樣,都會跑,最後都敵不了那斷腸丹的藥效,然後妥協了!”
聽她這麼說,她有些害怕:“是不是服了斷腸丹就一輩子都沒法解除了?”
“不是,媽媽那邊有解藥的,不過一般不會隨便給人!”語落,見清閨有些氣餒,又道:“要想出去,也不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要有人願意給你贖身,或者自己把自己推薦出去,媽媽會考慮清場子的事,妙時這解藥就會給了!”
清閨還是有些氣餒,秋棠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只是嘆息一身走了,秋棠走了以後,清閨抱着膝,整個人太苦悶了,被人騙,人被賣,現在竟然被服藥,難道她要一輩子留在這裏嗎?不行,她得想辦法脫身,不論什麼方法,她都必須得走。
秋棠的葯只管了一天,一天後的晚上,她的斷腸丹又發作了,這時老鴇派人過來問她願不願意接客,清閨說願意,老鴇滿意的點了點頭,就給她換了身暴露的衣服,還在她的髮辮簪了個石榴花,她說,你以後就叫‘石榴’吧,她苦笑着,沒有反對。
清閨跟其他姑娘在樓梯邊迎客,往來的公子一個連着一個,他們都是東調戲一個,西調戲一個,連清閨的臉也摸了,清閨瞪着眼,真的好想打瘸他的手,不過她想出去,所以一切的一切都忍了。
流客來來往往,清閨終於發現一個衣着貴氣的人,可是那人太不靠譜,見一個愛一個,把她們每個人的臉都摸了個遍,清閨恨得咬牙切齒,一把勾過他的脖子道:“別東看看西看看,處處留情,爺,包我吧,咱們到屋裏玩點刺激的,我保證讓你樂不思蜀!”
被勾搭的男子立刻高興道:“好,我的小美人!”
氣的旁邊的姑娘直跺腳,這貨以前是不是在別的地方干過?怎麼那麼嫻熟,不過生氣歸生氣,她們還要等客人啦,清閨被那公子扶到屋裏,那公子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了,清閨靠在帳子邊,撩開衣服,那男子立刻撲了過來,清閨一閃,男子‘啪’的一下撲倒地上,清閨衝著他笑。
男子站起身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就不要修理我了。”
“哪裏修理你,我說了,我要跟你玩一點刺激的!能不能得到我,那就看你的能耐了,不過我可醜話說在前頭,如果你抓不到,那麼咱們今晚的事就泡湯了,如果抓到我,你想怎樣就怎樣!”
男子拚命的抓清閨,屋裏轉了一圈了,好不容易抱住了,腳卻差點被剁斷了,他捂着疼痛的腳,有些氣餒,這時候清閨直接脫掉外衣,露出雪白的兜衣,男人垂涎欲滴,才要過來,清閨一把擋住他:“想不想永遠的得到我?把我娶回去?”
男子咽了咽口水道:“當然想,只是我已經有妻子了,怕只怕你不肯跟我!”
“沒關係,我可以嫁給你做妾啊,我不在乎什麼地位不地位的,只要你愛我!”末了,她又道:“實不相瞞,今兒在樓上看到你,我對你一見鍾情了,只要你肯娶我,我永永遠遠都服侍你一個人!”
男子有些受寵若驚:“好!我的小美人,你等我,我這就去跟老鴇商量!”
男子出去后,清閨坐在屋裏靜靜的穿好衣服,整個人很受傷,為了脫困,她竟然這麼的出賣自己的肉體,想想都覺得自己無恥至極,要是母親和師父知道,還不直接剁了她,可是她已經沒有辦法了,逃,逃不走,不無恥就會被墮落風塵,到時候比這更無恥的事還多着呢,她現在只要出去,為了達到目的,她可以不擇手段。
清閨在這裏等了兩天,男子去了再無消息,後來她又接着騙人,終於有男的願意贖她了,那男子姓施,名叫施落,是往京城趕考的貴公子,施落說,他被幾個朋友拉着去那種地方,無意中觀察到了她,他覺得她好像特別的想要贖身,應該是想從良的吧。
清閨說是,然後又說不是,聽的施落特別一頭霧水,沒辦法,清閨只能解釋道:“其實我不是巷子裏的女人,我是被拐的,待不習慣所以……”
“我懂,只是我現在還在讀書,所以我不能娶你做我的妻子,待到功成名就的時候,我再去找你,如何?”
清閨點點頭道:“好”,說罷男子把自己的玉佩解下送給了她,清閨拔掉頭上的水仙髮釵,也交給了她,就此,兩人分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