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夜遇皇帝

秀選結束后，傾城立刻成為了后廷議論紛紛的對象，尤其是高皇后，心中對皇上鐘意的女子在意得很。若不是礙於規矩和即將到來的宮宴。恐怕，會在當日皇上離去之時，就宣見她！

諾大的承歡閣把傾城纏繞在了宮牆之中，她就像是被困在其中的金絲鳥兒，皇帝一聲令下，她就再也飛不出去！

景福宮內，結束一天朝政的皇上正在軟椅上閉眼小憩，皇后輕手輕腳的走過來，在皇帝耳邊溫言軟語道：皇上，要睡臣妾扶您上榻吧！”

皇甫翼睜眼，看到笑意盈盈的皇后，心中頓感柔和，說：籌備宮宴，皇后辛苦了。其實你大可以完全放手給禮部，不必親力親為。”

皇后軟軟一笑，說道：只要是為了皇上，臣妾不怕辛苦。”

說罷，將柔弱無骨的身子故意靠近皇甫翼，心中盼望他能夠留下，度過一個良宵之夜！

近日來，皇上因為北征之事日日留宿養清宮，已經有好幾日沒有來過景福宮了。如今，儘管是因為宮宴之事才來，可她也希望能夠留下他。

皇甫翼對此瞭然於心，不過，他今日沒有準備，自然是不可能留下。

皇后對此十分無奈，縱然心裏有十分的怒火，但也只能表現出七分的順從，三分的不願。最終，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皇帝離去。

“竹慧，皇上這幾日可曾去過別處？”

“回娘娘，皇上這幾日都在養清宮，未曾去過別處。”

聽此，皇后眉頭稍展，抬頭看看月色，對着竹慧說：罷了，安寢吧！”沒走幾步，突然又問道：那，皇上可曾去過承歡閣？”

“回娘娘，她尚在教習中，依照規矩，皇上是不能見她的！”

“什麼規矩，皇上是一朝天子。再說了，皇上生性洒脫不羈，哪裏管得了什麼規矩！”

皇后冷笑了一聲，若不是因為月傾城太過讓人驚艷，她也不必如此擔憂！

“回娘娘，奴婢問過劉公公了，皇上不僅沒有去過，連問都不曾問起過！”

這話讓皇後放下心來，縱然再美，畢竟是亡國之女。可見，皇上還是有所忌諱的！

月色徹底沉下去之後，皇甫翼從養清宮出來，身旁並無近侍跟隨。他順着一條小路，趁着依稀可見微微弱弱的月光，回到了長秋殿。

劉全安早已把一切都準備好，甚至連棋盤都已經準備了一副，黑白子晶瑩潤玉，在燈燭的映照下，發出星星點點的光！

劉全安伺候完皇上沐浴后，如來時那般安安靜靜，像個透明人一般隱月色離開！

皇甫翼坐下來，將桌上的兩個酒杯添滿酒。然後，走到棋盤邊，一手擺弄着白棋，靜候着皇甫覺的到來！

北征匈奴大勝歸來的皇甫覺此刻正走在去往長秋殿的路上，今日與皇上秘密會面，是為了商量幾日後宮宴的事。

權相如今在朝中一手遮天，官場上處處運籌帷幄，安插自己的眼線。如今，竟已經把眼線安插到軍營里來了。

可見皇上縱然有着至高無上的權利，但也有無可奈何的時候。皇甫覺突然想到北征前，皇上對他說的話！

“四叔，朕已經無人可信！可是，我還是相信四叔，定能勝仗歸來！”

說這話時，他沒有用九五至尊的自稱，而是，用了我。

所以，在那一刻，皇甫覺心中似乎塵埃落定，再去爭論那些猜疑，已沒有任何意義。或者可以說，已經沒有什麼東西能再引起他對皇位的執着和迷戀了！

待到所有事宜商議完畢，已過了寅時，皇甫覺要乘夜離宮，皇甫翼也要再次回到養清宮。兩人之間的談話風過無痕。皇甫翼安排的很隱秘，沒有任何人知道，也不能夠讓任何人知道。

傾城在半夜醒來，體內的巫毒疼痛異常，細緻纖嫩的手心已經凝聚起兩條疤痕了。幸好，在第三條疤痕長起來之前，她找到了一個能緩解疼痛的好辦法。

想到這兒，朱唇邊不禁露出一抹淺淺的笑，似是無奈也似是覺得可笑！

前幾日，有一個小丫鬟，將她拉到這兒后，卻又將她推入這御河之中。並對她說，這是宮規禮儀的一種，然後，那小丫鬟掉頭就跑了！

掉入河中的那刻，傾城差點忘記了自己會泳水。然後，她才慢慢記起來，十歲那年在父親的教習下，學會了這一項求生本能。

更讓她沒想到的是，本想害她的小丫鬟竟無意中幫助了她，御河的溫涼緩解了巫毒帶給她的疼痛。此後，她便嘗試着在半夜浸泡身子，疼痛竟然減緩大半。

於是，她夜夜來此，在御河中緩解蝕骨的痛楚。

只是，沒想到，今夜，竟會有人從此經過！

待到腳步聲離近，傾城深吸了一口氣，將整個身子沉入到河底！

“有人在附近！”

泛起的水波聲讓長年征戰的皇甫覺率先警覺，他扭頭看向皇甫翼，低聲說道！

皇甫翼抬頭，看着遠處那座宮殿的圍牆，若有所思的說：我安排了劉全安在此，四叔一路勞頓，快回去安歇吧！”

皇甫覺聽罷，雖覺不妥，但並未再做過多猜想，轉身快步離開！

看到皇甫覺走遠，皇甫翼也準備轉身離開！

他逕自想着，今夜是要去哪裏留宿，是否還要回去養清宮，還是去王貴妃那裏，或者是靜賢妃那裏。如此想了一通，只覺得宮裏的每個屬於他的女人，都讓他沒有去的興趣！就算是去了，也只會擾人佳夢罷了！

皇甫翼一邊想着一邊等着，終於，河裏的人憋不住了！

傾城以為人早已經走了，整個身子從河底踴躍而出，濕透的宮衣緊緊貼合在身上，將她窈窕有致的曲線展露無餘。玉簪掉了，流瀉下來的三千青絲，散落在身後，肩上。精緻的玉容上瞪着一雙大而靈透的眼睛，直直的看向來人！

那是她怎樣也想不到的一個人，竟然是皇上！

夜色霎時亮了起來，照亮了皇甫翼的眼睛。而從烏雲中跋山涉水出來的月亮，則將第一束月光獻給了傾城。

“奴婢，見過皇上！”

傾城渾身顫抖着，這是她第二次見到皇上了，如果這是上天給她的機會，那麼，她絕對不能再錯過了！

可是要向陌生男人獻媚，她的確不知道該怎麼做？

皇甫翼的目光格外灼亮，嘴角邊有着玩味的笑意，雙眸緊緊的盯着她。

“看來，朕的眼光不錯！美人不僅風華絕代，而且還多才多藝！縱然那是你的癖好，但是，此時，待在水裏可是會凍壞你的。來，朕拉你上來！”

皇甫翼低沉溫柔的說著，並向她伸出了手！

於是，他很有耐心的等着。等待着這個美麗的小女人對他投懷送抱！之前，有過太多的女人用各種各樣的方式與他偶遇！所以，對於她的所作所為，皇甫翼並不意外，但是還要確定，她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不該聽的！

他的聲音很溫柔，這是她始料未及的！他不是皇帝嗎？

傾城微微抬頭，她知道，自己應該站起來。然後，就算再無知，也要裝作風情無限的把手放在他的手裏，用自己的身體和美麗去等待着他的垂憐，他的寵愛。可是，她也知道，自己體內的巫毒，會要了他的命！

之後，就會是另一個國家的山河破碎，萬民流離，又會有多少人和她一樣，失去爹娘，失去一切！

那她，就會是個罪人！

於是，她緩緩伸手，皇甫翼的手心因她的舉動而刺癢着。

他決定了，就算這個女人是有意為之，那他還是很願意收下這個甜美的意外！

但傾城決定了，她不能這麼作，應該換一種方式，去獲得這個皇帝的寵愛！然後，求他，把自己的父親從南朝的窟牢裏救出來！

所以，她只能選擇完全漠視，借力岸邊冰冷的石頭，見他還是沒有轉身的動作，一咬牙，抓着石頭，從刺骨的河水中挪出來！

“奴婢是帶病之身，與皇上保持些距離比較好！”

眼睛裏的點滴光芒慢慢黯淡了下去，傾城說完，有些絕望的等待着皇上的轉身離去！

“無妨，朕不在意！”她愈是逃離，皇甫翼就愈是感興趣，直到她退無可退！皇甫翼再不容許她拒絕，一把將她攔腰抱起！熱燙結實的胸膛，熨燙着她柔軟冰冷的嬌嫩肌膚！

“可傾城不願意！”

一股腥甜漫入到口中，不要，她會害死這個皇帝的！他死了，父親怎麼辦？恐懼讓她未加思索就脫口而出！

然而，這無比清脆驚恐的聲音響亮得像是一個巴掌，硬生生的打在皇甫翼的臉上！

皇甫翼瞳孔一黯，手中動作加大力度！

“這已經是你第二次拒絕朕了，你可知下場是什麼？”皇甫翼低下頭，與她的氣息交融，在她驚慌失措倒退的瞬間，則迅速放下她，單手托住她的腰，一手捏着她的下巴，嘴唇與她，近在咫尺，只要他略一低頭，便可親吻芳澤！

傾城驚慌無助，完全沒想到這會激怒他，可若不掙扎，前路只能更加渺茫！

她的念頭忽閃而過，皇甫翼也在剎那間停下了親吻她的動作，在她的氣息中，他聞到了一股濃厚的血腥味！

“背井離鄉來到周宮，卻如此不甘，既入了宮當朕的女人，卻不讓碰！月傾城，朕該說你是在欲拒還迎，還是在故作姿態。你倒不如，直接拿把刀毀了你的臉！如此，你便再沒有價值了！”

皇甫翼在她的唇畔廝磨着，看她的眼神愈來愈殘忍邪惡！雙手卻漸漸放開鉗制她的力量！

自毀容顏，這倒真提醒了她！傾城反手抓起牆上的一塊碎瓦片，沒有絲毫猶豫的就往臉上劃去！

她快，但皇甫翼比她更快！一手扣住她的手腕，將碎瓦片狠狠的扔在地下，多年來風雲不變的自制力瞬間崩潰，他大吼着：你瘋了！”生怕她再自毀容貌，皇甫翼索性和她十指交纏，再次將她緊緊扣在懷裏！

但很快，他發現了不對勁，不顧她的掙扎，逕自舒展她的手掌，竟有兩條粗陋的疤痕蜿蜒在白嫩的手心上。

“不要！”

他的觸碰頓時讓傾城感到自己再無秘密可言，父親的生命似乎都在他窺見疤痕的那一刻，跌宕在懸崖邊上，搖搖欲墜！痛苦瞬間淹沒了她，傾城不顧一切，用盡全力推開了他！

而皇甫翼竟然被她推開了！

傾城無法思考，脫離束縛后，她就像是被獵人追趕的小鹿，頭也不回的逃離！

皇甫翼沒有追來，他只是低頭看着傾城走過的青石路面，那上面還有成團的水跡。他注視了許久，才隱夜色離開！

不遠處，早已經離開的皇甫覺其實並未走遠！

他原本只是想要看看皇上到底對他隱藏了什麼，但沒想到，竟然會是一個女人！

一個有着傾城絕色的女人，一個敢直言拒絕皇上的女人，注視着女子微微顫抖的身影許久，皇甫覺這才緩緩離開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