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5節

第41-45節

第四十一節阿夏

一周過去了,沒有什麼動靜,對池野兄妹之死沒有任何人發覺。我也漸漸安下心來,回憶起當時的情景,居然有些后怕:我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殘忍?如果說原來的我還是有人性的血族,吸食池野兄妹鮮血時的我則完全失去人性了。想起愛麗絲說的話,不由一陣悲哀:妖魔的命運終究是不可避免。

我甩甩腦袋,算了,隨它去吧。反正人生夠無聊,夠無趣的,妖魔也好,怪物也好,不就是活一輩子嗎?阿夏和我分手后,我發現自己看起來行若無事,實際上心理產生了很大變化,第一是對周圍的人和事都看得很淡,對人命也不太看重;第二是心態實際上非常灰暗,不時升起一些暴虐瘋狂的神色,連愛麗絲看了都很害怕。

盤膝在陽台上坐好,我凝神練功。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採取這種打坐的方式,彷彿腦海里本就有似的,像是一個大資料庫在腦子裏,如果靜心存想,總有驚喜在。吸食池野兄妹的鮮血后,他們的功力也大部分轉到我身上。經過這一周多的吸收,功力都已經化入血族特殊的“經脈”中,以“氣”的方式存在的,雖然我知道那並不是中國古代修道人所煉的真氣。為了好稱呼,我稱它為血能吧。精神力也有了很大的提高,原來看事物還有些混沌,現在則是清晰無比了,當提聚心神時,彷彿處在一個透明的世界裏,自己像是局外人,冷眼看着這一切,什麼是“境”,什麼是本身,都分得清清楚楚。腦中迅速閃過一個詞:“末那識”。它是什麼意思,我則全然不知。看來改天得去圖書館查查這方面的東西。

現在的我,光是血能一種能力就快接近長老了,更何況還有龐大的念力。這個實力,我有自信能和那日在倫敦遇到但沒有照面的高手不分高下。於是,潛意識裏也便不再恐懼了。既然這個高手我都能從容避開,那些比池野雙鷹厲害不到哪兒去的日本異能高手我自然更不放在眼裏。

在宿舍里,方彬彬三個人都開始對我避而遠之,雖然他們不能察覺我已經變成惡魔,但是作為萬物之長的人類,還是有些靈異的直覺,感觸到我身上散發的危險氣息。於是我孤獨地吃飯,上課,我不願意說話,也沒有人願意跟我說話。

晚上,我沒有就回愛麗絲那兒,而是來到W湖邊,正是萬物復蘇的春天,春天的夜很美麗,湖邊不少戀人在徜徉。看着他們成雙如對的樣子,我心頭有莫名的痛楚。阿夏,我還是忘不了你。可是,我卻配不上你啊。我狠狠一拳捶在旁邊的橋欄杆上,碎石四濺,欄杆斷了一截。不遠處一對戀人聽到石頭落水的聲音,嚇了一跳,舉目看到月光下的我獨立石橋、一臉兇狠的樣子,連忙縮縮頭,飛快跑遠了。

我來到R大,阿夏所在女生樓燈火輝煌,我不敢過去,於是躲在一個黑影里默默等待。R大女生樓晚上是不停電的,我等到12點,不少宿舍樓仍舊亮着燈光。凌晨1點多了,除了少數幾個還亮着燈外,大都是閃着電腦映出的淡淡藍光,阿夏的宿舍也是如此。

我飛竄到阿夏的樓下,轉頭四望,路燈閃着黃光,校園裏並不是特別黑,但也管不得許多了,一躍就到了阿夏宿舍外面的窗戶下,向里看去。咦?阿夏床上怎麼沒有人?

面對着窗子上網的乃是冉依依,口裏悄聲跟旁邊鋪上的馬麗說話。雖然隔着玻璃,我仍舊把她們的話聽得清清楚楚。馬麗說:“依依,你說我該不該答應?”冉依依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嘴裏道:“我怎麼知道啊。那是你的事。”馬麗道:“那小說有那麼好看嗎?你看得如此入迷。”冉依依正看到有趣處,嘴角呈現一絲笑意,可愛的嘴唇彎成好看的月牙形,道:“這個小說的主人公好像涉江,很有趣。”馬麗撇撇嘴:“還有趣?那種人整個一無恥敗類,連夏夏這麼優秀的女孩子都不知道珍惜。唉,夏夏真傻,這種人值得為他傷心嗎?”冉依依嘆了口氣道:“不知道他們到底鬧什麼彆扭了。上次彆扭很快就和好了,我還親眼看到涉江給阿夏跪下呢。沒想到這次分手竟像是真的,阿夏是恨極涉江還是愛極涉江呢?病成那樣了還不讓我們告訴他……”

我腦中轟隆一聲響,剩下的話一句都沒聽到。阿夏病得厲害?全身一軟,摔了下去,重重掉在地上。我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耳中轟轟地反覆都是那句話:病成那樣了還不讓我們告訴他。

阿夏,你真傻啊。

靠窗的宿舍有女生聽到“咚”地大響聲驚醒,燈亮了起來。有人甚至打開窗子往下看。然後是尖叫聲:“有色狼!”一時燈光四起,沸反盈天。

我翻身而起,躍入黑暗中,躲在一個角落裏,掏出手機給阿夏宿舍打。電話通了,我立即道:“喂!你好,請找冉依依。”冉依依道:“是我,你是……”我道:“我是涉江。我聽說阿夏生病住院了,快告訴我是哪家醫院。”冉依依疑惑的聲音:“你怎麼知道的?”我道:“這個你就別管了。快告訴我。”冉依依道:“就是你原來住的三院。”“病房號是多少?”“X字樓X號。你不會現在就要去吧?對了,你怎麼三更半夜突然打來?聽誰說的消息?”我不回答,啪地把電話掛掉,向三院飛奔而去。

很快到了。我躲開警衛,翻牆而入,找到冉依依所說的樓房,順着水管爬上去。對着樓道的窗子都是關着的,不過這並不能難倒我。念力驅動,把裏面的插銷打開來,推窗輕輕躍進去。由於樓道里都是聲控燈,我躡手躡腳地小心不發出聲響。這段時間,我的血能和念力都有很大的進步,加上這個醫院以前偷血時也來過,輕車熟路地找到冉依依說的房間。

如法打開房門,來到床前,心情不由一陣激蕩。雖然是深夜,但在我可夜視的眼睛下,阿夏的一絲一毫我都看得清清楚楚。還是烏黑的長發,還是午夜夢回的容顏,只是眼窩深陷,顴骨高聳,整個人瘦得厲害,如同一具沒有生命的骷髏。

我輕輕拉住她的手腕,一縷念力如蠶絲般綿綿侵入她體內,探索一番收了回來,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除了身體虛弱外,沒有什麼病啊。這是怎麼回事?

回憶一下三院的病房分佈,這個病房應該是腦神經科的。可是,阿夏的腦神經好像也很正常。我百思不得其解:她到底得了什麼病?

床上的阿夏突然喃喃說起囈語來:嗯,頭疼,頭好疼……雙手緊緊抱住頭,小臉扭曲,露出痛苦之極的神色。我看到她臉上那讓人痛惜的難受表情,感同身受,握緊雙手,一籌莫展。阿夏道:啊……哥哥……頭好疼……我好想你……你不要我了么……

我心裏顫抖起來:難道她說的是我?再也顧不得許多,伸手將她抱在懷裏,可憐她身上幾乎都是骨頭了,叫道:“阿夏,我在這裏,你別害怕。”阿夏眼睛緊閉,雙手沒命地反抱住我,喃喃道:“別離開我,別離開我……我好害怕……”我撫摸着她的頭髮,柔聲道:“別怕,哥哥來了,誰也傷了不你。”阿夏伏在我懷裏,沉沉睡去,小臉上浮現甜蜜、安心的神情。我斜坐在床上,摟着她瘦骨凜凜的身體,心中一片平安喜樂,所有的暴戾、殺氣、浮躁、**一時都消融了。我也睡著了。

阿夏睜開眼睛,眼淚卻流了下來,昨晚又是一個夢!黑夜已去,白天又來,而他卻為什麼不來呢?她突然感到一絲異樣:自己是靠在誰身上?轉過頭去,正看到那個日夜思念的臉龐,離自己不到一尺。還是在夢裏么?阿夏揉了揉眼睛——可這個人還是在自己眼前。她狠狠咬了一下手指,很疼!可是他怎麼可能在這裏呢?她再次揉起眼睛。

我笑道:“別揉了,再揉眼睛會被揉破的。”阿夏獃獃看着我。我扭扭她的臉蛋,笑道:“怎麼?被我嚇呆了?”阿夏猛地撲進我懷裏,把臉貼在我胸膛上,雙手不停擂動,哭道:“你這個壞蛋,你這個無賴,你這個色鬼,誰讓你來了?我不要你來!我恨你!我恨死你了!”我抱住她溫軟的後背,任她捶打。阿夏身子虛弱,打了十幾下就打累了,淚水奔流,喃喃道:“你這個壞蛋……壞蛋……”

我左手托起她的臉蛋,右手輕輕抹去她臉上的淚水,深深望入她的眼睛,道:“阿夏,我錯了,我對不起你。不過,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你能原諒我嗎?”阿夏凄惶地看着我,不說話。我緩緩道:“阿夏,我愛你。”吻住她的唇。阿夏開始還有些抵觸,漸漸融化在我似海的神情中了。

正當我們唇舌糾纏,難分難解之時,我感覺到有人往這邊走來。靈覺探去,是個身穿白大褂的年輕護士,她手裏端着早餐。連忙推開阿夏,道:“阿夏,有人來了,我是偷偷進來的,所以要先躲起來。等會我正式登記來看你。”阿夏臉頰因為那纏綿的一吻而變得暈紅,點點頭道:“嗯。”

我打開窗戶,在阿夏驚疑的目光下翻身出去,哧溜溜順着水管爬了下去。由於剛剛黎明,沒有什麼人,我抬頭看窗口阿夏不見了,估計是那個護士已經進來,便展開身形,如一道輕煙般飄出醫院的圍牆。

我從一個旮旯里倏忽現身,來到大路上,整整衣服,向三院的大門走去。在接待處辦理了探病手續,又來到阿夏的房間。那個護士已經走了,阿夏正在大口大口地吃着早餐。我道:“吃這麼多,小心變成小胖子哦。”阿夏哼道:“我才不管呢。變成小胖子也要跟着你,讓所有人都看看那個勇斗歹徒的大英雄居然有個這麼丑的女朋友!嘻嘻,看你受不受得了大家的目光!”她一身藍色病號服,雖然那瘦得厲害的臉龐和身軀在別人眼裏可能會很醜,但在我的眼裏,她卻顯得如此美麗動人,像是謫下凡間的仙子。

我笑着來到她身前,笑道:“大家的目光一定是嫉妒得要死吧!我的阿夏如果算丑,天下還有美女嗎?”阿夏嘴裏不以為然,但臉上卻露出快樂的笑容,她指指早餐道:“呶,我吃不下了,你吃吧。”這些天我幾乎根本不吃東西了,當下道:“我吃過了。”阿夏撒嬌道:“唔,不嘛,我讓你吃哦。”

我只得皺着眉頭奮力把那塊蛋糕吃下去,還惹來阿夏的嗔怪:“你那是什麼表情!哼!”

從醫生和前來看望的冉依依她們口中,我了解了阿夏的病情。當日她和我分手后,整天眼淚汪汪的。然後沒過幾天就開始生病,說是頭疼。進了醫院卻什麼都檢查不出來。但阿夏堅持說頭疼,所以就住院了。我一直沒敢來找她被她當成是對她放棄了,於是自暴自棄,更加憔悴。

知道原因后,我更加歉疚,同時也對阿夏更加愛憐,可憐的孩子,居然因為和我分手難過成這樣!

我不忍阿夏住在陰森恐怖的醫院裏,於是在後海附近租了間房子,把她安頓好。阿夏由於生病,已經在學校請了一個月病假。我則是不在乎課程,因為我發現自從變為吸血鬼后,自己的記憶力和理解力都有質的飛躍,上學期的第十三名是我故意做錯不少題造成的。我天天陪着阿夏在北海公園裏遊玩,深夜乘阿夏熟睡時去醫院偷或者去愛麗絲處拿鮮血。我再沒去找茵茵,也沒去三里屯尋歡。愛麗絲知道了阿夏的事後,很反常地對我表示理解,讓我好好照顧她。

在病假快結束的時候,幸福快樂的阿夏臉蛋紅潤,身子健美,已經完全康復了。我還教了她一些所謂的“武功”,告訴她這都是我們家祖傳的絕學。阿夏學得很用心,尤其是一招撩陰腿非常有心得。

陪阿夏回學校報到,冉依依、馬麗等人看到我們都非常高興。冉依依笑嘻嘻地拉着阿夏的手,道:“夏夏,蜜月過的還好嗎?”阿夏伸手扭她:“什、什麼蜜月?”冉依依抱着阿夏的手,向我道:“涉江,你們是不是得補辦一下婚禮……嘻嘻,嘻嘻。”臉蛋通紅的阿夏掙脫開一隻手撓冉依依的癢。我笑道:“嗯,得考慮個時間。這樣吧,我們舉行婚禮時你做我們的伴娘。”阿夏和我很默契,道:“依依姐,伴郎是不是由你解開謎底,給大家介紹一下?”冉依依不敵,啐道:“你們兩個都不是好人!”我和阿夏相視一笑。

我回到P大,方彬彬他們見了我,十分歡喜,叫道:“老四,你這一個月都幹什麼去了?要不是我們幫你撐着,光是因為點名不到你就好幾門不及格了。”我笑道:“多謝多謝,今天我請大家吃飯。”方彬彬三人看我一臉笑容,不像前段時間那麼陰森可怕,便都輕鬆起來。

他們也了解到我和阿夏在校外同居的事情,一個個驚嘆加艷羨,對我讚頌不絕,一改以前對我的拚命貶低。

每天我都是去R大接阿夏,一起回我們的小窩。我租的房子是一室一廳一廚一衛,1500元一個月,傢具電器都有,收拾的比較乾淨。但是嬌嬌女阿夏根本不會做飯,經常丟三落四,不是忘了放鹽,就是忘了放調料,飯菜做的非常難吃。我只得親自出馬,經過對菜譜的仔細研究和實際的摸索,我做出的菜讓阿夏以及偶爾到我們家來打秋風的冉依依等人讚不絕口。

不過,對這些菜我吃得並不多,只偶爾吃些用動物的血——比如豬血等做的菜。對此,我向阿夏解釋說,這是因為我練的殭屍功要求不能多吃晚飯。阿夏看我幾天都不怎麼吃也沒變瘦,就放下心來。

一天晚上,我把菜在桌子上擺好,和阿夏一起坐在沙發上,邊吃飯邊看電視。雖然熟的血不怎麼好吃,但聊勝於無。正當我埋頭大幹時,阿夏驚呼一聲,道:“啊,好恐怖哦!”我抬頭看到電視裏的畫面,頓時呆了:新聞中報道的那不是池野雙鷹的骨骼嗎?

第四十二節龍盟

電視畫面上赫然是那個杏林,池野兄妹兩人醜惡的屍體擺在我挖的坑旁。現場被公安局的人用條帶圍了起來,戴着白手套的法醫在認真地檢查屍體的情形。主持人解說道,今天果農在挖地引水時挖出這兩具奇怪的屍體,立即報了警。某分局長對現場採訪的記者說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屍體,好像是全身的體液都被什麼機器給抽走一般,至於到底怎麼回事,要等進一步的調查。

我緊縮眉頭,心道:這下完了,執法者一定會出面追查此事。那天和池野兄妹在大街上的引起的暴亂情形也上了報,很多人都說自己目睹三個怪人,還形容出那三個人的模樣。不過大家當作是無稽之談,並沒有加以重視。現在和這件事一聯繫,我頓時陷入十分危險的境地。

危機感讓我的大腦迅速運轉起來,怎樣才能躲過他們的追殺呢?愛麗絲曾經說過,吸血鬼都有特殊體味,如果對方足夠高明是可以感受到這個味道的,當然這必須在一定的距離內。那麼說消除掉體味應該是最保險的方法了。我想起沈雪師姐。

阿夏重重扭了我耳朵一把。我道:“啊?怎麼?”阿夏氣道:“你在想什麼?叫了你好幾聲你都不應!”我一笑道:“我在想畢業后從事什麼工作。畢竟,北京可不好生活呀。買房子,買汽車,咱們的孩子上學等等都要花很多錢的。”阿夏道:“哼!什麼咱們的孩子?我可還沒有答應跟你結婚哦。”我一把抓住她,邪邪地道:“是嘛?是不是屁股又癢了?”阿夏頓時臉蛋緋紅,顯然想起昨晚的事情來,啐道:“下流!不理你了。”轉過頭去。

我左手鐵箍般按住她嬌弱的身子,把她臉朝下放在我大腿上,右手撫摸着翹得讓人心癢難搔的小屁股道:“昨天往下流的可不是我哦。”阿夏氣喘吁吁地掙扎着,回手往我身上用力地掐,叫道:“放開我,放開我!”我啪地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阿夏頓時不動了,臉蛋暈紅,像要滴出水來。我笑道:“晚飯吃完了吧?”不等她回答,道:“吃完了?那就要開始做功課了!”抱着她向卧室走去。阿夏這才從剛才的打擊中反應過來,連忙掙扎。可惜我的魔爪只在她身上上下左右來回往複練了幾招,她就軟軟地不再反抗。

深夜,阿夏沉沉睡熟了。我悄悄爬下床,穿了衣服,鎖上門向不遠處的什剎海酒吧街走去。當初我就是考慮到這個絕佳的鮮血來源地,才選擇在後海北面租房子。我向阿夏承諾的是我不再尋歡,但並不表示我不吸血。血是必須要吸的,而且老是到醫院偷血漿也不是辦法,血漿的味道比之活人身上新鮮的血液差得太遠了。我吃素這麼多天,總該換換口味了吧。

很快我釣上了一個女孩,在一個角落裏聊了不到10分鐘,我們就開始接吻。她顯然是來找一夜情的,看我樣子還可以,而且蒼白的臉色有股神秘而獨特的魅力,心裏就已經暗許。我用念力把她催眠,毫不猶豫地湊到脖子上開始吸血。片刻過後,我滿足地嘆了口氣,伸舌頭把她脖子上的傷口舔去,然後叫醒了她。女孩頭暈乎乎的,不知道怎麼回事。我解釋說:“大概是因為酒喝多了,稍微休息一下就沒事了。”女孩點點頭。我又道:“我有急事,必須馬上去辦,我們以後再聯繫吧。”不等她說話,我結了帳,轉身而去。雖然感覺到背後她失望的目光很明顯,我還是沒有停留半步。

初夏的夜晚還是涼涼的,抬頭西面的夜空中一輪彎月灑着清冷的光輝,路上沒有一個人。我慢悠悠地沿着后海北岸的路向西走去,思索着自己今後的路,這樣下去肯定不是個辦法,唉,看來真的要聯繫一下沈雪師姐了。

突然我感到一絲危險的氣息,而且這股氣息居然有些熟悉。好強烈的殺氣,好渾厚的功力!那人就隱藏在右邊的巷子裏,目光緊緊鎖定住我。我感到自己全身上下任何地方無不在他殺氣的籠罩下,就像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樣。我知道自己必須鎮靜下來、裝作沒事一樣邁步向前走,但是我身子不受控制地輕輕顫抖着,一步也走不出去。

那人的殺氣更加強烈,我感到他要出手了,這一出手必是雷霆萬鈞的手段,以我現在的功力肯定抵擋不住。在這危急萬分之時,我卻微微一笑,有了一絲明悟,我是我,他是他,他的殺氣固然猛烈,不過是他自己心念的體照,如何能夠干預我的心呢。心靈頓時澄澈起來,那些宛如有形的殺氣網消散無形,我從容邁步而行。

那人說話了:“前面的朋友請留步!”他的聲音彷彿在哪裏聽過。我止住腳步,轉過頭去,那人已經從黑影里走到路上,月光正照在他臉上,我將他的臉看得清清楚楚。他大約二三十歲年紀,穿着一身雪白的西裝,扎着一條藍領帶,眉毛又黑又濃,鼻樑挺直,甚是英俊。更特別的是他的眼睛,那雙深黑色的眼睛彷彿是無底的黑洞似的,神秘而詭異,(當然,這是我的感覺。)我想起來了,這人不就是那天在倫敦下水道里那個說話的東方高手嗎?

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臉上卻絲毫沒有顯現,疑惑地問道:“大哥你是叫我嗎?”那人一笑,冷冷的面容有了一絲溫暖,道:“是啊。”我道:“你是不是找錯人了?我們沒見過吧?”那人道:“不會錯的,涉兄。我們在倫敦不是碰到過嗎?可惜當時沒有和涉兄交手,甚感遺憾,今天我是不會錯過了。”我心念電轉,最後還是搖頭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那人一笑道:“那我就好好給涉兄解釋一下吧。本來我還不確定,今天我才知道原來是涉兄殺了池野雙鷹……(聽到這裏,我臉色一變)呵呵,本來殺幾個小日本我也不反對,可惜他們都是執法者。‘耶和華之手’的人居然在中國出事,我們龍盟自然責無旁貸。所以得罪之處還請涉兄原諒。”

我知道再抵賴也無用,但死在誰手裏總要問清楚,便道:“龍盟是什麼?你又是龍盟的什麼人?”

那人怔了怔,隨即笑道:“原來你不知道龍盟?哦,你才是個半歲的稚齡血族,異能世界的很多事不知道也不算太奇怪。龍盟,乃是中國的異能團體,受政府管轄。我是龍五。”我吸了一口氣,(雖然現在已經不用呼吸,不過請原諒我還保留着一些下意識的人類動作)排名第五就如此厲害,那排名第一的還不天下無敵?!

龍五笑道:“在此處交手太過驚世駭俗,涉兄不介意換個地方吧?”我搖搖頭不說話,心裏飛快轉着念頭。打是肯定打不過他,難道逃也逃不過么?但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對我的底細了解了多少,比如他是謀定而來,還是恰好遇到我。如果是前者,那我逃也無用。

龍五像看穿我的心思似的,淡淡道:“涉兄還想打逃跑的主意么?”我的想法被喝破,登時泄了氣。

咦?不對——龍五施加的氣勢彷彿有些緊張!這是什麼原因?難道他今天是恰巧遇到我?對啊,龍五就算有通天本領,在人口如此多的北京要找個人恐怕也不容易吧。他故意喝破我正是採取心理戰。呵呵。

我壓住眼底深處的那絲笑意,沉聲道:“哼!龍兄也太小看我了!小弟正想見識一下龍盟高手的實力!請帶路!——啊!你居然邀了幫手!”我驚呼出聲,臉色大變,神色又是憤怒又是驚惶,定定望向龍五的身後方向,一副全身戒備的樣子。

龍五驚詫道:“什麼?”他根本沒有感覺到身上有人到來的氣息,難道是實力極為超群的高手?

剛剛轉過頭去,突覺得勁風撲面,不由又驚又怒:中計了!大喝一聲,從四面八方向他射來的碎石雜物都變成碎沫飛散。我全力出擊,一拳轟向他面門,腳下則連環踢出。龍五笑道:“涉兄演技很高明哦。”也是一拳對上我的拳頭。

我早有打算,哪會跟他硬碰,身子後仰着飛退,腳尖猛踢他的手腕。心念甫動,突然感覺不對,背後無數勁氣激射而來。這是龍五的念力!看來只有以傷換傷了,我咬咬牙,念力驅動,驅開背後射來的物體,同時右拳對上龍五的拳頭!

轟隆一聲爆響,我吐出一口鮮血,倒飛出去。龍五的這一拳中充滿爆炸般的強硬力道,酷似中國古代的真氣,震得我體內血能奔騰,萬分難受。但這是生死關頭,只有拚死相搏才有一線生機,哪裏還有療傷的時間,我咬咬牙,再次衝上。

龍五剛才是站在地上,對拳后也不由倒退幾步,露出驚訝的神色,我的實力顯然超出他原先的估計。驚訝未畢,腳下土地突然喀喇一陣響動,無數尖刺狀的碎石集中向他攢射而至。這是我剛才預先佈下的念力發動了。

龍五臉色微變,還沒等驅開石箭,我如鬼如魅的身形帶着狂暴的颶風已經來到眼前。形勢逼人,龍五選擇了退避。這是他面對血族長老時都沒有過的情形,心道:難道對付這個稚齡的吸血鬼就要動用武器不成?

我得勢不饒人,冤魂不散地追上退到后海水面上的龍五。他不往北面陸地方向退避,自是考慮到北面有人家,怕誤傷到他們。龍五面對着來勢洶洶的我,臉上出現少有的怒色,龍盟的堂堂五龍頭、世代武功卓絕的名門之後、號稱“龍鷹”的驚世少年竟然因為一招失去先機而被人壓着打!實在是莫大的屈辱!他身子懸空於水面上的半空中,居然一時凝住,雙手伸出,十指如彈鋼琴般一陣急彈,幾十道白光向我射來。

我看龍五的神色,便知這招厲害,當下身子急墜,嘭地落入水中,水面上立時爆出無數條水箭攢刺龍五。那些白光則射到西邊的橋上,開了幾十個拳頭大小的洞。

我隨着那批水箭扶搖而起,左拳擊出,身子化作一條狂暴的巨龍直撲龍五。這是全力一擊,成敗在此一舉。剛才的水箭已經將我靈力耗費的七七八八,血能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龍五明知閃身可以避過我的水箭和拳頭,但是勢必會落入更被動的境地,他更無法忍受自己被人打得無法還手,儘管形勢不利,他還是更堅信自己的實力。當下左手劃出一道圓弧阻擋水箭,右掌對上我的左拳。

又是一聲爆響!水面形成衝天的巨浪。龍五張口噴出一道血箭,身子斜斜落在岸上,凝目再看場中情形,后海波浪翻滾,水沫蒙蒙,岸上樹影歷歷,月光皎皎,哪裏有對手的影子!他展開身形,如一道輕煙沿着狹長的后海奔馳了幾遭,沒有發現我的氣息,不由惱怒萬分,狠狠一拳砸在身邊的樹上。喀嚓聲中樹榦斷折倒向水中。

這些打鬥雖然寫來很長,其實是電光石火間,從頭到尾不到半分鐘。不過響聲已經驚動了周圍的居民,不少人家的燈光亮了,甚至有人從大門縫裏探頭探腦地看發生了什麼事。龍五咒罵幾句,飛躍而去,沒入黑暗中。

到了第二天,斷折的樹榦,坍塌的小路,以及橋上的孔洞讓眾人議論紛紛,被當作怪異事件登上了《北京青年報》。周圍的居民更言之鑿鑿地說自己看到了兩個外星人在打鬥,一個渾身發著白光,一個則渾身漆黑。據說外星人有無數條觸手,像章魚一樣,背後還長着翅膀,會飛翔云云。

其實那天晚上開始時我並沒有逃遠,嚴格說來我一動都沒動。與龍五對着那一拳讓我又有吐血的感覺,不過我強壓下去,身子被下震落入水底。在那種滔天巨浪水霧蒙蒙的時刻,任何人都以為我會乘亂逃走,我卻知道就算逃走也肯定會被龍五抓到,因為我已經沒有多少氣力了。於是決定行險,用念力包裹着污泥模擬出幾道四散的影子后,立即鑽入污泥中雙手扣緊湖底。龍五堵住我時,我是從東往西走;於是他猜我會反嚮往東逃,於是先向東追去。我立即跳出來,翻牆進入南岸一戶人家。等龍五醒覺回來仔細看原來的水底時,我早就向南逃得遠了。

躲在一戶人家的地下室里,盤膝坐好,開始調息。剛剛幾乎用盡的精神力非但沒有因此受損,反而大為增加。奔流着血能的“經脈”(準確點應該叫“血脈”,因為血族的血管、神經等都和正常人不大一樣了)受傷比較嚴重。我調息半天都不見效果,只覺得渾身乏力,酸疼無比。我鎖着眉頭回憶與龍五動手的情形:看來他的靈力並不是特彆強,讓人忌憚的是他的“真氣”。那拳掌中爆炸般的力道、十指射出的白光到底是不是真氣呢?

對我來說,以靈力取勝的執法者還遠遠不如會“真氣”異能者可怕。

當然,這也許是我還沒碰到過執法者高手的緣故。

嘔出一口鮮血,血脈還是疲乏無力,彷彿被龍五“真氣”侵入而變得萎縮起來似的。我的心冰涼,如果這樣子,我肯定完了。龍五已經見過我,既然龍盟是政府控制的機構,那麼只要他描述出我的模樣,通過電腦模擬畫出圖像,指示警方進行通緝就可以了。我該怎麼辦呢?

第四十三節“英雄救美”

回到家裏,阿夏還在熟睡,雙手擺在胸前,毯子滑落到半腰,睡衣下的豐滿胸脯透出動人的春意,長長的睫毛,微微的呼吸,半張的小嘴,一切有着惹人愛憐的嬌憨。我搖搖頭:老是把手放在心口上,很容易做噩夢的。輕輕把她雙手拿下,放在兩邊,又為她掖好毯子,坐在床前,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靜靜看着她嬌美的臉龐。

天漸漸亮了,我沉思良久,終於下了決定:去找沈雪吧。

上午帶了阿夏去R大后,我去學校上課。課後,給沈雪打了個電話,問道:“師姐,晚上有沒有空?”沈雪清亮的聲音道:“有什麼事?”我笑道:“沒事就不能請師姐吃飯么?”沈雪撇撇嘴道:“去!少跟我打馬虎眼!這麼久了都沒跟我打過電話,現在怎麼突然請我吃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哈哈笑道:“師姐的警惕性好高!連一個小師弟請吃飯也會怕。”沈雪道:“我會怕你?什麼時候?哪兒?”我說了時間和地點。沈雪道:“好。到時准去,看看你小子到底想幹什麼。”

幾個月不見,沈雪還是老樣子,不過現在穿着一件藍色短裙,在四五月份的北京,也算領先節令,頭上反向戴着帽子,流露出的還是那股玩世不恭的意味。她大馬金刀地在我對面一坐,道:“說吧,什麼事找我?”我笑道:“隨便聊聊天而已,不要擺出公事公辦的模樣。先點菜。”沈雪敲了敲我放在桌子上的手,道:“看你神色不對,不是跟你那個小女朋友散了吧?”我道:“哪有的事?”沈雪謔笑道:“要不要我幫你介紹個?我認識很多師妹的哦。”我好氣又好笑:“這哪兒跟哪兒?”

點完菜,我們便喝茶邊聊天,互相問一下對方的近況,沈雪顯得很活潑健談。我道:“師姐,你那個研究進行的怎麼樣了?”沈雪警惕地道:“你問這個幹什麼?我那個研究可是被院方列為機密的,不讓對外透露。你不會是外國間諜吧?”我差點把茶噴出來,她以為這是演電影哪,道:“切!我只是感興趣,說不定我以後也搞基因研究呢。”沈雪道:“你不是學商的嗎?”我道:“可我的愛好不是商啊。對了,師姐以後我做你的研究助手怎麼樣?”沈雪道:“你呀,只是懂理論,還有很多操作性的問題你差得遠呢。想做我的助手還得好好練幾年。”儼然一副大教授的模樣,我不由笑出聲來。

沈雪一瞪眼睛:“敢笑我?看打!”右手迅速探出去抓我的耳朵。我微微一偏頭,躲了開去,沈雪順勢就是一個耳光,打出以後又訕訕地後悔起來。我道:“反應挺快嘛。”沈雪只見我頭往後仰,又躲了開去,看起來動作慢得出奇。她收回手來,低頭看看道:“奇怪!”鼓着嘴對我道:“你作弊嘛,幹嘛躲那麼快?”

我笑道:“我練過功夫的,姐姐。別費力氣了。”沈雪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我:“你是不是也基因突變,所以變厲害了?”我道:“你說呢?來,菜都涼了,快吃吧。”“暈倒!這是涼菜,當然涼了。”

雖然幾個月不見,但笑鬧中我和沈雪的關係迅速拉近,宛如一對老朋友一樣聊個不停,練過散打的沈雪還不時偷襲我,雖然因為總是不能得逞而暗暗“懷恨”,咬牙切齒。有時候我覺得師姐如此活潑的舉動配上她美麗的臉龐、成熟的身材產生了一種奇特的魅力。笑聲中感應不到時間的流失,一頓飯吃到晚上10點多鐘我們還沒吃完。我已經偷偷跟阿夏發了短訊,說是晚上不回去了,讓她在學校里住。阿夏回信說知道了,沒有問為什麼。面對她的大度,我突然有種不舒服的感覺。她應該是醋意勃發,追問不休才是啊。算了,暫時不想這個了。

我和沈雪的交談里,大多數時間都是她在說,從她小時候跟男生打架一直到大學跟男生戀愛無所不講,從家裏的爸爸媽媽到學校里的狐朋狗友無所不說。我扮演了聽眾的角色,雖然有些煩,不過也總算知道了我想要的:學院撥給沈雪進行基因研究的經費,並且有意聘任她做講師。沈雪基因試劑已經試製出來,現在已經在一些動植物身上進行了實驗。雖然一些白老鼠發生了意外,但總體上存活率還是不錯的(沈雪覺得不錯:一共用了36隻,活下來2隻)。沈雪還很得意地說那些老鼠變得好厲害,有一隻甚至幾乎把鐵籠子咬開。

我看着得意洋洋的沈雪,一陣頭疼:這種存活率風險也太大了吧。於是我們便開始聊如何逆轉、如何把一隻發生基因突變的老鼠變回來的事。沈雪雖然表示沒有這個必要,但在我的堅持下,還是表示一定會好好研究這個課題。

離開飯館時已經晚上12點多了,由於離學校並不太遠,我們決定走路回去。沈雪才喝不到兩瓶啤酒,就吵着她頭暈喝醉了,坐在路邊賴着不走。北京的晚上還是有些冷的,我把上衣給沈雪穿上(反正我也覺不到寒冷),半拖半抱着腳下軟綿綿的她向前走。

前面是一條黑黑的小巷子,過去往南一轉就是成府路那個東門。沈雪嘴裏還嘟囔着:“姐姐以前可以喝三瓶的……”我正要說話,突然升起一陣不舒服的感覺,彷彿幾隻蒼蠅飛過來,凝神一掃,前面拐角處有四個黑衣人,黑燈瞎火還戴着墨鏡,每個人手裏都晃着明晃晃的匕首,臉上彷彿寫着五個大字“我是黑社會”。不過據我觀察,這幾個傢伙還有兩下子,不是那種特面的。遇到平常人也還可以,可惜他們今天遇到了我,想到這裏,嘴角不由露出一絲微笑。

等快走近的時候,四人像四隻大蟑螂一樣蹭地跳出來,把我們團團圍住,喝道:“把錢交出來就饒了你們。”

沈雪感覺到情形的異樣,從昏昏沉沉的狀態驚醒了,抬頭看到四個手持匕首的歹徒,頓時嚇壞了,緊緊抱住我尖叫起來。四個黑衣蒙面歹徒也不由吃了一驚,衝上來用匕首比畫著道:“X你媽給我閉嘴,不然就劃了你的臉。”沈雪顫抖抱着我道:“涉江,怎麼辦,怎麼辦?”我心道你散打也練過一段時間,怎會這麼膽小,看來只有我英雄救美了。咦?英雄救美?我腦中頓時靈光一閃:博得佳人芳心的時候到了。

我拍拍沈雪的背,低聲道:“放心,我練過功夫的,這幾個小毛賊我還對付得了。”沈雪猶豫道:“要不給他們錢算了,犯不着冒這個險。”我道:“那怎麼成?對壞人絕對不能姑息。”隨即低聲道:“我護着你沖開他們的圈子,你跑到前面馬路上呼救,叫人來救我。知道了沒有?”

沈雪道:“不,我不走,我們兩個也許能打得過他們。”她聽我那樣說,反而鎮靜下來。歹徒看我們四目圓睜、雙手握拳的架勢,不由對望一眼,其中一人怪叫道:“喲荷!媽的還想跟老子玩玩不成?”衝上來朝我就是一拳。

我側身閃過,一拳打在他鼻樑上,頓時鮮血長流。其他三人大吃一驚:“這小子還會功夫?”挺着匕首沖了上來。我左遮右擋,無奈雙拳“不敵”四手,一會兒工夫身上就流滿鮮血。沈雪對上鼻樑坍塌的那個歹徒,拳打腳踢,居然佔了上風,她一邊打一邊口中高叫:“救命~!救命啊~!有人搶劫哪~!”在靜夜中聲音傳出老遠。

歹徒大怒,罵道:“臭婊子,你找死啊。”兩個人圍住她,其中一個拼着中了一腳,用力抱住沈雪一條腿,死不放手,沈雪掙脫不開,被另一名歹徒狠狠一拳打在肚子上,頓時像蝦米一樣蜷曲起來。被踢了一腳的歹徒伸手抓過她的長發,向後一扯,匕首擱在她白皙的脖子上,眼中凶光四射,罵道:“臭婊子,等會有你受的。”

我看到沈雪被抓住,連忙“拚命”衝來,無奈兩個手持兇器的人死死纏住,背上又挨了幾刀。沈雪叫道:“涉江,你快跑。”我一邊搏鬥一邊道:“有我在,他們休想動你一點。”用匕首逼着她的歹徒冷笑道:“是嗎?”啪地抽了沈雪一個耳光。我怒吼着衝過來,不可避免地又挨了一拳兩刀,不過終於衝到他面前。

歹徒看我滿身浴血,面貌兇惡的樣子,心頭一陣發冷,匕首緊緊貼在沈雪脖子上,喝道:“別動,不然她就沒命了。”我只得停下擊出的拳頭,狠狠望着她。那人被我的眼睛瞪得不舒服,罵道:“媽的你看什麼看?自己打自己一個耳光!”我道:“什麼?”他匕首用力收緊,沈雪脖子上出現了一道血槽,道:“你耳朵聾啊?”我咬咬牙,看向沈雪,她叫道:“不要”。我搖搖頭,伸手重重打了自己一個耳光。那歹徒道:“你媽的倒挺有情有義啊。”

另外的歹徒道:“大哥,等會可能有警察來,我們是不是先換個地方?”原來這脅迫沈雪的歹徒是帶頭人,他道:“好。”轉向我道:“你在頭裏走。”

於是我們穿過衚衕,來到一個破棄的屋子裏,這裏要拆掉蓋中關村工業園區,現在都是破磚爛瓦。那大哥抱着沈雪坐在一個破椅子上,鋒利的匕首在她脖子上蹭來蹭去,笑眯眯地看着我道:“同學,是P大的學生吧?”“是。”“她是你女朋友?”“不是。”“**!蒙我?你這麼著緊她,不是你女朋友難道還是老娘?”我咬牙道:“我們落在你手裏,怎麼處置悉聽尊便,但不要侮辱我。”“**!侮辱你怎麼樣?小七,替我教訓教訓他。”

我眼睛一瞪:“你敢!”剛才跟我打架領教過我的狠勁的傢伙不由向後退了一步。那大哥暴怒道:“小七**你媽!你媽X這麼沒種就別出來混!他馬子在我們手上,他還敢動?”小七頓時鼓起了勇氣,衝上來對我就是一陣拳打腳踢,一邊怒罵:“嚇唬我?老子是嚇大的。”

我被打得在地上滾來滾去,咬牙道:“你們黑道也有規矩的,你到底想怎麼樣?”那大哥看我如此硬氣,也不由佩服,讓小七把我扶起來,道:“好。有種。女朋友留下,你走吧。”我向他猛撲上去。“大哥”喝道:“想好了再衝上來!”掐着沈雪脖子的右手收緊,沈雪頓時眼睛翻白。

我生生止住了腳步,齒縫裏迸出兩個字:“卑鄙!”“大哥”哈哈大笑:“看起來你很在乎你女朋友。不過——”語氣轉為冷冷的:“今天我們海淀四把刀算是栽了,不但老么的鼻樑斷掉,連老子也掛了彩,你想領走這小妞可以,但總要交待一下,這是道上的規矩。”

我道:“你開條件吧。”“大哥”森然道:“右手留下,你就可以走了。”還沒等我說話,沈雪叫道:“不要。”“大哥”用力一拉她的頭髮,罵道:“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臭婊子說話了?”沈雪疼得眼裏流出淚來,不過還是看着我道:“涉江,不要,不要。”我深深看了她一眼道:“雪姐,不就是一隻手嗎?我不會有事的。”轉向小七道:“拿刀來。”

小七看了“大哥”一眼,“大哥”道:“拿給他。”小七轉身出去拿了把砍刀給我。我左手持刀,淡淡看着“大哥”道:“我留下右手,你就放了我們兩個人嗎?”“大哥”被我的眼睛盯住,不由心中一寒,道:“不錯。我劉二雖然行為不怎樣,但言出如山。”

“嚓!”我左手一刀把右手砍了下來,鮮血四射,沈雪低叫一聲暈厥過去。我淡淡道:“可以放她了吧?”“大哥”和剩下三人都如在噩夢中,嚅嚅道:“是,是。”我接過沈雪,伸手在她腦後一點,讓她陷入更深的沉睡中,笑道:“諸位,遊戲到此結束了。”“大哥”道:“什麼、什麼遊戲?”

我舉起右手斷臂,道:“呶。”四人看向斷臂,那兒居然一點血都不流了。我左手一招,地上的斷手唰地飛起來,把它在斷臂上裝好,鬆開抑制手臂復生的念力,斷臂處流出紫紅色的液體,彷彿是燒沸的水一樣翻騰一會就不動了。我左手搓動,紫疤脫落,還是那隻潔白如石、晶瑩如玉的手臂。四人都看呆了,然後齊聲大叫:“妖怪!”轉身就逃。

可惜一股看不見的力道縛住他們的身體,把他們拉了回來。四人都露出恐懼之極的神色:“妖怪,妖怪……”地叫着,世上居然真的有妖怪?我右手拂過,四人的下巴頓時粉碎,都疼昏過去。

我刺激他們腦神經,喚醒他們,張口就咬在“大哥”的頸動脈上。“大哥”發出無聲的嘶吼,隨着鮮血的流淌,意識也逐漸離體而去。剩下的三個人目光痴獃,都被這一幕嚇傻了。

埋好四具骨骼,我抱着沈雪向愛麗絲家飛躍而去。

第四十四節無情

輕車熟路的穿窗而入,落在屋裏,我正要叫愛麗絲,突然感覺不對,屋裏沒有愛麗絲的氣息,反而是一種陌生的味道。

一發子彈滑出耀眼的亮光射向我的眉心,我閃身避過,又是幾發子彈射來。槍上裝了消聲器,只有割裂空氣的啾啾聲。伸手一抓,六發子彈全部攏在手裏,反手甩了出去。在對方手忙腳亂躲避子彈的時候,我的人已經如電飛至,握住了那人的脖子。

定睛一看,不由吃了一驚,道:“是你?”那人看向我,也吃驚不小:“你?”她是一個俏麗可愛的小女孩,大約十五六歲,扎着一個蓬鬆的馬尾巴,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長得很漂亮,透露出一股機靈勁兒。這不是當日接阿夏時在機場遇到的那個小姑娘嗎?

腦中電轉,放脫了握着她細嫩脖子的手,問道:“你是愛麗絲的後裔?”小姑娘向後退了幾步,全身戒備,道:“你是誰?”我道:“我是愛麗絲的朋友。”小姑娘道:“你也是血族?也是愛麗絲姐姐的後裔嗎?”我道:“我是血族,不過卻和她沒關係。愛麗絲怎麼不在這裏?”把懷裏的沈雪抱到床上放下。

小姑娘好奇地跟着我,道:“她去弄食物去了。你準備拿這個姐姐做後裔嗎?”她趴在床前看着昏迷不醒的沈雪,伸手撥拉着她的秀髮。我搖頭道:“不是。”引小姑娘來到客廳,把卧室的門關上。

小姑娘道:“我叫你大哥哥好不好?大哥哥,你好厲害!能不能教我?”我反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什麼時候變成血族的?上次看到你時,你還是常人。”小姑娘道:“我叫田欣,遇到愛麗絲姐姐有兩三個月了吧。大哥哥,你叫什麼?”我心道:“怪不得愛麗絲神神秘秘的,居然是擅自發展後裔?”

我道:“我叫涉江。前段日子一直沒看到你,你是不是不常來這裏?”田欣道:“是呀,我們還有一個地方住,在宣武那邊。愛麗絲姐姐說那裏不大安全,昨天才把我搬過來。涉大哥,你跟愛麗絲姐姐怎麼認識的?”我道:“偶爾碰到。對了,你這樣徹夜不歸父母不擔心你嗎?”田欣笑道:“我住校,爸媽不知道的。”

我想了想,終於還是問道:“做血族好玩嗎?”田欣笑道:“好玩呀!現在我可厲害了,哼,那些同學可沒有人敢欺負我了。”我吃了一驚:“你打同學了?”避世乃是血族的信條,她這樣張揚豈非十分危險?田欣笑道:“哥哥別擔心,我有分寸的。和他們打時,我只是表現的稍微厲害點。”

隨便聊了一會,愛麗絲還沒有回來,我對田欣道:“你去休息吧,我有點事,記得不要打擾我們。”田欣曖昧地一笑道:“知道了啦。記得關好門哦。”一個筋斗翻出去,到她自己的卧室去了。愛麗絲這所房子很大,有四個卧室。

我苦笑了一下,她想到哪兒去了?推門走進沈雪所在的房間,反手關上門。沈雪還在昏睡,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着。我走過去,坐在床邊,右手拂動,沈雪悠悠醒來。睜開眼睛的第一個動作就是大叫:“涉江,不要,不要!”我忙捂住她的嘴,這話被那個小傢伙聽見還了得!沈雪掙扎幾下,看清楚是我,眼中露出強烈的驚疑之色。我放開手掌,笑道:“雪姐,已經沒事了,別害怕。”沈雪左右看看,道:“我們這是在哪兒?”我道:“一個朋友的家。那幾個歹徒把我們放了。”沈雪道:“你的手?”我伸出手。

沈雪呆了:“怎麼會這樣?我親眼看到你的手斷了的。”我笑道:“又接好了。”沈雪簡直不能相信:“……”我道:“雪姐,是這樣,我功夫很高的,但是這幾天正處於被抑制期。舉個例子,我就像是剛破繭的蠶蛹一樣,身子是最脆弱的時候,不然那些人哪能傷得了我。”這自然是假話。

沈雪強自壓住感動的神色,發怒道:“我讓你走的,你這個傻瓜為什麼不走?真是氣死我了。”我笑道:“我也想走的,可是我知道自己跑不快,怕又被抓回來,所以決定還是留下算了。”沈雪咬牙道:“你!”我笑道:“雪姐生氣的模樣真好看!”沈雪道:“調戲姐姐啊?”她還是那麼潑辣,不過我卻看到她臉上微微閃過的一絲羞意,於是笑道:“情郁於中、不吐不快的話怎麼可以說是調戲呢!”沈雪哼道:“油嘴滑舌!”

我正正神色,道:“雪姐,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沈雪呆了呆,看到我嚴肅的神色,難以確定是否是開玩笑,臉上莫名地一紅,隨即道:“豬頭!你去死吧!”從床上翻身躍起,一腳踢向我的胸口。然而我卻看到這腳比她以前的身手明顯慢了許多許多。伸手一抓握住腳踝,笑道:“雪姐,你怎麼沒穿襪子?”她的腳踝白嫩柔軟,摸起來讓人怦然心動。

沈雪雙手撐床,另一隻腳踢來,但是很不幸又落入我的掌中。她背部靠在床上,被我抓着兩腳,不由十分不自在,臉蛋通紅,怒道:“快放手!”我一笑放手。沈雪雙腳在床上一蹬,箕指向我飛撲過來,這樣奮不顧身的樣子倒也有些氣勢。

我雙手一攏,就把她抱在懷裏,笑道:“雪姐,何必生這麼大的氣?我可是救過你哦。”沈雪拚命在我懷裏扭動,屈膝撞向我的小腹。我也屈膝,膝蓋相撞,雖然我沒有用力,沈雪卻像撞在鋼板上一樣,疼得叫起來。兩人的親密接觸下,沈雪身子頓時軟了,雙手護在胸前,強自鎮定道:“你想幹什麼?”

我放開手,走到窗前,望着北京的夜色,突然問道:“雪姐,你怕我嗎?”沈雪揉着膝蓋,撇嘴道:“我會怕你?”我轉過頭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道:“如果我是怪物呢?”沈雪道:“你是怪物,我就是神仙了。”我黯然長嘆一聲,不說話了。

沈雪見我久久不語,不由開口道:“怎麼啦?”我背對着她,幽幽道:“明知道自己不該喜歡她,可還是喜歡上她了,你說這麼做到底對不對?”沈雪心中怦怦直跳,道:“喜歡上一個怎會有錯?”“但是如果我並沒有喜歡人的資格呢?”沈雪訝然道:“怎麼可能沒有喜歡的資格?無論是誰都可以自由地喜歡他人呀。不過……這也不能成為行為放縱的借口,人還是要專一……當然,如果動了真情……”沈雪發現自己說不下去了,臉龐像火燒一般。

我黯然道:“可是我不配。”沈雪低聲但清晰地道:“別這麼說,我……我不會在意的。”什麼?我回過頭來,露出驚訝的神色。剛才是思及自己血族之身不配梁夏,而她在說什麼?沈雪在我目光的注視下,臉色通紅,突然勇氣陡增,大聲道:“我不會在乎你有別的女人,只要你心裏有我就行。”

我張大嘴巴,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沈雪居然會喜歡我?雖然對自己奪取芳心有點信心,但如此快就搞定還是讓我一時難以接受。本來以為至少要一周兩周的,呵呵。

沈雪怒道:“你那是什麼表情?美女向你示愛不行啊?”我道:“行行行。怎麼不行?”沈雪道:“那你什麼時候跟梁夏說分手?”我道:“什麼?為什麼要去跟她說分手?”沈雪怒道:“你不是喜歡上我了嗎?自然要和她分手!怎麼?你還舊情難忘不成?”

這哪兒跟哪兒?我笑道:“雖然我喜歡師姐,可是我並不求師姐喜歡我啊。阿夏我是不會放棄的。”沈雪道:“靠!你還腳踩兩隻船!”“我對師姐只是暗戀,並不想和師姐確立關係,怎麼可以說是腳踩兩隻船?”“這麼說如果我要你在我們兩人中選一個人,你一定選梁夏了?”“不錯。”“不錯你個頭!”沈雪衝上來對我拳打腳踢。

我當然又輕而易舉地把她抱在懷裏。沈雪怒道:“快放開我,不然我就叫了。”我笑道:“你叫什麼?”沈雪對我嬉皮笑臉的神色很是憤怒,突然張口道:“救命哪!有人強*奸……”我靠!這丫頭這麼生猛?我伸嘴堵住她的口。沈雪嗚嗚咿咿道:“……唔……流氓……無恥……下流……唔……放開我……臭嘴……”我抱着她把她壓在床上,雙手扣住兩腕把雙手向兩邊拉開,唇舌糾纏着沈雪左躲右閃、一點都不老實的小嘴。

這半年多來,除了阿夏、愛麗絲、茵茵外,我不知道吻過多少“食物”的唇,接吻技巧早練得出神入化。沈雪這種貌似開放、實則保守的“雛兒”到了我口下,哪有反抗的意志?過不了一會她就氣喘吁吁,眼波欲流,心火燒起,水情泛濫了。我吻着她白嫩晶瑩的小耳,問道:“師姐,我叫你雪兒好不好?”沈雪不說話,只是用尖利的十指荼毒我的後背。

胸前所壓着的兩團美肉比之魔鬼身材的阿夏有過之而無不及,阿夏是娃娃臉,身下的這位卻是標準的大美女臉龐,散發著動人的女人味,美妙的體香讓我的下身迅速充血膨脹,隔着衣服抵在沈雪肌膚上。沈雪顯然感覺到那具異物,臉蛋紅得像天邊的晚霞,掙扎幾下反而磨得自己渾身酸軟,便雙眼微合,鼻翼翕動,一副聽天由命、任君採摘的樣子。

我從沈雪身上翻下,把她抱在懷裏,輕輕吻一下她的一邊臉頰道:“雪兒,我們就這樣睡吧。”沈雪張大眼睛。我道:“你心中一定很猶豫吧?等你靜一靜再做決定好不好?我不逼你。”沈雪眼睛中閃動着莫名的光芒,輕聲道:“謝謝你。”順着我的摟抱把頭擱在我胸膛上,很快睡著了。

我摟着溫香軟玉般的動人嬌軀,渾身慾火如焚卻不得發泄,不由十分鬱悶。靠!早知道就不裝什麼正人君子了。摸着沈雪的頭髮,看着她嬌美的面容,心道:怎麼無論是她還是阿夏都這麼喜歡在我身邊呼呼睡啊?真是的!大好時光不用來嬉戲,居然用在睡覺上,實在是莫大的浪費!

想到阿夏,突然有種強烈的負罪感:才剛得到她原諒不久,我怎麼又一錯再錯?一犯再犯?這不是對阿夏的不忠嗎?如果給她知道她會怎樣的傷心?我還厚顏無恥地發誓要給她快樂和幸福呢!難道就是這麼給嗎?

低頭看了看小鳥依人的美麗師姐,我又給自己的行為找到理由:如果不這樣,沈雪如何能夠死心塌地的為我找恢復人身的解藥?而我恢復人身的目的就是為了能夠躲避執法者和龍盟的追殺,以便和阿夏長相廝守。所以,我這麼做都是為了阿夏,是愛她而採用的手段。不錯,只是手段。就算她知道,也會原諒我的。

我露出了幸福的笑容,憧憬着自己變回人類,和阿夏過着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生活,還生了個漂亮可愛的女兒,比田欣還漂亮可愛。

在這樣的美夢中,我也熟睡了。不過,從始至終我都忘了一個人的感受,那就是沈雪。後來我才發現自己原來是那麼的殘忍和無情,雖然我的笑容是那麼溫柔多情。

第四十五節秀秀

凌晨三點多鐘,我驀地驚醒,有危險!

神識伸展開去,捕捉到愛麗絲正從東邊飛躍而來。她好象受了點傷,而且走的也不是直路,躲躲藏藏地大兜圈子。危險不是從她身上感到的,而是來自她身後遠遠吊著她不放的幾個人。那幾個人身上的異能都很強大。我稍做思忖立即明白了:按道理愛麗絲是逃不出他們掌心的,他們想找出愛麗絲的老巢。

我睜開眼睛,悄悄出了屋子,從窗戶里跳落在對面的樓房上,向愛麗絲所在的方位射去。

很快找到如同壁虎一樣貼在一棟樓房的牆壁陰影里的愛麗絲,她正側耳傾聽,想確認是否有人追來。片刻后她鬆了一口氣,四肢一撐,唰地落在另一棟樓房上。

我飛身迎上她,愛麗絲迅疾無比的舉槍,一顆子彈呼嘯而來。我喝道:“是我。”躲過子彈。愛麗絲見是我,不由又驚又喜,縱上來撲到我懷裏道:“江。”伸出紅紅的小嘴索吻。

我抓着她的兩肩,沉聲道:“你剛才去哪兒了?”愛麗絲輕鬆地道:“碰到幾個魔黨,不過已經被我甩掉了。”我苦笑道:“甩掉?人家是想追到你的老巢!——是不是?三位!”最後一句是向東邊說的。

在愛麗絲的震驚中,三個身影從角落裏轉過來,顯露在月光下。左邊一個金髮碧眼,人類樣貌約四十多歲,身穿筆挺的黑色西服,一身學究氣,風度翩翩。右邊一個也是個白種人,三十多歲樣貌,身穿紅色西服,也非常英俊,笑起來有種迷人的魅力。這兩人雖然舉止優雅,笑容溫和,我卻感覺出他們心中的獰惡之意。最令我注意的還是中間的那個人,她是一個非常年輕漂亮的少女,上身着露出肚臍的小襯衫,下身着白色的超級超短裙,小褲褲若隱若現,大大的黑眼睛裏流露着捉狹詭秘的神氣;雖然看起來不像,但是她身上確實有着強大的能量——咦?我一陣疑惑,不對啊,這少女身上乃是正宗無比的真氣,有點象龍五,她怎麼會和這兩個吸血鬼混在一起?

少女答話了:“嘻嘻,你功夫不錯嘛,居然能發現我們!”她的眼睛射出熾熱狂喜的光芒,彷彿發現什麼好玩的玩具一般。我道:“你不是血族,怎麼跟他們在一起?”

少女神神秘秘地道:“想知道嗎?叫聲姐姐我就告訴你。”還沒等我答話,愛麗絲已經衝口而出:“神經病!”少女頓時臉若冰霜,冷冷道:“剛才饒過你是想找到你的巢穴,現在已經用不着了。”黑衣血族和紅衣血族都露出幸災樂禍的神色,彷彿看到愛麗絲的悲慘結果似的。

我心知不妙,身形如風,抱着愛麗絲橫移九尺,一道閃電擦着我們的身子喀喇一聲擊在愛麗絲剛才所在的方位,大地變得焦黑。愛麗絲臉色發白,這個少女怎麼如此厲害?剛才和他們打鬥的時候她一直笑嘻嘻地不出手,原來竟然身懷奧爾匹亞諸神之首“司雷霆者”宙斯的神力。我被雷電稍微觸到一些,半邊身子一時酸麻難當,心中驚駭:這不是民間傳說中的五雷正法嗎?這少女到底是什麼人?

少女擺手惋惜道:“咳!就差那麼一點點!”我微笑道:“是我的同伴無禮,小姐請別見怪。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們就告辭了。”少女笑眯眯地看着我,不說話。我連忙拉了愛麗絲就要走。黑衣血族和紅衣血族捷若鬼魅般把我們攔住,笑道:“說走就走,這不是不把我們魔宴長老放在眼裏嗎?”他們說的是中文,還挺流利。愛麗絲冷冷道:“魔宴什麼時候和人類沆瀣一氣了?”黑衣血族臉上微微一紅,隨即堂皇無比地道:“你這血族敗類懂什麼?四小姐乃是超脫人類範疇的存在,和那些低賤的人類有什麼關係!不管怎麼樣,今天我們要清理門戶!”

14世紀,天主教廷宗教審判所發現了吸血鬼(6到8代)存在,開始捕殺。危機關頭,吸血鬼7個氏族(Clan)結盟形成卡瑪利拉(Camarilla,密黨)盟派,創立時立下了六大戒條,避世,領權,後裔,責任,客尊,殺親。有2個對六戒不接受的氏族形成魔黨(TheSabbat,又叫魔宴),成為密黨的死敵。魔黨和密黨都強調自己是正宗,代表着血族正確的發展方向。魔黨的目的是要最終滅絕人類,建立一個血族星球;密黨則意圖與人類和平相處,象人類與其他動物和平相處一樣。另外4個氏族保持中立。

組建魔黨的氏族是Lasombra和Tzimisce。拉撒布拉(Lasombra,本書作者譯)是優雅的墜落者,其成員對此也甚感滿意。在他們身上,優雅與殘忍並存,高貴與頹廢同在。他們領導着魔黨,是魔黨的心臟。而提彌斯(Tzimisce)則是魔黨的靈魂。Tzimisce可以通過異能改變自己的外貌,這使得他們周圍的血族總是心神不定。“魔王”這個外號就是那些受到驚嚇的血族給Tzimisce起的。事實上Tzimisce是所有血族中最具學者氣質的,其中的成員大都受過高等教育。他們對於知識有着極強的渴望,年長的Tzimisce成員可能是世界上知識水平最高的生物之一。Tzimisce對於魔法就像對於科學一樣的精通,不過,水平比不上Tremere。Tzimisce為了了解吸血鬼的本質,做了數不清的可怕試驗,試驗的對象包括了人和其他吸血鬼。

面前的這兩個人到底屬於哪個種族無法分辨。黑衣血族雖然用“清理門戶”有點不倫不類,倒也能表達出他的意思。

愛麗絲冷冷道:“你們的手好長啊,連神秘的中國都敢來?”紅衣血族和黑衣血族對望一眼,偷偷打量了俏立旁邊的少女一下,目光中露出痛苦之意,彷彿在看着一個瘟神,轉對我們一笑道:“彼此,彼此。你們還不是也來了?”愛麗絲道:“我是自己來玩的,根本不代表卡瑪利拉高層的態度。你們該不是因為在日本受到重創,所以轉到中國來吧?”黑衣血族呵呵一笑:“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少廢話,受死吧!”怪叫一聲,一拳轟向愛麗絲。愛麗絲自覺最近功力大進,騰身迎了上去。

我知道愛麗絲不是他的對手,催動念力,黑衣血族腳下的地面射出幾道石箭。那少女咦了一聲:“你會念力?難道你就是五哥說的那個吸血鬼?”此時黑衣血族在我的偷襲下猝不及防,中了愛麗絲一拳,倒飛出去。我否認道:“不是。”心裏暗驚:難道這少女也是龍盟的?

少女笑道:“甭否認了。我知道你就是涉江,你好像比五哥說的還要強呢。”看到我臉色變化,補充道:“我是龍盟的龍四,嘻嘻,咱們交個朋友好不好?”

我道:“什麼?”龍五必欲置我於死地,她卻居然要跟我交朋友?不過也合情合理,她都能和魔黨和睦相處,本就不是一般的怪胎。

龍四背着手道:“恩。弟弟,你以後叫我姐姐就行了,以後有誰欺負你,就報我的名字。別說龍四,說秀秀就行。”我道:“龍秀秀姑娘?”龍四點着我的腦門道:“你真笨呢。我就叫秀秀,不姓龍的,龍四隻是外號,龍大,龍二,龍三,龍四,龍五,這只是一個職位。”我點了點頭:“秀秀。”秀秀怒了:“要叫秀姐。”我正要答話,一眼瞥見愛麗絲面對黑衣血族的當心一抓毫無招架之力,忙大喝一聲,兩人之間的地上一塊石板飛起,激射黑衣血族的小腹之下。黑衣血族氣得臉色紅脹,叫道:“卑鄙!”揮掌把石板敲碎。我已飛身而起把愛麗絲抱在懷裏。

秀秀怒道:“居然不聽我說話,可恨!”一掌向我拍來。這少女說翻臉就翻臉,實在讓人頭疼。瞧她不過十七八歲,比我小了不少,如果叫她姐姐,那太沒有尊嚴了吧。飛身躲開這一掌,叫道:“秀秀,有話好說。”秀秀的回答是接連三掌。這三掌發的大有道理,居然將我所有的退路都封死了。我懷裏抱着愛麗絲退無可退,無奈之下,在空中舉掌與她對了一記。對掌的剎那我看到她臉上的詭秘的笑容,不禁心中一寒,從她掌上傳來一股怪異之極的暴戾能量,我全身血脈猛脹,頭髮直立,五臟六腑幾乎要翻轉過來。這是電!強大的電能。

電能順着我的手臂,迅速向和我拉着手的愛麗絲傳去。不好!我連忙鬆脫她的手掌,猛然墜地,一掌拍在地上。轟!地面坍塌成一個大坑,石板全部化成焦灰。雖然泄去電能,我還是張口吐出一口鮮血,全身發麻,一陣眩暈,耳中聽得秀秀的聲音道:“真是的,剛才本想借你的身體傳導把那個小妖女治死,你這個不聽話的弟弟把我的事情給攪破了。我該怎麼對付你呢?”雖然低頭朝地,沒看到她的面容,我卻能從她歡快的聲音里感覺到她臉上陶醉喜悅的神情。現在我明白那兩個魔黨高手為什麼對她畏如蛇蠍了。她,根本就是個腦袋壞了的魔女!

抬頭看到秀秀已經抓到愛麗絲,白皙粉嫩的小手在她臉上放肆地撫摩着,笑道:“涉江,再不從我,我可要把你的吸血鬼情人殺掉了哦。”本來不知天高地厚的愛麗絲滿頭青絲根根直立,臉色烏黑,滑稽無比,臉上有着極大的驚恐之色。看來秀秀剛才電了她一下。我看看愛麗絲恐懼的神色,再看看秀秀臉上得意之極的可惡笑容,只得道:“秀姐!”

秀秀搖頭道:“怎麼叫的有氣無力?我聽不見!”我氣急,心道:“真是個小惡魔,龍盟怎麼會有這種人?”秀秀戲謔地看着我道:“弟弟在罵我是惡魔嗎?呵呵,罵我惡魔不要緊,關鍵是要誠心誠意地大聲叫我姐姐。不然……”她的手又在秀秀臉上摸來摸去,“我一動念,你這個可愛的小情人的臉就變成焦碳了,呵呵,即便是吸血鬼的體質也無法恢復的。”

我叫道:“秀姐!”聲音轟隆隆傳出,迴音綿綿不絕:“秀……姐……姐……”秀秀滿意地一點頭,放開愛麗絲,後者立即奔入我懷裏,淚水流淌,驚恐地道:“是她,她是電魔女。”我看她嚇得厲害,連忙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她在和你開玩笑。”

秀秀朝我眨眨眼睛,道:“弟弟,我可是少有的看人順眼,所以才收你做弟弟,要好好珍惜這個機遇哦。我先走了,要有事找我就放這個煙花。”一抬手,一盒東西飛了過來。我伸手接過,乃是一盒象鑽天猴一樣的東西。秀秀對靜立兩旁的兩個魔黨血族道:“走吧。”那兩人不甘心地看了我們一眼,道:“是。”跟隨秀秀飛身走了,轉眼沒入夜幕中。

我們這番打鬥已經驚動了不少人,警車也呼嘯着前來。我抱着愛麗絲幾個跳躍,從人們視野中也失去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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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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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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