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恨嫁(女尊蘇文)【002】
?她手頭上那份新呈交上來的門客資料,是越看越荒唐。
原主門下兩百餘門客,可用之人加起來竟只有寥寥十五人,連二百餘的零頭都不足,剩下那二百一十一個真是什麼奇葩什麼來。
比如說其共有六十二名收錄理由僅僅是女生男相,內里屬三人最受重用,頗得羨王好評,原因無它,那三人慣會拍馬屁,又長得美艷,與她三人站一塊,羨王覺得更能承托出她那稀有的“女人味”。說白了,原主她過去是有多無聊從中可窺一般。
十四反正是理解不了原主的,養這麼一堆閑人放着不是吃飽了撐的,即便是花瓶它也有它的存在價值,而這六十餘人又為何而存在?論說羨王再長得有‘男’氣,拍馬也趕不上本書里傾國傾城舉世無雙的絕世皇女小十一,何況小十一還是本書的女主!
完全不知道原主到底是懷着怎樣神奇的腦迴路?
人家女主發展到後頭,後宮美男三千,綜合能力各有千秋,有武力值、智慧值、技能值等等,總之應有盡有。然,她羨王到底奇葩,發展到後面卻是門客‘美女’好幾百,還一個賽一個的沒本事。
後面人背後詬病這原主好女色,到底有點冤枉這熊孩子了,了解劇情的十四清楚,這原主情之所鍾倒是個專一的,從始至終只一根筋認準了柳聽雨,即使是這樣,也更改不了她神奇的腦迴路,盡干下一件又一件荒唐事,無一件可取,也無怪人柳聽雨死活看不上她。
此時管事已被她派了出去,十四想了想,便隨口招來了外面的奴才,打算責令下去,將皇城外羨王府裏面養着的那二百餘閑人先散去,雖說她不缺那點養閑人的錢,但上位者能物盡其用才是道理。
誰知外頭來的卻是與她剛成婚沒多久的小夫郎。
今日他着一身銀白滾邊的暗紅袍子,有些瑰色的圖樣若隱若現,仔細,原是似玫瑰的月季花樣,只是大葉色深,不看仔細了就以為是小朵的玫瑰。
端端正正行了個禮,他輕柔地說道:“不知王爺今日可得半日空閑?”
這少年膚若凝脂,唇紅齒白,都說唇薄心涼薄,偏就那薄薄的唇下住了情深不壽的性子。
十四本來是皺着眉頭的,處理了幾天原主留下的爛攤子,少眠的心情多少不好,只是見來人是那個頗有大家閨秀風範低眉順眼的小王妃,便放開了緊皺的眉頭,儘可能緩和了面色,剛要開口招呼小王妃,卻聽他這麼問,不禁沉思。
她想了想,自婚以來已經七日,除了新婚那一日她不勝酒力醉倒在了新房,就一直在忙於適應這皇女業務,的確是把這個正夫給拋之腦後了。
本來她是不得空閑不假,雖說女皇體恤她新婚,這幾日不叫她上朝,但這些日子她總算理順了皇女業務,眼前還有一件急於辦理的大事,本是打算今日趕着早朝,找個借口親自請旨南下,先女主一步杜絕了即將爆發水難得事件,至少可以先一步人為控制,等暴雨來時不至於災情嚴重到一發不可收拾的程度。
並不是她要阻擋女主前進的道路,事實上十四這麼做僅僅是為了給自己上一份保險,她不能放任女主立下過多功勞,最終握有兵權。
這是一條至關重要的主線,過不了多久,即將迎來的重大的水災,而女主會因此名利雙收,不僅僅立下顯著功勞,更會贏得一個未來大將之才的忠心,此人在後面炮灰女皇、羨王做出了卓越貢獻,既然不能被提前炮灰,熟知劇情的她必然要去挽回局面。
按照她的想法,這一趟去阻水災重難,就變相等於斷了女主收買人心的劇情收益,她從未打算濫殺無辜,在她看來,只要那個人沒有受惠於十一皇女,那份愚忠便不會落在女主頭上,目的就能達到。
見羨王久久不語,少年長長的睫毛垂下,掩去裏頭那一雙隱有霧水的大眼,片刻之後才將那份酸楚咽下,再抬眸時一雙大眼依舊熠熠生輝,好似無憂無慮。
明知那頭髮呆的人看不見此時的自己,卻還是笑着,讓一張精緻的小臉呈現出他最美的模樣,輕聲輕氣地道:“王爺既無空閑,那海棠便不打攪王爺,也不用吩咐下人給王爺收拾細軟了。”
只是那語氣里隱隱露出些許期待,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也是,畢竟這孩子年紀小,他自以為藏得好,到底別人只一看,多少都能捕捉到痕迹。
被這一聲軟軟糯糯的聲音拉回思緒的十四這才想起一件事!
七日回門啊!
這女尊國男子出嫁后的第七天,是要隨妻主回自己娘家的,少不了要在家裏住上幾日,若是單單自己回門的不是沒有,只這樣就誰都能看出來這出嫁的男子是個不受寵的了。
論說妻主不願意在丈母娘住不是不行,多有人在,只不過形式上多少都是要走一走的,送和接必然少不了。若是連基本的形式都不走了,日後這新夫還不得被人嘲笑?
十四恍然大悟想起了這麼一檔子事,便是再沒時間,瞧着面前那糯糯軟軟的小少年給她行了個禮準備失望離去,她道:“你收拾收拾,我隨你回去住幾天。”
海棠一怔,那雙大眼再次抬起來,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隨即才反應過來,頓時,裏頭那一雙清澈的大眼瞬時光彩奪目,小臉上的笑意止都止不住,連說話都顯得有幾分跳脫般的慌亂,磕磕巴巴的應下,按耐着那股子不敢相信的喜悅,還不忘了良好的教養,規規矩矩的向她行了個禮,這才退出了門后。
璞一出了門,便猶如乘風的鳶,小碎步都忘了踩,一路更似步履飛快,就差蹦蹦跳跳的去給他的妻主收拾細軟去了!
而書房這頭,小王妃走後沒不久,十四便喚來奴才,交代下遣散王府里二百門客之事,並且大筆一揮提供了多份新職務,讓那二百閑人各自撿取,若能勝任可留,不願則放離。
她做事留三分,不至於一下斷了門客經濟來源,故而才提供應不同能力徵集的崗位,哪怕是大字不識、哪怕是身無技藝,不妨事,她名下產業眾多,哪怕純力氣活的採礦、哪怕只能扮演花瓶在商鋪前亮亮人眼,總之她名下產業可算是被她充分利用盡了。
至於那些門客願不願意從米蟲轉型成靠自己勞動能力吃飯,就不歸她羨王管了。
皇都的行商模式很獨特,基本滿朝文武、皇家貴胄一家攤一點門面什麼的也夠鋪滿皇都了,無權無勢的外商也就單單佔了外圍,越是靠裏面越是有權勢有背景的,有時候賄賂不一定是要你送禮上門,成為某商鋪的大常客也未嘗不可。
古人最麻煩的只怕就是這套人脈關係了吧?
這一點十四深有感觸。
古人的人脈關繫着實複雜。
剛交代完關於門客的去留,已過去半個時辰,這個時候天色剛蒙蒙亮,很快就到早朝時,那件事,她想如今也只能暫且先擱一擱,干坐了兩個時辰的身子此時後知後覺的倦意襲來,於是便展了展身子,正打算舒舒服服的伸個懶腰,抬頭卻瞧見那小少年也來了。
羨王十四沖他微笑着打了個招呼:“來了?東西這麼快就收拾好了。”
“回王爺的話,已經都收拾好了。”與先前不同,此時這小王妃一雙眼裏望着她似是盈着濃濃地情意,或許是感激,又或許是別的,卻隱約有種熾烈,雖然只是一眼便端着良好的家教,低下了頭不再直視,可那一眼裏面似有熾烈的情緒瞧得她略微不自在。
仔細瞧了那低眉順目的小王妃,一雙耳蘊了紅霞,那羞澀拘謹的模樣好似先前那肆無忌憚略有熾烈的眼神的主人並不是他。
上一次她不自在是什麼時候?記得那是一個隱藏人物,初次見面就捅了她一刀,險些要了小命,丟了任務。可憑着她愣是橫看豎看,眼前的此人都是一個戰鬥力為零的渣渣,為何那一瞬會不自在呢?
一時間十四也想不明白。
她道:“那走吧。”未曾多看他一眼,提步行。
他隨她而來,或許是個頭還未長開,只到她肩膀的緣故,步自然短,一路緊着急趕才勉強跟上她的節奏,等十四意識到刻意停頓下來等上一等時,那隻顧埋着頭急追而來的少年就一頭撞了上來!
十四仗着身高的優勢,加上一連幾日私下裏的強身鍛煉,海棠沒把她怎麼著,倒是自給把自己撞得往後跌去,那單薄的小身板眼見就要摔個四仰腳朝天,一聲驚呼還未落下,便被十四眼疾手快給撈了起來,心有餘悸的匐在十四身上,耳邊只聽到了自己那受驚如鼓的心跳聲。
直到鼻息侵入一股淡淡的藥草清香,小少年終於反應過來,自己手裏緊拽的是羨王的衣襟,方才被羨王一拉,自給便緊緊的貼了上來,在外人看來更像是他自給投懷送抱!
而臉上貼着的溫軟彼時正起伏有序,頭頂傳來那溫潤的聲音“可以鬆手了”,雖聽不出什麼情緒起伏,但海棠感覺得到,她一定是生氣了!
他方才想起來自己到底做了什麼!雙手急忙鬆開,臉瞬間漲紅!任由羨王將他輕輕推開,又窘迫,又惶恐!
若是羨王嫌他不夠端莊,若是羨王覺得他是故意投懷送抱,若是…太多若是,想着想着急得水霧了一雙慌亂的眸子。
他會被厭惡吧?
“你…”一聲嘆息過後,十四看着面前本就連她肩頭都長不過的小少年此時將頭越埋越低,甚至可見一顆又一顆淚珠子滴答滴答地落在了地面。
她真的搞不懂前一刻還一副被她非禮一般的窘態,下一刻就是一副被她欺負的慘象,明明被吃豆腐的人是她!
但轉念一想,這是女尊世界,哪有男人吃女人豆腐的說法?想到這一點,便也通明了,或許真是她唐突了“佳人”?
想想這孩子連十三周歲都沒過完的年紀,雖說肉身也不過是個十六歲的毛丫頭,到底住着的是個活了上百年的老人了,怎麼還越活越回去,跟一個孩子計較,還是一個女尊世界的里的男孩子,想想她都替自己燥得慌。
意識到這一點,十四不得不再多遷就對方一些了,想了想長輩應有的‘慈愛姿態’,便也毫無壓力的端了起來,哄了他幾句,便也牽着這孩子的手一路照顧尤佳。
許是因着她姿態擺的親和,十四發現,這小王妃瞧她的眼神是越發得露骨了,之前若說她瞧不明白那隱約的熾烈是什麼,此時此刻除非她是個瞎子,不然不會看不出那孩子眼裏端的明晃晃的情意。
她倒是不信就原主這炮灰命還能遇着點一見鍾情什麼的事,只當這孩子對她是一種盲目崇拜衍伸出的情感,就像是曾經經歷的某個小世界,末日開啟前那些少男少女們追星的瘋狂勁,當不得愛情。
否則十四不敢想,不敢想如果要她學着這部里那些男女之間的互動…
想到這,十四搖搖腦袋,把那些亂七八糟的肉-文情節甩開腦海,她頭一回對自己那過目不忘的本領略感嫌棄。
粗糙!真是太粗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