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英雄樁美人墓(把少年英雄熬成老臘肉)【122】
做大事的人,亂世之中,多如梟雄之輩能充分的佔據有利條件為自己開創新局面,而要當一個英雄,不被世人所詬病那種,自是多掣肘處的,如同當時的男主,他想要靚麗光鮮的羽毛,或許可以理解成戀愛使人志短,在穩定追求着自己完美的另一半的過程中,遲遲沒有痛下狠手,他也是希望在心上人心中自己為人從來光鮮亮麗的。
光陰如梭,誰不曾想到也就大半年過去,眼瞅着早晚被清去的“跳樑小丑”桐文瑾這塊案板上的魚就這麼一竄,被橫來的飛鳥銜走了?
他兩手一空,除有無能什麼都沒能撈到。
這時候,他算是徹底欽佩起桐文瑾作為一個文臣,所能擁有的智與運。
當初為何不除之?
起初,他是錯失了良機,是的,因為愛惜羽毛所以想借事借刀,他以為,只要兜兜轉轉要不得多少時間,惡賊弒帝,再誅惡賊,那位置,便也是自己的。
非他容不下今上,只怨他心上人兒是世人皆知的貴命,如此貴命,但凡帝王,絕不可容旁落他家,那一天,今上欲奪他所愛的那一天,遲早是要來的,註定了他們勢同水火。
於是,桐文瑾殺出來的時候,就像是上天給他安排的,一個禮物。
一個名正言順能讓他化解一切煩惱根源的合理契機,於是他可以說是在過程前期有那麼一丁點的故意不作為,他想成全桐文瑾,以期能讓桐文瑾入瓮之後反倒成全了他自己。
只是他真的太過於小看了這個文臣。
借刀殺人被桐文瑾輕易化解,甚至於發展到了今上於他的賞識,更甚者,他輕易的就能離間了自己與今上的關係,形成一個僵硬的局面,逐漸地,今上甚至於不像是被人脅迫,更像是碰見了至交好友,自發自覺的帶這位身份極其尷尬的敵臣陸續接見朝臣,甚至越發的不避諱談起國事,常常聆聽這一位的觀點,是鐵了心要招安吶!
今上處處維護賊子,這是眾人皆知的事實,一切看似朝着不可控發展,帝王昏庸無道,任賊為親,朝堂需要一個新的,一個睿智的,一個有立場的領導者不應該么?即便沒有說出來,局勢應朝此。
於是,他開始等,在等那一陣眾人敢怒不敢言之下對帝王徹底失望的東風,他將乘風而至。
是的,他只是想等一個制高點,一個千呼萬喚始出來名正言順的制高點。
遺憾的是,與這隻狐狸周旋了半年,或許是這隻狐狸令他頭疼了半年,此時他在眾人心中的呼聲已足,清君側的大旗伴着呼嘯的風馳起,接應的禁軍剛給他們打開了城門,一個小黃門便高呼而至“聖旨到~”!
皇帝說,雖敵臣桐文瑾才華斐然,但終歸不是他們國家的人,自古朝堂中也沒有外族上任的例子,眾愛卿說的很對,哪怕自己再惜才,到底是有隱患背景的,所以,皇帝親手賜死了這個人才,不能為自己國家所用,就絕不能成為國家的絆腳石,皇帝在聖旨中恰到好處的反省了自己的不足,也做出了一個帝王該有的決斷,一旨數書,眾小黃門策馬而來,將要分派到各大臣家中宣讀,此時,拉着大旗的眾人,攔是不攔?闖是不闖?
男主只覺心中一陣噁心翻湧,卻礙於做久了表面文章,不好得當場發作,沉着臉,接了給自己的這聖旨,令軍隊駐足,點了一隊早已暗投自己名下的禁軍前去檢閱,那一眾小黃門也美名其曰眼見為實,就怕這聖旨是逆賊桐文瑾諂媚或是威脅今上所使出的什麼新伎倆,給攔在了門內。
他心想着,等會,實在不行,就賜今上一劍吧,屆時,將鍋推到桐文瑾頭上,不能再拖了。
是的,進入以後,讓這一隊名義上是今上的禁軍裡外站崗,嚴防外人入內窺見,殺人滅口以後,任他一人說。
等登基了,這一隊禁軍,再慢慢的處理掉,便是天知地知,無人再曉。
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一進屋,就傻眼了。
裏頭居然已經先到了幾個老臣,這幾個是什麼時候來的,自己全然不曉得。
地上那一具所謂屍身,麵皮被剝了,皇帝睜着眼睛說瞎話道,這是為了讓這個有才的文臣,死後沒有臉面回自己的故土,以此表明自己的立場,作為一個合格的皇帝,不為國家所用,便永不讓人得用。
那臉呢?自然剁了。這樣死後才找不回臉回故土哇!
這叫人如何辨別!
他正欲發作,這樣明顯是找個人替包的行為,一定是桐文瑾自己出的注意,可是,他沒有證據啊!
沒有證據直接指出,這屍體不是桐文瑾,面前還有幾個舉足輕重的老臣,總不得當著幾個老臣的面直接發作,要真發作了,這老臣的活口定不能留,正當他尋思着,外頭又響起了請見的聲音,原來皇帝早在門口等候的聖旨以前,就已經悄悄的外發了許多聖旨,內容與他收到的沒啥區別,就獨獨多了個緊急召見,於是,就這麼一會功夫的當口,有在正門被攔下越來越多的臣子,也有走了偏門陸陸續續趕到的人臣,他們之所以能翻臉的借口是什麼,不外乎是皇帝被外臣諂媚迷惑了心智勸阻無效,眼見要毀了國家,現在呢?
聽說,皇帝同時還在東市西市着人瞧着鑼,大半夜的,就這麼醒了眾百姓,宣讀了聖旨,這是要讓全國人民都知道,皇帝浪子回頭了。
皇帝還是百姓的好皇帝,上天委任的天命之人。
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敢發作,發作不得。
誰不愛惜那兩根羽毛?
都到了這一步,男主便是個蠢的都徹底能明白自己被桐文瑾擺了一道,更何況男主很聰明。
能算到他今日舉事,能在他眼皮底下暗度成倉出去那些旨意,除了那隻狐狸,還能有誰?
越是在人眼皮子底下,反倒越容易讓人忽略,他合計過時間,那驚醒眾百姓的鑼,是在他們的大軍開到城門下時候敲起來的,完全可以說他們前腳剛進過的路,人才走遠那麼一丟丟,就有早已埋伏好的人開始籠絡民心了。
這是故意再給他一個下馬威,至少是在眾臣子眼中給他的下馬威,彷彿在說,眾位愛卿,你們看吧!即便他能點軍逼宮,勞資也臨危不亂,這是為什麼呢?因為勞資是天命之人,勞資運籌帷幄,勞資早就看穿了你們肚子裏那點小搞搞!
再結合那聖旨,彷彿在暗示着,勞資其實一點都不昏庸,就是藉此機會看看你們有沒有那個反心罷了,反正這次良軒王的小野心,是暴露了,看你們今後還敢和他走近?
至少就着良軒王看來,這是把他逼到了絕路,即便皇帝表面上說理解他為國為帝的忠肝義膽,這是笑話,自古以來試問有哪家皇帝能夠容忍稍稍暴露出一丁點反叛之心的臣子?
他覺得,這條絕路,退,則要經過一個庸庸碌碌無為的許多年,他甚至能預料到,自己的實權將在那些個許多年中被一點點瓦解,他將抑鬱久久,至於死亡?混到這一步倒不至於,但自己真能扛得住庸庸碌碌抑鬱無為的歲月嗎?
可倘若不退,那麼他將背負一輩子的罵名,將在世人眼中永世的名不正言不順,這又是他所能承受的嗎?
兩番取捨下,他選擇了暫退,謀者,常以不變應萬變,只要不自亂陣腳,常常有新的突破口呼之欲出,以解燃眉。
他想着,現在皇帝雖然看起來很叼的樣子,但是皇帝內心還是懼怕自己的,因為自己現在大權在握,並且已經被將了一軍惹怒了,所以短期內皇帝肯定要對自己順毛捋,不敢逼急了自己,讓自己狗急跳牆,畢竟他現在還真具備這個實力。
而這個時期,他大可以將那個藏頭露尾的桐文瑾給抓回來,當著眾人的面給皇帝啪啪打臉,世人都清楚,所謂帝王一定得遵守一個中心思想,那就是說出來的話要像君子一諾舉足如鼎,四四方方沉即穩,這樣才能讓眾人信服,要不然,今天一個樣明天一個樣,今天放跑個敵國刺客,明天解救個敵國探子,後頭再救援個敵國將軍?別說伺候不伺候得了,朝堂豈是兒戲之地?
到那時,依舊還是他的名正言順,畢竟沒有人想要一個昏庸至此的帝王。
為此,良軒王幾乎是徹夜難眠,悄摸摸的追尋着蛛絲馬跡,甚至於都已經將當初那些聖旨小黃門是如何偷偷出皇宮,少許臣子是如何暗度成倉被接入宮內,都審出了七八,宮人偶有個小失蹤又出現,或偶有個意外身亡,大抵都折在這個故事裏了。
後來,各種線索的追查,良軒王盼星星盼月亮,總算是得到了他想要的蛛絲馬跡,追了過去,幾番波折,還真叫他給追着了人,這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感覺,他還沒應景的朗笑幾聲,獵物,就這麼被突然截殺出來的人給生生搶走了。
“伯從龍?!他居然沒死!”
在他眼裏,那人不是鷹,是惱人煩的禿鷲,這種鳥,蠶食着他的骨血,叫他生恨。
“傳令下去!設崗嚴查,絕對不能讓伯從龍活着離開!”
那頭,十四帶着桐文瑾殺出一條血路一路逃竄,在一荒僻的山窪里暫歇了下來,抬眼就斥道:“也非末路,怎就膽大妄為深入敵國了?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要不是他們皇帝昏庸無能,良軒王愛惜羽翼,你能討得了什麼好?再不濟!城丟了就丟了!”
文瑾笑着岔開了話題:“你瘦了。”
“別避輕避重的!你當初是瘋了不是?怎如此荒唐?倘若當初一步錯,你可知你白骨深埋……”敵國皇帝待他不錯,從不缺食短衣的,自然有那個資本去比對體型問題,只是此時此景,說這個合適嗎?
“是的,當初的局面,別無它法。我還是那句話,一旦那座城丟了,晟國,也就無望。我個人的生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得盡最大的努力保全你,為了晟國去保全你。”文瑾打斷了她的氣急敗壞,他的語氣平緩,卻反倒更氣人了。
十四深吸一口氣,神情有些陰測,反問道:“倘若我醒來時,已是晟國國破家亡日,當初折了自己保全我,有什麼意義?難道你從不覺得,假若沒有了我,你才是晟國最後的壁壘?從你入關那日起,我是不是不止一遍的說過,無論如何,你都要保全好自己?為什麼每一次你都…”
他垂下眼眸,噙在嘴邊一聲嘆息,這一聲嘆息,也打斷了十四的陰鬱,二人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道:“大丈夫生於天地,當有一番作為。作為朋友,我知你心中抱負,守衛家國山河,守護至親好友,為此即便需要你勇闖虎狼魔穴,縱使再心憂,我還是會支持你,只是,你可了解過我的抱負?”
眼眸抬了起來,比往常略顯明亮,裏頭彷彿是有了什麼樣的活氣,襯得生機盎然,他竟反問道:“你覺得是晟國?”
這話,十四沒法接。
不是晟國是什麼?
見她默,他則淺笑即止,轉了話題:“此番我來,就沒想過生還歸去的可能,若不是你先一步找着我,我可是已經給自己物色好了深埋長眠之地。看你如今這骨瘦嶙峋的模樣,怕是自己逃出生天都有些棘手,大局當前,有些當斷的,你當決絕才是。”
是在勸她自己逃走。
十四那個氣啊!她復健幾乎恨不得不休不息沒日沒夜,甚至於都沒能康復完全,能耍得動點輕巧的兵器就一路疾趕前往救援,為的是啥,圖的是啥,講道理,要是桐文瑾死了,她任務就黃了!還守個屁的家國河山喲!
可這任務NPC就是不老實,哪有危險往哪奔!
即便是此時此刻,都在念想着你先走我斷後的英雄主義思想,什麼來了就不抱着活着回去的念頭,咋就那麼多貢獻生命的小想法,氣喲!
“你幾個意思?用你那三腳貓的功夫為我吸引敵方炮火,好讓我一邊流着感激的淚水一邊自給逃命,然後完成你未完成的遺志,以告你在天之靈?”
他張了張口,還沒出聲,就被十四斥喝:“你閉嘴!又想拿什麼大義來堵我是吧?桐文瑾,我看你是在外面呆久了,翅膀硬了,目無君臣了是吧?我是君!你是臣!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要真想讓我聽你指指點點,行啊!咱回去,改一改,我還是當我的將軍,你來當王,到時候你指東,我不敢朝西!”
沒料想,他聽完不腦,反倒笑了,眸中的光似又亮了些,只道:“原來你還記得自己是個王?一個丟下自己屬地,孤入敵腹置自己生死而不顧的王?如此王令,天下誰人聽從?”
這話堵得人真不舒服,你說頂回去吧,一來一往的,要倔到什麼時候,大概到頭來誰也說服不了誰,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沒必要在這當口磨這個嘴皮子,十四直接心一狠放下絕話!
“桐文瑾我告訴你!你要是死了,我,絕不獨活!得了。話我放下了,現在你愛咋咋滴,我不管了,也管不了。”事實也是如此,桐文瑾要是死了,她這次的任務也就沒什麼進行下去的意義,難不成還要跑回魔神那裏再賒欠個什麼靈丹妙藥能起死回生的,一個小世界任務,就賒倆丹?氣歸氣,不過她心裏也清楚,狠話也就是逞一時口快,大不了,打暈了、迷暈了,把人扛回去唄。最壞大家都翻臉,不處朋友了唄,不違背宿主意願,只要他活得好好的,最多任務完成的不夠圓滿。
明白歸明白,只是心中就是氣,氣的有些氣急敗壞,只要一想到自己這一次醒來,要是出發的再晚些,就要和他天人永別。
你要是死了,我絕不獨活…這話,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有人一直覺得十四扮演的伯從龍某些思想是不純潔的,此時這麼一句話,在有人的耳朵里,彷彿處處瀰漫著曖昧。
“你…”桐文瑾一臉戒備,張了張口,卻蹦不出點完整的詞來,倒是憋話憋得先紅暈了耳廊。
十四瞧他這模樣怪像個小媳婦被調戲了似的,下意識的一樂,居然像個孩子一樣任性起來,張口就是一通話堵着過去,彷彿從之前被堵的狀態中好不容易搬回了面子似的得意。
“這年頭,誰還沒有個了不起的人生志向心之目標不是?剛你不也說了嘛,你有遠超晟國的抱負,挨~?可巧了,我也有唉!它就是你唉!”
“伯從龍!”
“在!”她笑,眼眸亮晶晶地,消瘦凹寡的面龐卻因那一雙眼睛跟着亮了起來,如同徐徐升起的太陽。
暖的,讓人有些想要依賴。
“…”
他以為自己最起碼,也是要有幾分寧玉碎不瓦全的憤怒的。
可他沒有。
反倒覺得除了大部分的尷尬,尚有丁點…感動?
憋了半響,找回檯面的某人氣急敗壞道:“我警告你,別打我主意,我是要娶媳婦的!”
“那是自然!”十四見他不再執拗自我奉獻,美滋滋地許諾道:“等回家了,哥哥我給你舉辦一個選秀宴,還肥綠瘦應有盡有,任君挑選,想要幾個媳婦好說!順帶再給你放個長假,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甚至更長,只要你想,專門用來渡過新婚燕爾的快樂時光。”
選秀宴?笑話,他娶媳婦用得着如此大費周章,又不是他登高稱王,天下哪有為臣子選秀的,先不說他自己的媳婦他自己會找不勞費心,只這滿口答應胡亂許諾…
長假?是說休沐日?不對!這廝不會是想借口把自己圈禁起來…
得了她的應諾,也不知是個什麼回事,面前這張俊臉登時就陰測測地,怎麼看都不像是高興的樣子?
十四心中登時頓悟,莫非…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桐文瑾這小子情竇初開,忽然看中了之前為自己迎娶來的某個妃嬪?
對啊!有道理,要不之前為什麼忽然反問她,以為他的抱負是什麼,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礙於古人的薄面,十四決定不戳穿它,等回去了再替這對可憐的痴男怨女搭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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