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英雄樁美人墓(把少年英雄熬成老臘肉)【121】
良軒王此次派來的死士團怕算是清了自給的老底,凡能上得了檯面的,竟全巴巴地給送過來,也不給節節敗退後漸與失勢的自己,留條退路,是鐵了心要她死,哪怕真是個從地獄裏爬出來的厲鬼,也要將她剁成肉泥般的咬牙切齒,大有破罐子破摔的瘋狂。
未曾想,倒也是運勢加身,有人的糧車管巧沒被卸糧,負責的人管巧都沒惦記起,管巧與管巧,全都巧合的湊在了一塊,底下的人難得耍個懶滑,倒是成全了良軒王破摔的罐子,全了他本不該瞄準的靶心!
十四警醒那一瞬,兩面俱是落雨般囂張的鋒芒,叫營帳里混入如此之多的刺客,倘若獨身尚且難以應對,何況枕邊人不過一介柔弱書生?多他一個,便成累贅。
“他怎會醒!?”刺客來時已燃了迷藥,劑量下的不輕,同時幾刀下去,皆被乍起之人一一擋開,故而意外。
“怕是我等行蹤早被他識破!速戰速決!”
也是同時,十四才感到好似後浪回拍的眩暈感,或許是意志頑強,也或許是生死存亡由不得她喘息,呼“有刺客”,卷了被褥裹缷去其中一個刺客的刀具,當機立斷挑了一手上包布,血糊的肉手沒了障礙物的限制,直接握住那柄刀把,靈敏的反手扎死一人,就着床來回格擋拼殺起來。
彼時文瑾看上去完全睡得死沉,哪怕有幾次十四撞壓到他,顯然是吸食了太多迷煙,全然動彈不得,躺在那裏,就是一個活靶子,十四護起他來便格外吃力。
這裏的動靜已驚動了營地里的士兵,也算得那些個死士們武藝高強,不多時,營門便留下了許多將士們的生命,他們的王還在裏面拼殺,卻誰也闖不進去救駕,整個營地亂作了一團,也不知是誰高聲喝了一句,“把帳篷拆了!”眾人才又找回了主心骨。
但要是個人,總有精疲力竭的時候,任她伯從龍再傳奇,受此絞殺,救下時,渾身上下那些傷創面正竄着黑氣,連帶沁得她面色發黑,兩眼一翻便不省人事,怕是毒氣攻心。
就這個節骨眼上,對面那本已奄奄一息的敵營,來襲了!
今,雖有領將指揮應戰,但整個軍營里,士氣前所未有的萎靡,因為他們的主心骨今夜將死生不知。
十四昏睡了一天半,天放魚肚白時候渾渾噩噩地醒了一剎,身上的毒素因早些時候吃了的仙丹改善後的體質,大半剛被克化,外頭戰火還未歇,聽聞死傷慘重,她拖着僵硬地兩條腿還沒走上幾步,耳後只聞大夫斥她不要命了,頓感後頸着了一下敲擊,再度陷入昏迷。
渾渾噩噩地只曉得,老季下的黑手。
這是在拆自己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檯面!
依她的世界觀,命哪裏有早日完成任務重要?
再後來,大軍連連敗退,損失慘重,一路在兵士掩護下回往逃逸,後面又遭遇多番攔截,剛自立的王地不惜任何代價都要救回那個昏迷不醒的王首,急則生亂,也就是因着生了亂,故而前來營救的援軍栽了一茬又一茬,已經不是用損失慘重可以形容這一次的敗筆,這也是自伯從龍稱王后第一場敗戰,前前後後統共賠進去了近七成兵力,還丟失了許多王土。
十四沒死,蓋是因着當初和魔神換來的那顆仙丹,但畢竟不是什麼上品,魔神打發她的物件素來全看心情,這一點她再也清楚不過,不過即便是次品,那好歹也能算作是仙丹神葯,多虧了這次品的余效作用,當時的劇毒便解了大半,可惜後繼無力,也就那樣呈半枯竭之氣,最多吊著她性命,關鍵還得仰仗季老高超的醫術,只可惜,辛苦多年的江山就這麼稀里糊塗的賠回去了大半。
這些十四是不知道的,待她知道時候,卻已時過境遷,再想發作卻也無可奈何,畢竟說到底,大夫救人理所應當,歸根究底是她當初疏於防備方應此劫,怪只怪她犯了大忌,驕兵必敗,從不虛言。
三月過去,她仍是未醒,都能摸得到她如今萎縮的四肢肌肉有多細弱,好似就剩下了一套皮包骨的殼子殘喘着,連老季都已經不再報什麼希望了,便與他說了些‘怕是醒不來的大實話’,老季說,那一日,居然瞧見公子落淚了。
再往後,據說文瑾為了保住這個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王都,亦不知道親自赴往了大大小小多少場戰役,越發的像咱們將軍了,在老季的描述里,她幾乎聽不到這個人能有什麼休息的時間,彷彿在你入睡正鼾的時刻,他都提着精神不是做這就是做那,從來忙個不停。
她昏睡了差不多快小半年的時候,王都幾乎風雨飄搖大有坍塌的跡象,畢竟對面那個敵人他實在是太棘手太厲害,瑾卻做了一件事,雖不光彩,卻也為王都贏來了一絲殘喘的機會,一點修養的時間,成為了力挽狂瀾的王都英雄。
反正,十四昏迷了一年,不多不少,堪堪躺了三百六十五天,醒來了,老季就與她講,說無毒不丈夫,公子對自己狠,對敵人更狠,小主子這個朋友沒白交。
那一日,她動彈不得,任由頭髮花白的老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沖她言語了整宿,她也才知道,王都差一點就沒了。
那時期,前後死了很多人,尤其是那位據說愛慕她非她不嫁的燕小王妃居然再與晟朝某位皇子一見鍾情,同時燕家已經準備誅逆賊(伯從龍)降於帝前,要不是桐文瑾手段高明先發制人,王都丟了,這個王,命也沒了。
燕家成為了過去式,當然,燕家還是有那麼幾個逃奔出去,這其中據說就有那位小王妃,說是大約投靠那位皇子去了。
而她醒來卻不見了桐文瑾,老季也才告訴她,公子為了大義,為了天下,為了扭轉這不公的局勢,半年前他派了兩撥人,一撥人回大晟暗殺了昏君,他則隨另一撥人赴往敵國挾持了天子!
晟朝里有他暗佈下的棋子,登基的新帝似乎也與他達成了什麼不成文的協議,不僅遣送了萬人大軍與數萬計的物資到了王都,歸入她名下,還下了道聖旨正了她這個王的名,在此之前,聽說晟朝里昏君死時,一度腥風血雨,許多舊時重臣被暗殺於家中,與其說暗殺,實不如屠殺來得更貼切,許多家裏那是真的滅門慘案,明眼人都看得出,那是新帝登基前在清繳非己方勢力。
一個從未被看好過的皇子,從來庸庸碌碌平凡無奇,卻搖身一變,不再隱忍,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指鹿為馬替眾人辨了個帝都血案的背鍋人,遙指敵國,強勢而凜冽,不容人說一個不字。
過去的晟朝還沉浸在割地求和,以謀更長遠的休養生息未來富國的美夢中不肯蘇醒,只有清醒的人才清楚的明白,敵人要的,從來都是一統,眼前的和談或許就在明天會被輕易的撕破,只需要一點發動戰爭的借口,一紙和書終歸是紙,一捅就破,所謂兩國友好,脆弱不堪。
公子曾告訴老季,單單解決了內憂是不夠的,終歸是我大晟太弱,普天之下除了伯從龍,無人可比良軒王,非他大晟真的無人可用,實在是良軒王用兵之道世人難比,又加上他國力富庶,沒有個能擋千軍萬馬的殺神,還真擋不住。
所以,他去了,孤軍奮戰,深入敵國,挾天子,雖不足以令諸侯,卻能捆綁住良軒王的手腳,良軒王或許曾想到過這個空隙,但聰明反被聰明誤,桐文瑾未必會按照他的預期來上演這一齣戲,這且是后話。
那一日,她根本動彈不得,卻心力交瘁。
老季說過,公子本就沒有存着活心,他這一去,不可能沒有打過同歸於盡的心思,開弓沒有回頭箭,那是公子的選擇,與旁無憂,您也莫惱。
可她清楚,那是桐文瑾,便是自己身死,亦不會真的抱着敵國皇帝同歸於盡的桐文瑾,因為誰都沒有他心底清楚,那皇帝恰恰是能牽制住良軒王的絆腳石,若沒了這顆絆腳石,以良軒王的本事,登上帝位只怕不難,屆時他便是整個國家的天,若瘋起來舉全國之力不予餘力的攻打過來,就大晟如今這配置,必將被滅。
就國力而言,與之斗,只能一步步蠶食,不可硬碰硬。
再退一萬步,良軒王非但不蠢,作為本書的男主角,戰爭即是他的光環,早些時候就吃過被挾持了女主的虧,不可能沒想到過‘將軍’一出,而文瑾之所以能成功,難說還有他的一分心思全通的不作為。
誰說男主就該死守着忠於皇帝?別忘了,男主角未來不需多久可也是稱了帝的,契機不外乎是一怒為紅顏,可真相僅僅是因為前任皇帝欲奪他真愛才觸及了他的不隱忍么,一個事件往往僅僅是一根導火索的存在罷了,沒有過去沉澱的不滿,豈有未來說無情就無情的決絕?
文後的世界,大抵就是蘇版的另一個武則天,畢竟是言情劇,男主對女主的愛自然而然是最崇高的真理,隨後,女主也登基,實現了雙帝格局,一個國家兩個同時在位的夫妻皇帝,漸漸地,權勢都落入了女主手中,男主則無條件寵溺女主,再往後是什麼樣,相信大家也不關心,只能說,既這樣的設定,男主就不該是一門心思忠於國主的王爺,他也是有野心的。
所以桐文瑾落入這樣的局面,表面上是挾天子以掣肘梁軒,實際上,說不準什麼時候,被良軒王等到了一個足以翻臉的契機,那把刀難說還是女主給遞上去的,到那時,桐文瑾的處境又如何?
也正是清楚,才替桐文瑾感到遺憾,炮灰的命運總是多舛!
“堅持了半年吶~”她低聲自語。
也不知使了什麼樣的手段,居然堅持了半年之久…
“是個有本事的人!”說這話的時候,老季亦有濃濃地惋惜。
十四凝神不語,專註地開始嘗試艱難的圈動手指,這半年來的昏厥狀態,明顯使得她渾身的肌肉萎縮的厲害,整個身體,彷彿是一架攀滿鐵鏽的鈍器,她心想,桐文瑾就是有天大的本事、鬼才的算計,半年怕已經到極限,自己必須爭分奪秒康復起來,最差,哪怕是具屍體,她也得親自前往接回,不該叫他顛沛流離這麼久…
這本該由她來守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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