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河風樓鑒寶(下)
第11章河風樓鑒寶(下)
越兒很快有了答案,“這是于闐的玉,沒錯,是真的,是于闐玉器中最普遍的青白玉,如果有人告訴你們這是白玉,長安價格僅次於羊脂玉的話,那他肯定是在騙你們了。”
話音剛落,那胡商一拍大腿,“哎呀”了一聲,眾人哄堂大笑。
越兒又向胡楊說,“胡爺爺,要不,你再看一下吧,也許是我看錯了呢。”
薩寶一擺手,說道,“越兒,你過謙了,這兩樣東西老掌柜第一眼就看出來了,不過他不想打擊兩個後生,才讓你告訴他們的。”
胡楊呵呵一笑,“漢人古語說吃一塹長一智也,以後你們就不會吃這樣的虧了,既然是做絲綢生意,就不要冒冒失失地去搞做玉器,因為你們不懂,貿然去做自己不懂的事情,這樣很容易吃虧,搞不好,生意和家底都丟了。當然,要是自己買個掛件玩玩倒罷了。”
“是,多謝老掌柜訓導,我們也是受了那玉商的蠱惑,心血來潮頭腦一熱,以後必定牢記今日的教訓。”
薩寶問道,“你們兩個愣頭青,花了多少銀子買了這三個活寶啊?”
兩個人臉色通紅,“啊,五十兩銀子。”
“哈哈,也不太多,記住教訓吧,天下可沒那麼便宜的事情,花五十兩銀子買的東西,到長安去賣天價,這裏可不是撒馬而罕啊,呵呵。”
兩個人依然道謝,“是,是,前輩教訓的是,晚輩謹記。”
然後他們又轉向了越兒,“姑娘,說實話吧,這顆珠子估計也不是什麼稀罕東西,因為,因為,我們買這兩件玉時,他白搭送了顆珠子,說可能是夜明珠。”
眾人又是一陣大笑,“他說是夜明珠,那就絕對不是夜明珠啊。”“是啊,你看那顆珠子,象個烏泥丸,怎麼也看不出個夜明珠的樣子來啊。”
只有越兒和胡楊沒有笑。
越兒拿起那顆珠子,仔細打量,如果它不是夜明珠,那應該是個什麼呢,越兒確實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東西,好象在長安的東、西兩市上,沒見到過這樣的珠子啊。
“胡爺爺,我不認識,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珠子呢,所以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夜明珠。”
大廳里再次安靜了下來。既然連珠子的新主人都不覺得是夜明珠了,這個小姑娘為什麼不直接說它不是夜明珠,而是其他什麼珠子不就可以了嘛。
胡楊走過來,一臉嚴肅地接過了珠子,放在眼前仔細端詳。
越兒覺得很怪,她對這顆珠子有一種說不清楚的感覺。不光這顆珠子,越兒與生俱來的直覺,能讓她從很多奪目璀璨的寶貝中識別到其貌不揚的稀世珍寶。
胡楊搖了搖頭,“各位,說實話,老朽也不認識這顆珠子到底是什麼珠子,慚愧啊,越兒,你的直覺呢?你喜歡這顆珠子嗎?”
此語一出,眾人都不禁讚歎,一個多年鑒別經驗的資深老商人,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也確實讓人敬佩,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
越兒想了一下,“嗯,雖然它怪怪的,雖然它有些丑,我覺得我開始喜歡它了,因為我想弄清楚它到底是什麼東西。”
兩個年輕的商人,互相商量了一下,然後向越兒,“既然姑娘喜歡這顆珠子,那就送於姑娘了,希望姑娘早點知道她是什麼東西,呵呵,我們也不枉吃這一塹。”
“啊?那,如果它是夜明珠,你們豈不更虧了啊?”越兒有些意外,“無功受祿,寢食難安。”
胡商連忙擺手,“不,不,姑娘小小年紀,有此見識,我們十分佩服,這顆珠子連老掌柜都不能判斷,想必不是什麼稀罕之物,在我們手裏也是明珠暗投,在令狐姑娘手裏呢,才是真正的歸宿。”
越兒正要推辭,兩個人向大家一行禮,轉身離去了。
薩寶走了過來,拉着越兒,“哎呀,原來老掌柜這關門的小徒弟,果然名不虛傳啊,來來來,我們要喝上一杯。”
越兒小臉紅紅的,將那顆珠子揣入懷中,回到了胡楊身邊。
酒宴在這小小的插曲過後,繼續進行着,商人們的話題漸漸轉移到了越兒身上。
期間,越兒聽到薩寶說要讓胡楊給薩馬爾罕的什麼人帶一封信。
他們回到客店時,太陽已經轉到西邊去了。
令狐楚喝了不少酒,有些頭重腳輕,而且話也特別多,越兒今天的表現讓他很自豪。
剛到客店門口,越兒發現他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警覺地向四外觀察,而腳下還是踉蹌着。
二牛和小六趕緊過來攙扶他,把他扶到了房間。
祝小六手腳很麻利,給令狐楚擰了個濕手巾遞給他擦了把臉,見程二牛出去了,他過來低聲說,“子羽哥,客店周圍發現有人睬盤子。”
令狐楚“哦”了一聲,“我也感覺到了,什麼人,清楚不?”
“一個孩子,也就是十三四歲,可是身法比較老辣,趟地路子是老手的,看樣子是走**的。”
“偷的?不是搶的?”令狐楚進一步問。
“是的,走賊道的,不象匪道,”祝小六肯定地回答。
令狐楚點了點頭,“告訴哥幾個,抓緊睡覺,夜裏都精神着點,你給我把這小賊娃子盯住了,敢來就逮了。”
“你就瞧好吧,交給我了。”
“公子,”周江在門口先喊了一聲,看來是有事。
“哦,周大哥啊,快請進吧,”令狐楚擺了下手,祝小六趕緊出去了,“周大哥,有事啊?坐,先坐下說。”
周江坐在了令狐楚對面,“是這樣的,剛胡掌柜的告訴我,老掌柜已經聯繫好了蘭州的麝香商,明天上午老掌柜要我們派人跟他去進購點麝香,到西域和撒馬爾罕能賣到好價格,明天我想帶小忠和小義幾個過去。你看?”
叔父之所以派周江前來,就是考慮到一路上不斷的生意,商隊必須靠一路不斷地買賣貨物才能繼續前進,令狐楚不是做生意的料,而周江卻是長安西市磨礪出來的高手。
“哦,你不說我還真給忘了,”令狐楚一拍腦袋,“中午胡掌柜也給我說了,我喝多了點,你明天就去吧。對了,周大哥,有件事還沒給你商量呢,上午的時候在馬龍家裏,蘭州城的一些刀手爭着到我們商隊當護衛,好幾個我都比較熟悉,功夫和經驗也都比較好,我呢,就自己做主,一共雇了七個,當然不是咱自己用,主要是給胡爺爺他們的商隊雇的,完了定錢先給了他們吧,都是熟人,至於怎麼分配,等出了蘭州城我來分。”
周江一笑,“公子,這點事還需要跟我商量啊,你做主就是了,行,等他們來了,我給他們先把定錢付了,畢竟是這麼遠的路。公子,馬龍馬公子,是不是……”
周江想問,馬龍看樣子是要跟咱們一起西去的,他是自己也拉幾匹駱駝呢,還是以護衛的身份呢。如果前者,他們倒沒什麼了,要是後者,那必須要給人家家裏有所表示了。
令狐楚笑着搖了一下頭,“他就先別管了,到時就知道了。對了,周大哥,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你可不能說我啊。”
周江一緊張,還以為他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呢,“公子,你儘管說。”
“這一呢,你也別一口一個公子的叫我,既然咱們都是兄弟,就該有兄弟的叫法,不是嗎?咱出門在外,也沒這麼多講究了,就是在家,咱也是兄弟啊;這二呢,咱這以後的路還長着呢,生意上的事,你就全管了,你看咱這麼多的貨,這麼多的人,還有胡爺爺、胡掌柜他們更大的商隊,護衛方面不敢有一點懈怠。以後至於買什麼,賣什麼,價格啊,數量啊,你就自己拿主意了,完了給我說一聲就得了。您也知道,我這個人把錢看得不重,要是能平安回來,掙的錢是兄弟們的,大家都有份。至於我,你把喝酒的錢給我留夠就可以了。”
令狐楚一邊說,周江一邊皺眉,“這,這,這不合適吧?”
令狐楚手一揮,“就這麼定了,明天我去官府辦官憑路引,你帶小忠小義去買麝香。”
周江微笑,他當然知道他的這個公子的脾氣,江湖義氣比身份都重要,連祝小六這樣的人都能和他稱兄道弟,自己也只好順着他吧。他說的也有道理,這一路上盜匪橫行,光安全問題也夠他忙活的了,以前是別人的商隊,這次是自己的,更要上心了。
也就是在蘭州開始,直到他們返回,令狐楚真的把生意上的事情都交給了周江,自己和馬龍作起了這條絲路上的雙頭死神。
剛擦黑,李俊、王振和宋武就來了,他們是令狐楚白天雇下的七個刀客中的三個,之前和令狐楚、馬龍的私交都很不錯,他們知道令狐楚的情況,商隊每個夜晚都需要看護,值班守夜是刀客護衛們的主要工作。雖然後天開始才是他們幾個正式受雇的日期,但刀客之間並不講究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