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事有蹊蹺 胸懷天下

自從李治搬出皇宮就少不得應酬，每日和各種各樣、大大小小的官員一起吃吃喝喝。認識了很多官員，也結交了不少官員。長時間的交往，有三個人，引起了李治的興趣。一位是鄭國公、魏徵魏相，一位是任國公、輔國大將軍劉弘基，還有一位是莒國公、光祿大夫唐儉。魏徵魏相，在整個唐初顯得很另類，其他官員都是自幼受儒家教育，主張以仁治國，而他卻要求依法治國，對皇室、貴族實行嚴刑峻法，保護百姓的利益，而且在他心中，似乎“法”大於一切，很多時候，都是寧可讓皇帝李世民下不來台，也要維持法紀。一副法家名士做派。

劉弘基，也很另類，他是位遊俠，一直都是，堅持義氣為先，很多時候寧可違反國法，也要講義氣。很像墨家的做派。

唐儉就更奇了，他是靠一張嘴活着的。每次勸降，會盟什麼的都是他去。他一張嘴很厲害，去勸降，一勸對方就降，一勸一個準；去會盟，也是讓大唐佔盡便宜。由於武力值太低，曾經他四次被俘，可是每次憑着一張嘴都沒事，最險的一次，是最後一次，他和永安王李孝基等人被俘，其他人都被殺了，他竟然憑着一張嘴，不但對方沒殺他，還好吃好喝好招待，最後被人禮送回來了。很像縱橫家名士。

李治帶着疑惑，進入皇宮，調出三人檔案，竟然發現三人八、九歲時開始失蹤，十七、八歲時，又突然出現在各自家裏，之後行走世間，建立功勛。他想到了一種可能，於是他連夜寫好一本書《封神演義》，講的是商朝末年，紂王無道，周朝崛起，眾神仙紛紛讓弟子下山，輔佐周朝，討滅商朝的故事。交給印刷工匠，用活字印刷術，連夜印刷。數日後，朝廷、民間開始出現《封神演義》。

皇宮中，皇帝李世民看着《封神演義》，暗道：“難道他也感覺到了嗎？”魏徵、劉弘基、唐儉看着《封神演義》都不說話，不知想些什麼。突然，他們幾乎同時奮筆疾書寫了一張紙條，系在信鴿的腿上，信鴿飛上藍天，眨眼間，消失在三人的視線中。

這一日，李治來到京城王家，拜會王氏族長，王家人聽說晉王駕到，很振奮，擺出了特別隆重的儀仗進行迎接。

李治在王氏族長的陪同下，進入王家。分賓主落座后，李治提出他的來意，以年齡尚小為由，拒絕了王氏族長提議的婚事。王氏族長很失落，感慨道：“意料之中，意料之中啊。”

之後，李治提出希望從王氏一族，取一才俊，作為自己的貼身侍衛時，王氏族長激動的站了起來，連道：“好，好，只要晉王願意，不管是誰，我都給。”

李治說出了那個人的名字——王方翼。

於是，李治帶着王方翼離開了王家。王氏族長很高心，總算和晉王殿下搭上關係了。李治拒絕婚事，也有他的考慮，他不知道宿命中的那位武皇後會不會出現？如果出現，以武皇后的心機、狠辣，別說一個王家皇后，就是一百個王家皇后也不夠她一個人禍禍的。

第二日，皇帝李世民一點兒面子都沒給山東豪族，質問李治，為何和山東豪族勾結在一起，狼狽為奸？”

李治回答道：“兒臣縱觀史書，發現一個人的胸懷，決定了一個人的成就，而一個帝王的胸懷，則決定一個王朝的氣象。漢初，大將軍韓信的夢想是做王，最後他只做到了楚王；項羽的志向是為霸，所以最後只能做西楚霸王，而不能擁有天下；而只有劉邦心裏裝的是整個天下，為天下他可以拋妻棄子，可以大殺功臣，可是他卻能擁有天下，包容四方。當初秦、隋一統天下，百姓臣服，為何二世而亡，存國不過十餘年，我認為這與秦始皇、隋煬帝的胸懷不無關係，只想着自己，想着自己族人，而沒有包容天下之量，最終天下百姓被他們棄之，百姓無路可走，只能反叛。今日，我大唐能有如此盛世，也與陛下的胸懷有關係，縱觀我朝官員，有前隋降臣，有義軍將領，有反王部屬，有隱太子謀士，也有突厥舊將，而今我朝如汪洋大海，包容天下河流，終成盛世氣象，勢不可擋。為何陛下不能容一山東豪族？而據兒臣推測，山東豪族當初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他們有何苦衷？”皇帝李世民吼道。“他們只會擾亂天下。扶持李密、王世充、竇建德暫且不論，畢竟群雄逐鹿，鹿死誰手，各憑手段。但是他們不該在前隋三征高句麗時，扶持義軍，斷大軍糧道，致使三十萬大軍，逃回不過兩萬；他們更不該天下初定后，扶持劉黑闥，亂我河北。”

只見山東豪族各族長紛紛跪下，口呼冤枉。皇帝李世民讓鄭氏族長、左武衛大將軍鄭仁基回話。鄭仁基答道：“當年，隋煬帝楊廣不顧群臣反對，執意遠征高句麗，其實他不是想真正征服高句麗，而是要消耗我等豪族，保持他楊家一家獨大。由於楊家，出身關隴貴族，對我山東豪族打壓尤為嚴重。眾位可知，他是如何對我山東豪族徵兵？第一次十丁抽二，第二次十丁抽二，第三次竟然十丁抽三，而對關隴貴族則一直是十丁抽一。三次抽丁，我山東豪族成年男子，不足原來四成，長此以往，傳承近千年的山東豪族，就要毀於我等不孝子孫手裏。我山東豪族真是選無可選，被逼無奈，扶持義軍，斷了三十萬大軍的糧道，從此義軍突起，狼煙遍地，隋煬帝被殺，隋朝也被推翻。斷大軍糧道時，眾位可知我等是何等心情？三十萬大軍中，我山東豪族子弟人數最多，幾近十萬，可是我們卻要為了家族傳承，不得不間接地殺死他們，他們可都是我等親人啊。天下大亂，如果不是成年男子只有不到原來的四成，我山東豪族何至於扶持李密、王世充、竇建德等，為他人作嫁衣裳？河北反叛，更是冤枉，所有人都認為是我山東豪族聯繫劉黑闥，然後扶持他，其實不是，是劉黑闥聯繫的我們。劉黑闥他本為河北一普通農戶，天下大亂時，他投靠竇建德，做了漢東郡公，後來竇建德被殺，他被遣返回家種地，他就懷念做漢東郡公的日子，於是聯繫了我們，當時我們也不甘心就此接受失敗，就扶持了他，可是誰也沒想到，短短半個月，河北竟然舉兵達到二十萬，成了聲勢，其實，河北反叛，不是我山東豪族反對李唐，而是整個河北還未歸心。”

“兒臣擔保，鄭仁基所言句句屬實。”李治高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