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當時
第三十三章當時
“大帥，你身負一軍之望，怎麼能在這個時候拋棄軍隊和百姓去汴梁？”岳飛沉聲道：“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擊破金人的大軍！”
王彥沉默了好一會，搖頭，道：“身為大宋的臣子，自然要遵從陛下的旨意，哪裏能夠說不去就不去？要是不知道的人，還會以為我是想要擁兵自重，割據一方呢。”
岳飛心中失望，道：“豈可因為畏懼人言，便放下這數千大軍和幾十萬百姓？”
王彥麾下的將領也都紛紛表示我們只認王大帥一個人，朝廷派來的官兒他們理都不帶理的。部下的這些表態，不但沒讓王彥高興，反而讓他惶恐起來。作為一個體制內的人，哪怕以前只是個低級武官，王彥就對皇權，對大宋朝的體制有種根深蒂固的畏懼和服從。
“陛下召我去，那是要守衛汴京的，未必就比在河北更安全了。”王彥道：“汴梁乃是天下之中樞，負天下之望，只要守住汴梁，朝廷的大軍就返工河北，將金人都趕出去！”
岳飛總覺得王彥說的有些不對，但是他一向不善於言辭，雖然心中大有丘壑，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服別人。於是，他只好在一邊生悶氣，然後聽着王彥在那裏交代以後的事情。
王彥準備把那些願意跟他一起南下的人帶到汴梁去，剩下的人則是交給一個叫做宗澤的人。宗澤是進士出身，卻和當時的文人大有不同。這是一個能幹實事的，而不只是會嘴炮。
這個時候，宗澤已經六十多歲了，年前還帶着鄉兵和金兵大戰一場，斬首數百。聽說是宗澤來帶領河北山西的義軍，所有人都服氣了。
從大帳中出來之後，岳飛回到了自家部曲的駐地。因為武功超絕，手上有大批的軍械，打起仗來又能身先士卒，最主要是因為能夠打勝仗，所以岳飛的部隊增長的很快，已經有了五六百人的戰兵，戰鬥力在王彥麾下的八字軍中首屈一指。
雖然是在山中，但是岳飛麾下的將士仍舊是一絲不苟地佈置了拒馬，寨牆，望樓，營房等一應俱全。便是岳飛自己，在進大營之前，也要出示印信，完成手續。
然而，防備的這麼嚴密，還是有人偷偷地潛了進來。
“你.....”，岳飛渾身一震，在看到了之後才能發現潛入者的存在，不然根本就感覺不到半點氣息，這種水平，要是用來進行刺殺的話，大概是會無往而不利的吧。不過來人能有這樣的水平也不奇怪，北斗神拳本來就是最強的暗殺拳來着。
那個出現在房間中的是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穿着褐色的緊身衣，戴着一張青銅面具，正是岳飛許久之前見過的那位自稱是勇者王的男人。
“喲，又見面了。”勇者王雙手環抱在胸前，用下巴示意，道：“這次給你帶來了一些書籍，應該對你有些用處。”
岳飛卻沒有正面應對，而是沒頭沒腦地道：“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和大帥一起去汴梁？”
“咳咳，”勇者王假意咳嗽了兩聲，然後道：“如果從個人的發展來將，那自然是去汴梁的比較好。”
“去汴梁會比
較好？”
“當然啊，”勇者王攤開雙手，道：“雖然汴梁最終也一定是守不住，但是南方的人口和資源都是北方的幾十上百倍。你要是去了南邊，隨便砍幾個金兵的腦袋，大概就能陞官。然後再出去打打流寇什麼的，很快就能升到武將的頂點，然後就能開府一方，接下來.....”
“接下來就能帶兵北伐了？”
“額，”勇者王連連擺手，道：“你想什麼呢，接下來是可以混吃等死了。”
岳飛一揚眉，朗聲道：“我岳飛豈是那種人？”
“不是說你是不是那種人的問題，而是朝廷想讓你做哪種人的問題，”勇者王很有氣勢地道：“只有背叛階級的個人，而沒有背叛階級的階級！就算你不想混吃等死，大臣們也會讓你去更南邊的地方去養老的。”
岳飛沉默着思考了好一會，然後抬起頭來，雙目如電地盯着勇者王，道：“剛才你說的是從個人發展的角度來說去汴梁比較好？”
“恩，是這麼說的。”
“那如不過不從個人的發展角度來說，而是從.....從國家的角度來說呢？”
“從國家的角度？唔，這就要看你所謂的國家的定義是什麼了。”
“什麼意思？”岳飛皺起眉頭，便自然而然的有殺氣暗生，讓勇者王覺得自己的皮膚上面像是有把刀子在頂着一樣。
“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勇者王道：“對你來說，國家是什麼呢？”
“國家自然就是......”，岳飛覺得國家的這個概念在自己的心中一直都是很明確的，然而，現在他就不能對國家這個概念下一個明確的定義了。
看着岳飛有話說不出來的樣子，勇者王在面具後面發出低沉的笑聲，“是皇帝，還是文官，又或者是河北那些被金人奴役的百姓？”
“......”，岳飛的嘴巴動了一下，卻沒有話說出來。
“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勇者王慢慢地念着孟子的話，“只要是對百姓好，其他的都顧不得了，便是搭上自己的性命也是不在乎的。恩，你是這樣想的吧？”
“不錯！為國為民，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很好，”勇者王假模假樣地道：“這個時候我就要念兩句詩了。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福禍避趨之。”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福禍避趨之？”岳飛琢磨了一下，讚歎道：“真是好詩，寫這首詩的，一定是個英雄好漢！”
“哦，你還喜歡詩詞？也對，你自己後來不就.......”，勇者王的聲音小了下去，然後忽然道：“中央已經決定了，就讓你來做救世主吧！”
“我？”岳飛道：“不是我謙虛，我現在只是個連官身都沒有的義軍首領，說的好聽些是首領，說不的好就是流寇的頭目，哪裏做的來拯救大宋的事情？”
“呵呵，”勇者王道：“中央已經決定，就是你了！連詩都念了，不是你也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