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商陸(24)
商陸(24)
早晨醒來,日光斑駁在薄暮前頭。
郁冬胳膊肘壓在枕頭下幾乎抬不起來,腰間細肉被某人掐得粉紫嫩紅,身上卻是潔凈的。
胸口上深深淺淺的壓印和痕迹,無不在告訴陸自喃,心心念念的人兒終於完完整整屬於了他。
她還想側個身繼續睡,大腿卻扯着被子疼得她冒冷汗,口中嚀嚀:“混蛋……陸……同學……”
陸自喃換好衣服,看時間還早,坐在床邊凝視郁冬好半天。
喜歡看她皺眉,喜歡看她嘟囔小嘴,喜歡看她夢中似醒非醒時念着自己的名字。
彷彿時光不再遊走,鐘擺定格在每一個清寧的舉止間。
陸自喃欺身上去,在郁冬的唇邊落下一個輕淺的吻,手伸進去,替她不重不輕地揉捏嫩草叢生處。
郁冬彎了彎眉,下意識地伸手攬住陸自喃的後頸,“你要走了?”
“嗯……今天要按時歸隊,”陸自喃半倚在郁冬身邊,“捨不得我走?”
郁冬沒有睜眼,只是眼珠子咕嚕咕嚕直打轉,她睡得迷糊,聲音也縹緲:“嗯……我想吃你做的蛋炒飯……”
陸自喃輕笑,“我還比不過你的蛋炒飯。”
“……我就想吃蛋炒飯。”郁冬嬌嗔。
“乖,你多睡會兒,我去做。”陸自喃慢慢鬆開郁冬的手,替她掖好被角。
剛要躡手躡腳關房門,突然想到似的,拉開抽屜找了一番,無果,隨手便將自己的鑰匙放下。
陸自喃出去后抬手看錶,按帝都六點半的堵車狀況看,他還有那麼點做早餐的時間。
但陸自喃獨居已久,平日裏吃喝都在隊裏,家裏幾乎沒有開鍋的機會。
不過他自視廚藝不錯,最先學會的幾個菜也全是郁冬愛吃的。
陸自喃掌勺,打蛋的聲音清清脆脆,青花瓷碗叮噹響,撒上蔥花和橄欖菜作料。
再輕聲在砧板上切幾片火腿,掩在噴香的炒飯上頭,滋啦油響。
郁冬當年曾經說過,就沖這蛋炒飯恰到好處的火候,她能愛他一輩子。
這碗炒飯到底是給郁冬吃到嘴裏了,晚是晚了點,但來了就好。
陸自喃擔心郁冬醒來時吃飯已經涼了,便盛在便當盒裏,放在微波爐旁。
出門前再設定好鬧鐘,郁冬周一去報社一般都會比平時早一些,雖然已經不是剛入職的小年輕人,但郁冬還是堅持替大家清掃辦公室、燒壺熱水。都是手邊小事,但事事必需。
將一切都安排妥當,陸自喃才放下心來,臨走前還不忘回房間狠狠親了郁冬一通。
撩得她嘴裏碎碎地流出不少嬌氣的話,陸自喃也不擾她了,輕輕離開。
歸隊后,陸自喃將換洗的運動服丟到自己寢室,換了雙訓練用的籃球鞋。
和尚嘴裏還留着一口肉包子,一見隊長回來了,打了個嗝問:“喃哥早!你脖子咋了?紅紅的一片。”
陸自喃伸手遮住,“家裏毒蚊子咬的。”
“讓你每周都回去,還是咱們公寓環境好,連只母蚊子都不來光顧。”
“還不是給你們熏的。”陸自喃系好鞋帶,站起身鬆了松腿。
俱樂部聯賽馬上就要打響,八、九月份的訓練耽誤不得。
和尚年輕還是替補隊員,沒機會上場,但陸自喃的職業生涯正是攀登頂峰的上升期,如果他不抓住機會在近兩年內躁出名堂,那日後的路將很難有搏殺下去的勁頭。
陸自喃很清楚,現階段的加量針對訓練和避免受傷,對他來說有多重要。
八一隊的全體隊員在八點半時集合,所有教練員都在場,說了幾句車軲轆話,訓練開始。
封閉訓練后眾人的身體機能有所下降,故而第一天訓練的熱身時間較長,所有人從成圈狀輪番上籃換成先慢跑五公里,再一個一個運球過障礙。
在室外操場跑完五公里,和尚明顯起色不佳,陸自喃估摸着他昨晚熬夜了,打開礦泉水澆到他頭上,“怎麼樣?虛的不行……難怪母蚊子都不光顧。”
和尚甩甩頭髮,就着半瓶水喝下去,“昨兒晚上我給郁冬姐發短訊,她一直沒回,我睡得不踏實。”
她當然沒時間回你短訊……
陸自喃問:“你給她發什麼短訊?”
和尚如實回答:“我問她微/信號是多少,以後有時間咱們可以聊聊啊。”
沒注意到陸自喃玩味的笑意,他還傻兮兮的補了句:“我覺得郁冬姐可喜歡我了。”
十六歲的少年,你可長點心吧……
陸自喃不動聲色地從和尚手中搶過水,和尚問:“喃哥,你還留着郁冬姐微信嗎?”
“我為什麼不留着?”
和尚朝四周看了看,低聲說:“然哥都跟我說了,我懂的我懂的!”
“他說什麼了?”
和尚“嘖嘖”兩聲,“這還用說么,封閉訓練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你喲……”
陸自喃好笑,“我怎麼了?”
“你想……”和尚沖他招招手,待陸自喃無奈地彎腰去聽,他才說:“你那眼神……”
想上了她。
“……”陸自喃一巴掌拍到他頭上,“你他媽腦子裏就裝的這些?”
和尚委屈地摸摸頭:“又、又不是我想上郁……”
“嗯?”陸自喃挑眉。
和尚急促道:“都是你前女友了怎麼還不能說了?!”
在陸自喃抬腳之前,和尚早有防備,一跳老遠。
陸自喃懶得搭理他,自嘲封閉訓練短短不過幾周,竟然連和尚都能看穿他的心思。
那其他人……
喔唷,原來其他人都把他不僅把他牲/口使喚,還真把他當牲/口看!
小憩結束,隊員們輪流繞圈練習上籃的時候,和尚又偷偷黏到陸自喃身邊,喘着粗氣問:“真不給我?”
陸自喃加快步伐,躍起一記扣籃,落地穩健。
話語也十分篤定,“不給。”
要老子女人的聯繫方式?我這能給你?
“真不給?”和尚七繞八饒的就又跟到了陸自喃身後,“你余情未了你的,我又不想幹嘛。”
“你還想幹嘛……呵,我看你是皮癢……”
“人家郁冬姐姐都沒說不肯給,她昨晚一定是太累先睡了!”
那可不……是挺累……
陸自喃此刻像剛從水裏撈出來的魚,一邊頓住腳調整呼吸,一邊弓着身子掃了眼場上的人。
約莫是大家對郁冬和他的事情都有興趣,只是同為老隊員早有不過問私隱的習慣,但年輕隊員就跟他們的親手足一樣,十五六歲,幸運的從十三歲開始就跟着他們這一批老大哥。
說到郁冬,陸自喃向來不愛開玩笑,也不打馬虎眼。
他從不羞於向眾人介紹他的小姑娘,哪怕她簡簡單單,平平凡凡。
在陸自喃的眼中,也是螢火蟲上的光芒,夜裏微弱閃爍,靠近時,擁入懷中,卻有着點亮夏夜的燃。
陸自喃在指尖轉起籃球,說得稀鬆平常:“以後除了工作需要,都別加郁冬了。”
“……媽/的,隔了好幾年又犯病了!”當年知道陸自喃跟郁冬戀愛始終的隊友嗤笑道。
陸自喃卻不經意彎了彎嘴角,說:“她答不答應我不知道,反正我先警告你們。”
“……咋地啊?!”和尚逞完威風就跑,“心疼我郁冬姐!”
“你想試試?”
哥哥們攤手,“和尚你去被輪一遍就知道你喃哥有多可怕了。”
“行吧,誰讓郁冬姐跟你這個禽/獸,”陸自喃一個眼神切過去,刀尖划水,和尚即刻改口:“野獸、野獸派。”
專門把漂亮小姑娘吃干抹凈的那種……
“我的事郁冬管,我們家其他事都歸我管。”
和尚及眾人:“……尼瑪!虐狗!”
陸自喃一字一頓地說:“還有,已經加了微信的麻煩刪掉。”
和尚:“哦,幸好我從來沒有擁有。”
眾人突起一聲:“哦,幸好我曾經擁有。”
陸自喃:“現在刪給發紅包。”
“……來了!秒秒鐘給你刪了!”
……
說好的都拿郁冬這樣理解運動員辛苦又可愛的少女當女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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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鐘循環響到第六遍郁冬才醒,太困了!
真的已經困到拿擀麵杖都掙不開眼皮的地步,要說第一次有多痛,也不至於,雖然陸自喃力大如禽/獸,又喜歡咬人,又喜歡深吻,忍耐力又跟他的職業一樣強大……
但到底是一路極盡溫柔,郁冬不知道別人的初/夜如何,但她的……
好像蠻不錯,尤其是手指從陸自喃的腹肌一路摸下去的踏實感,讓人心安。
陸自喃家的鑰匙放在燈下,郁冬拿起來看了一會兒,掛件還是一隻穿着羽絨服的櫻桃小丸子。
除了長得像郁冬剛上大學的樣子外,最重要的是……
沒什麼最重要的,就是郁冬逼迫他一個一米八八行走荷爾蒙掛上的!
沒想到他還留着,完好無缺,連顏色都沒褪。
這世上真有些東西是不會改變的,除了人心,更甚的是那些小物件。
當我們以為自己趕不上潮流,再也不願筋疲力盡、無怨無悔地去追逐時,猛然一回頭,發現原來自己心心念念的一切早已擁有,又或者時間嬌俏的給她們戴上了假面。
你看,當年歆羨媽媽們可以穿着黑色闊腿褲上街……
到中學時代我們嫌棄至極,也不過短短三五年。
誰又知,還沒到我們變成母親,闊腿褲就這樣轟轟烈烈重見天日……
郁冬笑得燦然,她也不想矯情,這房子跟Echo酒吧一樣,全都是陸自喃當年跟她一起幻想的模樣。
如今,全都變成了觸手可及的幸福。
她還能擁有,她便全部攬入懷中,緊緊的再也不肯鬆手。
郁冬扭扭身子伸了個懶腰,突然有種好像忘了什麼事情的念頭——
嗯……
遲到了?
郁冬搖搖頭,今天一定是周末,周一才需要外出採訪呢!
難道今天是周一?
咦——我靠!今天周一哇!
郁冬眼前一黑倒在床上,嘴裏念念有詞:“這一定是錯覺,這一定是騙我的,這個世界很溫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