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無心之戰

第三十章 無心之戰

還在豹騎大軍之中的白常之看到頭頂的“黑雲”時,不禁恨恨暗罵了句:

“秋翼這個女人真他娘的歹毒。”

由於火虎大軍被箭雨籠罩,白常之更加堅定了突擊的決心。

當下他直接徹底釋放無心境的實力,手中長刀“背水”揮舞之下,一絲割裂的氣息雲淡風輕地在他面前散開。

十丈之內,被這股氣息碰觸到的豹騎,盡皆攔腰而斷。

被腰斬的豹騎的上半身大都“撲通”倒地。

不少人只剩下半個身子在地上作垂死的掙扎,口中“咳咳”地叫喊着,發出生前最後的聲音,雙手徒然地抓着土地爬着,似乎想要逃離這片修羅場。

一時之間,場面無比血腥。不過那些失去主人的黑豹反而怒吼着沖了過來,想要為主復仇。

白常之右手橫過長刀,暗紅色的氣息絲絲纏繞住了整柄刀,他整個人的氣息在逐漸改變。

血管在皮膚表面猙獰而蜿蜒着,原本被戰火和泥土弄得有些黝黑的皮膚也由於血液的流動加快而趨於暗紅色。

他咧嘴笑了笑,說不出的殘忍。

整個人如同一個低吼着的魔王,視兩萬豹騎如同刀下亡魂。

原本就要衝過來的黑豹瞬間停滯,動物對於危險事物的本能使得它們毫不猶豫地轉身,想要離開這裏。

而其他豹騎卻不得不硬着頭皮繼續壓上來,他們的任務就是略略阻擋下。

否則如果直接放白常之過去,對他們後面的天凰族也不好交代。

白常之狠狠踩在了大地之上,瞬間加速向前,前方的豹騎被他直接一刀連人帶豹砍為了兩截。

接着白常之身形迅捷,直接面朝天凰族的方向砍殺過去,一路之上,豹騎儘是被一刀砍斷。

其餘之人早就心裏膽寒,讓他們對陣火虎,他們心中毫無畏懼。

可是要對付這麼一個看起來幾乎勢無可當的瘋子,卻沒多少人有這樣的興趣。

當下最後面的豹騎就要調轉坐騎,想要讓開一條路。

天凰族的秋翼身着一件淺藍色的短袍,顯得甚是英氣,袍子的衣領兩側則有着迴轉盤桓的花紋,使得這件衣服有了一絲古典的韻味。

看到白常之在豹騎之中的大殺四方,秋翼心中有了一絲冷笑。

這麼早就動無心境的力量,一會那人過來時,自己的勝算無疑會更大。

秋翼明媚的瞳孔滿是冷靜之色,她緩緩抬起手中靛藍色的大弓,空拉弓弦,而一支藍色的無形弓矢也漸漸幻化而成。

秋翼瞬間鬆手,弓矢直接飛向前方,那隻箭矢似乎凝聚了一股氣意,使得白常之不得不橫刀抵擋。

當晶藍色弓矢與附帶暗紅氣息的長刀相撞之後,撞擊之地,方圓兩丈之內,盡皆化為藍色的領域。

除了白常之之外,附近的豹騎全部化為藍色的水晶,大都還保持着身前或跳躍,或呼喊的動作。

宛若一個個藍色的塑像,就這樣矗立在戰場之上。

白常之看到這一幕,反而停下了前進的步伐,他仰頭笑着讚許道:

“不錯啊,秋翼,四年不見,你的實力又近了一步啊,可是要記住,女人太強了,男人會不喜歡的。”

秋翼的神情絲毫沒有因為這點嘲諷而色變,一箭射出之後,她就從腰上拔出兩柄短刀。

說是短刀,卻比匕首要長不少,大概有兩尺左右,雙刀呈詭異的幽藍色,不知是材料使然還是塗抹劇毒。

數十丈距離,白常之不顧兩人相隔着的上千豹騎,嘲諷之後就笑着大踏步地狂奔而來。

他三息就到了秋翼跟前,直接一刀霸道地橫砍向秋翼。

刀勢到來之際,原本纏繞在長刀“背水”之上的赤紅氣息,瞬間狂暴如虎。

秋翼目不轉視,似乎對此視而不見,依舊決然地舉起雙刀格擋。

四周的空氣,在長刀與雙刀相撞的瞬間,凜冽如冬。

周圍的翼射與前面的豹騎都趕緊離開了這片戰場,兩個無心境之間的戰鬥,這不是他們能夠參與的。

也因此,最前面的翼射由於離開這片區域而停下了射擊。

春秋年間,曾有得道的庄姓老人寫到:

“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先有一種“無”的狀態,修行者才能“有”,先舍而後得,是為“無心”。

而有了這種對於天地的謙遜之心,無心境之人方可得到天賜的力量。

整個天下間,無心境之人,明面上的,也只有不到三十人。

他們或在北蠻,或者帝國,或在異族,無一不是牧守一方的大能之輩。

白常之與秋翼兩人刀光閃爍之際,身形皆是飄渺無蹤。

若是有人能仔細看去,便能看出秋翼的刀術有逍遙之意,而白常之的刀法卻有殺伐之氣。

這恰恰是兩人選擇的兩種不同的武學道路。

逍遙道與殺戮道,究竟誰更勝一籌?

這邊的戰鬥如火如荼,而左胤那邊,他剛剛躲進馬腹之下,就聽得上面“哧”“哧”的聲音接連響起。

他上面的那頭榆木的戰馬發出凄厲的慘叫,明顯是被數支翼射的長箭射中。

當下馬蹄不斷踩踏着,想要離開這片箭雨淋漓之地。

可是,偌大戰場,又怎麼有無雨之處,左胤從戰馬身下的韁繩死死拽住了它。

既然已經無法避免死亡,那就只能讓這個陪伴了自己多日,現在正在臨死前的“戰友”再幫助自己一程了。

左胤心中略不忍心,不過也是非常之舉了。

他在馬腹之下看去時,整個戰場大多數人都在死屍和馬腹之下躲藏。

而還暴露在天空之下的人,有的來不及躲藏或者丟失了戰馬,只好持槍或者舉刀。

只是箭雨之下,儘是無用功,翼射的長矢狠狠刺穿了這些無助無奈之人。

一時之間,人馬的喧鬧聲,長矢釘入肉身的沉悶聲,鮮血四濺聲,混雜着構成了這片戰場的主旋律。

箭雨之後,

天地俱靜!

這番令人恐慌的安靜顯露出一股死意。

左胤在這番沉靜之中想起了自己在爺爺去世之後的三個月裏,獨自上山採藥的時光。

那個時候自己孤身在連綿大山之中,每次到了夜晚,山林之中都是死一般的寂靜。

偶爾能聽到的,就是風聲,幾乎沒有一絲活物的氣息。

這種靜謐有着令人窒息的感覺,究竟是恐懼,還是一種別樣的美感?

左胤一時無法分辨。

多少年之後,左胤回想起這段經歷,想起自己在翼射的弓矢下的躲藏,想起翼射箭雨後的靜謐,笑着對坐在腿上的小孫女說著這些往事。

那個女孩則睜着黝黑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着爺爺,滿是好奇。

怎麼一個千軍萬馬的大戰場就這樣安靜呢?

小孩子不理解,左胤卻也不想解釋這番戰場的殘酷。

他只是輕輕哼着那些南疆的古謠,

不經意間又想起了自己初次面臨大戰的歲月。

天凰族陣前,白常之已經與秋翼兩人激戰在一起。

白常之像是癲狂一般,手中長刀不斷暴怒地揮舞着,一下下狠狠地砸向秋翼。

兩人腳下的大地則被白常之的氣息震地不斷顫抖,天凰族的一萬翼射都有意無意地後退。

即使沒有直面白常之,他們依然被其氣勢所震懾,內心悄然地有了一絲俱意。

秋翼的幽藍雙刀則如同一隻蝴蝶的兩個翅膀,就這樣在手頭飛舞着,似無心,似無意,每次堪堪擋住白常之的刀勢。

雖然看起來被壓制,然而秋翼並沒有敗相,清冽的藍色氣息不斷從其身上傳來。

看着兩人在陣前的相鬥,竊竊私語從翼射的陣營之中想起。

“你覺得誰會贏啊?”

“很難說啊,不過族長的贏面可能小一些。”

“胡說,你竟然敢詛咒族長。”

“屁,我只是就事論事,族長本來真正擅長的是弓矢,如同殤龍關上那個以一己之力就能壓制戰場的山部的王姓都統一樣。”

“靠,我記得族長的刀術也不錯啊,話說那族長又為何要與那個白常之短兵相接?”

“我怎麼知道,繼續看下去吧,弓矢準備,沒準一會就要靠我們來掩護族長了。”

白常之與秋翼的周轉範圍極大,生生使得整個翼射留出了足夠的空間來給予兩人。

這也使得他們無法用弓矢對前面的豹騎進行掩護了,況且豹騎已經大多數與火虎糾纏在一起。

如此下來,翼射倒也可以安之若素地觀看這場罕見的無心之戰。

身為這片戰場主角的兩個人卻絲毫沒有在意其他人的看法。

他們的目光之中僅僅剩下對方的存在,環境的紛紜似乎被兩人無意地無視掉了。

兩人在交手之中,互相比拼的,不僅僅是刀術,更是意氣,更是對於天地,對於自身的感悟。

而正是這種感悟,使得他們手中的刀,有了一絲難以言料的底蘊。

白常之的進攻雖然有癲狂之意,然而他的目光依舊明澈,他緊緊盯着秋翼,內心則在思索着這次異族進攻的一點一滴。

徒勞消耗八萬普通異族的無用之舉,面對他舍弓提刀的秋翼,以及反常的主力進攻。

白常之的腦海之中似乎有什麼線索被串聯起來。

可是,無心境的戰鬥,本就已經足以消耗他的心神。

他又怎麼可能在這種關鍵的時候深思下去。

當下白常之不再猶豫,刀勢繼續加強,似乎讓人一時無法揣摩他的極限究竟在何方。

秋翼被這瞬間增強的刀勢似乎搞得有些措手不及,“嘶拉”一聲,她的衣服的左肩被白常之的刀鋒掃過。

護體的氣息一瞬間被割裂,秋翼柔弱的衣服就這樣裂開一個口子,雪白的左肩顯露出來。

白常之一個后跳離開了戰場,看到秋翼滑膩的肌膚,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道:

“哎呀,對不住了,你一個還未出嫁的女孩成了這個樣子,以後嫁不出去了,我會很自責的。”

言談之中甚是輕佻,白常之的嬉笑神情之中,哪裏有什麼“自責”之意。

秋翼似乎有些慍怒,直接將手中兩柄刀的刀柄相接。

只聽得“咔嚓”一聲,似乎由於觸動了什麼機關,兩刀刀柄就這樣結合在一起。

雙刀變成為了雙刃長槍,白常之則聚精會神地看着秋翼,等待下一次出擊。

就在此時,眾目睽睽之下。

一道金黃色的影子瞬間出現在白常之面前,以迅雷之勢。

將他狠狠擊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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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南火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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