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浪子回頭

第三十一章 浪子回頭

徐少秋!

待沈復看清來人面目后,腦海里立刻浮現出他在沈府輕狂放蕩的舊事來,氣就不打一出來。冷嘲暗諷地說道:“喲,我還以為是誰呢,這麼不懂禮數,連師傅的話也要打斷。”

傅采華面色微慍,輕斥一聲:“復兒,再這樣沒大沒小的,小心罰你。”

沈復吐着舌頭對傅采華做了個鬼臉。傅采華拿他沒辦法,只好對宋雲天說道:“這小子野慣了,難教得緊,宋盟主還請多多包涵。”

宋雲天聽罷,也只好奉承的說道:“哪裏話,沈家少爺敢說敢做,真性情也。”

遠遠走來的徐少秋對着沈復訕訕一笑,繼而抱拳對眾人一一行禮,當目光落在凌佩瑤身上時,不禁多看了一眼這個恍如畫中仙的美貌女子。

徐少秋轉身看向宋雲天,說道“師傅,徒兒反覆核對比武名單,卻發現並沒有明華閣的人。”

宋雲天卻看向秦素華,有意調侃,笑着說道:“你放着當前的秦閣主不問,倒問起我來了?”

任誰也沒料到,就是這麼一句無心的調侃,竟能讓沈復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又是捂肚彎腰,又是拍腿曲膝的,表情之豐富,動作之誇張,簡直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讓在場眾人無不心生鄙夷。

看着面色難堪的宋雲天,秦素華搖頭苦笑,連忙說話制止出格的沈復:“復兒,你要不要參加比武大會?”

沈復唰地一下端直了身子,面色嚴肅,說道:“那是必須的。”

凌佩瑤與秦香幾乎同時“噗嚇”一笑,秦香說道:“沈復,你應該去唱大戲。”

沈復對着秦香挑了挑眉,說道:“好啊,咱倆夫唱婦隨。”

秦香想不到沈復竟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耍起無賴了,羞得低下了頭,依偎在秦素華肩上,低聲罵道:“流氓。”

秦素華也不理會近於神志失常的沈復,徑直說道:“寒兒,佩瑤,你們呢。”

易寒一陣雀躍,接着便見那原本欣喜非常的眼眸瞬間黯淡下來,失望地說道:“秦師叔,我就不參加了。”

傅采華看着欲言又止的凌佩瑤,心知她心繫秦天,早已無心它事。可一想起明華閣的這些後生小輩,傅采華不禁心中長嘆,新一代的五絕師不是受傷、中毒,就是失蹤、平庸,當下有也只有凌佩瑤一人能當得起新晉五絕師的名號。

思慮過後,傅采華對凌佩瑤說道:“佩瑤,你和復兒一起參加吧。”

“師傅!”當最後的通牒下來,凌佩瑤只覺心裏的秘密再一次暴露在傅采華面前,頓覺難過委屈。在前往歸雲山莊的這一路上,她就曾多次試圖去找尋秦天的下落,卻都被待她恩重如山的師傅明裡暗裏的攔了下來。

墨心也好,朱采也罷,皆可畫成其魂也。

既可賞花雨,為何不能循其蹤跡?

凌佩瑤無論如何也不敢當面問清個緣由來,只能心下問起傅采華來。因為在她的記憶深處,祥和安靜的師傅總會偷偷地對着那張只有輪廓而無五官的畫像暗落清淚,此果之因,全在自己在墨心朱采之上犯下的錯誤。

傅采華有意躲開凌佩瑤的目光,看着宋雲天說道:“我們明華閣許沈復與凌佩瑤出戰。”

“好。”宋雲天點點頭,轉而對徐少秋說道:“你且回去記下,等宴席散后將所有的名牌拿到大廳上來,再群分以示公正。”

“知道了,師傅。”徐少秋說完,徑直離開了庄門。

“諸位若有興緻,也可前往大廳做個公正。”宋雲天說道。

“我去。”沈復叫道。

“我也去。”秦香也跟着叫道。

宋雲天看到再無人應答,便也作罷,笑了笑,說道:“那好,我就帶他們兩個過去湊湊熱鬧,你們請自便。”

“請。”秦素華與傅采華同時說道。

望着宋雲天帶着僕從與沈秦二人漸漸遠去后,秦素華與餘下眾人一起回到了卧房。

待得眾人進入房門后,易寒將沈魚兒輕放於卧榻之後,朝着剛剛坐下為沈魚兒診斷的秦素華“咚”的一聲,跪了下去。

秦素華登時莫名其妙,驚道:“寒兒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傅采華與凌佩瑤均是一聲嘆息。

看着一臉驚愕的秦素華,易寒愧疚的說道:“秦師叔,一切都是因為我,才導致今日這種的局面……”

對於明華閣之前所發生的一切,以及易寒所經歷的都事無巨細的一一說了出來。其中包括陸劍華與南疆鬼手勾結,他是如何刺殺沈魚兒,打傷沈復與秦天,秦天如何走火入魔以及孤魂對他割腕喂血之事。

看到易寒將所有責任都歸咎在自己身上,浪子回頭,傅采華甚覺寬慰,最後道出了易寒乃是因為身中蠱毒而被迫脅從,並說出了陸劍華囚禁李慕華一事,魔宗與孤魂雖從旁相助,魔宗卻又將李慕華帶走,而孤魂遵循魔宗命令尋找秦天下落,結果不明。

聽完二人的陳述,秦素華心裏五味雜陳,想不到這一個月來明華閣竟發生了這麼多讓人始料未及的事情,而自己與眾人相會時就已經注意到了這一行人中獨獨缺了秦天——那個她最疼愛最放心不下的徒弟,又何曾想到他已經走火入魔,且音訊全無。

秦素華呼吸深緩,努力平定着心瀾的起伏,隨後理清了此間所發生的種種,分析着說道:“大哥與鬼手齊勾結,一個誓必復仇,一個劍指武林,明日的風波不僅波及到我們明華閣,更是危及整個中原武林。魔宗既然為江東做事,卻只帶走三姐而沒帶走魚兒,以其行事作風定有蹊蹺之處。至於孤魂,我若沒有猜錯的話,她很有可能就是毒仙子煉製出來的血寶葯身。”

血寶葯身?毒仙子?

傅采華頓時神色驚惶,身心俱冷。顫顫的走到床榻邊坐下,緊緊拉住秦素華的手,凄愴的眼眸彷彿在訴說著什麼。

秦素華被傅采華捉得疼痛,唏噓不已,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曾經滄海的師姐,唯有暗暗運氣渡入傅采華體內,一來可以調息近乎混亂的生息之氣,二來可以裨益其身,對她的傷勢大有幫助。

當凌佩瑤再次看到傅采華那一對凄幽黯淡的眼眸,即便不知道這個毒仙子是何人,但肯定與師傅有着莫大的淵源,因為師傅此時的神情與她當年偷看到的一模一樣。

“寒兒,你起來吧。等我看完魚兒,再幫你診脈看看。”說完,向傅采華寬心一笑,便抽出了手,繼續為沈魚兒把脈,時而滿意的點點頭,時而又嘆息的搖搖頭,最後說道:“香兒用藥很有分寸,若藥力能再加以內力催而擴之,魚兒也早就醒了。”

秦素華不再多說,上了床榻盤腿而坐。傅采華見狀,連忙幫着將沈魚兒扶坐起來。約莫一盞茶功夫,秦素華便調息收掌,扶住幽幽醒來的沈魚兒,望向凌佩瑤說道:“佩瑤,麻煩你倒杯水來給魚兒。”

凌佩瑤一路上也擔心着這個柔弱的女子,無論秦香怎麼用藥依舊昏迷不醒,直至方才,秦素華僅以一道內力渡之,沈魚兒便醒轉過來,心裏由衷的佩服這個號稱琴葯雙絕的秦師叔。聽得秦素華叫喚,凌佩瑤也不遲疑,將倒好水的杯子送了過來。

尚且虛弱的沈魚兒看着身邊的秦傅二人,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當她的目光從凌佩瑤移到易寒身上時,頓時神色慌張,心驚膽戰,身體本能的往後躲了躲,緊緊地捉住秦素華,並將頭縮靠在其肩懷。

易寒見狀,心知是自己嚇到她了,連忙上前解釋道:“魚兒,我……”

看見易寒走過來,萬分驚恐的沈魚兒退無可退,嚇得閉上了眼睛,嘴裏發出了竭斯底里的“啊”聲。

不僅易寒被震得停住了腳步,就連其他三位女子都被沈魚兒過激的反應嚇了一跳。秦素華扶住沈魚兒,疼惜的看着她,將其中的曲折說給她聽之後,沈魚兒才稍稍緩過氣來,卻在偷看易寒時,二人目光一相遇,沈魚兒還是下意識的向後縮了縮。

傅采華接過凌佩瑤遞來的茶水,慈眉善目的說道:“來,先喝口水。”

看到鎮定下來的沈魚兒,秦素華終於放心下來,下了床榻,走到羞愧難當的易寒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輕一笑說道:“寒兒,過來坐下,我幫你診下脈。”

頹敗的易寒步履沉重的來到了秦素華跟前坐下,帶着幾分沮喪說道:“秦師叔,我……”話剛開了個頭,易寒卻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頓時呆愣無語。

秦素華坐了良久,才開口說道:“寒兒,你能知所過而改之,我們都很欣慰,但半歲之病非一朝能愈,切莫躁急自敗。”停頓片刻后,繼續說道:“我來切下脈。”

“知道了,秦師叔。”易寒愁容稍緩,一邊把手放上桌台一邊誠懇的應道。

秦素華沉定氣息后,右手三指布疏總按在易寒的左手脈體之上,以舉、按、尋之法切脈於寸、關、尺三部而審辨九侯。良久,繼而轉用左手總按易寒右手脈體,三指重複着讓人無法察覺的輕挪微移。

直至秦素華診斷完畢,易寒也無法從她那安靜祥和的神情中捕捉到一絲一毫的情緒起伏。秦素華越是不露聲色,易寒越是茫然無措。

掙扎在希望與絕望的邊緣,卻等不到最後的宣判,這期間的煎熬與折磨不斷地蠶食着僅剩的意志,又怎與人說?

半晌,秦素華不悲不喜的說道:“唯一的辦法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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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華五絕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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