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聖手難醫
眾人回到畫樓后，秦香正在為受傷的傅采華與孤魂診治，而凌佩瑤將李慕華放下之後，扶着昏迷的沈魚兒進了內室。
“傅師伯，這是行氣丸。”秦香為傅采華的傷口上完金創葯后，從腰間的七星葫蘆中掏出了一粒藥丸，遞給傅采華服下。
傅采華正欲服下時，像是想起了什麼，然後將藥丸遞給了守在身旁的孤魂：“姑娘，你也受了傷，這顆行氣丸你先服下吧。”
“不用。”孤魂簡潔而又清晰說道。
“你服下吧，這行氣丸對你身上的劍傷很有幫助。何況你不吃，傅師伯會心不安的。”
此時秦香才注意到這個一身黑衣的孤魂竟是一位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子，雪白的膚色，精緻的五官，月眉下的那對烏黑的眸子更是冷艷逼人。秦香心想她若是穿着一身素白衣裳，儼然就是一個冰霜美人。
這該是多麼孤獨的一個人啊！
孤魂看到臉色蒼白的傅采華慈顏悅色的看着自己，手裏拿着藥丸，微微頷首，於是孤魂接過藥丸服下。
“香兒？香兒……”傅采華叫着發獃出神的秦香。
“嗯？傅師伯你叫我？”秦香回過神后，又取出了一顆行氣丸給傅采華服下。
傅采華服下藥丸后道：“魚兒沒什麼大礙吧？”
“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是魚兒體弱加上失血過多，所以還在昏迷當中。慢慢調理一番，應無大礙。”
“慕華呢？還有救嗎？”傅采華看向如死人般坐着的李慕華，擔憂的說道。
“李師伯她……”秦香柳眉輕蹙，繼續說道：“她身上的傷長年來不得醫治以致均已潰爛，而這肩膀上是被淬了毒的利器所傷，若沒有解藥即便是服下了護心丹與續命丸也撐不過一個月。就算都治好了也很可能會……”
傅采華神色驚訝，問道：“會什麼？”
秦香吞吞吐吐地說道：“會變成活死人或者瘋子。”
傅采華詫然失態，大聲說道：“活死人？瘋子？不可能！”
秦香從未見過傅采華這般的神色舉止，登時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縮了縮，“氣血積聚頭顱已久，導致意識與行為喪失。我……或許師傅會有辦法。”
同被傅采華嚇到的還有在場的孤魂和剛從內室出來的凌佩瑤。
“陸劍華，你好歹毒的心腸。”傅采華聲色俱厲的說道。看見在場的三人，於是將今晚所發生的事都告訴了他們，當說到孤魂搭救自己的時候，傅采華對孤魂投來了感謝的目光。
“原來一切都是陸師伯所為。”凌佩瑤聽完之後不勝唏噓，何曾會想到從來都是一身正氣的陸劍華竟然是個偽君子。
四人思索着其中經過，陷入沉默時，魔宗抱着沈復匆匆走了進來，將沈復靠着桌椅放下的同時，注意到了同時昏迷中的李慕華。
“沈復！”秦香看到已經昏迷過去的沈復驚叫起來，急匆匆走到沈復身邊，又是查看傷勢又是號脈診斷。
“無性命之憂，但是需要好生休養方能恢復了。”魔宗感嘆道。
“魔宗，秦天怎麼沒有回來？”凌佩瑤默等了良久終還是沒看到秦天回來，憂心忡忡的問道。
“我趕到卦台的時候……”魔宗將看到的事情的經過說完之後，補充道：“我擔心他會流血過多，力竭而死，所以不得不停手，於是就先把沈復帶了回來。”
“師傅，我去找五弟……”
“你去也沒用，只會白白送了性命。”魔宗打斷了凌佩瑤的話，斬釘截鐵地對她說道。
“那也不能丟下五弟不管啊。”
“孤魂，你去。”魔宗看向孤魂，命令道。
“是。”孤魂冷冷應道，乾脆利落地走出了畫樓
“可是她身上還有傷。”傅采華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突然關心起這個女子，或許是因為她曾救了自己一命吧。
孤魂身後傳來了傅采華的聲音，心瀾生起一絲波瀾，獨身隻影帶着起伏的心情無聲地走進了細雨殘風的黑夜之中……
作為一個殺手，無人過問自己生死，更無人關心自己的傷勢……
但是一個殺手動了情，那離死還有多遠呢……
難道僅僅是因為她的微笑像極了記憶中的娘親的微笑嗎……
凌佩瑤望着孤魂離開的身影，恍惚間覺得沒入黑暗中的孤魂似乎就是另一個自己，一時竟出了神。
傅采華冷眼看着魔宗，鄙夷地說道：“即便她只是你的一個棋子，你也不能不顧她的性命。”
“她是江東的棋子，不是我的。”魔宗無怒無喜，卻也不願再談孤魂，看着傅采華說道：“采華，我要帶走慕華。”
“什麼！”在場三人又是震驚又是疑惑地看向魔宗，一時都不知魔宗心裏究竟打着什麼樣的算盤。
魔宗也不解釋，只是輕輕一笑，說道：“放心，慕華她不會有事的。”
傅采華思慮一番，不禁月眉緊蹙：“你要帶她去見江東？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現在只有小師妹能救她。”
魔宗聽到傅采華提及秦素華，不禁想起秦素華這個“徒弟”來，與她見面后又會是怎樣的情景呢。是憤怒還是歡喜，或者二者皆有吧。魔宗思忖過後，嘴上微微一笑，說道：“這就不勞你操心了。”
魔宗也不去看傅采華那白臉含怒的面色，來到李慕華旁將其扶起向門外走去。出了門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停下了腳步，也不回頭說道：“勸你們還是儘快離開明華閣，秦天那孩子要是找到這裏，任你們也沒人能擋得住。”
片刻，凌佩瑤問道：“師傅，現在怎麼辦。”
傅采華慢慢坐下，無奈的說道：“我們又不是魔宗的對手，還能怎麼辦，只能看着辦了。”
聽得傅采華這麼一說，凌佩瑤霎時無言以對，只好去幫着秦香照理受傷的沈復。
待傅采華調緩氣息后，頓了頓繼續說道：“香兒，復兒傷勢如何？”
“主要就是雙手傷及了筋骨，其他的都是一些劍傷，因失血過多導致了身體虛脫，並無性命之憂，休息幾天，調理調理就能好了。”秦香為沈復的胸口塗著金創葯，心裏后怕不已，若是這一劍刺了下去，就算師傅都救不活了，想着想着已然淚水奪眶，盈盈欲墜。
“三妹……”凌佩瑤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安慰秦香，最後只是輕聲嘆息。
“沒事就好。”傅采華放下心來，定了定神說道：“武林大會在即，明日我們就得啟程上歸雲山莊與素華小師妹會合了。佩瑤，天兒那邊你也不用過分擔心，有孤魂在，出不了什麼岔子。”
“可是魚兒和沈復都受了傷，恐怕不宜上路。”秦香擔憂地說道。
“只能一路上慢慢調理了。魔宗急着要走想來就是要趕上武林大會之前與江東會合，而帶走慕華，或許會與小師妹有關。”
“魔宗會傷害秦師叔？”凌佩瑤不解的問道。
“那倒不會，只是其中有何目的，師傅也想不透，只能儘快通知小師妹了。”傅采華頓了頓，稍緩氣色后說道：“你們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是。”凌佩瑤與秦香同時應道，說完一起扶着沈復去了內室后，秦香留下來照顧沈復，凌佩瑤也過去照顧沈魚兒去了。
傅采華獨自坐在正廳內，望着外面的夜色，雨漸漸停了，只有屋檐與樹木還在滴答滴答地滴着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