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此去一別
夜雨過後，朝晨甚是清寒，薄霧輕煙籠罩着整個沈府，仿如仙境一般到處可見飛花落葉，輕風盈盈捎來縷縷殘香，令人如痴如醉。
秦天推開房門，享受起這寧靜的時光。自從昨夜被秦素華無聲喝退之後，秦天久久難平，輾轉難眠，直到看見這滿院芳菲，心裏才寧靜下來。
若非遍體鱗傷，誰願放棄那承載着記憶的舊物？
一曲九轉，這就是您不會彈一弦琴的原因吧……
秦天理了理思緒，掩上房門徑直向大堂走去。才剛下得房舍木階，便見沈魚兒盈盈淺笑，款款走來。
少年如初，安靜，清雅……只是肩上多了一個遠行的包袱。
是要走了嗎？
沈魚兒心中一陣慌亂，連忙走了過來，打着手勢詢問起來。
秦天微笑着應道：“嗯，師傅叫我回明華閣辦點事。”片刻方才想起師傅的交代，補充道：“你也一起去。”
一起去？和你一起去明華閣？
昨夜閨夢，還見與你攜手同游，不曾想一覺醒來便成了真。
沈魚兒驚喜交集，高興之下已然翩躚起舞，但見她流波送盼，裙擺飛揚，一個轉身便情難自已地抱住了秦天。
秦天一愣，還沒反應過來，沈魚兒就已鬆開了手，微低着頭。二人相對無言，氣氛隨之尷尬起來。
良久，秦天故作輕鬆地說道：“走吧，師傅他們應該在大廳里等着了。”見沈魚兒還愣在原地，秦天只好輕喚着她的名字。
沈魚兒回過神來，神色黯然地朝着秦天打氣手勢來：“爹娘不會讓我去那麼遠的地方的。”
秦天提了提包袱，說道：“你放心好了，師傅會跟你爹娘說清楚的。好了，我們先過去吧。”說完，便見沈魚兒笑顏逐開，跟了上來。
許久，秦天與沈魚兒來到大堂，除了沒見沈復與秦香，其餘眾人均已在大堂里等候多時了。顯然秦素華已與他們討論過秦天與沈魚兒一同前往明華閣之事，並一致通過。當常茹看見秦沈二人進得大堂，便拉着沈魚兒去收拾行裝了。
秦素華走到秦天身邊，說道：“天兒，你的歸塵尚缺火候，為師今日再教你一招‘莫歸塵’，相信能彌補你目前歸塵的不足。”
一弦琴之事，隻字不提！
秦天不由得看向了秦素華，見其神態安然，方才放下心中大石，說道：“謝師傅。”
但見秦素華身形一動，氣劍一握，一襲青衣翩然而動，氣劍生出輕煙，裊裊環繞周身，恍若驚鴻一掠，彈指已在三丈之外。就在此際，忽地一個轉身似青龍迴旋，抖着煙霧，瞬間出現在秦天身邊。
秦素華袖手一拂，說道：“這是聽取魔宗的建議，結合九曲與陰陽幻術所創的招式。”
莫蒼華好生羨慕起來，說道：“魔宗陰陽幻術的要義在於陰陽逆轉，而當融入九曲之後，不僅能將生息互轉，更能將生息倍增。”說著說著，便已面帶憂慮，慢慢說道：“只是這逆轉法門，以天兒目前的功力來看，未必能做到自如收放，稍有不慎，將會收火入魔。”
秦素華點頭一笑，彷彿早已知道似的，看向秦天，肅容說道：“天兒，這招莫歸塵夾雜着魔宗的陰陽幻術，一旦使出不僅會威脅到自身更會危及整個明華閣，所以，不到生死關頭切不可使用。”
秦天神色一凜，鄭重說道：“是，師傅。”
莫蒼華很不習慣這沉重的氣氛，腦里打了個轉，笑道：“我的逆天筠是縮小天筠的威力，你的莫歸塵卻是放大歸塵的威力，人比人真是氣死人啊！不過話說回來，魔宗到底有沒有教你幻劍十三式？”
到底還是對幻劍十三式念念不忘啊！
秦素華不僅搖頭苦笑，如實說道：“當年魔宗倒是強逼過我去學幻劍十三式，只是剛學完陰陽幻術，魔宗就被師傅逐回北荒了。”
沈萬金聆聽在側，卻全是一些於己無關的事，不由得焦慮起來，說道：“我不管你們這些歸塵不歸塵，陰陽不陰陽的事兒，我只知道魚兒是我的女兒，小天兒，你可一定要保護好她啊。”
秦天似乎覺得肩上的責任又重了幾分，不由得提了提身上的包袱，說道：“金叔，你放心，就算拼了命我也會保護好魚兒的。”
“什麼拚命不拚命的，魚兒要去哪？”
沈復一邊問道，一邊與秦香攜手而進。秦香見得眾人齊聚大堂，連忙甩開了沈復的手，跟在身後，含羞而入。
秦素華會心一笑，說道：“他們要回一趟明華閣。”
沈復腦筋一轉，心想着這可是能與秦香相處的好機會，不由得說道：“那我跟香兒也一起回去了好了。”
秦香連忙應道：“是啊，師傅。反正我跟沈復也沒事可做，與五弟他們一起回去也好有個照應。”
莫蒼華思慮着說道：“原本是打算讓你們與天兒他們一同前往，而且時間上也很充足。只不過你得代表沈府出席武林大會，萬一天兒在途中出現什麼岔子，恐怕會耽誤行程。”
沈復上前摟主秦天肩膀，說道：“我們兩個一同前往，就不容易出岔子了嘛，對不對，五弟？”說完，朝着秦天打起眼色來。手在秦天肩上捏了捏，希望他能幫忙應和幾句。
“師傅，我覺着……”秦天話剛出口，肩上就被鎖得生疼，便知是沈復是怕自己出言相拒，心中不由得苦笑起來，說道：“我覺着四哥說得也有道理。”
此行福禍難測，秦素華不敢妄自定奪，看向沈萬金，詢問道：“金爺，你怎麼看？”
“這個……”沈萬金面有難色，心中猶疑不決，一個女兒一個兒子全都前往明華閣，萬一途中有個冬瓜豆腐，那沈家不就絕後了嗎？
“那就一起去吧，反正我遲早也要帶着復兒去明華閣提親的。就讓復兒先過去也沒什麼要緊的。”
常茹挽着沈魚兒的手走了進來，遠遠瞪了一眼遲疑不決的沈萬金后，當場行使了沈府當家人的“生殺大權”。
沈萬金不明常茹何意，驚聲問道：“提親？提什麼親？”說完，目光在沈復身上掃過，便見秦香羞紅着臉，登時恍然大悟，笑顏逐開，朝着沈復說道：“不愧是我沈萬金的兒子，有爹當年的風采！”
滿面笑容的常茹拉起秦香的手，來到秦素華面前，徑直說道：“素華妹妹，香兒這個媳婦兒茹姐姐我要定了！你可別捨不得啊！”
聽着常茹這搶親似的言語，秦素華“噗嚇”一笑，說道：“能和茹姐姐做親家是再好不過了，但是也要香兒點頭答應不是？”
秦素華早已看出了沈復與秦香情愫互生，只是不曾料到會發展得如此之快。江湖兒女本就不太注重三媒六證這些繁文縟節，只要秦香點頭答應，這門親事自然算是定下來了。
“香兒，你願不願意嫁給我家復兒啊？”
常茹那帶着嬉逗的詢問，令秦香羞得將頭低得更低了，玉手不斷的扭戳着，酥胸隨着急促的呼吸起伏有致，如是良久，方才鼓足了勇氣，低聲說道：“願意。”說完，便又低下頭來。
常茹彷彿沒有聽見似的，側臉揚耳，問道：“什麼，我聽不見。”就連眾人亦都沉住了呼吸，期待着秦香再說一次。
片刻，秦香才抬起頭來，只見那白凈凝脂的臉蛋透着女兒家特有的紅潮，煞是嫵媚動人。隨即朱唇輕啟，揚聲說道：“我願意！”
此話一出，眾人拍掌而笑，高興之情溢於言表。沈復更是興奮得跑了過去，抱住秦香，忘情地轉起圈來。
只見秦香腰間的七星葫蘆隨着裙角一起飛揚，宛如蓮花盛放又似仙子翩躚。好久才肯將秦香放下，二人相視一笑，臉上寫滿了濃情蜜意。
沈魚兒忽地偷偷地瞄了一眼秦天，心裏想着若能像沈復與秦香這般，連理共結，並蒂一心……
常茹歡聲說道：“素華妹妹，老莫，待武林大會結束，我們便擇個良辰吉日，把這親事給辦了。”
莫蒼華連連點頭，說道：“好好好，就這麼說定了。”
秦素華笑道：“就聽茹姐姐的安排。”旋即看向沈復與秦香，說道：“你們去收拾一下，早些啟程。”說完，這對璧人便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下挽着手離開了大堂。
眼看着離別在即，常茹莫名地感傷起來，看着這個從未離開過自己身邊的女兒，鼻子一酸不由的哭了出來，說道：“魚兒，讓娘再抱抱你。”
沈魚兒心頭一震，頓時悲從中來，哭着撲向了常茹的懷抱。
良久，常茹一邊為沈魚兒擦拭着淚水，一邊說道：“乖，不哭了，不哭了，娘也不哭了。”說著，便帶着沈魚兒走到秦天身前，將他們的手搭在一起后，對秦天說道：“天兒，我將魚兒交託於你，你一定要保護好她。”
秦天緊緊握住沈魚兒的手，鄭重地說道：“茹姨請放心，我秦天定會保護好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