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秋月
“如果你覺得是我,那就是我。”
說完這句話,傅氏就走了出去,頭也沒回。
葉陳元愕然,他覺得心裏有點堵,這個不算回答的回答讓他不知所措。
轉過身,葉陳元發現葉子衿和葉子佩都是一臉漠然的看着自己,他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正離自己而去。
“父親,郝太醫說我需要靜養,如果您沒有別的事的話,請回吧。”
“啊,哦,好。你好生歇息吧,我、我先回去。”
出了房門,葉陳元才反應過來自己被驅逐出來了。回頭看看晃動的門帘,葉子衿姐妹從小到大的音容相貌在腦海中慢慢消逝。
“不!不是這樣的!”葉陳元突然心裏一痛,跌跌撞撞的又向葉子衿的卧房跑去,恍然醒悟,如果今天他就這樣走了,那女兒們恐怕再也不會原諒他了。
“我兒!”
葉陳元一把緊緊抱住兩個女兒,悔恨不已,妻是自己的妻,女是自己的女,她們是什麼樣的人難道自己真的不清楚?為何只憑別人的三言兩語自己就如此看待自己的摯愛?
“為父錯了,為父不該沒有證據就妄加猜測,乖女兒,你們原諒為父吧。”
葉子衿和葉子佩微微掙扎,從葉陳元的懷裏逃了出來,他的意思是還是懷疑自己的?悔悟的只是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不該找自己麻煩?
“父親,我累了。”
葉子衿閉上眼睛,順着被褥緩緩躺下,思緒太多,她想要靜靜。
葉陳元有點發愣,她們不是應該激動的感謝自己能夠體諒,然後繼續和從前一樣么?
“哦,那你好好休息。”
聽着葉陳元漸行漸遠的腳步聲,葉子衿睜開眼睛。
“子佩,把清風借給我一下。”
“嗯。”葉子佩的情緒並不是很高,只是獃獃的看着依稀晃動的門帘,麻木的點點頭。
葉子衿蘇醒的消息,不過一會兒,就闔府皆知,葉老夫人也得到了消息。
“乖孫女,委屈你了,我定不讓那惡婦好過!”
葉婉然唇角不露痕迹的微微翹起,這樣一個名聲狼藉,殘害手足的女孩,你難道也喜歡嗎?
第三天的時候,葉子衿就康復得差不多了,只是臉瘦了一圈,露出尖尖的下巴,從前的可愛不再,小小年紀倒是隱約有幾分美艷。
“小姐,不好了!老夫人開了祠堂,要叫族長來逼老爺休妻!”
梧桐苑的小丫頭琉璃慌慌張張的從外面跑進來,“嘭”的一聲跪在地上,“銀環姐姐讓奴婢來叫大小姐,速速去祠堂。”
“休妻?!”葉子衿一把合上手中的書,驚訝的問道。
“是的小姐,老夫人說夫人禍害葉家子嗣,並且善妒,已犯兩條七出之條!”
葉子衿雙眼寒澈,眸子微縮,反而冷靜下來。
“清風!”
“是,奴婢在。”一個影子忽的從外面竄進來,雙手抱拳半跪在地上。
“叫你查的事情,查得怎麼樣了?”
“稟告大小姐,寶雅原名二丫,家就在城郊朝北的林家村,因她父親好賭,輸光了家產,這才把才三歲的她以五兩銀子賣給了伢婆,後來他父親因為欠賭坊賭金,被人打死在賭坊門口。她家裏就只剩下她娘和小她兩歲的弟弟。”清風說完頓了頓:“在未到府上之前,寶雅的娘常常託人偷偷給她捎點吃食,而入府後並未查到她與三小姐有何交集。”
“有一個娘和弟弟?”葉子衿沉默。昏迷的時間裏,前世的回憶在她腦海里又匆匆重演了一邊,她終於知道為何每每看着寶雅總覺得分外眼熟,因為她就是秋月啊!
前世她就是葉子衿身邊最忠誠的那條狗,想不到重活一世,明明沒有交集的兩人,竟然背地裏還是攪合在了一起。
清風看着葉子衿平靜的臉,有點猶豫要不要將剩下的話說出口。
“還有什麼嗎?”清風的糾結都寫在了臉上,葉子衿眉頭輕蹙,淡淡的問道。
“稟告大小姐,還有就是,奴婢查到,大約一個月前,寶雅的娘突然發達起來,家裏重新起了新房子,她弟弟和娘親也穿上了新衣服,聽人說是因為救了一個貴人,貴人給的賞錢。”
“呲~”
葉子衿搖頭,想必這就是癥結所在了。
“走吧,我們去二小姐那兒,和她一起去。”
一行人到開心農場的時候,葉子佩已經隨着楊氏往祠堂去了,只帶了金釵和銀屏,珠珠和寶雅留在院子裏。
葉子衿並不急着往祠堂去,反而在石凳上坐了下來。
“去把寶雅叫來。”
葉子衿指着正在給蔬果除草的一個小丫頭吩咐道。
小丫頭愣了一下,然後拍拍手上的土,恭恭敬敬的給葉子衿行了禮,才向屋裏走去。
寶雅看見葉子衿顯得很驚訝,不過很快她就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向葉子衿施禮:“見過大小姐。”
“起來吧。”
葉子衿似笑非笑的看着寶雅,美目流盼、桃腮帶笑、含辭未吐、氣若幽蘭,真真箇說不盡的溫柔可人。輕輕一笑,用帕子擦了擦手,葉子衿柔聲向寶雅說道。“你家裏還有一個娘親和弟弟吧。”
寶雅聞言一愣,腦子裏轟然一響,身上打了一個冷戰,全身上下都冒出了一粒一粒雞皮疙瘩。
“大、大小姐,您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覺得那天的葡萄酒別有一番滋味。”葉子衿笑笑,彷彿只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
寶雅擦擦額上不斷冒出的汗,身體慢慢僵硬,一種侵入骨髓的陰冷漸漸滲透進身體:“我、我不知道您在說什麼。”
“沒關係,等我把你娘和你弟弟抓起來你就懂了。”
葉子衿笑眯眯的看着寶雅,用手上的帕子輕柔的幫她擦了擦額上源源不斷的汗,彷彿對情人說著最溫柔的話語。
“大小姐!”
寶雅猛的跪倒地上,汗水順着臉頰打在青石板上,濺起一朵朵水花,身體抖得更加厲害。
“是三小姐讓我在葡萄酒裏面加了一塊白色帶腥味的東西,我也不知道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