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

奶娘

女人是荷爾蒙動物,在來紅的時候來發飆都是合法化行為,更不用說懷孕在身了。

所以當林少偉把若伊這偽腦殘大尾巴狼的惡劣行徑在她面前剝皮拆骨添油加醋的複述了一遍,蘇子蹦下床抄起剪刀就往外沖這件事兒相當合理。

林少偉強忍住犯罪的念頭將老婆大人打橫抱起裝運回屋。

蘇子原先只是擔心若伊這腦殘會對她懷孕在身有什麼不滿,現在百分之百確信她不僅不滿而且還會痛下殺手——

一屍兩命早已不在話下,最讓人不能忍的是這小丫頭片子利用她和少偉的仁慈,打了個時間差,借刀殺人、惡人先告狀!

蘇子鎮定下來之後,說的第一句話是:你媽的智商還夠用么?

林少偉翻着白眼說,一,老太太和我沒任何關係;二,這句涉嫌粗口。

蘇子撇撇嘴,這個時候還能扯這些沒用的,看來老公早已有了對策。

“說吧,別賣關子了,你把這些填堵的事兒通報給我之前,就早已想出配套方案來了吧?”

“方案是有的,但是要看執行哪一套。”

“呦,你還來了個分條件討論,說說看。”

“這事的關鍵在於老太太,就如你說的,老太太智商夠不夠用,直接決定了下一步咱們怎麼走。”

“若是老太太真的被這小白眼狼忽悠了——”

“那她就認定了和你有姦情的是薛潛,認定我和薛潛早已有了默契,不如順水推舟,我們趁機進京,遠離林家大院這是非之地,投奔蘇眉和鼎爺去,你看如何?”

“要是能這麼順利就好了!可是你別忘了,我可以一走了之,大不了就是一年前的私奔計劃一年後超值完成罷了,可是你呢?你可是堂堂林家大少爺,主事人,而且還是火種復興的軸心,肩負沉重的歷史使命——”

蘇子故意戴給他幾頂高帽子,沒想到林少偉直截了當的說,“什麼為安首富,什麼火種計劃,跟我有啥關係?我一不想當皇帝二不想當功臣三不想當被皇帝做掉的炮灰功臣,只要和你在一起,能夠平安快樂,就算回不去了,至少還有孩子,就足夠了。”

蘇子臉一紅,“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么?”林少偉握住蘇子的手,“到時候就讓鼎爺發回個悼文,說我不幸身染惡疾病死他鄉,一切都入土為安了。”

“可若是老太太不吃若伊那一套,查出爬牆的不是我而是她——那又如何?”

“火種雖然是兔爺,替身卻是若伊,她名義上還是姚家小姐,老太太顧及老太爺的面子和嫡族的地位,應該不會撕破臉皮。但是,老太太把林家血統也看得很重,一旦確認了若伊懷的不是林家骨肉,必定是不會留着的,八成找個什麼契機把孩子墮了,自此監禁了她。”

蘇子一邊聽一邊點頭,“那我就可以逍遙快活了,等把兔爺送上了京城,宮斗大戲都搬到那個舞台上去演,我們連看不都要看,聽都不要聽,就過我們種田的小日子,也不錯。”

林少偉和蘇子盤算的很好,似乎眼前每一條都是康庄大道,只要他們不求富貴,只要他們心手相牽,似乎一切都可以過去。

這就和經濟危機一般,呼啦啦的來了,呼啦啦的走了,挨過了一遭,日子還是照過。

可是他們忘記了,他們不再是普通公民,從穿過來的那一刻起,他們就已經被捲入蘇林兩家,捲入保皇黨和兔業黨兩大對峙陣營中去——

林少偉依照約定等了若伊三天,而老太太也認真考慮了三天。

第三天,林少偉還沒有來得及找若伊,自己就先被老太太叫去了。林少偉等待着老太太暴怒,亦或是對蘇子,亦或是對若伊——

可是老太太只是風平浪靜的說,“我知道這兩個女人肚子裏的骨肉,有一個不是你的。”

老太太明智。

若伊說的若是實話,那蘇子就通姦了,而且是私奔不成,把姦夫帶回家了。

若伊說的若是假話,那顯而易見這小妮子做賊心虛,肚子裏也一定不是塊好肉——

所以,老太太連查都沒查,幾夜沒睡的得出的結論只有一個,不作為。

何苦要捅破這層窗戶紙,得罪了御史大人呢?老太太心裏再清楚不過,這是進退維谷怎樣都會輸的結果,不如停在半途。

“至於誰才是林家的長孫,這個你自己心裏明白,等兩個孫兒一落地,扶哪個做正妻,那就是你選定了哪一個——你現在不用說,什麼都不用說,不說,才和諧。”

林少偉研究古代性文化多年,男人,女人,家庭,家族,他對人際關係有着很深的研究。

可這是他第一次深刻的明白,身經百戰的林家老太太,那才真的是一座活佛,比他洋洋洒洒幾百篇學術論文來的深刻得多。

沒事兒裝腦殘的若伊,還有自我感覺良好的小夫妻,都沒有老太太這站在全院子角度看問題的視野。

這盤棋,老太太中途退賽,那才是最高明的一招,因為你怎樣都不會輸的更慘了。

“娘,兒子明白了。”

蘇子到底私奔不,若伊到底爬牆沒,御史到底搞大誰的肚子,兒子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

當這些事單一發生的時候,老太太可以快准狠的一查到底,可當它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糾纏不可分割的時候,老太太選擇了最簡單的方法。

理不清,就一切清零,這就是老人家的處世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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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感事態發展出人意料的,可絕非林少偉一人。

若伊的絕地反擊就此沒了下文,小妮子也很忐忑,彷彿頭上一柄砍頭大刀,要落不落的,害得你總是仰着脖子等着,也不知是等着它下來,還是等着它永遠不要下來。

素雅的盆栽攻略似乎也沒有達到預期,本來想將第一道防線徹底推出去,沒想到對手這一次下手如此拘泥,眼看着若伊的悠哉小日子一天天的過,也不見保皇黨來剿殺她這個“火種”,素雅都想替他們起刀了。

蘇曉的換藥計劃也華麗的爛尾了,原本想着把若伊攆出去來個雙贏,沒想到老太太也沒追查林少偉也沒追究,這千斤重的水雷捱不住深宅水深,蘇曉一直在等它觸礁爆破,可它就只是不斷的下落下落罷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算盤,而每個人都在干擾別人的計劃。當所有人的故事交織在一起,當利益衝突已經讓所有人分不清敵我,這暗濤洶湧的海平面就會是一片死寂。

夏天就在這樣的燥熱中拖延過去,雙喜臨門的興奮勁兒沒幾天就蒸發殆盡,每個人都彷彿在做着往日的那個自己,日子還是一馬平川的在自我重複,無窮無盡。

只有一個人似乎站在局外看得清楚想得明白,而他恰恰也是麻團的核心。

林子茂單純的在積極準備上京的事兒,名為讀書考取功名,實則去京城尋找新的靠山。畢竟,日後起事,還是要在皇城根兒。

還有一個人有幸的在這焦頭爛額的夏日裏偷得浮生幾日閑,初秋歸來的時候,蘇子和若伊的肚子都開始微微隆起了。

他錯過了好戲。

御史薛潛。

可他又如何會錯過好戲,他回來了,還給林家又帶了點小禮物,外人聽了,無不稱讚御史大史又親民又細心,在這兩位夫人都有喜的節骨眼兒上,帶回了個奶娘。

那可不是一般的奶娘,御史大人歸來第一天的酒宴上,就光明正大的說了:

這位奶娘,可是前朝皇後娘娘的貼身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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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位楊媽媽年齡也不大,不過四十歲出頭的樣子,看着也和和氣氣的,就和為安的接生婆老媽子差不多。

可是院子裏任是誰也不會忽略,她可是貼身伺候皇後娘娘的婢女。

這樣身份的楊媽媽,怎麼會被薛潛引進來?是投敵還是一開始就是他們的人?

林少偉腦子轉着這些的時候,蘇子一心想的是,讓這麼個千年老妖來做我孩子的奶娘?那孩子還有活路了么?

楊媽媽給老太太請了安,就隨着蘇曉去入住了,如一片枯葉,了無聲息的落在了自己那巴掌大的地兒。可是蘇曉太清楚了,楊媽媽就是薛潛此番回京的目的。一去數月,看來挖出這位楊媽媽也頗為周章。

林家院子畢竟太小了,她們終日囚於此,看不到院子外面的風雲變幻,其實傾覆朝野哪裏只是一個家族甚至一個為安城能承擔的重任?蘇曉明白,自己是上面射入敵人心臟地帶的一隻利箭,走的是擒賊先擒王的捷徑。而在正規戰場上,雙方那明裡暗裏的正面衝突,怕是早已血雨腥風的上演。

“你就是蘇曉吧。”到了門口,楊媽媽突然這樣問到,蘇曉愣了,點了點頭,“我是林家大院的管家蘇曉。”

“不,我問的是,你是當朝圈養的走犬蘇曉是么?”

雖然這稱呼有些不敬,卻着實鋒利,蘇曉看四下無人,終於點了點頭。

“你們找錯人了。”

蘇曉故作鎮定的笑了,“既然楊媽媽您是御史大人找來的,那就不會錯。”

楊媽媽打量了蘇曉半刻,也笑了,“我的意思是,皇後娘娘的種兒,你們找錯了。”

就猶如早已留下的疤痕,今日終於有人連皮帶肉的扒開,蘇曉那心頭揮之不去的陰霾,今天終於被勾引出一片狂風暴雨。

若伊果真是替身,盆栽果真是道具,這一切不過是前朝餘孽的一個圈套。她甚至甘願陷落。

“你有何證據么?”

楊媽媽笑了。“你可知道當今聖上如何得知前朝皇後生下的不是死胎?”

蘇曉怔怔的看着她,嘴唇顫抖,“如何?”

“很簡單,是我說的。”楊媽媽淡定的說,“我還知道,那嬰孩是個男孩,只是當年我沒有說。”

“你為何不早說?!這麼多年你就一直藏着?”

“你太年輕了。”楊媽媽推開門進了自己的屋子,“供出一個毫無反擊能力的嬰兒,和十七年後供出個可以即位的正統太子殿下,那是完全不同的。”

門輕輕合上了,在蘇曉眼前。

林家有喜,奶娘來了,御史回歸,在這一片欣欣向榮之中,林少偉和蘇子都感受到了這風雨欲來的強氣流對撞。

也許那孕育的十七年的火種,就會在不久的將來燃成燎原之勢,而那一片火海之中,他們是化成灰燼,還是浴火重生?

深秋就這麼來了,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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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妾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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