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心

戒心

半夜,蘇子和林少偉坐在床上,像兩隻熊貓一般抱在一起。

“我在深刻檢討,我不應該亂開發票,不應該不按實報銷,不應該偷拿酒店的點心,不應該白睡酒店的房間——”

蘇子十根手指頭翻來覆去的用,“你呢,有什麼罪孽深重的?”

“我不該讓我的學生掛科。”

……

“原來都是你害的。”

穿越也需要人品的。

“那個素雅後來還跟你說什麼了?”

“說實話,自打聽了皇後娘娘這四個字,後面我基本失聰了。”林少偉掛着一張苦瓜臉,“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咱家院子的那位兔爺,那是只玉兔,前朝太子殿下,日後顛覆朝野就指望着這位爺了——”

“老公,聽你這麼一說,我又想笑了。”蘇子拚命捂嘴,林少偉一抹汗,“老婆,你老毛病又犯了,來——”

林少偉從容的把枕頭遞給她,蘇子沒好氣的把枕頭往林少偉身上一摔,“憋死我算了,反正橫豎都是死了。”

“對,搞不好最後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

“什麼意思?”

“你看,大凡兩個朝代的人互攻,那肯定是一方全滅,毫不留情啊——兔爺黨,估計為安這幾個大家族都脫不開關係,林姚兩家血的契約,這下子不都有答案了么?當朝保皇黨,自然而然,就是天子腳下的蘇家了,這下子蘇老爺把林老爺弄死也情理之中啊——”

“啊,那眉姐和鼎爺——”

“咳咳,還有你我——”林少偉嘆了口氣,“我靠,你們蘇家太會嫁女兒了,專門羅密歐與朱麗葉。”

“該說林家太會娶了。”蘇子橫了他一眼,“明知道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還非要糾纏到一起去——不是自虐么。”

“現在看來,姚家,林家,尤其是素雅和鼎爺,肯定是兔爺黨的,兔爺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還是未知數。”

“這麼說,保皇黨就是蘇園的人,包括蘇曉么?”蘇子皺了一下眉頭,“不會和蘇管家有關的。”

“連蘇眉都摘不清,何況蘇曉。”林少偉握住蘇子的手,“權勢爭鬥沒有對錯,只有輸贏,就算蘇眉蘇曉都是保皇黨,那只是和林家立場不同,她們沒有錯。”

“難道蘇家林家只能保全一個么?”蘇子愣愣看着林少偉,“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少偉,我們說什麼也要穿回去——”

穿回去談何容易,我們是怎麼穿過來的都沒搞清楚,就被捲入這血雨腥風的爭鬥中了。

“還有一件事,那位薛潛薛大人——”林少偉看着蘇子,“恐怕也是保皇黨。我在想,良辰的死和他有沒有關係。”

“肯定有關係啊!”蘇子的直率讓林少偉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難得你一點都沒有護着他——”

“他算我什麼人啊——連個緋聞男友都算不上,我靠,我還差點成了太子妃呢。”蘇子一歪頭,“你說,要是我用美人計,兔爺會不會放我一條生路啊。”

“美人計——”林少偉一眯眼睛,大手不安分起來,“你想怎麼樣?”

“我,我,我,我這都是為了生存么!”蘇子磕巴起來,林少偉獸性大發正欲作惡,蘇子突然冒出一句,“那個,太子殿下的婚事怎麼辦?”

對了,才想起來,由於林少偉的“失誤”,給兔爺還定了一門親事。

要是推掉,不知怎麼和林家交待,最怕的就是引起保皇黨的疑心。

要是不推,兔爺一哭二鬧三上吊,最怕就是讓兔爺黨懷疑他別有居心要架空皇帝。

“這就要運用古老偉大的中華民族的智慧了——”

“哈?”

托——

拿出釘子戶的鬥志、楊白勞的魄力和保險公司的作風。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萬事只曰:還要走一下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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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這般,茂弟與楊家小姐的婚事,還要再等上一陣。”林少偉面帶微笑的說著,林子茂依舊兔子一般蹲在那裏,露出一張無公害的通行面孔。“都聽當家的安排。”

“你說楊家女兒要為爹娘守孝三年,可是楊家老爺夫人都還康在,這——”林老太太這會兒才睜開眼皮子,她並不想刁難兒子,而是要給林家庶族一個交代,免得他們會說她虧待了林子茂,愧對老太爺的遺願。

“娘,是這樣的。”林少偉的樣子讓蘇子想起他備課的樣子,林少偉能把白的說成黑的,黑的說成白的,而且相當有颱風,絕對很高端。考慮到他常年講述的內容是性教育,此人鎮定從容穩定群眾情緒的功力是與日俱增。

“依照老太爺的囑託,我要好好照顧茂弟,決定效仿先人教導子輩的方式,將茂弟送進京城求學,將來考取功名,也算是光宗耀祖。”

“哦,走仕途?”林老太太這才明白兒子的鬼心眼,斷了林子茂經商的念頭,好事,好事。

“是的,為商雖富,卻始終是銅臭滿身,我想老太爺在天之靈,一定希望茂弟參與天下社稷,以仁慈悲憫之心普濟蒼生——”

老太太心裏一樂,沒想到兒子說話還一套一套的。

“薛大人,您是京中大官,不知道您覺得這個主意如何?”

薛潛還在想着蘇曉說的那盆栽的事兒,心思完全不在林家院子裏雞飛狗跳的勾當,林太太開口問了,他才敷衍的說,“自然好。”

“既然薛大人都說好,各位還有什麼要說的么?”林老太太那薛潛來封庶族的口,自然沒有哪個活得不耐煩的來送死,在林老太太的點頭示意下,林少偉開口說,“茂弟一表人才,老太爺給予重望,來日必定是非富即貴,久居京城,如此這般,若是草草成婚,到時候弟媳不能回鄉侍奉老人,就太不妥了——”

“那你的意思是等楊家兩位老人百年之後,楊小姐盡完孝道才進京與子茂完婚?”

“正是如此。”

“只怕楊家不願等吧——”

“這其實正是楊家的意思。”

它有個屁不願等的,林少偉給他們開的價是一個綢緞莊外加每年好幾百兩銀子撫恤金,老兩口巴不得多活一口氣多賺幾年錢——

“那子茂你的意思呢?”

林子茂着實打了個寒戰,今天林少偉怎麼句句話外有話?什麼參與天下社稷、什麼普濟蒼生、什麼非富即貴久居京城——

林少偉,你是不滿我推了親事,在處處刺兒我么?警告我你可以一巴掌輕易把我拍死?

林子茂恭恭敬敬的說,“當家的說的都對,我全聽。大哥都是為了我好的——是吧?”

林少偉微笑不語,流氓兔,你別以為你有點什麼皇家血統就了不得了,爺告訴你,偶們是法治社會穿過來的,人人生而平等,幾百年後你就得進去勞動改造。

林子茂看着林少偉坦蕩蕩毫無懼色,反而不好推想他懷什麼鬼胎,只覺得他仿若變了一個人一般——

變得——難以駕馭了。

枉他一心想着日後怎樣保全林家。林子茂笑眯眯的說,“看來,家裏事有大哥就夠了,林家的事,不用我多慮了。”

成事要猛將賢達,事成后要愚忠中庸之輩——

林子茂低下頭默默記住了這一切,今時今日的林少偉已經不能留作己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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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趁若伊不在的時候,進去檢查過了,的確是皇家的植物,而且長得這麼大了,至少培育了十年。”

“十年——那可是不短的日子了。”

“而且,這種植物是前朝皇后最喜歡的,現在為了避諱,很少有人種了。”蘇曉看了看薛潛,“只有像蘇家這種朝廷完全放心的,才敢留着。全京城也找不出幾盆,更不要說為安了。”

薛潛摸着下巴,“這麼說,若伊果然不是姚家的後人,而是——”

“想不到果真有這麼一個人,還是個女子。”蘇曉冷冷的說,“這樣對上面的威脅就不大了,但是上面說了,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那就消防當年滅掉姚家的做法——”

“再等等。”

“等什麼?”

“若伊背後應該有很多人,消滅一個林家,還有很多林家,若能通過這一個人把餘黨一網打盡,豈不是永絕後患?”

“還是你心思縝密,上面把你派來林家,真是最正確的部署。”薛潛搖頭晃腦的說,“我看我也只是閑逛罷了。”

“放心,來日論功行賞,我不會跟你搶的。”蘇曉目光悠長,薛潛一愣,“那你要的是什麼?”

“我也不知道。”

她來是為了蘇家么?在林家滅門之前,把蘇子救出來?

可她為何還要換了若伊的墮胎藥,等着她東窗事發幫蘇子一把呢?

有時候蘇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麼。

她希望能看見蘇子幸福,那是她不能及的幸福,而蘇子的幸福,從她倔強的坐上花轎那一天開始,就似乎註定了是要和林少偉一起。

“蘇曉——我知道你對蘇子這二小姐很有感情。”薛潛也不是吃素的,蘇曉愣神的功夫,他依然明了,“我只想提醒你,你可以救她一人,可救不了她全家,當斷不斷,自取毀滅。不要讓一時婦人之仁,毀了千秋大計。”

蘇曉沒有說話,薛潛眯着眼睛。

成事要猛將賢達,事成后要愚忠中庸之輩——

薛潛低下頭默默記住了這一切,今時今日的蘇曉已經不能留作己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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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妾退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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