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求證
亭子裏苗祿厚和段蓮青把事情敲定，前者就離開準備回自己府上和父親稟報要上門的事情了，而段蓮青也離開了蘭苑，看樣子是要回自己的院子。
宋宸在聽到段蓮青的那番話后就一直處於一種震驚的狀態里。看着那倆人先後離開，待在原地的宋宸心裏忽然亂了起來，蘇妙竟然跟那個靖國有關係？可能嗎？蘇妙背後有紋身，這件事情他從來沒有聽她提起過？當然，根據段蓮青所說的那個位置，就算是真的有，最大的可能是蘇妙她自己也看不到。而且蘇妙一個姑娘家，怎麼可能跟他說這麼私密的事情？儘管他們是即將就要成親的未婚夫妻……
眼下怎麼辦呢？這個問題一出來，宋宸心中就有了答案——先不管段蓮青的話是否確信，他首先應該做的就是把蘇妙給帶離這個是非之地！
如果繼續留下來或跟着段蓮青和苗祿厚的話，他很難確定他們會不會再次提起蘇妙。晚上段蓮青就要畫他們的畫像了，到時蘇妙看到了畫像肯定會有疑問，那時就瞞不了她了。
就假設蘇妙身上真的有那個紋身，假設那個紋身並不能真的證明蘇妙跟靖國是有關係的，但宋宸都不想讓這件事牽扯到蘇妙的身上。就算蘇妙真的是靖國的小公主，他也不會對此介意。宋宸比較在意的是，如果真的證實了蘇妙跟以前的靖國真的有什麼關係，又或者沒法證實，只能似是而非，他都不想這些靖思教的人打擾到蘇妙的生活。
蘇妙就適合跟他在一起過安靜簡單的生活，他絕不會讓她捲入到那些前人的是是非非之中！
所以，與其到時再見招拆招，還不如未雨綢繆，先把那可能性扼殺於搖籃之中！
儘管這可能是他多慮了，但他不能不為此多想一些。
宋宸的心裏正充斥着各種念頭，都全是關於如何將蘇妙與這些靖思教的人隔離開的，轉眼間就看到他心裏的正主就翩然而至了。
蘇妙輕輕落到宋宸的身邊，邊搭住他的肩膀邊探頭朝亭子那邊瞧了一眼：“咦，他們都走了？”
宋宸點點頭，問道：“你那邊進行得怎樣？東西還回去了嗎？”
蘇妙攤攤手：“還回去啦！段奕那邊看來真的事情很多，我把東西還好之後，都沒見到他的蹤影。”
“也許那些教眾沒有他所想像的那麼容易重新接受甄麗華的身份……”宋宸不甚在意地說，“妙妙，昨日我們的計劃不是今日對比過玉鳳之後，就回雪蘭城，把事情告訴皇上他們嗎？如果這玉鳳用不着作對比了，那——”
“需要繼續多留兩天嗎？”蘇妙很自然地接道，因為有陳伯的出現，事情似乎又有了轉機，他們的計劃發生變化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不了，我們今日就動身回雪蘭城吧！”宋宸笑道，“他們這一日一日層出不窮的，每次都有新花樣，我們沒有那麼多功夫陪他們耗了……而且你的嫁衣不是還有一半沒有綉完嗎？我想過了，如果今日就回去，到時候你還可以綉一兩日就休息一兩日，不用連着一直泡在繡房，那樣太費眼睛了！”
“好吧！”不知道是不是離開的時間夠長了，蘇妙在聽到綉嫁衣的時候也不像剛開始在雪蘭城對着那綉到一半的那麼覺得難熬了，對於宋宸的意見，她幾乎是愉悅地接受的。
在回程之中，宋宸在對着蘇妙的時候還是原樣，不過在獨自待在自己的房間中的時候，就未免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如果能證實一下蘇妙身上是不是真的有那個印記就好了。他對於段蓮青在水裏亂成那樣的時候還能看清楚蘇妙的紋身也是不太相信，何況那又是個那麼隱秘的位置。而且段蓮青光憑這個印記就將蘇妙跟他們靖思教拉上關係也太天馬行空了。
但要怎麼去證實呢？
宋宸想來想去，覺得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儘快提前成親。因為那個紋身是在蘇妙背後了，如果不等成親之後，他完全想不出來有什麼辦法可以看得到這個位置。只是，一想到成親后要有肌膚之親之後才會看到蘇妙背後印記這個情境，宋宸不由又有些心猿意馬……
這個時候蘇妙還回頭關心他為何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宋宸看着蘇妙那張只有淺笑而沒有其他任何內容的臉，只覺得自己過於邪惡了！他怎麼可能讓蘇妙知道他的心裏在想着什麼，忙說了點別的什麼把她的注意力轉移開了。
要怎麼去證實呢？莫非真的要開口去說服蘇妙？而且也不知道今年內還會不會有其他可用的吉日了……
儘管臉上微熱，宋宸還是沒忍住在想。
回到了雪蘭城，宋宸和蘇妙把火蘭城，靖思教和甄家的這些情況分別透露給該知道的人，當然，宋宸後來獨自在亭子裏聽到的關於蘇妙的那一段被瞞了下來。
之後，倆人又回到了先前在雪蘭城的那種成親前的準備功夫。蘇妙依然在認真地綉嫁衣，而且因為出門一趟，重新開始后只適應了一日，從第二日開始進度就越來越快了。宋宸還是像先前那樣，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辦的話，他都待在蘇妙的旁邊，陪着她。但隨着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他的心裏也有一種急迫的感覺在產生着。
段蓮青和苗祿厚當時的打算他也聽到了。毫無疑問，段蓮青還是抓得了關鍵的那一點：白獅和少年少女。
這兩三年以來，他和蘇妙在外面遊走時，都帶着小白，而且後面這一年來，認識他們的人越來越多，如果段蓮青的運氣好的話，說不準很快就能問出了他們的來歷了。他一定要搶在段蓮青他們找過來之前，把蘇妙背後的紋身到底是有還是沒有給弄個清楚明白。
宋宸想了整整一個晚上后，第二日，他對蘇妙說祖母召他回靖王府有事商量所以不能陪她，從蘇妙的繡房出來之後，宋宸卻沒有離開，而是悄悄地去了林瑾和蕭婧妤的院子。
“你看，我猜得沒錯吧？”一見到宋宸進來，林瑾也不覺得意外，反而轉頭衝著蕭婧妤笑道。
“師父，你們在說什麼？”宋宸由於心虛，看到林瑾的笑容就覺得心裏有些發毛。
“說你唄！”蕭婧妤正在喂小白和小藍，她也不掩飾，“自從自火蘭城那邊回來之後，你一直有點魂不守舍的，方才你師父說你這兩天肯定會過來找我們呢！”
宋宸的面上一熱，有種心事被看破的窘然，但箭在弦上，他考慮了好幾日了，決定還是提出來：“師父，師娘，你們看看，還有沒有更早的吉日？我想……如果有的話，看看能不能改成今年就成親，越快越好！”
宋宸邊說邊把手裏攥着的黃曆放到了林瑾和蕭婧妤面前的桌子上。
林瑾和蕭婧妤卻是呆住了，林瑾是看出來了宋宸最近的狀態有點不對勁，但萬萬沒想到原來他要提的事是這一件。林瑾和蕭婧妤面面相覷了一會之後，不約而同地把視線轉移到了宋宸的臉上：“小宸，你——你是認真的？”
“嗯。”被兩雙驚訝的眼睛望着，宋宸頓時覺得壓力驟增，但他還是頂住了。
“……妙妙也同意這個提議嗎？”林瑾算是比較了解宋宸的，“是不是你們在外邊的時候，遇到什麼事情了？”
“還沒有跟她提起，我是打算先看一下，有沒有吉日。如果有吉日的話，再問她的意見。”宋宸有自己的打算，如果先問蘇妙的話，勢必需要花費一番力氣才能說服她，萬一說服蘇妙了又沒找到吉日，他豈不是白費功夫了嗎？至於林瑾所問的另外一個問題，被他下意識地迴避了。
“小宸你看起來一副清冷的樣子，沒曾想，對於成親這種事情你這麼熱衷啊！”蕭婧妤手上的葡萄喂完了，做了個手勢讓小白和小藍自己去玩，她則轉回身到桌前笑看着宋宸，“這提前成親的事情吧，我和你師父替你另外選吉日倒是沒有問題，但是關鍵還是妙妙那邊啊！她前段日子不是為了綉那嫁衣都悶到煩了你才帶她出去的嗎（這件事後來林瑾跟她說了）？這眼下都快十一月了，離原來定好的日子左右也不過是兩個月多一點的時間，如果是別的事情妙妙可以還是很好說話的，如果是關乎到要趕工繡花的事情嘛……我覺得你的機會很渺茫。”
宋宸一愣，他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問題。這兩日他見蘇妙倒是繡得挺愉快的，但師娘說得也好，如果跟妙妙商量着把婚期提前的話，那種緊迫感很有可能又會讓她進入到先前那種情緒當中。宋宸慚愧地低下了頭：“是我考慮得不夠周到了！”
“倒是有一個日子。”方才一直沒怎麼開口的林瑾原來是在專心翻着黃曆呢，他把攤開的書頁往宋宸這邊挪了挪，用食指點了點其中一處，“我看過了，今年之內，只有這一個吉日了，十一月十六！除此之外，就要到正月了。如果你能說服妙妙的話，那其他方面的準備應該都沒有問題的。”
還有半個月，那豈不是又要讓妙妙回到那種每日都泡在繡房裏的日子？宋宸下意識地搖了搖頭，要不他還是另外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又或者，這兩日先探探妙妙的口風？
宋宸覺得有些左右為難。一方面，他想要蘇妙從從容容地準備着只屬於他們兩個人的終身大事，不想給她留下很趕很緊迫的感覺；另一方面，相對來說，靖思教那邊的也算是一件大事了，如果真如段蓮青所估計的，那事也算是蘇妙非常重要的另一件終身大事了。
“小宸，我們不知道你們外出這段時間裏具體經歷了什麼，但是，我覺得你應該要對妙妙有信心。”林瑾這時有點語重心長地看着宋宸說。宋宸方才迴避了他的問題，他覺得問題可能出在這裏。這三年多以來，雖然他和這兩個徒弟生活在一起的時候並不多，但是他敏銳的直覺還是讓他覺察到了宋宸有時候會患得患失的表現。雖然宋宸的面上一定平靜而淡定，一般的人看不出來，但小動作是掩飾不了的。
而且，如果不是對於蘇妙太着緊的話，一向清傲的宋宸也是不會接受宋恆遠的賜婚的。因為在唐泰如的身邊長大的宋宸對於皇家本來並沒有太大的好感，如果是照以前他所見到的宋宸，恐怕心裏想的會是“我自己的親事我自己作主就行了，何需別人插手”，所以當宋恆遠問他的意見時，他的回復是讓對方先徵求一下宋宸自己的意見。但是可能宋宸太想要把他和蘇妙的親事公告天下了，所以對於宋恆遠的這個提議竟然欣然接受了。
而蘇妙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小跟着他長大的，性格和長相正好相反，一向都是大大咧咧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跟在他的身邊，平時需要她顧及的事情太多了，反而和宋宸一起外出遊歷之後，就反而什麼都不需要去作決定，凡事都以宋宸的意見為主。但是這個懶姑娘也是有自己的原則的，雖然她關注的點跟其他人不太一樣。就像是拿眼前的這件事來說，宋宸要求提早婚期，如果什麼都準備好了之後，蘇妙就算一開始覺得突然，但是宋宸如果花上一些時間去遊說，那她最後肯定還是會被說服的。但是她的嫁衣沒綉好，而且她前段時間還為此焦心爛額，這種時候去問她意見，他覺得宋宸不會得到理想的回復的。
“不是您想的那樣的。”宋宸笑了笑，首先否認了林瑾的潛台詞。他已經過了那個時候了，目前不管是對於自己，還是對於蘇妙，他都充滿信心。但是關於蘇妙的那件事，他不確定是不是要對師父和師娘坦白，所以決定還是先點到即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