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4.非妖即仙

十四年前，村長看見了，那個渾身閃爍着白光的男子，坐在賈娘子，嗯，那時她還是賈姑娘，那男子坐在她家的龍芒樹上，採摘着成熟的果子。

賈姑娘家的龍芒樹，是整個村子中最古老的樹，沒人知道它究竟長了多少年，甚至流傳這附近的龍芒樹全是它的子孫後代。

賈姑娘家的龍芒，是最好的，最貴的，大家都知道，可大家都不知道，曾經有那樣一位神姿逸飛的男子，為了吃她家的果子，留在了樹上。

那過後九個多月，賈姑娘生下了如真，跟她姓賈，往後她就升級為賈娘子。大家都說賈娘子不檢點，未出嫁的姑娘偷了野漢子，只有村長知道，孩子的父親定然就是那個身泛白光的男子，定非凡人。

雖然那往後，全村的龍芒樹都不結果子，大家都歸咎於這兩母子，但村長可是明裡暗裏護了他們十幾年。

他知道，那個男子不是仙人，就是妖怪，他一介凡人，絕對惹不起。

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村長忌憚的男人再也不見蹤影，連村長也要漸漸壓不住村裏的謠言，只好拿出一顆據說能驗明妖怪真身的退魔丸，讓賈小子一試。

在他看來，那男子仙氣十足，不像邪魔，只要賈小子挺過考驗，替他們母子洗白還不是舉手之勞。

誰知當時賈小子咽下藥丸，頓時就七竅流血，眼看就不行了，眾人起鬨要把這娘倆一起扔出去，他也攔不住，只好着三個得力的大漢盯着事態發展。

他呆在村裡，看着突如其來的狂風驟雨，龍芒村內的龍芒樹如有感應，暴雨中伸長枝條，沙沙作響。他心神不寧，領着村民來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幸好賈如真挺了過來，既然退魔丸沒起作用，那必然就是仙人之後，再加上他身後站着的小道士，就是一個最好的佐證。

村長頭腦乃是全村最靈光的人，立即就拋出一頂大帽子，準備把仙人之後給套牢。

不想賈娘子沒有被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暈，只是轉頭瞧着如真，擺出一副看兒子意思的姿勢。

如真道：“我已答應這位道長，隨他上山修鍊，不能留下當守護神的。”

村長一聽，正中下懷，要的不就是這句么。他為的就是跟賈家母子重修於好，讓前途無量的賈小子不再記恨村裡，要是如真真的留下不走了，那不是膈應死人么。

當下他臉上多了幾分誠懇：“只要如真賢侄你答應，無需留在村裡，咱們照樣供奉你。等你境界有成，只要還記得有咱們這個小村子就成了。”

供奉么？如真微微心動，凡人的願力也是給修士提供法力的來源之一，只是這村長前倨後恭，貌似有什麼陰謀啊。但任她怎麼心思玲瓏，也猜不到村長竟然把她這個半妖之身，認作是仙人之後。

村長見她心動，趁熱打鐵，轉頭喊出村裡木匠：“黃喜，讓你準備的神像刻好沒有？”

木匠黃喜雙手遞過一個一尺來高的小木像，表情很是複雜。

一開始村長讓他照着小妖怪的模樣刻像，他還以為是詛咒用的呢，刻得那是分外用力，只等詛咒死了小妖怪，村子裏的龍芒就會再度結果，大家的生活都會好過點。

誰能想到，這木像竟然變成了個守護神像呢。

他極度糾結之下，幾乎把那刻的橫眉怒目有幾分猙獰的小木像給摔了。

村長手疾眼快一把接過，一瞅，嚯嚯，就算多厚的臉皮也說不出誇讚的話。

他想了想，笑嘻嘻的說道：“是我讓黃喜刻成這樣的，怒目金剛嘛，有殺氣才能守護好咱村嘛。”

黃喜真是對村長睜眼說瞎話的技能佩服得五體投地。

“如真侄兒，只要刺破指頭，擠一點血滴上去就行啦。”村長搜索着記憶中凡人締結守護神約定的法子。

“呵呵，我這樣行嗎？”如真脫下被泥水泡得濕透的破鞋，一圈圈解下白布，帶着血的傷口上面赫然兩個狗齒印。

村長看着如真從腳趾頭擠出血來，臉皮微微抽搐，但隨着那滴血滴落，那個粗陋的木像竟然隱隱泛出紅光。

村長也不再糾結上面滴的血是從手指還是從腳趾來的，喜動顏色道：“成了，從此你就是咱們龍芒村的守護神，大夥一起供着你。”

如真饒有興緻的瞧着他，對着剛得到的身體隨便擠出一滴血就能當上什麼守護神，她是抱着懷疑態度的，但見到村長那副模樣，也不禁覺得凡人的心思真是有趣。

村長見到如真臉色稍霽，鬆了口氣，暗道這梁子算是揭過去了。但願這小子發達之後，不要再想到自己一家對他們母子的無禮。

他揮了揮手，跟隨在後的管家馬上恭恭敬敬端上三碗水酒，村長舉起一隻碗道：“這位道長，如真賢侄可是咱們村的指望，他往後的前途可就拜託你了。”

青峰道：“哪裏哪裏。”端起酒碗卻是淺嘗即止。

村長又對如真道：“賢侄還不快敬師兄一杯，以謝提攜之情？”

如真端起酒碗，正想說些什麼，但往碗裏一望，頓時臉色一變，“啪”的一聲，酒碗在地上打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