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心謀(69):太子廢立豎
夜,透着沉沉寒意,白雪覆蓋了整座寒湘閣。
辰光離開后,舒沄就一直坐在床上無法安睡,也不知在想什麼。
或許她在想,辰光的話。又或許她是在等,等那個人出現。
吱....
房門被人從外推開發出的聲響,讓她猛然初醒,轉過頭目光凝向那開門慢慢踱步走進來的人,一身暗灰色錦衣,溫潤俊雅的臉透着絲絲倦意,黯啞的燭光下顯得是他臉色略顯蒼白,黑眸中閃爍着濃濃的思緒,是那麼落寞而不安。
望着蕭君餚滿臉愁緒萬千的走到床邊,眸光幽幽,渾身散發出淡淡的憂傷。
就這樣,一個站着,一個坐着。
兩道目光緊緊絞在一起。
一個深幽,一個沉痛。
“對不起。”
靜默半晌,舒沄才慢慢開了口,這次說話她只將眼淚藏匿着,並沒有滑落。
她不想用眼淚去安慰他。
蕭君餚凝着她的眼,眸色輕閃,低沉出聲:“別說了,什麼也別說了。”話罷,就坐在床上,伸手將她擁進懷中,默默的靠她的頸窩處,輕輕一嘆:“只要你好好活着就好!”
因為她身上有傷,他沒有多大的力氣,只是輕輕相擁。
舒沄聞言一怔,身子一僵,眼淚在這一刻瞬間崩塌。
“王爺。”她啞着聲音低喃,“如果你覺得痛,就抱緊我,我陪你一起痛。”
他為了救她,不僅失去了狼族,還顏面無存。這樣來救她,她的心就像被刀狠狠割那樣的疼!
“讓我靠一會兒,我就會走。”蕭君餚嗓音透着絲絲疲憊,抱着她的身子的手不由更緊了一些。
他不想解釋什麼,也從來不是一個愛解釋的人。
失去的,他會連本帶利的討回來,而他的東西,他也會不惜任何代價奪回來。
兩人緊緊相擁,卻沒在說話,誰都懂彼此的痛。
舒沄覺得這次欠他的不僅是情,就連恩,也欠了。
時間在慢慢流逝,而兩人並沒有多待多久,就分開了。蕭君餚離開后,她仍還是靜靜的坐在床上,思緒凌亂不堪。
自從那晚過後,蕭君餚並未再出現過,而她也安靜的在屋裏待着養傷。兩天過後,她聽小玲說鳳香媛病了,而且不是病了,是瘋了。天天粘着王爺,書房也粘着,走到哪兒都粘着。
聽到這個消息時,她也有些驚愕,難道是因為痛失孩子,所以面對不了現實?
不過從小玲口中的描述,說鳳香媛性格變了,變得像一個小孩子,沒有安全感,除了待在蕭君餚的身邊才會覺得安心,不然就會又哭又鬧。連鳳丞相來看她,她都不理,眼中只有蕭君餚一個人。
舒沄本想過去看看她,卻因為身上的傷還不能下床,便作罷了。而且她並不在意鳳香媛的事,而是在意兩天後會發生什麼樣的變故。太子與七王爺去狼族尋神犬長戟,就是因為狼狸不交出來,才會導致悲劇的發生,讓太子一怒之下將狼族宮殿夷為平地。雖然他們沒有成功奪得神犬長戟,但至少毀掉了狼族。
蕭君餚應該會在他們回來之前挑起事端,讓他們措手不及。
可昨夜辰光又沒有明說是什麼事,這倒讓她有興許的期待,至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三天很快過去了!而某些事在暗地裏暗潮湧動。
安天朝城中突然謠言紛紛,謠傳太子一怒誅殺狼族太多狼群,毀掉狼山,惹怒狼山的狼神,在附近幾個村子竟然一夜被雪崩摧毀,很多村民將其掩埋其中。
整個城中因為這件事,百姓都議論紛紛,似一夜之間即滿城風雨的謠言就散播的沸沸揚揚。
等皇帝收到消息時,氣得龍顏大怒。
而這廂已經抵達城外的太子蕭天逸才收到消息,聽聞此事他很震怒,天下哪有鬼神之說!再說哪有那麼湊巧之事!
這都不算事,更讓他震驚的事是皇上有可能廢掉他立豎。
他是太子,也排老大,而二弟蕭睿半年前戰死沙場,只剩下三弟蕭君餚!
難道他想當太子不成?
整天只徘徊在溫柔鄉,一事無成的廢物,也敢與他競爭?
想到這,太子坐在馬車裏已經暴跳如雷,氣的一揮衣袖將桌上擺放的棋盤一掃而空,黑白棋子灑落的滿地都是!
車裏不止他一人,還有與他同路而行的七王爺蕭廷彥。
他面色冷峻,望着對面臉色苦惱,氣憤的太子,他俯身慢慢去撿棋子,一邊撿一邊說:“謠言已起,大哥再怎麼氣,已於事無補!不如心平氣和的冷靜下來,想想對策!”
車裏因為蕭廷彥的話,氣氛一下變得緊繃了起來。
太子聞言眉目一黯,將眉宇之間的盛意慢慢按耐下去,面色肅然了幾分:“七弟的意思是此事有人刻意而為止?目的就是針對本宮?”
他也不是一個笨蛋,只是剛聽聞此事,有些震怒,甚至失去了判斷的理智。
地面上的散亂的棋子,蕭廷彥也撿了一大半,他面色不改,仍是那麼冷沉:“父皇就算想廢了大哥太子頭銜,也會名正言順給一個理由,而如今只是謠言而已,大哥沒必要理會!”說著,繼續撿棋子。
太子坐在原地,神色複雜,眼底閃過一絲森冷的狠意:“到底是誰要與本宮作對?”握緊的拳頭用力砸在桌面上。
這一次在狼族他趕盡殺絕,也沒能將神犬長戟尋回,最重要的是整個狼族都掀了一底朝天,也沒找到狼族的聖主,那是不是神犬長戟就還在他手中?
眸色一黯,腦子裏搜尋着這次掀起風波的人,只有兩人,一個是狼族聖主,一個就是蕭君餚。
可父皇最忌諱兄弟暗地手足相殘的事,而他真要利用雪崩之事來挑事,這手段也太不高明了一些。
他這即可進宮就懇求聖旨去村裡展開施救,拉攏民心,順便將那些謠傳給否定了。
只是,他擔心的事還是謠傳廢太子立豎的事!
這事在他心裏就像一個疙瘩久久散不去!
太子靜靜的坐着沉思許久,等蕭廷彥將地面的棋子撿起來分在盒子裏時,抬眼之際竟然不經意間看到了太子眼底一抹狡黠的光芒一閃而過,唇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意。
“大哥!”
蕭廷彥眯眸,輕聲喚道。
“七弟,本宮突然想到一個妙計!”太子俊臉面露一抹促狹的笑意。
蕭廷彥挑眉,不語,似在等他繼續。
了太子並未道出心中的想法,只是別有深意的笑了下,彷彿是那麼自信。
君王府寒湘閣,今日來了一個稀客,是太子妃鳳無心。
三天,舒沄的傷也好的七七八八了,至少能起床走動了,日子過得挺清閑的,也那麼的平靜。
對於外界的謠傳,她知,卻裝着不知。
而此時,突如其來的客人讓她很震驚,她與太子妃並無什麼交際,就上次在宮裏有過一面之緣。
屋裏,茶色裊裊,幽香的茶味將整個屋子薰得香香的。
舒沄耐心的調着各種香料,動作熟練,優雅,將茶盤裏裝的各種特色水果製作成的粉末,分別用湯匙將其分少許放在茶杯里,再將茶壺裏燒開的熱水倒進杯中,倒了少許牛奶,熱水將杯里的粉末浸泡后,一股淡淡的清香慢慢溢出。
一直坐在對面靜默不語,靜靜觀賞着的太子妃鳳無心,聞到這淺淡,似香勝無香的味,讓她淡雅開口:“王妃,真是慧聰手巧,有如此的耐心將各種水果研製成粉末,與醇香的牛奶混在一塊,熱水浸泡,這味真是又醇又香,甜而不膩,清香可口。”
舒沄聞言面帶微笑,眸光抬起,看着鳳無心,“太子妃真是妙贊!不如嘗嘗喜不喜歡這味道!”
說著,將剛浸泡好的奶茶端到了鳳無心的面前。
鳳無心璀璨一笑,剛要端起杯子,突然有人砰的一聲撞開了房門。
“鳳側妃,王妃正在會客不方便見你。”
門外傳來小玲急迫的聲音。
而此時撞門進來的人,正是鳳香媛,她大步走進,一手端起放在鳳無心面前的茶杯,揚手就喝!
“小心,燙!”舒沄驚呼一聲。
接着,屋裏響起鳳香媛的慘叫聲。
“啊………”剛喝進嘴裏,熱燙感讓鳳香媛哇的一聲慘叫起來,隨手就將手中的茶杯扔出去,剛好是往舒沄的面部扔去。
驟然,一股強勁的風從舒沄的面部掃過,擋去了不少熱湯的茶水………
舒沄面色一白,看見鳳無心竟然衣袖一揮,將茶杯掃出去,摔在地上成了碎片。
她竟然會武功。
容不得她多想。
“好燙,好痛,嗚嗚嗚.....”鳳香媛雙手不停的揮打,伸出被燙傷的舌頭,哇哇的直哭,像一個無助的小孩子一樣,在原地又跳又鬧。
鳳無心與舒沄都是一怔,疑惑的擰眉。
反而是衝進來的小玲將其溫聲細語的安慰:“鳳側妃,奴婢不讓你進來非要闖進來,好了?受傷了吧!來,奴婢帶你去找果兒,她幫你上藥。”說著,攙扶着鳳香媛要出去。
“才不要呢?我來這裏是找王爺的,他一定躲在這裏不理我是不是?不是說好只出去一會兒的,怎麼半天都不回來?”鳳香媛甩開小玲的手,紅着眼睛滿是委屈,撅嘴喃喃道。
舒沄望着如此反常的鳳香媛怔住了,她的言行舉止怎麼像一個小孩一樣?完全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