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但為君故(1)

37.但為君故(1)

曹楓走了,邵遠光也不再搭理白疏桐了。她發過去了一條短訊,感謝他的晚飯,那邊一改近日秒回的情況,遲遲沒響應。

白疏桐懷疑自己手機壞了,拿到窗邊或是舉在空中,手機依然安安靜靜,就是沒有邵遠光的消息。

白疏桐內心反省,自己的短訊恐怕寫得太過簡單了,單單一句感謝,邵遠光不回也在情理之中。白疏桐躺在床上想着,摸過手機又編輯了一條短訊,問他:邵老師,你吃飯了嗎?

這回邵遠光回得很快,回復也很簡單:沒有,飽了。

沒吃飯就飽了,估計是氣飽的。

白疏桐撇撇嘴,又問他:邵老師,你生氣了?曹楓不懂事,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手機界面底下閃爍着省略號,白疏桐盯着省略號看,等待着邵遠光的長篇大論,可沒想到過了許久,邵遠光只回了簡單兩個字:沒有。

沒有是指沒有生氣,還是指沒有和曹楓一般見識?

白疏桐捉摸不透,問了句:沒有什麼?

那邊卻沒再回復。

白疏桐盯着手機,時間長了眼皮發沉,躺在床上就睡著了。

睡到半夜,白疏桐夢中醒來,第一反應就是點亮手機,可手機收信箱裏空空如也,還是沒有邵遠光的音訊。她睡不着,便窩在被窩裏翻着以往的短訊,回顧着這些日子和邵遠光的對話,痴痴發笑。

翻了幾頁,白疏桐突然想起什麼,打開和邵志卿的聊天記錄,看了眼邵志卿的值班時間。白疏桐眼珠轉了轉,賊笑着撥通了邵遠光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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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邵遠光也睡不着覺,躺在床上數着羊,腦海里卻都是傍晚曹楓的橫加阻擋。面對白疏桐,邵遠光的理智已然淪喪,他心裏清楚白疏桐和曹楓的關係,但看到兩人單獨在一起卻依然不舒服。難道真應了那句話,愛情和理智不可共存?

邵遠光翻了個身,調整了一下睡姿。這時,床頭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邵遠光爬起來,摸過手機,屏幕上現實的是白疏桐的名字。

邵遠光想都沒想,直接接通。手機那邊傳來的是痛苦的呻|吟聲,白疏桐帶着哭腔,羸弱地喊着他:“邵老師……我肚子疼……”

邵遠光聽了一驚,急忙爬了起來,說了句:“我就來。”連衣服都沒換,拿了車鑰匙便奪門而出。

深夜的江城車少人少,邵遠光把車開的飛快,不出十分鐘便到了白疏桐家樓下。他來不及停好車,直接奔上樓。

白疏桐開門的動作很慢,打開門便軟軟地靠在門邊,邵遠光急忙扶住她,問她哪裏不舒服。

他手按過的地方,白疏桐均是支支吾吾,好像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了,額頭上的汗珠也直往外冒。

江城的夏天很熱,邵遠光也急得一身汗,想了想乾脆把她橫抱起來,直接送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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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剛下了一場雨,雨後氣溫攀升,說不出地燥熱。

白疏桐倚在副駕駛的位置緊閉着雙眼,皺着眉,咬着嘴唇,腦門上一個勁兒的冒汗。邵遠光看着車觀察她的表情,心裏不住擔憂,伸手握了一下她的手心,寬慰道:“別怕,快到了。”

白疏桐悶悶應了一聲,歪着頭沒敢看他。

裝病的時候,白疏桐何曾想到邵遠光會這樣緊張,電話掛了十分鐘不到就來敲門了。他抱起她的時候也很果斷,飛奔下樓,開上車直奔醫院。

白疏桐不禁有點害怕,如果邵遠光得知自己在捉弄他,指不定該有多生氣。

白疏桐心裏默默祈禱,邵醫生一定要給力!

到了人民醫院,高奇不在,白疏桐便被轉交給了邵志卿。

白疏桐趁着邵遠光沒看見,朝着邵志卿眨了一下眼。邵志卿會意,把邵遠光擋在門外:“你別跟進來了。”

邵遠光又氣又急,但也不好說什麼,便道:“她上個月做的闌尾炎手術,可能是炎症沒清除。”

邵志卿點點頭,說了句:“知道了。”便把門關上了。

門關好,白疏桐不由鬆了口氣,從床上坐了起來。

邵志卿看着她如釋重負的樣子笑了笑:“你跟他怎麼說的?把他急成這樣。”

白疏桐吐了吐舌頭,剛剛邵遠光問她哪裏疼,她怕說錯露餡,乾脆他按到哪裏,她都點頭。

邵志卿聽了不禁失笑,白疏桐有些不滿意,嗔了句:“邵醫生,你別笑啊,下面怎麼辦?我可是把邵老師給你帶過來了,你不能過河拆橋,見死不救。”

邵遠光對闌尾炎的癥狀一清二楚,想糊弄他並不容易。邵志卿笑笑:“走一步算一步吧。”他說著忍不住想逗逗白疏桐,“實在不行就再開一刀。”

“啊……”白疏桐剛想問真的假的,門口就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

邵遠光在外邊問:“怎麼樣?到底什麼情況?”

邵志卿開了門,白疏桐急忙又躺回床上哼哼唧唧,側耳聽着邵家父子兩說話。

“不是什麼大事。”邵志卿說,“可能是痙攣了。”

“可能?”邵遠光聽了不滿,“醫學裏哪有可能這麼一說。”

邵志卿只好打馬虎眼:“現在不好做判斷,要不這樣,讓她留院觀察一晚。”

邵志卿不做診斷,邵遠光也沒辦法,只好默認了下來。

時值盛夏,心血管疾病高發,住院處的病房早已爆滿。邵志卿便把白疏桐安置在了自己的值班室。

白疏桐有些過意不去:“邵醫生,我睡這裏你怎麼辦?”

邵志卿擺擺手:“我還要值班。”他說著看了眼兒子,問他,“你陪着她?”

邵遠光看了眼白疏桐,淡淡點了點頭。

白疏桐本就沒事,有邵遠光在自然不會出什麼問題,邵志卿不再多言,轉身出門,從外邊把門輕輕合上。

屋裏只剩下白疏桐和邵遠光兩人,白疏桐有些內疚,捂了捂肚子,小聲說:“邵老師,我已經不疼了。剛才……讓你擔心了。”

白疏桐坦白從寬,邵遠光聽了反倒起了疑心。她這樣一陣疼一陣不疼,是痙攣的可能性更大。

邵遠光走到床邊幫白疏桐整理了一下床鋪,扶她躺下:“觀察一晚再說。”

白疏桐猶豫着躺了下來,卻遲遲沒有閉眼,睜着雙大眼睛盯着邵遠光看,似乎有話想說。

邵遠光以為她害怕,走過去坐到床邊,摸了摸她的頭髮,安慰道:“放心,我陪着你,不舒服就和我說。”

邵遠光這樣說,白疏桐更不敢坦白了,只“哦”了一聲便閉上眼睛。

旁邊有人,心裏又有負擔,白疏桐根本睡不着,閉着眼想着如何收場。邵遠光那邊看她入睡,抬頭環顧了一圈值班室。

醫院的值班室邵遠光並不陌生,小時候跟着父親,他值班,他便躺在白疏桐的位置睡覺。一覺睡到半夜三更,邵志卿才能忙完,回到身邊眯一會兒,但更多時候,睡不了幾分鐘便又會被突發的情況叫走。

兒時的記憶突然浮現,邵遠光想着笑了笑,扭頭看了眼白疏桐,隨手拉起她的手腕。

邵遠光記得小時候肚子疼,邵志卿曾幫他按摩過幾個穴位,那幾個穴位他還依稀記得。

邵遠光把白疏桐的手臂放在自己腿上,小心幫她按摩着手腕的穴位,按了幾分鐘,又慢慢轉移到了手臂。

肌膚相處時,白疏桐的手動了一下,邵遠光以為驚醒了她,便緩了緩動作,等她安定一些這才繼續按摩。

白疏桐並沒有睡着,手被邵遠光攢着,她覺得即享受又羞澀。他一手拉着着她的手指,另一手輕輕地按摩着,指間的溫度慢慢滲入白疏桐的肌膚,讓她心跳加快,體溫上升,頭頂直冒汗。

邵遠光按了一會兒,也發現白疏桐有些不對勁,眉心微皺不說,額頭也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邵遠光沒有多想,只當她又疼了起來,便俯下身問她:“是不是又疼了?”

白疏桐哪敢回應,閉着眼支吾了一聲:“沒……”便甩開了邵遠光的手。

這一聲說得並不那麼乾脆,邵遠光以為她在逞強,便輕聲道:“忍一下。”

白疏桐還沒反應過來邵遠光讓她忍什麼,他的手便探進了薄被。白疏桐腦子裏嗡的一聲,還沒完全回過神來,邵遠光的手指便抵在了她的肚臍上方。

“疼就說話。”邵遠光說著手上用了些力,左右兩手從肚臍上方一點分推開來。

隔着薄薄的衣服,白疏桐感受到了邵遠光指間的掠過,不由“唔”了一聲。邵遠光以為弄疼她的,停了停,卸了點力道,這才慢慢反覆按摩下去。

白疏桐睜眼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卻沒有看她,心無旁騖一般低頭幫她按着腹部。白疏桐咬了咬手指,這才止住了想哭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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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穴位各按了一百多次,邵遠光的手臂也有些酸了。她幫白疏桐蓋好被子,留她一個人在屋裏睡覺。

值班室外已忙作一團,環城公路剛剛出了起車禍,大貨車側翻壓住了夜行的中巴,不少旅客都受了傷。

邵遠光出來時,樓道里停放着不少醫用床,床上躺着傷員,身上滿是鮮血。

邵志卿那邊剛剛穩住一個傷員的傷勢,白大褂上、手套上都沾了不少鮮血,看着甚是恐怖。他舉着雙手讓護士去準備手術,一回頭看見了身後的邵遠光。

邵遠光沖他點了下頭,邵志卿走過去道:“今晚可能顧不上你們了。”

邵遠光理解,便說:“給你添麻煩了。”

是父子,說麻煩就見外了。隔着口罩,邵志卿扯了一下嘴角,本想說:“能看到你們,多麻煩都沒關係。”但天性使然,開口時便成了簡單、生疏的回應:“別這樣說。”

邵遠光點點頭,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想了想又說:“小白可能是痙攣,不是什麼大事,剛才……確實是我太急。”

如果不是在乎的人,又怎麼會急成那樣?

邵志卿聽了笑了一下,問他:“她對你很重要?”

這個問題陶旻也問過,不止她,高奇也旁敲側擊地求證過很多次。邵遠光不再遮掩,也沒有像以往東拉西扯一些無關的理由,而是點點頭直接承認。

護士那邊已準備好了手術室,遠遠地喊了一聲“邵院”。

邵志卿沖她點點頭,摘掉了沾了鮮血的手套,拍了拍邵遠光的肩膀:“好好對她,她是個好姑娘。”

邵遠光垂着眉目笑了一下,點頭道:“我會的。”

邵志卿也笑了笑,轉身往手術室走。

抬頭看着父親的背影,邵遠光沉了口氣,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你注意休息。”

邵志卿腳下的步伐頓了一下,扭頭看了眼兒子,衝著他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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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顏不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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