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自辨（下）
“難道又有人遇害了？”程默故作一臉驚疑狀，說：“前幾年，與我同來自黎山郡的姜寧師兄帶着春師兄、石師兄、厚師兄、寶師姐、宋師姐，找到我，約我一道去黑石嶺試練。厚師兄原來是飛熊門的人，我也就同意了。那次我們遇到了獸潮，僥倖位於獸潮的邊緣區域，九死一生之下，保住性命。但我們都受了傷，寶師姐與姜師兄傷勢還十分嚴重。然而時來運轉，兩頭七級妖獸自相殘殺而死，被我們帶到貢獻殿。”
這件事也不用說了，幾個人都清楚，它就是起因。
“得到這筆資源，我於第二年突破了入法後期。今年春末宋師姐忽然來訪，說是石師兄、厚師兄、寶師姐與姜師兄失蹤許久，她擔心石師兄四人已經遇害。”
幾位仙長心中也清楚，就是程默反殺的，也是春耪與楚石利力動手在前。
仙門也講道理，但要看什麼人，程默有資格講道理嗎！
“那時我就想出去尋找機緣，宋師姐說了，我又不敢出去，但卡得很辛苦，思來想去，刻意選擇傍晚時分離開山門，然後一路向北。幾位仙長，弟子在凡間，原來是來自一個山村的獵戶人家，對山區地形比較熟悉。那天大着膽子，時不時潛向三級試練區，潛了五六回，一直離丹頂門三四千里地，我才正式出來試練。”
幾個仙長都卡過，那怕他們資質再好。而且一旦卡，確實很難受。
程默又確實進入兩次三級試練區，不過他這麼一說，則會讓人產生一種誤會，不好意思，春耪與楚石利力藉助那頭靈鷂追蹤，說不定追到三級試練區，遇到一頭強大的妖獸，遇害了。
程默擔心地問：“郭仙長，難道我走後，又發生了什麼事？”
“你將儲物袋裏面的東西全部倒出來。”執法堂那名年長執事喝道。
“遵命。”
程默將儲物袋裏面的東西全部倒在地上，原來有不少東西的，凡間的物品，全部分給各個僕從。許多靈藥，放在一邊，郭叢海收到他儲物袋了。還有一些材料，自己能得到這麼多靈藥，也會搜集到其他一些材料，不然別人則會懷疑的。程默選擇了一些不相干的材料，進了山門后，到貢獻殿換成了貢獻點。
剩下的則簡單了，一些丹藥、符籙，一些野外生存的物資，然後就是翻金印、碧璇劍與玄嶷盾，一張試練區的地圖。
“這把仙劍與仙盾，你是從哪兒得到的？”那執事立即問。
“仙長，是這樣的，我計劃是從灃水門，一直到擎嶺門、柔木門，再到南山門，然後返回丹頂門，我就在柔木門突破到羽騰期。突破到羽騰期后，我信心膨脹，與一頭三級妖獸鏖戰，結果原先從仙門換來的飛劍與元光盾一起打壞掉。沒有了法器，我將寸步難行。正好我聽到茂陽郡有一個坊市……”
“茂陽郡有坊市嗎？”丹園主問。
“一個散修坊市，”羅仙長答道，丹家子弟，哪裏知道他們這些人的辛苦！
郭叢海說：“你小子，居然敢進散修坊市，還活着出來，真行。”
“有什麼不妥嗎？”
“事情結束后，我再與你講講不妥，你繼續說。”郭叢海哭笑不得地說。
書上是寫着，程默還借閱了，但誰看書有那麼仔細，而且那本書裏面也說得含含糊糊，如果不仔細看不仔細想，根本不會注意。
“好我找到那個坊市，用了五個鬼面芝、六株火蘭……九株黃芍子，以及其他一些材料，換來這兩把仙器，對了，他們說是法器，有什麼區別。”
“仙器法器一個樣，你這就換來了？”郭叢海不信哪，有撿漏子的，但這個漏子是程默能撿到的嗎？
“嗯，這兩樣仙器很貴重嗎？”
“你用了，你不知道！對了，你還沒有資格用它們。”
“這麼說，我弄錯了，那不是黃芍子……”
“你要死哪，將黃君苴當成黃芍子換掉了！”郭叢海肉痛的敲打着程默的頭。
“郭仙長，弟子錯了，弟子錯了。”
黃芍子只是普通的靈植，靈植園就有，在程默管轄的苗圃里就有！
當然，野生的更珍貴。
不過還有一種靈藥，它叫黃君苴，帶君的靈藥，沒有一個是差的，黃君苴乃是許多高級仙丹的主葯，但它與黃芍子極其相似，往往十人有九人將它們弄混淆。
其實就是黃君苴，除非九株黃君苴是有年份的，不然兩相價值差不多，程默也不算吃虧。
郭叢海不這樣想哪，一個雜役弟子用什麼四級法器，將黃君苴帶回來，就是他的，他可以煉很多高級丹藥了。
幾個仙長也聽過黃君苴的大名，皆無語。能怪程默嗎，人家只是一個雜役弟子，弄錯了很正常。
“你換來那麼多符籙、符紙與丹藥呢？”春耪哥哥春耨問。
“符紙我自己學着繪符，可是成功率太低，不過也繪出一些一級符籙，有的在戰鬥中用掉，還有一些，剛才送給隔壁的復重明。從貢獻殿換來的符籙，在戰鬥中也用掉了。丹藥則是吃掉了。”
“你吃這麼多丹藥幹嘛！”羅仙長氣憤地問。
程默花了四年來時間，突破到羽騰期，在外門弟子當中，不算太突出。與程默一道進入丹頂門的十九名外門弟子，三人死了，還有十六人，已經有六人突破到羽騰期，幾率幾乎接近四成。
但雜役弟子與外門弟子不好相比的，功法不如，修鍊資源不如，修鍊資源這小子不缺，可是修鍊時間呢？
再看與程默一道進入仙門的四百多名雜役弟子，死了好幾十人，餘下還有四百餘人，除了程默外，只有兩人前段時間突破到羽騰期，被丹頂門錄為外門弟子。
不過服用大量丹藥，本來資質就不大好，往後資質會更差。
即便這麼早突破到羽騰期，丹頂門也不會錄為外門弟子。
程默心中卻竅喜。
這樣想更好，如果是原來，程默是想進入外門的。
現在他不這樣想了，連內門弟子所得到的功法都是閹割版，況且是外門。
資源他缺嗎？
還不如呆在靈植園，有一個安靜的修鍊環境。
“你撒謊，連奠基丹你也能吃掉嗎？還有，你為什麼換幾個儲物袋？”
程默才將春耪二人殺死，春耨不知道。
不過楚石利力還有一個弟弟，叫楚石利勝，他隱約知道一些情況，楚石利力還用這些貢獻點，替他換來一些修鍊的資源。
幾天後，楚石利勝感到不好，派人調查，哥哥與春耪確實是追程默去了，但這一追，再也沒有回來。
他立即將情況稟報了春耨。
來之前，春耨與執法堂諸人做過細密的盤查，包括程默在貢獻殿換了什麼，這些都有記錄的。
春耨產生一個猜想，他不認為一個入法後期的人，能有本領將兩名半步奠基反殺，就是程默突破到羽騰期，一個羽騰前期的修士，也不可能將兩名半步奠基反殺。
程默很有可能有同夥。
程默原來是飛熊門的人，說不定飛熊門藉助弟弟與楚石利力的聯手，暗中布計，合夥將自己的弟弟與楚石利力反殺在試練區里。
經過細密的調查，他發現程默與飛熊門的人關係並不是他想像的那樣，有一些來往，不親密。原因是程默在飛熊門呆的時間並不長，叩仙令也是程默黎山城親戚給的，與飛熊門無關。
然而還有一個可能，程默那個親戚不止將程默一個人送入仙門，還有其他人，只是這些人不在丹頂門，也就看不到他們與程默往來。這次知道自己弟弟貪圖他手中的貢獻點，暗中聯繫了，共同將自己的弟弟與楚石利力反殺在試練區。
程默換了那麼多丹藥、符籙與好幾個儲物袋就是最好的證據，但再查就查不出來了。
幾乎離真相很接近。
當然，仙界的人活得更久，聰明人還是很多的。
程默早有了準備，他回到房中，又拿出一個儲物袋，說：“我在凡間就聽說儲物袋與奠基丹十分珍貴。那天試練，我看到石師兄、春師兄他們的戰鬥力，便想，我是雜役弟子，一直缺少好的功法，即便貢獻殿也未必能換到真正有用的功法，於是多換了幾個儲物袋與奠基丹，準備以後到坊市上用它來換一套功法。諸位仙長，這就是我換來的功法。”
也就是那本《迷蹤步》。
單獨練，它效果不大，但沒有最好的功法，只有最合適的功法。
比如《風行決》，丹頂門視如糞土，將它當成大路貨色，放在貢獻殿，對程默來說，它卻是第一流的功法。
如將迷蹤步、風行決與隨風劍決真正結合起來，又讓程默欺到身前，即便是奠基前期的修士，也會吃一個大虧。
不過單放，它也不算太差，至少是貢獻殿換不到的，並且能讓修士修鍊到通竅期，能值得用幾粒奠基丹兌換了。
門規禁的主要是功法，而不是丹藥、符籙，更沒有規訂換來的丹藥，必須自己服用，不得轉讓給他們，不得交易。
但程默有一個漏洞。
不是他的籍貫，確實有那個鄉村，也確實遭到了匪禍。春耨調查得夠細，還能發覺程默在那年“回家”途中，曾說過他要回去打聽那群山匪的消息，說明他想“報仇雪恨”。
而且那山村的村民要麼被殺死，要麼有一些女子與孩子被賣掉，可過了這麼多年，天知道他們賣到哪裏去。
當然，若真細查，還是能查出來的，可不往巫界上想，程默憑什麼要冒充一個窮山村村民的身份？再說，現在整個丹頂門也沒有人知道還有一個巫界。
但還有一個致命的漏洞……
春耨便問：“你那個黎山城的親戚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