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屠戮
矮人拿起戰錘舉到兩人面前:“其實這把戰錘,跟傑斯特你的劍一樣,也是一把魔法武器。”
他指着從赤色金龍張開的巨口中延伸出來的鎚頭:“你們看,鎚頭部分和錘柄的顏色不一樣,因為是使用了不同的材料,其實鎚頭部分也都是全部用秘銀打造的。而且你仔細看鎚頭兩側!”
傑斯特仔細的觀察着,鎚頭兩邊都篆刻着雷鳴電閃一樣的符文。
他試探的問矮人:“難道這些複雜的雷電樣式的符文,居然也是篆刻的魔法陣?”
“恩!”老弗恩讚許的沖他點點頭:“小子學習的挺快的嘛!這確實是兩個雷系魔法陣,作用就是在這把鎚子攻擊的時候,能釋放出一定量附加的雷電傷害!”
“雖然偏向於輔助型,實際威力有限,但是每次一打擊都能附帶上雷電傷害的話,對付大量敵人的時候效果就非常可觀了。而且雷系魔法作為風系魔法的分支,最主要的效果並不是靠直接傷害,而是使對手瞬間身體麻痹,並且附加輕微的擊退效果。”
“而且,這個雷系魔法陣最為可貴的一點,就是會在每一次揮舞時,自動從氣流中吸納風之氣息,用來自我補充所消耗的魔力。這種特性簡直太適合對魔法幾乎一竅不通的矮人了!”
“你知道的,可不是隨時隨地都能找到一個魔法師心甘情願的幫你的魔法陣注入魔力!他們的魔力也是靠一點點的冥想得來的,非常寶貴,而且,必須要正好對這個魔法陣有所研究和精通,不然縱使是有一身的魔力,也是無法注入的。”
老弗恩又開始在賣弄見識和才學了:“就老朽所知,秘銀城邦的魔法師們,大多數修習的是元素魔法,也就是充斥在世界各個角落的四大元素:風元素、火元素、水元素、土元素!”
“但是妄想成為全系精通的魔法師,是基本不可能的,再高的天分和努力也好,在自然地規則面前都是軟弱無力!因為元素和元素之間,也是存在着互相排斥的現象的,有些可以共生,但是有些一旦碰面就水火不容。”
“恩,水火不容,就是這個詞!”矮人頗為自己難得一次的拽文而洋洋自得:
“火元素和水元素就是明顯的死不相容的例子,一個致力於修習火系魔法的魔法師,一旦在火系魔法上達到了某種高度,就基本無法再感受和召喚水元素的存在了,這個就叫做此消彼長,如果不顧忌自然地法則強行召喚水元素的話,有很大的機會遭到體內憤怒的火元素精靈的反噬。”
“而有些元素,則是可以共生在一起,相輔相成的。”老弗恩很有感情的撫mo着自己的戰錘:
“比如老朽這把戰錘,以配重球的那顆紅寶石為核心的炎系魔法陣使這把戰錘在攻擊時會有附加的火焰傷害,而鎚頭的雷系魔法陣又給它附加了雷電系傷害,等於這把鎚子隨手一擊,即使目標是幾乎物理免疫的死靈幽魂,也能讓它的靈體在焦灼的火焰中忍受炙烤的痛苦,然後在雷鳴的猛擊中魂飛魄散!”
“哇......”薇薇安還沒感覺出什麼,畢竟是一個不通武技的小姑娘罷了,可是傑斯特在認識老弗恩之後的這兩天,從矮人那裏所得到的益處簡直是非同小可。
那麼多他聞所未聞的新奇理論,不但極大的擴展了他的視野,也使得他對看似莽撞實則睿智的矮人先生越發尊敬了。亦師亦友,這就是傑斯特現在對弗加特恩的感覺。
“那麼......矮人先生。”薇薇安怯怯的問:“這麼說剛才那些魚都是被電死的拉?”
“恩,可以這麼說!”
“吶......能想出來如此絕妙的辦法,矮人先生可一點都不顯老呢,呵呵~”
“哼!老朽本來就不算老!就矮人的年齡來說。”他忽然覺得自己的稱呼有些不對勁,窘迫的擺擺手:
“說習慣了說習慣了,都是你們人類害的!算啦,以後在你們面前,就不稱什麼老朽了,怕真的給叫老了就麻煩了,哈哈!~”
一旁的傑斯特卻開始漫無邊際的暢想,原來一把魔法武器的威力居然是如此巨大,而且又有着可以千變萬化的用途,甚至應付各種不同的局面!
他不禁開始使勁兒的猜想從父親那裏繼承來的那把劍的故事,它是何時鍛造出來的呢?是被誰鍛造出來的呢?被哪個英雄使用過?有過什麼輝煌的經歷?上面的魔法陣到底是什麼用途的呢?和老弗恩的一樣,附加雷電傷害嗎?還是其他的效果?
可能性太多太多了,憑藉傑斯特少的可憐的魔法知識,也許這個問題他永遠也想像不出真正的答案。不過,真想儘快找到能為這個魔法陣注入魔法,讓它再次運轉起來的人啊!真想早一天知道有關這把劍所有的秘密啊!
老弗恩好像覺察出了他的這種想法,厚實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傑斯特,我有一句話想送給您,您記住:英雄不是依靠名劍而成為英雄;而名劍則依靠英雄而成名。”
他語重心長的對傑斯特說:“作為畢生在武道上求索之人,神兵利器固然可貴,固然能成為武者的強力臂助,但是也不能過分依賴這些武器,因為,最強大的不是武器,而是使用武器的人!”
他仰天長嘆:“當年盛極一時的矮人王朝,擁有那麼多神兵利器、銳矛堅盾,還不是僅僅在一夕之間就覆滅無蹤?”
他搖了搖頭,滿臉黯然的神色,似乎再也不願提及這些往事。
吃飽喝足,一行人又開始了未竟的旅程。一路上風光秀美無匹。夏末初秋的天空蔚藍而高遠,飄舞的流雲與兩旁皚皚雪峰交相輝映。老弗恩剛剛談話中觸及往事的傷情也在這美景中消融無蹤。
他們有說有笑,走走停停,看樣子甚至不像是在匆匆趕路的行人,而是來野外郊遊的旅客了,不知不覺中,走到了一座地勢平緩的矮山上。
“哎呀......”薇薇安突然滿面潮紅。
“恩?”身旁不時偷瞄她的麗色的傑斯特,幾乎是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她的神色有些異樣,禁不住關心的詢問:
“怎麼了薇薇?肚子不舒服?還是感覺天氣太熱了?”
“都......都不是拉~我......我剛才喝魚湯喝多了.......都怪侏儒先生,做的那麼美味,那麼香甜!”
受到讚美的侏儒吹了個響亮的呼哨:“願意再次為您效勞,我的女士!”
“我......我去方便一下,你們別跟來了......”薇薇安快速的說完,輕盈的跳下卡秋莎,提着裙角往路旁的樹林裏飛奔而去。
這片林子樹木稀疏,薇薇安怕被自己心上人無意中看到,所以就往樹林深處跑了很遠,直到自己確定外邊絕對看不到的位置,才放心的解決了燃眉之急。在她正好往回走的時候,突然聽到似乎有隱隱約約的呼喝聲、兵器相交的打擊聲和年輕女子的驚呼聲。
這似曾相似的聲音不禁讓她回憶起和傑斯特初次相遇的那一天,發生的種種事情已經在她腦中深深篆刻下他的影子,讓她心中泛過一絲甜蜜。但是這聲音卻越發的真實和清晰了,似乎並不是出於自己的錯覺和回想。
“啊!”薇薇安很快就從甜蜜的回憶中清醒過來,天生的直覺告訴她在這附近一定有什麼可怕的事情正在發生。
她屏住呼吸靜靜的聽,確定了這個聲音傳來的方位后,就輕快而步步小心的朝着聲音的來源而去,看看到底是什麼事情。
這片樹林的盡頭,是一個光滑而缺少植被的陡坡,上面樹木無法紮根,也很少雜草,只有細碎的石子和堅硬的大石塊,看起來這正是他們登上的這個小山坡的背陽面。
在山坡的邊緣,薇薇安悄悄的探出了頭,因為傳來的聲音越發大而清晰起來,看樣子源頭就是在這個碎石堆積的山坡之下。
山坡之下是一片平緩的谷底,碧綠的野草近乎無限的鋪墊延伸着,一直綿延到另一座聳起的山峰。
而在霎時間映入她眼帘的一切,差點沒讓她驚呼出聲。幸虧她反應迅速,及時用手捂住了張口欲呼的yu望,然後伏低了身子隱匿在高高的草叢裏。
在這片平整如地毯的美麗草甸上,此刻卻在上演着一場血腥的屠殺,足足有四五十個揮舞着彎刀的山賊,把十餘個穿戴各異的人圍在中間,幾乎是不間斷的發動着一的進攻。
而草地上,已經橫七豎八的躺着不少屍體,流出的大量鮮血染紅了整片整片的草地。看他們的服裝,有十來個是山賊,另外四五個服飾各異,則應該是屬於正在被圍攻的這一方。
而在不遠的地方,已經失去了主人的馬匹們則無助的在原地踏步躑躅。
山賊們明顯佔了上風,他們不但人數是對方的幾倍,而且都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左衝右突。
他們輪番次的對圍在中央的那些人進行攻擊,一波人衝鋒而進,馬刀揮下,不管有沒有擊中目標,有沒有造成對方的傷亡,都馬上撥轉馬頭,慢速跑到包圍圈外較遠的地方稍事休息,等着另一波從外圍衝進去砍殺的山賊撤回來,再重新夾緊馬刺,做新一輪的衝鋒。
而被包圍在中間的十餘人,雖然看上去有幾個手持刀劍,身穿盔甲,好像是武力超群的武士,但是在他們保護下的最內層,身體蜷縮成一團軟癱在地上的,卻是一個體態臃腫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質地相當不錯,但是此刻卻已褶皺泥濘不堪的衣服,看上去好像是一個商人。
在他懷裏還緊緊抱着一個正在嚎啕大哭的中年婦人,和兩個看上去年紀都還不足10歲的男孩子。孩子們倒是很安靜,沒有哭鬧,只是睜大了驚恐的眼睛望着四周幾乎有些歇斯底里的山賊們。
而站在外圍保護他們的那些武士,則情況相當危險。想想看,他們只有七個人了,但是卻要抵擋住將近50個騎着馬的山賊的輪番攻擊!
而且他們都沒有騎馬,都是站在地面上進行戰鬥,這更是無比吃虧的事情。相當於七個步兵在抵抗五十個可以輪番的騎兵,天知道他們之中的每一個要承受多大的壓力。
這場戰鬥不知道已經持續了多久,從地上死屍流出的血液幾乎已經乾涸凝結來看,至少也是經過了半個小時的激烈搏殺,而這種強度的持續攻擊,已經足夠耗盡他們每一個人的體力。
再強悍的身體也無法承受平均每10秒一次的,藉著馬匹衝鋒動能的急速劈砍,多次重複的打擊可能已經打平了他們武器的鋒刃,甚至震裂了他們的臂骨!
可是,他們卻不能不堅持下去。因為他們清楚的知道,只要在艾文峽谷里遇到這批吃人不吐骨頭的山賊,要麼戰鬥,要麼死亡。
現在,能夠站着的只有六個人了。就在薇薇安探頭出去觀察情況的一剎那,衝鋒馬賊的強力劈砍直接切碎了其中一人的木質盾牌,一半刀刃隨着動勢直接嵌進了他沒有佩戴頭盔的腦袋。
當這個山賊一擊得手,回馬抽刀的時候,隨着噴出的紅白相間的血霧,他的身體才漸漸軟倒,而此時的臉孔,已經血肉模糊,再也看不出原先的形貌了。
他的生命就此消逝了,沒有人知道他死的痛不痛苦,在死之前的一刻心中在想着什麼。但是山賊們的進攻仍然在繼續。
每一次帶來新的傷口,或者帶走舊的生命的進攻,都會引發起全部山賊歇斯底里的的狂呼亂叫,此時他們完全是一群泯滅了人性的嗜血狂徒,完全把淋漓的鮮血當做再次進攻的動力,把對生命的漠視當做一種日常遊戲。
還能站着的六個人,都已是氣喘吁吁。兩個手握雙手巨劍,只穿着無袖鱗甲的壯年男子,他們好像是一對雙胞胎,一樣的金色長發,一樣的碧藍瞳孔,一樣肌肉虯結的雙臂線條。
此刻他們背靠着背互為依靠,手臂上粗大的血管都根根暴起,明顯已經快到了體能的極限。但是他們倆仍然義無反顧的組成了阻擋山賊進攻的第一面防線,他們怒視着一潮水一樣衝過來的山賊,對準他們從空中猛劈下來的彎刀,狠狠的用巨劍迎上去,刀劍每一次相撞都發出鏗鏘的巨響,而劍身上清晰可見的豁口已經多的數不勝數。
雖然每次成功的迎擊都伴隨着一聲震耳怒吼,但是眼明人都能看出來,他們已經無力反攻,而只能努力去防禦了。等到他們終於體力不支,無法舉起手中重劍的那一刻,就是他們今天的喪命之時。
在他們的身側靠後一點,是兩名穿着全身覆甲的武士。但這些鎧甲明顯是來自某個私人作坊,款式也大大有別於王國集團軍和守備軍。
他們都是右手握劍,左手提盾,標準的戰士配備。但是提着盾牌的左臂以在五米開外都能看清楚的幅度在劇烈顫抖,天知道他們剛才用這面盾牌擋下了多少次攻擊,天知道繼續這樣下去,先碎掉的是他們的手臂,還是他們的盾牌。
或許都不是......被銳利的刀鋒在一瞬間切斷喉管,或者斬掉頭顱,這也許才是他們此刻透過全覆式面甲的空隙,仍然能流露出強烈的絕望眼神的戰慄靈魂,最期望得到的結局。
但是,在這最終的一刻來臨之前,還是要堅持戰鬥的,對於一名戰士來說,絕望不應該在死亡駕臨之前到來,何況在他們身後還有着需要保護的人。
他們倆緊緊盯着山賊衝來的路徑,盡量使自己的身體巧妙的,在盾牌的保護下從側面迎上去,期盼着多少能給馬上的騎手造成一點傷害。
而在他們的身後,居然還有一名身材相對瘦弱的弩手,身上只穿了輕便的皮甲外套,沒有頭盔,也沒有護肩。
他披頭散髮的狼狽,對空中一揮而過的馬刀,只能用身體所能達到的最快的速度去躲避。這使得他幾乎完全喪失了戰鬥力,成為這六個負隅頑抗的人之中處境最危險的一個。
雖然綁在他腰間的箭囊里,還露出幾把尚未發射的弩箭的翎羽,但是他卻在慌亂的左躲右閃中完全失去了再給手弩上弦的機會。
即使是如此致力於躲避,此刻他的身上已經有了無數處刀痕,看樣子那些刀法高明、出刀凌厲的山賊們似乎並沒有打算一下就取走他的性命,而是懷着殘忍無比的戲謔把失去反擊能力的他當做自己的有趣玩物。
而剩下的那一個,居然是六個人之中唯一的女性。
她有着一頭黑色的長發,被紮成馬尾高高束起,在她的面部矇著一層黑色的麻織面罩,只露出一雙神光凌厲的絳紫色的眼睛,讓人無法斷定她大概的年齡。她的身材異常高挑,粗看上去甚至比身旁那個來回躲避的弩箭手還要高出少許。
她穿着一副做工精細、防護力良好的緊身皮甲,淺紫的色調很搭配她眼眸的顏色。而這副皮甲彷彿是專門為女性戰士而製作的,在提供良好保護的同時也完美展現出她傲人的身材、纖細的腰肢,尤其是修長而緊繃,踏着一雙及膝長靴,充滿力量和美感的雙腿。
而在皮甲的縫隙之間,大片的蜂蜜色的肌膚也不可避免的裸露出來,膚色雖然和薇薇安的白皙無暇是兩種風格,不過卻同樣使人感到膩滑柔軟,充滿彈性。
而她手中的武器,是兩把各自具有三片閃亮鋒刃的拳劍,這種近身格鬥的武器比刀劍匕首還要凌厲無匹,而且依靠手掌和手腕的靈活操控,簡直可以使它成為手臂的鋒利延伸。
三片堪比刺劍的向外部稍微傾斜角度的刀刃,可刺可砍,有些拳劍上甚至設置了可以活動的機關,使每片刀刃都能隨手指控制而活動,達到和剪刀一樣出其不意、攻敵不備的功效。
這種拳劍一般是受過專門的嚴酷訓練,膽敢以身犯險的刺客們的心愛裝備。而且,在她的拳劍鋒刃上,隱隱約約反射着藍綠色的光芒,分明已經是淬上了劇毒!
在仍然堅守的六人中,她所受到的攻擊卻是最少的,難道說山賊們也都是憐香惜玉,尊重美好事物的人?或者說他們也非常懼怕女戰士手中那兩把劇毒的兇器?
這也使得她抓住了許多機會,身上的武技得到了良好的發揮。她行動極快,幾步助跑后的一個縱躍居然能夠跨越6、7米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