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跨不過的坎
新哲市的一處飛船製造工廠內,在高強度的工作之後,兩個身穿車間制服的男子抽起煙,互相攀談了起來。
一個有着捲曲頭髮的男子問道:“我說,這次我們真的會毀滅嗎。聽說四十年前,我們有倒計時,有行星雨,有大地震。但這次除了神的恐嚇之外,也沒有對哈普星球上的人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另外一個光頭男子吐了一個煙圈,說道:“這是是真的,我經歷過上一次的末世危機,也聽說過關於神的一些故事。但從未見識過眾神聯手對付一顆星球的局面,他們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只不過,他們希望我們活着,讓我們恐懼,這樣才方便他們的收割吧。”
捲髮男子恨恨說道:“咱們有那麼多的武器,還有一些利用物理規則的非常規武器,難道不能全打出去,把那些神都滅了么,我就不相信他們不怕轟擊。”
光頭男子搖搖頭,說道:“小老弟,你還是太年輕了。神們要動手,就是在我們的科技還不足以對他們產生威脅的時候動手。現在就是人類的坎兒了,他們一定不會讓我們邁過去。”
“我們的武器也好,打擊也罷,根本就無法近身。這些神不和我們在同一個空間內,他們存在於一些無形的時空泡內,我們根本無法發現,更難以觸及,他們只會在他們需要的時候才現身,對我們實施打擊。”
“那怎麼辦?我們豈非毫無勝算,必亡無疑?”捲髮男子把煙頭扔到地上,用腳狠狠踩在上面。
“我也不知道,雖然我不情願說出口,但這次,哈普是真的要完了”光頭男說道,伸手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他說道:“其實毀滅也許就是解脫,從此我們不用再痛苦了。”
捲髮男子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用手在空氣中劈來劈去。他說道:“這件事說起來都怪陳游疾,如果不是他當年去殺神,惹怒了神,現在也不會遭受這樣的報復。最該死的人就是他,他居然還高調返回哈普了,他現在要是在我面前,我一定要將他千刀萬剮。算了,還是把他抓住,交給神,然後換取哈普眾生的性命。”
“輪不到你了。”光頭男子提高了聲音,目光凝視空中,過了一會兒,他回頭說道:“陳游疾已經死了,聽說是被克勞福德八世和艾伯特聯手殺死的。哈哈,兩位總督真是為民除害、大快人心啊。只是無論如何,我們還是被陳游疾連累了,算了,別想那麼多了,能活一天算一天,趕緊幹完活,然後早點回家,準備好自己的後事吧。”
“狗屁!”一個主管模樣的人走了過來,望着兩個手下,開口痛罵:“你們兩個自私無恥的東西,只會從自己角度考慮。當年的末日危機,如果沒有陳游疾和那些戰士們出戰,你們認為賽爾索斯會讓我們活下來嗎?”
“你們想過沒有,只要我們活着,我們就註定是他們的收割目標。無論有沒有理由,我們必然會死,而陳游疾至少曾經讓我們多活了四十年。你們兩個混蛋,趕緊給我滾回去幹活。”
說完,主管走過了流水線的總控制台上,開始認真工作起來。
文禮桑認真聽完了三個人的對話,挺着大肚子,從流水線後方走出來,走到一個成品車間內。他指揮着工作人員,將自己的八個大箱子裝入一艘梭形飛船內。
文禮桑走進飛船,艱難的坐進駕駛位里,啟動飛船主機和電路,發動引擎。
他一邊不停操控着,一邊與自己的人工智能程序對話:“AI,你知道嗎?陳游疾已經被殺了!沒有他,哈普肯定保不住。我可不想死在這裏,我必須離開。”
“賽爾索斯能夠感應到普通人類,但對於身體內生命能量已經被激發的我來說,他應該不會發現。我只有一個人,逃亡起來很方便。”
文禮桑設定了飛船的航線,看着幾個閃爍的紅圈,說道:“咱們先向西,繞個大圈,飛行兩光秒后,再向東走,反正這艘飛船速度快、耗能低。”說完,他按下起飛按鈕,駕駛着飛船緩緩升空。
在眾神的恐嚇之下,大多數哈普人則感到恐懼,乖乖在家等死,提心弔膽的等待着審判日的到來。有些人則慢慢坦然,認為既然無法逃脫命運,不如放心的活着,該上班就上班,該娛樂就娛樂,恢復了正常生活方式。因為他們的行為,也讓哈普這個巨大的經濟機器重新運轉起來。
兩派人的矛盾開始爆發。雙方從爭吵開始,直至謾罵,毆打,對抗日益激烈。
在隨後進行的各類包括藝術展、特種飛行表演、職業技能大賽、野外露營等一系列公共活動中,不少拋頭露面的哈普人遭受毒氣襲擊,一個個口吐白沫,如同紙片般倒下,在抽搐中死去。
依夫和迪恩二人此時已經出山,在聽到這一事件后,立即開始追查。
二人聯手,發現殺死六十多個哈普百姓的兇手是一個組織,由一群受到神恐嚇而乘機作亂的年輕人組成,名為“救贖派”。
這個組織認為,末日是來自神的懲罰,包括陳游疾的死亡,也是命運的安排,只有接受命運才能夠贏得神的認可,才能夠進入天國,來世輪迴時才有更好的歸宿。
他們認為,此刻所有哈普人都應該待在家裏,遵守神諭,好好祈禱。因為人類和神本來就不是平等的生物,被神碾壓是再正常不過的,平靜接受死亡才是超度之道。而那些不聽話的異類,毫無疑問是骯髒的,必須殺死,才能讓這個世界變得純凈。
依夫手持一把激光槍,邊走邊對身後的迪恩說道:“走這邊。咱們一路追查這個救贖派組織,找到了他們的六人首領,安德烈、丹尼斯、威爾、羅德尼、澤維爾和肯尼斯。我發現他們六個去到了三個街區外的一棟封閉類似碉堡一樣的建築物內,我探查了一下,發現那裏防守嚴密,所以叫你過來一起行動。”
迪恩嗯了一聲,說道:“老夥計,你找我來是對的,除了我沒人願意在這個時候出來多管閑事了。但這些人很精明,通往老巢的沿途肯定設定了埋伏。不如我們繞過去,看見那個神秘沒,那裏人聲鼎沸,我們從那裏過去,更能出其不意。”
說完,迪恩衝著依夫,用手做出了一個繞行的動作。
迪恩轉頭,走在前面,身後跟着依夫,快步前行六百米,經過了一個熱鬧的神廟。他看了一眼剛剛興建的神廟,高大的建築物屋頂擋住了半邊天空,雖然在局部細節方面沒有過多的雕刻或鏤空等工藝,但簡單的造型而巨大的體積讓這個神廟充滿氣勢。
他繼續向前方望去,在這片原本是商業區的城市中央,在無數藝術家、高官、富商的捐助下,此刻已經興建大量了神廟,四周到處是各種神像,綿延達五公里。
依夫也看了一眼,他發現了很多熟悉的面孔,都是曾經在新聞媒體上不停出現的名流。
此刻這些人正聚集在神廟裏祭拜尼爾修斯,個個身穿沐浴齋戒后的白色長袍,跪拜在地,形成一片白色。他們口中祈禱着,一遍又一遍,之後更是背誦起了冗長的經文。
依夫和迪恩對望了一眼,搖搖頭繼續前行。在那個碉堡的附近,他們二人分頭行動。
依夫穿上機甲,投擲手雷,在空中掃射,進行正面強攻,吸引了大量的防守火力。他在空中憑藉良好的飛行技巧和射擊技能進行抗衡,不時拔掉幾個碉堡內的火力點。
迪恩雙手轟出一記能量光波,以一股震懾人心的氣勢襲向碉堡建築物,將其頂部轟碎,亂石紛飛,內部的人也瞬間暴露出來。
迪恩看見了從側面逃亡的六個逃亡的救贖派首領,立即衝上前去,將六人面前射出一道深坑,看着奔跑的六人摔在坑內。
此時,依夫已經將碉堡的幾個火力點全部拔掉。正當他和迪恩準備活捉六個首領之時,空中出現了二十多艘突擊艇,衝著他們飛來,並猛烈開火。
二人在強大的火力面前,只得抓緊閃避。他們看出來這些突擊艇上的編號,確認是來自哈普安全部的突擊艇,知道救贖派一定是受到了當局的庇佑。
二人沒有客氣,在空中施展出如同海水般的生命能量波,一波接一波洶湧襲向突擊艇,抵消了來自突擊艇們的火力攻擊,並把這些突擊艇炸毀在能量波浪中,全部變成碎片墜落焚毀。
二人收拾完這批空中力量后,回頭再看時,發現深溝內的六人早已消失不見,不由得怒罵著,發力狂奔,追尋六人而去。
“啊”的一聲慘叫傳來。
這個聲音慢慢變小變長,變成了悲慘而痛苦的哀嚎。當這個聲音結束時,另外一聲尖利的“啊”聲從對面的建築物中傳出,彷彿什麼人的手心被鋒利菜刀割破一般。
此後,在四周的空間奶,陸續傳來慘叫聲,像是有無數人被人打碎了骨頭或是砍掉了胳膊。
慘叫聲此起彼伏,如同一片陣地上不時爆炸的地雷,一次次撕碎空間,將四周變成了人間地獄。
芮千雙聽到這裏,忍不住心煩意亂,噪音讓她無法工作。米蘭達那邊遲遲沒有傳來消息,這也讓她皺眉緊鎖。她隱隱聞到了一股濃煙的味道,不由得走到飛船艦首的艙室,打開窗戶看着究竟發生了什麼。
她將自己的多功能飛船停泊在一片草地中,從飛船內部走出。芮千雙順着濃煙的方向,走過錯綜複雜的一條小路,探訪究竟是什麼造成了慘叫聲和濃煙。
在她面前的是一幅頗為震撼的畫面,在一個個上方開口四周封閉的透明容器內,失去信心的人一個接一個點火,任憑火勢吞沒自己。
芮千雙看見自焚者不斷慘叫着,用力的拍打着透明容器,發出砰砰砰的響聲。
這些人的雙手和身體慢慢變黑,直至焦臭,在慘叫中倒在容器里,死在圍觀者面前,像是做什麼行為藝術一般。
芮千雙想要衝上去舊人,但當她擠出圍觀的人群時,面前的二十多人已經全部死亡。
她憤怒的回頭,望着圍觀的人們,怒問道:“你們為什麼不救人,你們怎麼能袖手旁觀任憑他們死去,那可都是一條條生命啊?”
一個留着上唇須的男子嗤之以鼻:“大家都是要死的,無非早晚而已。你想救人,那邊還有更多,你救得過來嗎?”說話的同時,他用手指着市中心的神廟區。
芮千雙聞言,立即朝着神廟區狂奔而去,在路上,她聽見了來自擴音器傳出的聲音。
“哈普軍中和民間的這批持反對意見者,惡意破壞社會秩序,破壞神廟,試圖刺殺國家領袖,破壞國家政策,犯有叛國罪、顛覆罪和危害公共安全罪,罪名成立。根據本屆政府總統袁學錄簽發,對這批犯人立即處以死刑,以儆效尤。”
芮千雙在人潮中,擠動着前進,來到了最大的一間神廟內。此時她的目光觸及之處有一百多多人,其中不少是老兵,臉上有傷疤。還有一些是學生模樣的青澀青年人,以及一批身穿軍服的現役軍官,他們並排跪在廣場上,在巨大的尼爾修斯神像背後,身前是一道溝渠。
芮千雙剛要阻止,一輪槍聲響起。這些持有反對意見的人士一一腦部中彈,倒在地上。
鮮紅的血液在神廟前的溝渠里流動,快速流淌,那是真正的血流成河,引發了圍觀群眾的一片驚呼。
芮千雙看到這裏,心中怒火衝天,身體似乎要爆炸了一般。她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核動力飛船,恨不能立即跳上飛船,開啟火炮,將這些行刑者全部掃射殺死。
但她冷靜了下來,向身邊的一位大媽問道:“這些人經過審判了嗎,怎麼就立即執行了?袁學錄是誰,什麼時候當上總統的?”
大媽撅了撅嘴,哼了一聲:“他們說有罪就是有罪,誰敢質疑!哈普從來就是一個強權社會。至於袁學錄,這位大姐您還不知道吧,在這短短的一個多月里,內閣為代表的權力當局已經換了三任,但和幾百年的規律都一樣,要麼是軍閥要麼是名流子弟當選。”
“而這個袁學錄和他的同伴不僅家世顯赫,因為巧舌如簧、開空頭支票而獲得了廣泛民意及輿論支持,就這麼上台了。”
此時,空中出現了一批突擊艇和五艘先進的多功能飛船,一一停泊在神廟後方的空地上。不一會兒,在一群特警的前後擁簇下,一個身材高大、雙眼炯炯有神、面相頗為英武的男子走進了此間神廟的廣場。
在他身後,是另外四個儀錶不凡的男子,也在軍警保護下走到廣場上。
大媽指着那個在前面的中年男子,說道:“這個就是超級演說家袁學錄,也是現任總統。在他身後的四個人分別是季向忠、車衛展、山本、凱里。他們五人有的擅長書法繪畫,有的是商業巨子,有的是官宦世家。現在這群人組成了以他們五個為核心的哈普內閣,但他們濫用職權,殺害大量正直人士,不幹人事,我們都在背後稱呼他們為五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