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恐嚇與恐慌
芮千雙在自己的飛船上等了三十分鐘，發出了幾條信息，但始終沒能獲得陳游疾的回應。
她搜索着陳游疾的通訊器在衛星上的定位信息，沿着陳游疾的路線，前往新哲市東北山區。
在靠近山區時，芮千雙漸漸發現，遠處有一片引力干擾密集的區域，那是重型旗艦和頂級座駕才會有的特性。
芮千雙立即將這些異常引力數據進行歸集，手動輸入着代碼，建立起分析數據和標準。
經過一個三分鐘的進度條等待，她的飛船主機分辨出了這些引力干擾所代表的飛船類型，其中兩艘都是總督級別的座駕，一艘是BNM400II型多功能飛船，是艾伯特的座駕，一艘是HYT2100“主宰”級隱形飛船，這是一種特定型號的訂製飛船，整個哈普只有一艘。
芮千雙看着擁有着的名字顯示為“克勞福德八世”，口中大叫一聲：“不好！”
芮千雙按下加速按鈕，飛船尾部噴射出藍色火苗，載着她急速飛行。她扣緊安全帶，點擊作戰模式按鈕，為飛船護盾充能，同時打開四門激光炮，並將尾部的兩個魚雷發射器也開啟，設定為自動鎖定模式。
在臨戰狀態下，芮千雙小心翼翼的穿越一片氣流極為微弱的空間，將飛船航行到西恩家的莊園上空。
芮千雙向下看去，莊園下方火勢滔天，火焰上方的空氣晃動着。人聲鼎沸，不斷有人大聲喧嘩，跑進跑出。
幾個副官模樣的人指揮着，一群機甲士穿梭飛行，有些自空中傾泄大量自來水，有些噴射白色粉末，還有幾個身穿厚重機甲的機甲士從倒掉的廢墟中搜索，一個接一個飛出，將救出的五具屍體一一擺放在莊園外部的草地上。
芮千雙的心抽搐了一下，眼前忽然一片漆黑。她小心的將飛船降落在莊園外，衝出飛船。
面對攔截的莊園護衛和總督府的護衛們，她怒吼了一聲“滾開！”不顧一切的沖向草地，在那裏，她停下了腳步，第一眼就看見了一動不動，面色慘白到可怕的陳游疾。
芮千雙不理會急劇加快的心跳，深呼吸，蹲在陳游疾身前。她用手輕輕談他的鼻息，眉頭緊皺。她又低下頭，聽陳游疾的心跳。
芮千雙忽然間大叫起來：“陳游疾，你不要死！王八蛋，你不準死！”說著，她用手扇着陳游疾的臉，抖動着陳游疾的腦袋，似乎想要得到一些奇迹。
但面前的陳游疾卻依然毫無反應，呼吸和心跳全部停止。
芮千雙咬牙說道：“這不是你的命運！這也不是我們的命運！我知道，你肯定沒死，我不會拋棄你！”她用盡全力，拖動陳游疾的屍體，在其他人的協助下，將他拖到飛船內。
芮千雙跳上飛船，打開極速模式，以三十秒的時間飛到新哲市南部，停泊在一處湖心的獨棟別墅外。
她跳下飛船，瞪大了眼睛，一邊奔跑一邊邊大聲喊叫：“米蘭達，快點出來！快點救人！”
米蘭達和墨菲一起跑出屋子，墨菲將陳游疾背入室內，橫放在沙發上。
米蘭達戴上聽診器，聽了聽陳游疾的心跳。她又翻開陳游疾的眼睛，查看瞳孔。她將陳游疾戴上了一幅生命特徵掃描儀，將探頭小心的放置於他的胸口、太陽穴和脈搏處。
二十秒后，米蘭達摘下聽診器，望着芮千雙和墨菲二人，低聲說道：“我知道這件事難以置信，但是陳游疾他已經死去多時。”
她緊盯着芮千雙，看着對方悲痛的眼神，搖搖頭，說道：“我是個醫生，但我只能對活人施救，他已經死了，對不起！”
芮千雙抓住米蘭達的手，瘋狂的搖頭：“不會的！不會的！他沒有死，陳游疾一定還活着。我認識他四十多年，他曾經出生入死上百次，但沒有一次死掉的，最多只是重傷，連神都殺不了他。他是不會死的！他的身體早就異於常人。你一定是弄錯了！”
米蘭達按下生命特徵掃描儀的按鈕，在空中投影出陳游疾的身體模型。她指着空中的各種數據，說道：“這是機器分析出的報告，他的心跳脈搏已經為零，呼吸徹底停止，溫度已經與當前環境溫度相同，血液停止流動，內臟活動停止，皮膚也沒有進行收縮、流汗等功能，一切細胞活動均停止。”
她把手放到模型的中上部，指着心臟說道：“陳游疾的心臟遭受利刃襲擊，徹底破裂，這是他的致命死因。我也難以接受，但從醫學角度來說，他的確已經死亡三十分鐘了。”
芮千雙獃獃的捧着陳游疾的臉，看着那張無比熟悉而又毫無反應的臉，不停搖頭：“不會的！不會的！”說完，將頭靠近陳游疾的額頭，大聲哭泣。
“父親！父親！”一個有着一頭直長發的年輕女性從門外快速跑進室內，衝著陳游疾和芮千雙狂奔而來，跪在沙發前。
年輕女子忍住眼淚，深呼吸，雙手握住陳游疾的雙手，然後翻開陳游疾的雙眼，再拿出一個波形探測器仔細檢查陳游疾的身體。
過了一會兒，這個女子望着芮千雙，搖搖頭說道：“媽媽，我用了一個特定的能量波探測器進行檢測，但爸爸體內的生命能量已經完全熄滅。他已經……已經……”
說到這裏，年輕女子忍不住放聲大哭。
芮千雙拉着陳游疾的手，哭喊着：“我說過讓你不要回來，我說哈普對你不友好。你偏不聽，偏要回來。現在你終於把自己的命送掉了，我再也不用擔心你了！”
她忽然間從腰間拿出一把槍，對準自己的腦袋：“都怪我，我應該寧死都不讓你回來的，是我害了你，我要是勸住了你就好了，你就不會離我而去……”
陳若凝見狀，搶先動手，奪走母親手裏的槍，扔到一旁。
她把芮千雙的手從陳游疾屍體上拉開，搭在自己肩上，抱住自己的母親，口中不停勸慰：“媽媽，這不是你的錯，這真的不是你的錯。這是他自己的選擇，這也是父親的命運。”
陳若凝抹去母親眼裏的淚水，看着母親說道：“他雖然死了，但也把仇人都殺光了，如今他對哈普的責任已經終結了。我們儘快把父親送去火化吧，早點埋葬，讓他入土為安。”
尼爾修斯和賽爾索斯、赫爾拉斯、克拉克斯一同出現在哈普外圍一光秒外的空間處。他們利用強大的能量場，影響了通往哈普的方向上的小行星、要塞、空間站和隕石，將它們全部彈飛出去，露出了一條清晰的航道。
尼爾修斯全神貫注，雙掌掌心亮起。他用力推出兩道光芒，穿越哈普上空，分別進入蒼雄市的火山口和基里夫市的海溝深處。
尼爾修斯繼續蓄力，大喝一聲，雙手抱拳，轟出一記金色光芒，以一種雷霆萬鈞的氣勢，襲向岡卡森市的乾涸海床內。
遭受三道光芒襲擊的哈普星球立即震動起來。整個星球如同一個小球一般，旋轉着，以極快的頻率和極小的振幅持續顫動着。震動讓哈普帶着虛影，但卻沒有讓星球上的建築物坍塌，沒有造成巨大的人員傷亡，這是唯一值得安慰的事。
但這樣的事件足以對星球上的人們造成極大的威懾和心理恐慌。從蒼雄市到基里夫市，從岡卡森市到斯圖卡恩市，無數民眾紛紛從建築物中逃出，尖叫着，爭先恐後的逃命。恐慌的聲浪和人群一起移動，直至來到大街上、廣場上，才慢慢停止。
而在他們身後的路上，大量被踩踏的人倒地不起，少數人發出無力的哼哼，勉強伸出手尋求幫助，更多的人則已經頭歪倒一邊，失去了呼吸。
此時在三個遇襲的區域，地表上開始出現三條裂縫。裂縫在沉悶的爆炸聲和地震中逐步變寬，直至形成十米寬的裂谷。地震波以每小時三百公里的速度朝外持續擴散。
三條裂谷延伸到實現的盡頭，在岡卡森市的乾涸海床附近停止.三條大裂谷連接起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天坑。
天坑深處，藍色光芒閃耀着，光芒衝上天空，變成無數藍色光點，如同暴風雨一樣，撒落地面。
此時，那顆散發出熒光、樹葉上全是銀色金屬的一米多高的能量樹從地心急速衝出，來到空中。
能量樹在高空將它的熒光照遍整個哈普，讓地面的民眾稍微安心了一些。
隨後%2C能量樹繼續飛行，穿越大氣層，來到太空中，沿着尼爾修斯開闢的航道，飛到尼爾修斯面前。
能量樹變得溫暖起來，如同一個冬日的太陽，散發出金光。它在金光里急速縮小，最後變成了一顆寶石，嗖的一聲，嵌入尼爾修斯的胸口。
尼爾修斯渾身金光閃閃，璀璨無比。他在懸浮的空中轉動着，身形暴漲，變成了一個如同哈普大小的超級巨人。
他飛到哈普附近，緩緩的低下頭，臉部靠近哈普，瓮聲瓮氣的說道：“你們這些哈普人聽着，我就是尼爾修斯，我是能量之神。你們將會被我收割，好好等待吧，那個日子不遠了。”
看着尼爾修斯回到一光秒外，恢復到正常身形，賽爾索斯忍不住問道：“您為什麼要這麼做？在您這樣子的恐嚇氛圍下，我已經看見哈普人的絕望和驚恐。我很擔心哈普人全體自殺，這樣我們根本收割不了太多能量。”
就在此時，四神面前出現了無數道炮火，激光、等離子炮、伽馬射線炮、中性粒子束，像是無窮的怒火一般，鋪天蓋地而來，想要吞噬他們。整個空間變得扭曲，磁場強度暴漲了二十萬倍，光明如同白晝，溫度也急劇升高。
那是來自哈普軍隊的反擊，也是來自人類的戰鬥宣言。
尼爾修斯冷冷的回答道：“有人會這樣做，但他們是只是極少數，比起百億人口來九牛一毛。我知道人類，他們大多數人都怕死，不到最後一刻不死心，有希望撐着就要繼續等待。”
他冷笑了一聲：“我就是要一點一點打碎他們的希望，讓他們對神產生真正的恐懼，強化神族對人類的已經動搖的心理優勢。而我創造的恐懼，也會將他們體內的生命能量激發出來，這是收割前的必要預熱程序。”
說完，他輕輕一揮手，建立其一個長度為五公里高度為六百米的金色三層次能量護盾，擋住四神面前。
能量護盾抵擋着人類的強大火力，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但沒有絲毫破損。
過了一會兒，當面前所有的火力全部消退時，尼爾修斯收起能量盾，說道：“走吧，我們還有其他事要做。”
四神離開之後，哈普陷入了空前的恐慌。比起四十年前的末日危機而言，哈普並沒有遭受地震和強烈的撞擊，但神所展示出的強大已經足以讓長期處於溫室中的哈普人嚇破膽。人們認為人類毫無存活的希望，開始拒絕上班，拒絕交流，回家等死。
交通系統在24小時內徹底癱瘓，所有的交通樞紐、太空港、飛行列車全部終止服務。發電廠的發電系統處於自動運轉狀態，但因為缺乏良好的調度，導致輸配電網絡系統負載不均衡，最終形成了大面積停電，哈普有三分之二的城市陷入黑暗之中。
隨着城市電網的中斷，缺乏能源導致供水系統無法加壓，水泵無法抽水，而凈水系統也因此停止運轉。一天之內，互聯網、通訊系統的主幹網絡、通信基站等設施紛紛因為能量不足而崩潰。
隨着基礎設施的癱瘓，人們的網絡生活和基於賬戶的生活方式開始崩塌，無法進行基於金融賬戶的各類物資購買、轉賬匯款、各種充值等。在途貨物無法追蹤、運載貨物的各類工具（水路、鐵路、航空）等無法進行統一管理調度。哈普通往外界的幾條航道也因為缺乏能量而關閉，航線被各種危險的太空垃圾佔據。
恐慌帶來的社會活動停滯，造成經濟持續下滑。整個社會沒有貨物製造，沒有能量生產，沒有社會秩序，沒有人生產糧食，也沒有人提供清潔的直飲水，彷彿一夜回到現代社會之前。
歷史驚人相似，四十年前在哈普發生的事情，再次上演。
一些在身在外地的人們回不到家，因為找不到自己的親人而難過。更多的家庭，則已經實現了所有人守在家中，開始吃儲存的糧食。他們使用家中僅存的能量塊，小心的為寒夜取暖，每天定時開啟新聞頻道，聽取十分鐘的新聞。
對於沒有足夠存糧的人們來說，過度的飢餓導致搶劫的發生，街上槍聲四起，暴亂頻繁。
在搶劫完商店后，飢餓的人們開始闖入民宅，搶劫其他人家的存貨，那些年老夫妻往往因為對抗搶劫而喪生。
當局出動了軍隊和預備役部隊，全面維持秩序，並設立了固定救助點。安排人員對基礎設施進行修復和管理，恢復了水電氣和網絡的供應，這才將社會秩序稍微穩定下來。
而身價豐厚的富商們，以及能夠調動資源的高官們，則紛紛把目光投向天琴帝國。他們在三盟星之一的格羅特斯星開設賬戶，並將金融資產進行轉移，將實物資產打包。不到一周內，哈普銀行系統內的金融資產總量減少了百分之八十六。
這些達官貴人們帶着全家老少，搭乘價格不菲的最先進飛船，加滿能源，從一個個太空港起飛，離開哈普，沿着擁擠而危險重重的航道，密密麻麻的分佈在哈普外太空裏，直奔格羅特斯星而去。
在離開哈普不到五萬公里的外太空中，第一批飛船內的人通過信息窗口，看見了一片閃動的金光的空間。
那片空間內傳來的能量波動，讓乘客們失去重心，摔倒在光滑的艙壁上。他們在驚慌之餘，從信息窗口裏瞥見了一個巨大的身影，正是漩渦之神賽爾索斯。
賽爾索斯負責對哈普外圍進行檢測。他伸出手，發射出數百道金光，將這些飛船的船體打破，每艘飛船上都出現了三個以上直徑為兩米的圓洞。
賽爾索斯單手揮動，在自己的身前建立了一個發出白光的如同鏡面一樣的引力場。
引力場振動着，發出強大的引力，將飛船內的所有乘客及寵物等生命體吸出飛船，飛到場中。
賽爾索斯雙目如電，不理會眾人的驚恐尖叫和流淚求饒，痛下殺手。左手和右手同時發出帶有伽馬射線暴的能量光束。
光束在人群中間交匯，在空間變得如同流動的液體，併產生一朵蘑菇雲，將這些逃亡者全部熔成了等離子體。
在他們身後，飛船監控系統和哈普的偵查衛星將屠殺畫面傳回了哈普。這些畫面放大時可以清晰看到，這些逃亡的名流們在那個瞬間被一層層光束以極快的速度削成了一個個人肉斷片，之後被極高的溫度融毀，血肉斷片在白光中消失。
每個人從活着到變成等離子態的時間不足六秒，死前甚至來不及感受到痛苦。
賽爾索斯將手向前伸去，一隻巨手將無數飛船殘骸捏在手中，變成了一團扭曲的不規則的金屬鋼球。
他衝著哈普發出警告：“你們曾經對我造成的傷害，這次我會加倍奉化。我是賽爾索斯，這是來自神的外部封鎖！你們沒有人能夠逃得出去，逃逸只會讓你們死得更慘，你們應該留在哈普，瞪大眼睛看看後面會發生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