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對視
狙擊視線穿過棵棵大樹和凹凹凸凸的山石,望到了兩百米處那一片狼籍的小帳篷。
四五具屍體躺在血泊里,已經變得僵硬冰冷。我輕輕推動狙擊鏡孔,清點着對方的死屍。
五具脊背和後腦被打出血洞的死屍,橫七豎八地躺在草上,我確定他們已經死亡。
還有一個傢伙的屍體,和煙鬼的屍首相距很近,被癱倒的帳篷壓蓋住了,我只看到他一隻右腳露在外面,無數蒼蠅在他發紫的腳脖子上飛起落下,興奮異常。
昨晚這片小帳篷內,應該睡着十一個人。我現在通過狙擊鏡孔觀察,確認過的死屍只有七具。
另外四具死屍,無外乎還躺在那另個儘是彈孔的小帳篷內。
於是,我把狙擊准鏡的校對刻度再度放大。細細觀察其中一個小帳篷。一大灘凝固乾涸了的血漬,從小帳篷底下蔓延出來。
......
很明顯,裏面有死屍,是一具還是兩具不清楚。也無法清楚,除非走過去掀開帳篷看看,但我不會這麼做。
看到此時,我心裏異常高興。看來他們的這艘船很快就該是我的了。
至於船在哪兒這不是我需要的事情,只要慢慢尋找之總是會找到的,這隻不過是時間上的問題罷了。
至於這些傢伙攜帶的手槍、步槍、手雷和狙擊步槍,更是不用多說。隨便哪一樣都能讓我在這裏更好的生存下去。
我心裏正高興着,狙擊步槍的准鏡,已經窺望到最後一個小帳篷。
這頂帳篷一側的苫布上面,均勻地散着五六個彈孔,假如裏面躺了人,肚子和脊背必須要中槍的。
可是,我對着這頂小帳篷四周的石塊和山草窺察了半天,看不到任何血跡和人跡掙扎過的跡象。
這彷彿本就是一間空空的小帳篷,被五六顆子彈莫名其妙地打出了洞眼,然後孤零零地佇立在清晨里,連四周的蒼蠅,都沒有一隻從帳篷的彈孔里飛進鑽出。
......
我越看越心驚,忽然之間,一股涼意從我脊柱上泛起。
我可以肯定,那堆死屍里最有可能少了兩具,而且是我最希望看到的兩具屍體。
我使勁回憶着昨晚射殺他們時的情景。並未看到有任何黑影從小帳篷附近逃脫跑掉。
唯一的可能,就是黃隊長和他的另一個手下根本就沒睡進帳篷,他倆在夜色濃重時,早早溜出了帳篷。沒有和這群傢伙在一起。
據我目前的推斷,黃隊長對西褲男和他的同伴的話產生了疑忌,他或許正是覺得今晚不對勁兒,才悄悄脫離了隊伍,和另一手下睡在了遠處的樹上。
像每一隻山雞那樣......
他和他的手下本該死在帳篷里,可正是這傢伙的謹慎,沒有隨了我願。
昨晚襲擊他們之前,我也一直在揪心。提防着黃隊長故意玩花招,偷偷躲在一旁誘捕偷襲者。
於是,我才把暗襲時間拖到了天亮之前的半小時。
......
而且,整個突襲過程中。我沒敢讓時間超過四十秒,生怕對手也有埋伏,自己被人從暗中鎖定。
在我撤退時,我還不忘拉動繩索,讓東側的步槍射擊,誤導敵人。
現在看來,我的謹慎似乎也救了我的命,沒有隨了黃隊長的願。
也正是現在。棘手的問題出來了.......
我躲在林木茂盛、怪石嶙峋的山頂,對方不知道我的位置。
而黃隊長和他的手下,同樣也藏在暗處,我不知道他們的位置。
但雙方又都清楚。要是這麼一走,他們可能安全了,但是鑽石礦沒有了!
他們損失了那麼多人,還拿不到鑽石礦怎麼可能會甘心呢?再說了很多的武器都在下邊的山谷中,他們光憑着幾把槍能做什麼事情?
還有更多的物資,比如食物和水源都是我們所要爭奪的。
......
我為了獲得這些財物,大費周折地殺了他們九個人,若此時放棄對峙,悄無聲息離開,着實令我不甘心。
況且,下山的路不好走,從高處往低處跋涉。極容易被藏在高處的望遠鏡或狙擊鏡發覺,致命的子彈必然隨時飛來。
大山上空的太陽,漸漸變得熾烈,鳥躍獸竄的樹林也漸漸熱鬧起來。我把眼睛貼緊在狙擊鏡孔上。一直在關注谷坡下面和對面的動靜。
死屍依舊橫躺在那片狼籍的小帳篷附近,血腥氣息已經引來了幾十隻烏鴉,與開始啃食屍骨的七八條豺狼周旋着,分羹一場人肉盛宴。
我現在可以肯定。不會有人躲在帳篷下面裝死屍。
因為豺狼雖然長得比狼體積小,但它們成群的時候,卻比狼群更危險,甚至可以配合起來攻擊虎豹。
所以。真要有個倒霉蛋帕帳篷里裝死,或者沒死利索,那可真是悲慘至極了。
到了這個時候,我想黃隊長和他的手下也應該起了疑心。
想到了昨夜襲擊他們的對手肯定不是呂燕這個女人或者是其他的人。
所以。在沒有搞清自己被襲擊的動機之前,黃隊長和他的手下也貓在了暗處,想尋找機會搞清楚對手的狀況。
昨夜被我綁在樹枝上的那把AK47步槍,還拴着繩子丟在原處。
如果黃隊長偵查到了這些,他會立刻明白,襲擊他們的對手只有一個人。
而我現在,趴在大石頭後面的雜草里,也無法確定這群傭兵目前有無了解到這些訊息。
這座山頭有很多至高點。我和他們之間,任何一方想偷偷下山離開的話,多半要被對手的視線搜索到,之後尾隨暗殺。
此時的對峙,並非像以往的山林戰鬥那樣,或者像電影裏展示的那樣,雙方抱着步槍在密林間各自搜索對方,遭遇后激烈開火。
這些戰術。用在此刻絕對等於找死......
首先,這不是一場傳統軍事性質的戰爭,也就不必按照上級的意思,在規定時間內拿下這座山頭。或者清剿掉對方的殘餘。
如果真要為了迎合上級的旨意,那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組織尖兵,也就是敢死隊。三三兩兩地搖晃着腦袋在密林間亂走,直到引誘對方射擊冷槍,暴露其所隱藏的位置,然後再一哄而上,拿下對手。
當然,人多炮灰多的一方,多不會介意這種犧牲他人成全自己的戰術的。
而我只有一個人,真要採用這種戰術,用自己的腦袋在樹林間亂撞,來逼出對手交鋒,後果只有一個。
要知道,這群狡猾的傢伙之所以隱而不現。他所希望的正是逼對手出來送死,扭轉所處的劣勢,利用自身的優勢,再把對方一點點蠶食掉。
山對面的天空,已經被灰沉沉的雲層大片侵佔,準備落山歸去的太陽,被遮擋得只剩一個小小的亮點。
我看了看手錶,時間到了下午五點零七分,再過一個多小時,夜幕將再次來臨。
我心裏很焦急,谷坡下那些屍體,被野獸吃去很多。還有很多的物資,包括我們所需要的罐頭牛肉估摸着應該被野獸們大口大口的吞掉了。
黃隊長他們所想的應該和我一樣,他既不能自己做尖兵出來亂撞吃槍子,又着急對手何時現身,跑到谷坡下去繳獲他們的物資。
同時,也正好被他的冷槍擊斃。
死亡性質的獵殺對峙,消耗的並不僅僅是雙方的時間,還有各自的食物和淡水。
在彼此都不乏毅力和經驗的前提下,假如一直這樣僵持下去,谷坡下那些帳篷附近的包裹,裏面還有很多罐頭和淡水,這必然成為彼此爭奪的保命物資。
......
黃昏來臨得很快,我同黃隊長他們的對峙,耗光了整整一個白日。
看似平靜的十多個小時,廝殺的暗流卻洶湧着。
我倆都希望對方個去靠近那片小帳篷,翻找財物和吃喝的同時,被對方手裏的武器一槍打死。
還有一個問題是我所擔心的,那就是我那麼就沒有回去,茱莉亞她們怎麼樣了。
會不會擔心我出來找我,如果找到這裏拿就麻煩大了。
到時候茱莉亞一定會被狙擊手給瞄準,而我為了她們的安全,只能投降。
可是投降有用嗎?只會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