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明月死翹
隨着時光婆娑,君忘塵注意到衛子曦變得越發寡言,彷彿變成了他曾最為熟悉的佛像,安靜到失去了話語的能力。
衛子曦喜清凈,她入駐龍島金鱗峰后,君忘塵就被各位族長委以重任,成為了獸主的近身仙侍,但哪怕他與她熟稔,卻也只能無所作為的看着她漸漸消沉。
除了瘋狂的修鍊之外,她最常做的事就是伏案作畫。
畫中人始終只有一人,是那個集天下諸般艷麗色彩都描繪不出的絕色男子。
“陛下。”
這日,離衛子曦進入龍島已過去半年有餘。
她靜默如山間松石般盤膝坐在峰頂的崖邊,吸收着天地靈氣,此一坐已經月余。
金鱗峰位於龍島最高之處,峰頂常年被輕霧籠罩着,縹緲如雲端遨遊,又似層層薄紗披上誰的身,掩得那人的身形也不甚清晰了。
君忘塵落在她身後,輕輕喊着她,溫柔寧靜,好似怕驚擾了她不知去向何方的神魂。
“可是族長們有我要的消息了?”衛子曦問。
這是她近期最常問的一句話。
君忘塵很想回說是,奈何卻只能再次讓她失望,他抖開衣袍拿出了一個玉盒,“是文錚神君派人送來拜帖,希望能入龍島與你一敘。”
玉盒開啟,裏面的金箔靈書緩緩升空,飛至衛子曦面前,淺淺金華展開,圓潤的古篆字彷彿流淌開的金沙,在渺渺輕霧上泛開,一字一字映入眼帘。
“他已經到了?”
“現在龍脊錦處等候你的回復,翟族長過去陪同了。”
龍島是當年神主尚在時為龍族獨立開闢出來的一方小世界,除了龍族之外,其他人想要入內必須由龍族人引導,若有人想強闖,哪怕是現今三大神君都有可能迷失在混沌之中。
而君忘塵口中的龍脊錦則是龍島用做對外聯繫的一處小驛。
衛子曦撫了撫衣袖起身,“請他到盤龍廳吧。”
“是。”
時隔半年,文錚再次見到衛子曦,竟生出一種‘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之感,她的變化很大,特別是氣質。
此時的她已經完全收斂起了初見時的鋒芒畢露與崢嶸爆烈,變得深沉內斂,讓人有些琢磨不透,眉眼間的郁色更是濃得好像化不開。
她端坐在他正面,不疏不近,有些淡漠,有些威嚴,氣勢上竟已不輸自己半分。
半年時間已經足夠他摸清她的底細,還有他未謀面的孩子。
衛子曦,一個從下界飛升而來的女修,一個被萬年前的金龍王利用禁術好不容易抱住的龍族最強血脈。
她原本是恣意張揚、敢愛敢恨的開朗性情,他的孩子把她保護得很好,哪怕他們歷經重重磨難曲折,她依舊能笑得明媚如陽。
但此時此刻,她的笑死了。
“神君,明月如何了?可有交代容衍的下落?”
衛子曦清楚文錚在打量她,但她不想理會,更沒心情虛與委蛇,她什麼都不想,只想知道容衍的情況。
文錚輕嘆口氣,他自然理解她的心情,他何嘗不急不憂。
“抱歉,我違約了,幾日前明月死了,是被我的一個部下殺害的,他在殺害明月後被查出,沒等我逼問緣由就直接自爆身亡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最親近信任的屬下竟然早已背叛了自己,難道他真的就這麼失敗嗎?連敵人混到身邊都未能察覺分毫。
衛子曦怔愣了一下,她倒沒有懷疑文錚,若他有問題,今日也不必走這一遭,舒舒服服待在他的神域就好,以她目前的情況是不可能與他直接起衝突的。
“那神君準備怎麼處理明月聖宮?”
這種時候明月被人刺殺了,恰恰說明她有問題,她與魔族勾結之事幾乎板上釘釘。
若明月與魔族合謀,那明月聖宮中的其他人呢?
文錚道:“你放心,早在你離開那天我就已經派兵圍困了明月聖宮,除非有人已經強到能超脫我的神念感知,否則一隻蒼蠅也別想逃走。明月身亡前我就在讓羿凡逐一審問,清白的我不會追究,自會放他們自由,有問題的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衛子曦點點頭,對他這種雷厲風行的做法深感認同。
“之後我會配合武煉逐步收編明月麾下的所有勢力,神域絕對不能亂,不知獸主可有建議?”
“不敢。”她輕輕擺首,文錚這問話藏着什麼深意她又豈會聽不出,所謂的建議,直白點講就是在問她對入駐神域有沒有興趣。
“我只是龍島的主人,不便插手神域之事,明月聖宮的事神君與武煉神君自行決定便好,我的要求只有一點,就是查明容衍的去向。”
她沒有那麼大的野心去掌控神域,乃至整個神靈大陸,但若將來容衍有興趣登那至高之位,她自是要幫他爭上一爭的。
“衍兒,他……可曾與你提起過我?那孩子,是不是很恨我?”
文錚端起面前的茶杯湊近唇邊,微垂的眉眼顯示着他心中的不平靜。
衛子曦抬眸細看着他,面前這人溫婉如玉,素衣廣袖發如墨,依稀間有容衍最初偽裝時的模樣,春山水綠的剔透明朗。
“我是他的道侶,於情於理我合該喚你一聲父君。”衛子曦微嘆一聲,見他欣喜看來的目光,又道:“但我不能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替他做出決定。”
文錚是長輩,是她心愛之人的生父,作為晚輩她無法對他疾言厲色,甚至無法直言不諱的告訴他容衍對他的恨。
只能用這種委婉的方式告知容衍的態度。
文錚又如何會聽不懂。
他苦笑一聲:“是我糊塗了,我拋棄妻子,讓他們母子受盡苦楚,他又如何會不恨我?”
“是我糊塗了……”
“……”衛子曦不知該如何安慰他,關於容衍的母親,關於他坎坷的童年,除了他本人,沒人可以勸他釋懷。
她提壺為他斟滿空了的茶杯,“對了,我尚且有一事要請教神君,不知神君可否為我解惑?”
是為轉移話題,也是確有其事。
文錚正色點頭,“獸主但說無妨。”
“神君可知曉一個地方,那裏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山脈是濃黑色的,每座山峰都像是倒插着的劍,它們呈扇形排列着……”
她仔細形容着那日在夢中見到的情景,她相信那不是夢,而是她和容衍之間強烈的羈絆讓她看到了他正在面臨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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