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第194章 罪惡是一朵花
雪憶霏綳直了身體,她的手上還扶着秦茗,身後人的動作讓她極為不適,但是雪憶霏卻依舊沒有鬆開秦茗。
身後的黑影發出古怪的冷笑,“桀桀,雪奴,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的血液聞上去依舊還是這麼香甜……”
這樣說著,一隻不似人類的手扣住了雪憶霏的手臂,其中一根尖利的指甲順着雪憶霏的傷口,一點一點地扎透進去,汩汩的鮮血一點一點的順着那被扎出來的小洞滲透出來,流了雪憶霏一整個手臂。白色的紗衣此刻已經被染上了鮮血的顏色,雪憶霏的額頭上冒着冷汗,一張美麗聖潔的臉上滿是隱忍,因為痛楚,她緊緊地蹙着眉頭,那樣禁谷欠的氣質,看上去倒真像是個神聖的天使。
“血煞,不要這麼暴力。小憶霏會被你嚇壞的。”
站在前方的黑影也伸出了手,將昏迷不醒的秦茗扔在了地上,然後貼上了穿着雪色紗衣的聖潔少女。怪物一般枯瘦的手撫在她纖細白皙的脖頸上,慢慢地收攏,那力道不小,但是卻不足以使被挾制在中間的少女有性命之憂。
“小憶霏啊……”被稱為大長老的黑影發出一陣喟嘆,掐住少女脖頸的手卻絲毫也不肯鬆開。
而在雪憶霏的身後,握住她纖細腰肢的那隻手看上去十分溫柔,可是另外一隻傷害着她的手卻毫不遲疑。
被挾制的恥辱,悲憤,對於雪憶霏來說,都只能是隱忍。
她閉着眼,那一張聖潔的面容上,幾乎毫無波動。可只要有人稍微靠近一看,就會發現,她的眼角一道淚痕隱約可見。而那張聖潔的面龐之上,也不知道是因為窒息還是別的什麼緣故而透出一陣不正常的潮紅,硬生生地在那張禁谷欠的臉上添上了幾分的狼狽。
一陣寒涼沁透了雪憶霏身前身後的裙擺之後,雪憶霏這才暗暗地鬆了一口氣。掐住她脖頸讓她幾乎窒息的那隻手已經移開,與此同時,一直扎入雪憶霏受傷的創口,攪動着傷口的那隻尖銳的指甲被拔出。血液順着那隻烏黑的指甲,一點一滴地滴落下來,在地上落下了兩點血痕。
身後的黑影桀桀一笑,舌尖在雪憶霏的耳後掠過,“小雪奴的血液,果然還是那麼香甜……”雪憶霏不用回頭,也知道此刻那故意發出來的舔·舐聲是由二長老做出來的。他的指甲上此刻應當已經沾滿了雪憶霏的鮮血,而二長老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用那尖利的黑色指甲沾了滿手的血液,然後一點一點地舔食乾淨,就像是對待什麼極品的美味一般。
這一次,大長老沒有指責二長老,也同樣滿意的點了點頭。
“小憶霏很乖。”
說話間,兩道黑影一閃,將地上依舊在昏迷中的秦茗拎了起來,然後隱身於那道高大的石門之後。
直到此刻,雪憶霏才慢慢地軟了身體,她咬牙,不讓自己倒下。扶着牆壁,雪憶霏一步一步地向著出口的地方走去。而她白色的紗裙此刻已經污穢不堪。紅紅白白,攪成一片,拖墜在地上看上去更是狼狽不堪。
雪憶霏強忍着,不讓自己哭出來,眼淚這種東西,早在多年以前就沒有了。如今,她若再是哭了,那必定是有什麼原因,必須要利用到眼淚。想要將自己武裝起來,只能用銅牆鐵壁將自己重重包圍,哪怕是眼淚,都只能是武器,而不是軟弱的代言詞。
這一路,雪憶霏走得搖搖晃晃,但是腳步卻十分堅定。每走過一步,地面上就會留下幾滴不明液體。可她本人卻像是什麼也沒有覺察到一樣,搖搖晃晃地繼續向前走去。
經過第二個迴廊的時候,一扇門被推開了。
一張嬌俏的小臉展露了出來,青衣的少女走了出來,坐到了路邊的台階上。台階很高,少女垂着兩條小腿,搖搖晃晃,一邊哼着歌。
“憶霏姐姐,恨這種東西,負罪者是不配有的哦!”
少女沒回過頭來,她連多看一眼雪憶霏的眼神都沒有。用那樣純真的話語,說著最殘忍的話。
雪憶霏沉默,繼續前行。
“我知道了。”
半晌,雪憶霏才挪到第二個迴廊的盡頭。直到此時,她才開口,“我知道。”因為知道,所以,她才一直緘默,因為知道,她才一直隱忍。
“污穢的,終究是污穢的。罪惡的,永遠都是罪惡的。無論它曾經是綻放在高領上的雪蓮花,還是埋藏於淤泥間的白芙蕖。”
“雪芮那……神聖的雪芮那……”
少女清越的歌聲在石室里回蕩着。雪憶霏閉了閉眼睛,再次邁出了一步,走進了第一個迴廊。
迴廊的盡頭,血瞳站在那裏,遠遠地看着她。
“阿姊。”血瞳的眼神很專註,他本來就只是一個孩子,無論旁人怎麼看待雪憶霏,在血瞳的眼裏,雪憶霏就只是他的阿姊。
這樣狼狽不堪的模樣落入了弟弟的眼中,雪憶霏不由得難堪地偏過臉去。她不是個好姐姐,是雪族的負罪者,是父母的災難,這樣的她,站在天真無邪的弟弟面前,醜陋又骯髒,好像一切都被看透了。
“阿姊!”
血瞳沒有得到雪憶霏的回復,固執地又叫了一遍。
這一次,雪憶霏不得不扯出了一個虛弱的笑容,“瞳瞳乖,先上去。阿姊有些累了。在這裏坐一會兒。晚點阿姊就帶瞳瞳出去找吃的。桌上那些東西,瞳瞳不要吃。”
血瞳點了點頭,“我沒有吃。”但是隨即,他又飛快地搖了搖頭,“不要丟下阿姊。阿姊累了,瞳瞳可以背阿姊回家。瞳瞳力氣可大了!”說到這裏,血瞳似乎看出了雪憶霏的搖搖欲墜,飛快地跑到了雪憶霏的跟前,攙扶住了她。
雪憶霏終究是沒能忍住眼淚,在自己低智的幼弟面前,還是暴露出了她的軟弱。她的弟弟,那麼乖,那麼可愛。如果不是因為她……想到當年弟弟躺在血泊之中的模樣,雪憶霏只覺得心痛如刀絞。
“瞳瞳,我的傻弟弟啊……”將弟弟的腦袋抱在自己的胸前,雪憶霏哭出了聲音。
她的傻瞳瞳,就記得當初自己誇獎他力氣大的那一句話,連語氣都模仿得那麼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