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 給你最好的愛是形同陌路
世人都說地府有座通往往生的奈何橋,過橋之前喝一碗孟婆湯,便能忘卻往事,痛苦也好快樂也罷,都會變成三途河岸的一朵彼岸花。
清澈而淺瀨的泉水從山澗上流下,兩邊是清幽的蘭叢,鮮翠的竹林。這便是忘川。一名佝僂的黑袍老者注視着來往匆匆的魂靈,過大的斗篷、帽子遮住了全身,讓人看不清她的身形、面容。
魂靈離開時,會遺留下一朵嫣紅的彼岸花,她悄悄收入袖中。她曾見過更加盛大、更加妖嬈的彼岸花,沒有三途河畔的盛大熱烈,卻生生開進了心頭。那是她心愛的少年開出的花。
西裝革履的男子走上前,兩兩相望,彼此心照不宣。她默默倒了碗湯水,水流潺潺落入碗底,像是奏響了什麼悲樂。
她的手微微顫抖起來,乾瘦的手,彷彿只有一層薄薄的、皺起的皮膚堆在骨幹上,蒼白得讓人生厭。她甚至不敢抬頭看他,強忍着噬心之苦。
那雙帶着涼意的大手忽然托起碗底,她愕然抬頭,落進男人星星點點的眸底。男人一聲不吭,只是接過她手裏的茶壺,倒了碗孟婆湯,仰頭一飲而盡。
放下時他的目光已經變得恍惚起來。
“婆婆,我要過橋了。”冷清的嗓音將她的心神拉了回來,那張清俊的面容落到她眼裏,帶着絲止之於禮,帶着絲疏離,狠狠的扎進她心窩。
他向她輕輕一點頭,化作了一縷薄薄的人形青煙,踏上奈何橋。
她想伸手,只是稍一猶豫,她手邊已經不見了人影。一朵嫣紅妖嬈的彼岸花自半空跌落至她腳邊。她俯身去撿那朵花兒時,乾瘦的手竟止不住顫抖起來。
隨後,男子的身後傳來遠遠的、沙啞的吟唱,黑袍老者伸手捂住痛苦不堪的胸口,哀唱道:“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不記得這是第多少次為你倒下忘川水,不記得這是第多少次你默然的從我身邊走過。多希望你能像電視劇一般忽然抱住我,告訴我,你找到我了。
可我多害怕因為這句話,徹底失去你。
“奈何橋,路遙迢,一步三里任逍遙;”
幾經輪迴,那個人的氣息已經變得極淡極淡,可只要一個對視,她仍舊能一眼認出他。
沒關係,人的一生很短,她可以常常見到他。
“忘川河,千年舍,人面不識徒奈何。”喉間發熱,孟婆幾近哽咽,望着那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那針扎般的疼痛騰起。
“忘川河,千年舍,人面不識徒奈何……人面不識……徒奈何……”
我愛你,所以能夠親眼目睹你與她人結婚生子,做你身後從來不被你知道的過路人。
你不會知道我向你遞過忘川水時的艱澀,你不會憶起在你遺忘我的日子裏我們無數次的擦肩而過,你不會注意一個醜陋的配角一邊細數着你人生的每一個時刻為你喜為你悲。
好可惜,不能再參與你的生活。
好可惜,不能再做你的主角。
親手抹去你的記憶,才明白,遺忘是世上最好的解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