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日子,到頭了

好日子,到頭了

又是一片鬼影掠過,這會有人看清了,大殿中爆發出陣陣尖叫:“鬼……鬼啊!”

“啊啊!快逃,有鬼啊!”

躁動的人們幾乎在同一時間想起了逃命一事,一股腦的往宮門涌去。忽然一個人停住了,所有人都慢慢停了下來。俊俏的藍衣男子堵在前方,微微一笑:“不好意思螻蟻們,此處無門。”

藍采和一臉無害,溫雅的笑容甚至讓人有種莫名的親切,可身上忽然騰起的妖藍色火焰卻實實在在的壓迫着眾人。一時間無人敢吱聲,擁擠在門前一動不敢動,眼睛死死的盯着門縫,似乎稍有空檔就會湧出去。

錢來來在國師原本為開啟陣法所制的“聖水”里加入的,正是從冥瞳手上拿來、可以讓普通人火焰降低從而看見鬼魂的藥水。仙藥自然不同於普通的藥物,縱使國師也沒察覺到異樣。

換面之術吸取他人壽命、精力,昨夜特地帶冥瞳看了蘭子希。依冥瞳所說,所謂的聖女之血,不過是因為蘭家女性一脈陰氣極重,是引魂的極佳體質。六王子造反一事後蘭家後人一個不剩,獨獨留了蘭子希,這才引火上身。

再看高台之上,國師隔着戰慄不已的侍衛與白幽幽的鬼魂與錢來來對峙,滿懷恨意的聲音彷彿是從喉嚨里溢出來的:““公主,這丫頭是巫女,請您離她遠些。””

蘭子希不慌不忙的坐在席位上,隔着女鬼半透明的身軀與之對視,淡淡的應:“本宮看到了。”

她看到了,那又怎樣?錢來來也許很奇怪,也許不是個好人,也許都不善良。那又怎樣?比起她有生以來遇到的所有“好人”,錢來來至少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世界上有很多好人,對她來說,裏面不包括錢來來。

錢來來站在桌案上,懶懶的抬眼,戳穿道:“巫女?國師大人,也不看看您是什麼東西,倒敢反咬我一口。”

從一開始她就覺得奇怪了,如果國師是人,她怎麼會看不到他的影子?直到看到樓冥,她一下就明白過來了。影子是人類的暗面,無論是神妖魔鬼,前提就是捨棄前身。

沒有靈魂的東西,是不會有影子的。

被她一語中的,國師滿是油彩的臉上明顯一僵,未免身份暴露,乾脆先發制人:“大家莫慌,這些並非鬼怪,都是這妖女在裝神弄鬼,捏造出來的假象。她嘴裏說的,都是胡謅!”

北捷臣民終是對國師服服帖帖一生,此時也不疑有他:

“國師大人開口了……”

“國師大人能通鬼神,他說的一定是真的,別怕,把這妖女趕出去就是了。”

錢來來冷笑一聲。這群人平日裏凌虐他國百姓,不知害死了多少良家婦女、破壞了多少美滿家庭,這會兒倒是團結得緊。

國師死不認帳,生前受盡****的女鬼們再也按耐不住,哀哀哭號:〔畜牲……你把我們害的好慘啊……我要將你脫下地獄陪葬……畜牲……〕

“別衝動喲,害了人可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錢來來手中一抖,出現數條紅線,另一頭連在女鬼的脖子上。若不是她一直拉着,怕這些鬼早就喪失理智,撲上去害人了。

縱使如此,它們拚命往前伸、長着長長指甲的蒼白的手依舊讓擋在國師前面的侍衛尖叫着節節後退。

國師左右看看這些空有力氣、膽小如鼠的大漢,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們一眼,站在前頭氣勢洶洶的怒喝:“休得再往前,否則本大人對你們不客氣了!”

還這麼理直氣壯。看着他那副嘴臉,蹲在桌上的錢來來恨不得立馬放鬼咬他。嗯,為了確保自己不被冥瞳打死,暫時忍忍吧。

〔還我命來……還我命來……〕怨聲回蕩在大廳中,嚇得門口的大臣們屏息凝神,身子都僵硬起來。

藍采和倚在門前,遠遠望向蹲在桌子上、惹出一攤子事,還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模樣的錢來來,有點好笑:“真的不用幫她?”這傢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嘛?

樓冥目光淡淡,眸子裏閃過一絲恍惚:“嗯,她有分寸。”她總是很有分寸,把自己跟別人的界限劃得很清,很理智,很討厭。

“我看不一定,傾顏固執起來,做的都是些荒唐事。”藍采和輕輕一嘆。從以前起,真正自由、放縱的只有她一人。只有她一人。

“我信她。”三個字,樓冥結束了這段對話。

不做則矣,錢來來認真起來,大約只有“可怕”一詞來形容。她善於窺探人心,就連他的心事也不例外。這點真讓人不舒服。

“有沒有覺得……那女鬼長得有幾分眼熟?”不知是誰,在人群中問了一句。這話立馬得到了眾人的附和。

子書桓沉思兩秒,隨即肯定得合掌:“好像是……對了,這是第一位假冒八公主得女子啊!當時我還未入朝為官,鋪天蓋地都是尋到八公主的喜訊,這女人也威風了一時呢!”

仔細對比帶頭的長舌女鬼,更多人贊同起來:“什麼?我就說瞧着像……”

“說起來,近年來的‘八公主’最後都銷聲匿跡,莫非……”

“可若沒事怎麼會有這麼多冤鬼索命?難道以前假冒公主的女子都被處死了?”

“不,國師說這是那女子的妖術,興許是她蒙蔽了我等的眼睛,萬不可上了她的當!”

“說得也是……”

錢來來豎起耳朵聽他們的言論,好笑的咂咂嘴。看來輿論走向還沒完全偏向她呢,不給他們看到更多真相,他們又怎麼自覺反抗犁陽首領?

嗯,得留他們一條小命。

長舌女鬼恨不能掙脫脖子上的紅線,將國師撕個粉碎,往日跟在他們左右不能觸碰,如今更想手刃仇人。一張慘白的面呲目膛舌:〔慫恿閭丘犁殘害這麼多女子……你會遭報應的……你會遭報應的……〕

〔還我命來……〕

“胡說八道,你們冒充公主,欺君罔上,本就罪該萬死,當初就不該心慈手軟就你們一條狗命!”國師眯着眼睛,狠狠地指向眾鬼。

聽見此話的大臣們皆是一驚,不敢置信的議論:

“這……這麼說是真的?那些女子都……”

“首領一向仁厚,怎麼會對自己的子民如此狠毒?”

“不可能……”

趁民心躁動,錢來來拍拍蘭子希的肩膀,眯着眼睛懶懶一笑:“按計劃行事,早去早回。”蘭子希點頭,悄悄起身。

想起昨日――

蘭子希終於忍不住問出心中疑惑已久的問題:“為何急於扳倒犁陽首領,你到底想幹嘛?”先是蒼鼎,后是北捷,她實在不明白錢來來跟各國什麼仇什麼怨,非得攪得天下不得安生。

不是她,也會是別人。四國鼎立的局面在百年合約到期后註定不長久,與其等到末世爆發無休止的戰爭,不如在傷害最小的範圍內解決。這個範圍,叫皇室。

錢來來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有解釋這麼多,只是微微一笑,仰頭盯着她:“蘭子希,幫我一個忙吧。”

錢來來安靜的時候,聲音總是很小很軟,這時才讓人發覺到她還只是個小姑娘。蘭子希強硬不起來,低低應道:“什麼?”

她說的清淡:“犁陽首領退位后,代我做半年首領,半年之後,我來取回北捷,從此你與婆婆的生活,我再不干涉。”

“蘭子希啊,如果不能過安逸的生活,那麼我選擇站在最高點。”

“高處不勝寒,這就是我的報應。”

蘭子希臨走前,督了桌上那人一眼,嘆了口氣。錢來來總是沒心沒肺的模樣,可她真的活得那麼瀟洒嗎?這個問題大概只有錢來來自己知道。

現在,她該做的事只有一件――救出婆婆。

“來人,將這妖女拿下。”國師被面前這些女鬼煩得心神不定,加上錢來來多次挑釁,終於亂了陣腳。眾侍衛楞里楞氣的僵在那,遲遲不敢動。國師怒了:“愣着幹嘛?不殺了妖女,北捷不得安寧!”

“國、國師大人……”侍衛長哭喪着臉:“她面前有這麼多鬼怪,下屬不敢啊!”這麼多張牙舞爪的鬼,他們可不去送死。

錢來來噗嗤一笑:“哎呀國師大人,侍衛大哥們都是真性情的人,不敢就是不敢,要不你也承認算了,你心虛得不敢靠近吧?”

被個小姑娘一再諷刺,國師面子掛不住了,拂開眾人:“廢物!讓開。”伴隨着步伐,國師袖中滑出把長矛,朝前狠狠一掃,戾氣一下將前面幾名女鬼打翻在地!

〔啊……畜牲……畜牲去死吧……〕女鬼在地上慘叫,錢來來不慌不忙,反而笑起來:“哎哎國師大人,打狗看主人,若害得它們魂飛魄散,怕您去陰曹地府報道的日子也不遠了。”

國師全然不把她放在眼裏:“呵,就憑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鬼?”

“不不不,我跟它們,可沒關係。”聽見遠處匆匆趕來的腳步聲,錢來來眼睛一眯:“哎呀,‘家長’來了。”

話音未落,宮門在一瞬間破開,一把巨型鐮刀散發著黑幽幽的氣息,襯得執刀的手白得可怕。冥瞳高傲的仰頭:“愚民們,準備好迎接死神了嗎?”

科科,這樣狂霸酷帥的出場方式才配得上她死神這麼高大上的名號。

“嘭――”一個藍色的身影沿着優美的拋物線撞在了牆上,如果沒猜錯的話,此人剛剛的坐標就在冥瞳此時所在的位置。

“啪唧――”

那身影從牆上掉了下來,世界都安靜了。

“哎?”冥瞳盯着趴在地上挺屍的某仙,冒起了冷汗。這熟悉的身姿,這熟悉的配方……怎麼這麼像某位位高權重、分分鐘掌握着她仙德高低的大仙?

錢來來捂額,為毛現在的神仙都這麼愛作死?一個為了顯擺堵在門口,一個為了出場炸了門,沒有樓冥的躲閃技能就不要裝這個x好不好!

家有損友的樓冥同志表示,習慣了桑榆無所不在的惡作劇后,你會發現世界其實沒你想得那麼險惡,分分鐘達成“成功躲避危險一千次”成就好嗎?

藍采和幽怨的撐起身子,露出個充滿殺氣的笑容:“冥瞳大人……你下腳可真重啊……”

“赤、赤腳大仙!”冥瞳狠狠地咽了口口水,立刻獻殷勤的跑上去扶他:“您還好吧?別別別生氣,小仙不是故意的――”開什麼玩笑?她就那麼點仙德了,再扣一點,豈不是會降格?

“很好、很好呃呵呵……一點都不生氣……”嗯,不生氣不生氣,一點都不生氣,只是藍采和心中已經將冥瞳花式打死一百次了。

既然不生氣,那就不要用女鬼同款的笑聲跟我說話!冥瞳欲哭無淚。無做作,不死亡,珍愛生命,遠離裝x。

“你們是來搞笑的吧?”錢來來一臉頭疼,虧她以為這次能正兒八經的解決,穿越的世界,她真是太天真了!

冥瞳趁機轉移話題:“大仙,那男人身上有股很危險的氣息,這當頭要不先一致對外?”

“這倒是……”藍采和扶着差點斷了的老腰,望向雖然跟他站在同個地方但由於反應敏捷躲過一劫的某人:“樓冥,魔域出了這樣為禍人間的東西,你不打算清理門戶?”

“說得也是。”樓冥一歪脖子,一頭青絲化作白髮三千,騰起的氣場讓在場眾人為之一震。國師驚恐的退後:“你、你竟然是魔主!”

樓冥在人間一向用着障眼法,加之抑制了體內澎湃的法力與威壓,法力在他之下的國師自然察覺不到他的氣息。

且不說魔主,藍衣仙人、黑衣女子皆是神魔冥三界的二把手,這次踢到鐵板了。

“沒想到脫離魔域,還有過得如此風生水起的魔,真不錯啊。”深邃的五官上,連銀白色的眉毛都凝上了冰霜,樓冥遲緩的、一字一句的吐露:“可惜,好日子到頭了……”

註:普通人類是看不得樓冥的變化的,因此……

子書桓:國師在害怕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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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喪屍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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