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毛遂自薦
溫泉知道世事無常，卻沒想到無常的事情接二連三。
她還欠姚大虎一個事實，一個道歉，姚大虎的確是救了她的，而她也不怪他們賣孩子的事了。
那些做錯的事都迎刃而解，人居然說沒就沒了！
溫泉一步一個踉蹌，整個人都萎靡起來，抬頭快走幾步，才跟上了護送姚大娃的人群。
只有姚大娃一個人為了救溫泉，受了傷，其餘人員都在房屋倒塌前安全撤離了。
賈大人心善，吩咐村人把姚大娃抬到他家裏治傷。
此刻，除了還在火災現場清理的村人，大多村人都自願聚集到了賈大人家的院子裏，打算為姚大虎的最後血脈姚大娃祈福。
賈大人的婢子正哄着一個受了驚嚇而哭鬧不止的孩子，分不開身。
幾個村婦也前前後後忙裏忙外，幫忙打理姚大娃的事，燒水替姚大娃擦洗。
不過她們並不敢碰姚大娃受傷的左上臂。
“大夫呢，怎麼還沒來！”溫泉盯着姚大娃的手臂，有些焦急。
“我們村子小，沒有大夫，下姚村的大夫，賈大人已經派人去請了。”
溫泉才從下姚村過來，知道這段路不遠，但也不是很近。
時間就是生命，耽誤了最好的治療時間，對於姚大娃上臂的癒合和預后肯定都不好。
溫泉權衡了利弊，便咬牙決定，她要替姚大娃先行清創！
她雖然不是醫生，但是作為護士兼助產士，清創對她來說沒有難度。
“諸位，諸位！我學過些治病救人的方法，現在要對姚大娃進行救治，請你們配合我一下！”
溫泉的話讓眾人手上的動作都停了下來，院子裏祈福的人也呆愣了一下。
一陣沉默后，質疑的話此起彼伏。
“姚大虎家就剩這麼一株獨苗了，可不能讓一個失心瘋的人亂來吧。”
“這丫頭先前是個乞丐，怎麼會有治病救人的技藝呢，該不會又發瘋了吧？”
有村民趁着大家否決溫泉的時候，跑出去請賈大人過來主持公道。
“很有可能，她剛才不顧死活撲進火場裏，看起來真不像正常的。”
“是啊，如果不是為了救她，姚大娃也不會重傷……”
溫泉聽着眾人打壓她的話，並沒有氣餒，反而直言道：“諸位如果覺得我現在失心瘋了，儘管問我一些問題，我若是能正常回答，就證明我現在並沒有發瘋。”
“聽她說話的樣子，確實不像發瘋時的狀態。”
又是一陣沉默。
賈大人拄着獅頭拐杖出現了，村人立刻退向兩邊，給賈大人讓出一條路來。
賈大人穿過人群，帶着肅清的臉色走進了屋子。
眾人都看向賈大人，目光灼灼帶着期待與質疑。
他們生怕賈大人有失公允，怕他會因為溫泉是他新認的孫女，就偏袒於她，任由她亂治。
不過，許多村民都對溫泉有敵意，如果賈大人這個時候幫她說話，只會適得其反。
賈大人已經大致了解情況，出乎眾人意料，他嚴肅地說道：“茲事體大，獨苗若枯便難回春。你們，都是姚氏的後人，都擔負著對姚大娃的責任，所以這一次，如何救治，全由你們自己決定。”
眾人心虛，賈大人處事果然公正，是他們小人之心了。
決定權一旦放到了村人的手裏，定然不能同意一個乞丐出身的外人來給姚大娃治病。
倒是，賈大人的話提醒了村人，姚大娃一旦出事，村裡每個人都難辭其咎，所以村人必須做出最好的的決定。
賈大人看似公正的話，卻給村人施加了無形的壓力。
賈大人向溫泉投去一個鼓勵的眼神，他只能幫她到這一步了。
他不知道溫泉是否能保住姚大娃的命，畢竟一病便死的先例太多。
但是溫泉聰穎地運用吸痰術將他救了，她是有過人之處的，賈大人選擇無條件信她。
溫泉知道賈大人發言的用意，便沖賈大人點了點頭。
這一次，她必須靠自己去說服全村人！
“不想讓姚大娃儘快醒來的，請你們舉手示意。”溫泉向院子裏的村人問道。
村人狐疑地看着溫泉，自然沒有舉手的。
溫泉會意，沒有緊接着勸說村人信任她，而是有模有樣地給姚大娃做了第二次檢查。
“淺度昏迷，脈搏細絀，面色較蒼白，四肢稍厥冷，輕微休克體征，傷處水泡集於上臂中部二分之一，約莫七個，有三乘二指大小，液色清黃，衣料融入血肉，破潰處污穢凝集。”
“她的話，倒有些大夫的樣子。”接觸過大夫的村人評論道。
旁邊的人也點頭同意他的看法，有點相信溫泉了。
溫泉站到門前，面向眾人總結道：“姚大娃現在並無生命危險……卻需及時清創，否則引發感染高燒致死，可能性十之八九。現在，請你們舉手示意，誰能承擔這個不治風險？”
聽到溫泉判斷姚大娃並無生命危險的時候，村人覺得，姚大娃完全可以等到下姚村的大夫過來，再行診治。
誰知溫泉說到最後，姚大娃卻出現了不治風險，村人哪敢舉手承擔這個風險呢！
院子裏一片寂靜。
姚大娃可是姚大虎最後的血脈了，自古無後為大，誰能擔的起姚大虎斷子絕孫的責任！
他如果真的斷子絕孫，村人以後下了陰曹地府，要怎麼面對姚大虎一家？
更何況，因為受了點小傷而染上破傷風，畏光怕水吃不下飯幾日便死了的先例不在少數。
而姚大娃的上臂，燒的那樣慘不忍睹，染上什麼其它的病而死，也是不無可能的。
兩次的舉手表決都沒有人舉手，說明村人都想讓姚大娃儘快醒來，又都承擔不起姚大娃不治的風險，村人的想法很一致。
“要不，還是等姚大夫來了，再行診治吧！萬一她治不得，把姚大娃給治沒了可怎麼辦？”謹慎的村人依舊猶豫。
“我不同意！”心急的村人反問道：“萬一姚大夫還沒來，姚大娃就沒了該怎麼辦！依我看，她辨證論治的樣子還挺像那麼回事的，我們難道要放着現成的能治的人不用，卻讓姚大娃慢慢等死嗎？”
“我倒覺得，姚大娃福大命大，挺一挺，說不定就熬過去了……”
村人們議論紛紛，意見一時半刻竟然無法統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