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傳聞
唇上傳來的觸感鮮明不容忽視,這讓葉言失去了欺騙自己的機會,無法將此歸咎於夢。
她將眼瞪得大大的,因此沒有忽略親吻着她的男人的臉上的表情,那種認真又執着的表情,她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玩笑。她一愣,但很快又推翻自己了的想法,覺得是因為太過貼近的距離導致了視線失焦看錯了。
黎銘可不會對自己露出這樣的表情,她這麼告訴自己。
這個想法讓她在這個突如其來的吻中鎮定下來,讓她狂跳的心也平靜下來,讓她趕在對方加深這個吻之前結束了這場惡作劇。
她推開了他。
兩人隔着不遠不近的距離互相對視,空氣中的燥熱分子漸漸冷卻下來。
葉言居高臨下地睨着他。
“我可以對你提一個請求嗎?”終於她開口了,表情誠懇。
這句話打破了僵持,黎銘坐了起來,一隻手撐着自己的下巴,恢復了不正經的模樣,甜言蜜語信手拈來:“你說說,一萬個都行。”
葉言木着臉嚴肅道:“請你以死謝罪吧。”
黎銘像是一個狂熱信徒遵循他所侍奉的神明的旨意一般,不抱任何疑問地應下了:“如果這是你的期望的話。”但並非無欲無求,“我死後還請將我的骨灰帶在你身旁,我並不懼怕死亡,我懼怕沒有我的陪伴你會孤獨。”
面對這番感人肺腑的遺言,葉言感動得一個踉蹌,腳不偏不倚正好踩中他的腳。
毫不留情的一腳,他卻臉色都沒變一下。
葉言索然無味地移開腳,撇了撇嘴:“骨灰什麼的還是趁着新鮮趕緊回歸自然去吧。”
黎銘一想覺得很有道理,於是點點頭:“哦,好吧。”說完,他站起來,慢慢地靠近她,以幾乎貼上她的姿勢站住了:
“那我可以回應你的請求了,不過……我可以選擇喜歡的方式去死嗎?如果可以的話,請讓我溺死在你的溫柔中吧。”
“……”葉言額角青筋歡快地一蹦,她繃著臉忍無可忍,“你能別再噁心人行不?”老實說,這感覺就跟在夜店遇上裝13的蹩腳搭訕者似的。
“行。”黎銘聳了聳肩,退回到沙發上,把電視節目調到財經頻道。
他現在看起來正常極了,但對比上一秒的態度,他就像一個精分患者一樣情緒反覆無常。相識多年,自認為很了解他的葉言此刻也不敢開口說自己了解這個男人了。
她所認識的黎銘喜歡口頭上撩撩她,但絕不會……
“以後別開這種玩笑了,我不喜歡。”她突然開口道。
至於話里的“玩笑”指的是什麼,作為當事者之一的黎銘自然也知道。
“抱歉,玩笑開過頭了。”
他竟然道歉了。
葉言驚訝地看向他,久久沒有說話。這位居然沒有用稀奇古怪的理由為自己詭辯,而是利落地道歉了,這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
今晚的他腦子壞掉了一樣異常,她從打量中得出這個結論。
“你……沒事?”她頗有點擔心,“雖然你對好意的我做了些不可愛的事,但寬宏大量的我決定原諒你了,如果你需要一個傾聽者的話……”
黎銘道:“我對沒有心理醫師執照的人開不了口。”
好心當做驢肝肺!
葉言感覺自己又有發火的兆頭了:“真抱歉夠不上當你的樹洞的資格!”她甩下這句不再理他,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氣惱地在床上滾了幾圈,用被子蒙住頭,暗暗詛咒某人。然後……耗盡了腦力就着這個彆扭的姿勢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她發現自己好好地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是被誰搬運過,還是自個兒自發地調整過。她心裏偏向後者。沒有多想,她出了卧室。
剛出房間就和從隔壁客房出來的黎銘碰上了,後者朝她揚起笑臉。
“早,寶貝兒。”
葉言打着哈欠含糊回道:“早。”
說完飄向廚房。
她在進入廚房前又猛然頓住,跟在她身後的男人因為她突然的舉動撞上了她的背。
她回頭觀察他,後者任她盯着看。
“怎麼不走了?難道……小言言在期待我的果體圍裙?”黎銘環住胸,一臉羞澀,“我可以為你準備的。”
正常了。
她暗暗鬆了口氣,反覆無常的某人她有點應付不來。當然,沒個正形的某人,她也有點適應不良。
她嘴角狠狠一抽:“果體圍裙什麼的,你還是挪塊鏡子自個兒欣賞去吧!”
“我只想給你看。”黎銘嘴上這麼說著,繞過她進了廚房,取了圍裙圍上開始在冰箱裏找食材。鑒於這位大少的廚藝比她好很多,她讓出了主廚的位置,倚着廚房的門看他做早餐。
煎盤裏放上少許油預熱兩分鐘,再添加火腿煎一分鐘,將超市裏買的大袋麵包片取出來去掉中心切出一個小框,在麵包框裏加上雞蛋填滿,蓋上蓋子烹調至雞蛋半熟,然後把煎好的火腿片覆在雞蛋上,蓋上切出來的麵包方塊,抹上蛋黃,擠壓翻煎一分鐘,出鍋裝盤。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美味的早餐備好了。
兩人轉戰餐桌。
葉言將自己的那份解決完后,沒有先離開,而是坐在位置上,捧着牛奶杯看着坐在對面進餐中的黎銘。
“你昨晚進我的房間了?”她找了個話題。
“不要對着一名紳士說這麼失禮的話。”
黎銘回話的時候會暫停用餐,從這一點來看,確實像一名有涵養的紳士,但是……
“有着發|情期的牲畜也自稱紳士了?”葉言出言暗諷他昨天突然不分對象地親吻她的事。
“禮節性親吻都比那個深入呢,我就這樣淪為禽|獸了?”黎銘抬眸看她,興緻盎然道,“還是我讓你親回來你才能原諒我?”
葉言瞪他。
黎銘笑笑,表情愉悅地繼續自己的早餐。
葉言沒有再繼續等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換衣服,等出來時沒在客廳見到黎銘,她懶得找他,自己先下了樓。她往地下車庫走,然而走到一半又停了下來。她這個時候才恍然記起,自己的車被她遺忘在了醫院前。
她一動不動地看着手上的車鑰匙,又面無表情地塞回包里。這時,身後傳來腳步聲。
“在等我呢?”腳步聲的主人朝她道,有些許戲謔的意味。
黎銘走到她身邊,朝她挑了挑眉:“要搭順風車嗎?”她從醫院回來時搭乘的是他的車,這一點他比她記得更清楚。
葉言看他一臉“你求我我就答應你”的小人得志樣,十分想抽他:“我去打車。”
“噗!”黎銘趕緊拉住她的一隻手,“開玩笑而已,還是坐我的車吧。”
葉言最終還是選擇了搭順風車,考慮到黎銘的身份問題,她準備在公司遠處下車,不幸的是,她在途中打了個盹,迷糊地從車上下來時,卻發現人已經身在公司大樓前。可想而知,這一幕引來了多少人的側目。
回過神來,她有點想躲回車裏了。
“你說公司老總遇到街邊走斷高跟鞋的小職員,熱心捎帶她一程的可能性有多大?”她作深沉思考狀。
黎銘好心為她解疑:“如果這個小職員有事沒事在老總面前刷刷存在感,讓老總記得這張面孔的話,可能性還是有的。”
葉言深沉不下去了,僵着臉戳在原地。
黎銘失笑,抬手揉揉她的發頂:“別想太多。”
現在正處於上班高峰期,他這一舉動又引來無數窺探的目光。葉言甚至看到有人看這邊太入迷,一頭撞上了玻璃門……
“……”
她壓低了聲音:“你故意的吧!”
黎銘淡定地收回手,裝傻到底:“什麼故意的?”
“……”
“噗,好了,別管這些了,快進去吧。”
葉言用眼神示意他先走,自己站在原地沒動。
“過河拆橋的薄情人我總算是見到了。”黎銘故意重重地嘆了一聲,“那我走了。”
黎銘走後好一會兒,葉言才走進公司,然而她剛進去,就見到原本應該坐在辦公室里的某黎姓男人卻靜靜地候在大廳里。
她眉心一跳。
她只想視而不見,但沒能如願,因為他朝她走來了。
“你不是走了嗎?”她血槽虧空,渾身無力道。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忘了問你。”黎銘一臉無辜,“我想問你下午要不要搭順風車去醫院取車。”
“……”
“……”
葉言有點消受不了他的熱忱了。這份熱心裏面絕對隱藏了深深的惡意,絕對!
“你可以打電話問我。”
頂着公司老總的臉,在人來人往的大廳里等候一位公司小職員,這惡意表現得實在太明顯了!她不禁想自己是不是什麼時候得罪過他了!
“哦,我忘記了。”
忘記個頭!
他追問:“那下午要不要……”
“我打車。”她一臉生無可戀道。沒錯,今天早上她就應該打車的!
黎銘道:“好吧。那我走了。”
葉言狠狠瞪着他的背影。
這一天,不少人在傳黎家大少與公司里的一名小職員關係密切。
這一天,葉言被通知,財務部辦公室里業務繁忙,她留守公司不用跟去星城會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