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招攬(上)
大事既定,就該論功行賞了。
趁着天還沒黑,派人打掃了一下戰場,繳獲各色劣質火器數十,刀劍上百,這等貨色傅山叉和黃元海他們自然是看不上的,於是便當成了戰利品分分給了一些表現不錯的士兵作為額外的獎勵。傅山叉他們看不上這些設計落後,質量不可靠的火器,可是自從李滿江對外放開火器買賣以來,原本一直被滿清官府壓抑着的市場需求就噴涌似的增長起來。畢竟,火槍的威力,義勇軍已經用他們戰無不勝的戰績做出了最好的詮釋(至少在一般人看來,義勇軍就是依仗火器犀利而勝利的),只要稍微有財力的人,總是想弄上一把甚至幾把權作防身護院之用。至於顯得荒涼原始的鄉村,火槍的作用就更是全面的。這個時代的關外鄉村,除了零星的村寨聚落附近,其餘地區都可以稱之為完全沒有開過的處*女地,野生動物資源非常豐富,豺狼虎豹不時都可以在田間地頭看見,更何況那些最無恥蠻橫的,喜歡啃莊稼的野豬和狗熊,同時,除了城市和村莊,其餘的地方統統都是統治的空白區域,這一點並不會因為義勇軍取代了滿清朝廷就很快得到有效的改善,事實上,相比於皇權不下縣的滿清朝廷,此時的義勇軍出了積極整軍繼續力量之外,還在嘗試着把統治範圍深入到城鎮以外的鄉村,目前已經在一些靠近城鎮和原本屬於滿清貴族的莊園村莊裏取得了相當的成績。這些成果的標誌就是吉林城裏的李滿江正在籌劃着進行一次人口普查。話題扯遠了,言歸正傳。
在這樣的情況下,離開了城鎮和村莊,其餘的地區就完全是野獸和與野獸無異的盜賊馬匪們的天下,這種情形相比於滿清統治時期,非但沒有減弱,實際上還有所增加,原因很簡單,因為自從李滿江統治了吉林地區之後,立刻就出台了一系列鼓勵商業貿易的政策,關外豐富的資源吸引了許多不怕死一心求財的商人,參客等越過毫無阻擋的邊界(根據義勇軍與滿清簽訂的條約,邊界線滿清一側不得駐兵,義勇軍可以派駐少量士兵維持已有勢力範圍,滿清自然不是喜歡遵守跳躍的角,但是由於兵力捉襟見肘實際上也無法維持和反擊,所以乾脆維持這種暴風雨前的寧靜),加入到了浩浩蕩蕩的財大軍之中了。
有人勤勞買賣,就有人好吃懶做想要,自由經濟越達,社會治安往往就是越差的,於是,吉林地區的綠林道就此繁榮起來,當然,這種情況並不會持續太久,一旦等義勇軍騰出手來之後,這些所謂的綠林好漢的生存空間就會被不斷的擠壓直至沒有,到最後,這裏只會剩下一些類似於美國西部牛仔故事一樣的傳說(根據筆者所知,美國西部片里所拍出來的那種混亂,只在很短的時間內存在過,隨後這些活躍在西部廣袤地區的槍手,強盜們就現,無論他們的槍法多好,多快,一旦搶劫了屬於各個巨型財團的鐵路,農莊,銀行之後,他們會迅的被蜂擁而至攜帶了加特林機槍甚至是火炮的財閥私軍給殺得無處容身,所以,關於西部牛仔的傳說,就好像日本的忍者故事一樣,曾經存在過,但是我們聽到的都不過是後人yy出來的而已)。但是至少在現階段,這種混亂的情況催生了民間市場對火器的旺盛需求。
然而,義勇軍的軍工廠生產力不足,僅僅生產只供應軍隊使用的最先進的燧火槍已經耗費了他們大量的人力物力,即便有小部分庫存的淘汰火繩槍流出來,往往也是被各個財力和關係都有過人之處的勢力弄走了,根本沒有多少會流落到普通的平民和強盜手中,於是,從朝鮮和滿清那裏過來的勉強能夠使用的火器就成為了市面上最流行的商品。
所以,這一堆傅山叉他們看不上眼的破爛貨,丟到市場上,每一把都能賣出幾兩刀十幾兩不等的價錢,至於義勇軍製造的火繩槍,現在在綠林道上,已經是隨便一把都能賣上3o兩的高價了,就這樣還是有價無市的。
這樣的獎賞,等於是對沒有讓這些想財想紅眼的人渣新兵們進行搶劫的補償,畢竟,這裏是金礦,而且還是屬於傅山叉的金礦,至少是大部分屬於傅山叉的金礦根據傅山叉和李滿江的協議,每一個傅山叉的探險隊現的有價值的礦產,李滿江都能夠從中分得3成的利潤。除此之外,任何一個由傅山叉所擁有的探險隊開拓的殖民點,所有權都歸屬於李滿江,作為補償,這一地區產出的所有皮毛和其他稅收,在二十年之內都歸屬於傅山叉,基於這個協議,這次在伐木場上意外現的金礦,也有3成利潤是歸屬於李滿江的,這才是他願意在自己的轄地範圍允許傅山叉動用火炮的原因。
打掃完戰場之後,就是慶功宴了。
在大廳之外的空地上,滿滿當當擺了幾十桌的酒水菜肴,這些是給普通的小兵吃喝的,而那些地位較高的人,則齊聚在大廳之內,十幾條好不容易找出來的條既被分別擺放在大廳的左右兩側,正中間則是兩張同樣大小的小几,並上。
到入席的時候,傅山叉和黃元海兩人推讓了好半天,傅山叉才被黃元海以傅兄你本就是這麼些人的真正老闆,行軍打仗時,我或可要求你以身作則,但是此時戰事已了,那裏還是沒有了上下秩序,亂了尊卑?的理由給推到了右側的上位端坐,而黃元海則坐在他的左邊。從古至今中國都以南為上,以右為尊的。
同席的還有一干義勇軍的軍官,幾個得到提拔的小頭目,他們都立下了功勞,因此得以入得這尊席,不用和其餘小兵一起在門外被寒風吹裹。
按說能夠得到這樣的機會,他們應該很是高興才是,卻沒有想到這幾個小頭目雖然在看向傅山叉和黃元海等人的時候面有恭色,然而只要望着左面末尾的一張矮几,就會露出幾分憤憤不平來。
再一看對面,原來那末席竟然坐着二十八星宿的老大和梁七,此時這兩人坐在這裏,也是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對方腦究竟有何用意,對面那幾個滿臉兇相的漢子不時投過來的不善的眼神卻讓他們知道,待會兒恐怕不會好過。
開席沒多久,傅山叉就舉着杯子站起來,黃元海也跟着站起來,然後廳內的人也都跟着站起來,恭恭敬敬的端着杯子,等着大老闆的訓話。
諸位!辛苦了。傅山叉朗聲道。
不辛苦。老闆您最辛苦。都是應該的。沒有默契,這些粗魯的漢子亂鬨哄的回應着傅山叉的開場白。
傅山叉笑着聽了一會兒,直到聲音開始弱下去,這才接着繼續說道:此番行動,乃是各位度合作,雖然第一日,在配合上有些問題,不過,全賴各位的上下齊心,合力向前,這才兩日而克,實在是大大過了我的預期。傅山叉說著這個話,下面聽的人都面露尷尬,那些小頭目是因為傅山叉說到了昨天的窩囊表現,而大當家和梁七,則是因為傅山叉說到了他們被兩日而克。
不過,很快這種尷尬就過去了。
傅山叉舉杯道:來!為了勝利,我們干一杯!
萬勝,萬勝!這一次在義勇軍軍官們的帶領下,喊得十分整齊。
這口號喊完,眾人齊舉酒杯,仰頭一飲而盡。愈尷尬的大當家和梁七一起,沒有跟着喊,卻不得不跟着別人一起把這杯苦澀的燒酒給喝了下去。
喝完酒之後,眾人落座,傅山叉又很黃元海一起出了大廳用更加粗魯的話語和外面的小兵們幹了一倍,這才回到廳內繼續喝酒,此後傅山叉和黃元海也根本沒有搭理兩個坐立不安的敗軍之將,彷彿已經忘記了這兩個被他特意吩咐叫過來入席的小角色了。
不過,總有人不會忘記他們。
酒過三巡,一群粗人本來就是舞刀弄槍的,有些喝高了之後,就開始在中間寬闊的廳堂上獻藝助興了。
不得不說,這些冷兵器時代走過來的前土匪馬賊們(前文說過,這些得到提拔的小頭目基本上都是有過集體活動經歷的山賊土匪馬賊一類的),但凡能夠混出一些名堂來的,基本上手上都能耍幾套花活,也在在真正廝殺打鬥的時候沒什麼作用,但是在這種場合下,耍弄起來,那就煞是好看,虎虎生威了。
傅山叉雖然以前也沒少在綠林道上行走,不過由於鄒的路線不一樣,倒是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合,此番正值酒酣,端低看的是大呼過癮,每當一個自告奮勇上來表演的手下耍完一番花槍,他就會親自上去敬一杯酒,大加讚賞一番,便是冷麵冷臉的黃元海,雖然真正廝殺起來,他有信心殺死任何一個人,但是義勇軍所練的槍刺術以簡單,實用,兇狠而著稱,卻並不適合在這種場合下表演,因此他也看得是津津有味,不時露出微笑。
當有一個精裝漢子耍完一套上下翻飛,刀光逼人的刀法之後,贏得了傅山叉和黃元海的同時鼓掌,周圍的其他小頭目見狀,也紛紛起鬨叫好,一時間好不熱鬧。這漢子先後恭恭敬敬的接過了傅山叉和黃元海賜的酒,謝過之後仰頭一飲而盡。
這些酒是傅山叉過來的時候就專門採購的烈酒,雖然蒸餾酒從明代開始就已經有了,但是由於蒸餾器的設計和製造並不是很合理,因此只能進行初步的蒸餾加工,即便如此,蒸餾過後製造出來的更烈的酒也被稱為刀子燒。當李滿江佔據吉林,出台一系列的動作鼓勵工商貿易之後,為了鼓勵第一個開辦酒坊的商家,他特意設計並交由義勇軍的工廠製造了一套簡易的鍋爐,雖然這個鍋爐因為這樣那樣的問題,並不能作為高壓鍋爐使用,但是用來蒸餾酒,效率和效果卻也大大的過了還在用陶,銅彎管來蒸餾酒液的舊式工藝。因此,燒酒的烈度得到了進一步的提高,高度的白酒在寒冷的地區總是特別受歡迎的,這種被稱為籃焰的高度白酒一經推出,就立刻備受好評。
在來之前傅山叉就已經對勝利的結果毫無懸念,因此早早的準備好酒帶着商路,以作慶祝只用。
那漢子本來就已經喝了不少,這時候又連續喝下了滿滿的兩杯,就更是有些不勝酒力,理智開始被衝動取代了。他喝完酒之後,並沒有向前面幾位一樣退回自己的席位上,反而一轉身,忽然用手裏捏着的表演用的短刀指着角落裏情緒不高,一直在喝悶酒的大當家和梁七,大聲道:嘿,這兩位朋友從開席到現在,光顧著低頭喝酒,既不與人交談,更不表演助興,極有離群脫俗之感,我聽人說,往往離群不合的人,不是因為自己是蠢材,就是因為是高人,卻不知道兩位究竟是蠢材還是高人?
他雖然喝得有些醉了,可口齒非但沒有含糊,反而言語愈凌厲,三言兩語之間,就用話把兩人套住,讓他們兩人是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傅山叉和黃元海笑盈盈的看着這一場景,並不說話,也沒有任何錶態,那微笑着的臉龐,更是讓那漢子以為是得到了傅山叉的讚許和鼓勵。
有了這種默許的態度,其他的頭目們也接着酒醒,順着那漢子的話頭紛紛聒噪起來,泄着他們心中對與這兩個敗軍之將同席的不滿之情。
那大當家比較沉得住氣,雖然臉色不好看,卻一直沒有作出來,反而不停的勸阻和告誡梁七不要衝動。這種推讓的態度在眼前這種情況下卻並沒有取得對方的理解,一群喝多了酒的粗魯漢子的言語很快就開始沒有那麼好聽,各種刁鑽的變着法子罵人的話如同噴泉一樣從這群男人口中湧出來。
站在中間主導了這一切的漢子也是愈的得意,大聲道:俺昨天看你這個黑臉漢子還覺得有幾分敬佩,倒是敢帶頭來沖咱們的陣地,卻沒有想到實際上卻如此不堪,想必是被咱們的好火槍大炮給打破了狗膽。其實吶,今天要不是老闆和黃大人仁慈,鳴金收兵轉用大炮,兄弟們非要攻進城裏,把你們這些賊頭賊腦的傢伙統統給殺個乾淨不可,若是這樣,咱們這些辛辛苦苦打拚的人,也不用和敗軍之將坐在一起喝着美酒了。想想都覺得可惜,這般烈性醇厚,只配給勇敢地勝利者喝的好酒,竟然讓你們這些人給喝了,着實是浪費,以俺看啊,爺爺們拉火炮的馬都比你們有資格喝這個酒咧
啊呀,大哥你別攔我,我受不了了!梁七忍了半天,終於受不了言語上的侮辱,一拍桌子,掙脫他結拜大哥拉着他手臂的手,一下從跳到場中央,挽起衣袖怒視那漢子,大聲吼道:你待如何?
那漢子正要說話,卻見大哥也跟着跳進場中,於是嘿笑一聲道:嚯,還準備群毆不是?莫非欺我便沒有兄弟了么?
梁七正要說話,他大哥就制止了他。雖然那大哥也不理這個又叫又罵的小角色,對着上席上正在默默看着熱鬧的傅山叉和黃元海拱手道:傅老大,您也是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人說成王敗寇,我二十八星宿既然敗在你手上,那要打要殺任你處置,又何必讓這些小角色來再三羞辱與我兄弟二人?豈不聞,士可殺不可辱嗎?
這一席話說的是有禮有節,還擺出了江湖道義的道德大棒,倒顯得這位大當家不是一般的粗人。
若是傅山叉本就來就打算羞辱他一番的話,這些說辭自然是沒有用的,所謂江湖道義,道德大棒,那是強勢群體給弱勢群體制定出來的枷鎖,傅山叉這等唯利是圖之人,自然不會在意這些東西。不過那老大倒是有些眼色,看得出傅山叉不是那種窮極無聊粗魯不堪的人物,不會為了羞辱他們而專門把他兄弟二人給帶到這個席上,他就是篤定這一點,才敢這樣說話的。
果然,傅山叉聽了他這一席話,微微一笑,道:虞玄虞大當家的,你們這二十八星宿,我傅山叉也是多有耳聞,沒想到不知不覺間,就做出了這等大事來。不過,我傅山叉自然不是那等人,今日讓你兄弟二人出息這慶功宴,卻是向要招攬你們。
傅山叉說話很直接,沒有更多的拐彎抹角,因為此時他和虞玄以及梁七都不是出在平等地位上,很多客套的東西就顯得沒有了必要,這種時候,直接倒出目的,反倒能夠讓虞玄他們心中安定不少。
囧,本來想多寫一點,不過打雷了,恐怕又要停電了,該死的電信,我什麼時候才能搬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