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醫治胖童子
?李薇竹的腳步匆匆,加上身後也是疾行的白芨,而茜草留在最後陪着沈逸風一道。
等到了空廂房門口,李薇竹的氣息有些不平,面上暈起了自然的紅暈。王兆銀看着李薇竹,因為李薇竹一直都是上妝,容色削減,此事對孩子的關切,給她增添了不凡的魅力,面若桃李,星眸璀璨。不愧是沈逸風的“表妹”,王兆銀對着李薇竹說道:“屋子隨便用,我讓人去燒熱水,姑娘還有什麼吩咐,我就在門口候着。”
李薇竹微微頷首之後,便撩起了裙擺入到了房間,而王兆銀沒有等多久,便見着姍姍而來的昔日好友沈逸風。
這個叫黛山的姑娘解決了困擾自己半晌的大難題,現在又給孩子醫治,他一拳擂在了沈逸風的身上,“行啊你啊,什麼時候有了這樣一個博學多才的表妹?表字還是黛山?”王兆銀此時的笑容開懷,穿着官服,在外他是海安的父母官,現在在府邸里,他與沈逸風是多年的好友。此時粲然而笑,柔和了他頭戴烏紗身穿官服的肅穆之感,顯得年輕了不少。
光從黛山二字,他就品味出了不一樣的味道。畢竟那首,“畫眉深淺入時無”是當年沈逸風喜歡的詩句,兩人私下裏也曾幻想過紅袖添香之好,曾說過閨房之中描眉樂,黛山二字,已經露了沈逸風的心思。
沈逸風也是笑着,並沒有回答王兆銀的話語,他對李薇竹有意這件事情可以告訴昔日好友,但是現在人來人往,總不能讓其他人只消,從而看輕了李薇竹,“我腿腳不好,就不站起來了。”
“這是自然。”王兆銀說道,對着沈逸風行禮,“此番多謝你了。”
沈逸風對着王兆銀擺擺手,“這你倒謝錯人了,這次都是黛山的功勞,要不是她機敏的發現那幾個婦人有問題,我們也不會這麼輕鬆的將孩子救回來。”
王兆銀聽此言笑了笑,“既然是你的表妹,謝她與謝你都是一樣。”對着沈逸風擠眉弄眼,“對了,屋裏頭的孩子,用了葯就會好了吧。我讓人已經去找他的父母了。”
“只有她出來了,才知道。”沈逸風說道,“葯下的有點重,其他兩個孩子沒事。這個孩子,黛山也無把握。”
王兆銀一驚,面色肅然就想要轉身離開,“我去找大夫。”
“那倒不用了。”沈逸風說道,“除非是你要找些神隱的大夫,不然醫術是比不上黛山的。”
王兆銀一早就知道柔弱的小姑娘有醫術,卻不曾想過她的醫術竟如此高明,果然人不可貌相,他相信沈逸風的判斷,便定下了章程,“那便等黛山姑娘出手。”而後感慨道,“沒想到黛山姑娘真人不露相,年紀輕輕竟有如此本事,還醫術仁心。”
沈逸風輕笑,想到了屋內的李薇竹,目光柔和,“她自然是極好的。”
王兆銀看到出來,沈逸風很是在乎這個叫黛山的姑娘。在王兆銀的印象中,沈逸風可不是一個會對女子這般在意的人,沈逸風雖然看上去溫文爾雅,可是骨子裏卻透露出一絲冷情,就是自己這個至交好友,也是許多年的感情循序漸進而來的。所以王兆銀心中可是對這個叫黛山的姑娘很是好奇的,“你讓我好奇了。靈涵,你我二人多年未見,此次就在我這裏小住幾日,讓我儘儘地主之誼可好?”
沈逸風心中微動,畢竟二人的確很久沒有相見了,也是有許多的話想說,但又顧念到李薇竹,略一沉吟便道:“總要和表妹商量才好。”
王兆銀付之一笑,便也不再多說。
兩人在門口候着,一刻鐘之後,便有四人過來,一對窮困的百姓抱走了那個較瘦的男嬰,而現在這一對經營小鋪子的夫妻,聽聞大夫在和孩子醫治,也站在長廊里,揪心的等待。
這一對夫妻顯然要比衙門口失態的夫婦兩人要冷靜的多,雖然憂心兒子,面上焦急,卻至始至終耐心的等待着屋內治療的狀況。不敢高聲語,恐驚擾了內里大夫的醫治。
再過了半個時辰之後,屋內便有孩子的哭聲響起。那丈夫聽到了哭聲就有些綳不住了,還是那個婦人拽着丈夫的手,不知道是在勸丈夫,還是勸說自己,“沒事的,大夫在給孩子醫治,別擾了大夫。”
沈逸風聽此言,心中一松,若是李薇竹當真沒有治好這孩童,這兩人總不至於過於為難了李薇竹。心中正想着,就聽到吱呀一聲房門響,推開門的是白芨。
白芨看到了這對夫婦,福了福身子,便道:“兩位是孩子的爹娘?”
“是是,”漢子連忙問道,“已經好了嗎?我聽着孩子在哭。”
“還沒有好。”白芨說道,“因為在哭,掙扎的厲害。”白芨想到了李薇竹說得話,恐怕正是因為這孩子養的太好,哭鬧起來太鬧騰,才讓拐子下了重葯,繼續說道,“不好下針,想請其中一位入內安撫孩子。”
“我去吧。”那個婦人往前站了一步,“平時都是我哄着孩子的。”
白芨聽完話之後,就看向了沈逸風,見着他微微頷首,“夫人請進。”白芨讓開了身子,讓婦人入內。
這位鄒夫人入內便嗅到了濃濃的藥味,還有艾灸的味道,順着孩子的哭聲,很快就繞過了屏風,她看着失而復得的孩子,所雙目一下便凝聚了淚水,但是很快她就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從袖籠里掏出了手帕擦乾了淚水,溫柔地唱起了歌,孩子的哭聲就小了下來,掙扎的也不厲害了。
李薇竹鬆了一口氣,“多謝夫人了。”
鄒夫人這才注意到給自己兒子醫治的,是一個年紀輕輕的雲英未嫁的姑娘家。她相信王大人,見着年紀輕輕的李薇竹,也難免有些沒底。
“若是我落針,孩子哭鬧掙扎,還請夫人安撫住孩子。”
“這是自然。”已經治了一半了,鄒夫人深吸一口氣,應下了李薇竹,銀針落在了孩子的頭上,原本已經安靜下來的孩子再次哭鬧了起來,鄒夫人有些心疼,抓住了孩子的兩隻小手,口裏輕輕哼着哄孩子的歌謠。
每落下一針便是如此,鄒夫人的額頭上起了細密的汗水,就連李薇竹也不輕鬆,落下了最後一聲之後,孩子忽然就不動了。
“怎麼了?”鄒夫人剛問着,孩子口中就吐出了黑色的酸水。
鄒夫人被嚇得眼淚都出來了,“怎麼回事?”
“吐出來就好了。”李薇竹心中一松,手指飛快地取下了孩童身上的銀針,那素白如胎瓷的手動作極快,讓人有些眼花目眩,就見着那紮上去的銀針整整齊齊擺放在了黑色的針帶上了。
果然,鄒夫人再看看孩子,比一開始蒼白的面色多了些紅暈,吐完之後下嘴吧嗒,小小的皺起的眉頭也舒展開來。鄒夫人用手帕擦拭孩子嘴角的晦物。
“已經好了。”李薇竹一邊收拾一邊說道,“今日裏不能見風,晚些時候和知府商量一下,今晚上就留在這裏,明天一早再離開。”
鄒夫人點點頭,李薇竹說了要注意些什麼,鄒夫人一一應下,得了鄒夫人一籮筐感謝的話語,便出了房門。
外頭的漢子也急的不成,聽說可以進入房間裏看孩子,顧不上說些什麼,就推門而入了。
王兆銀聽言裏面的孩子沒事,便對李薇竹一拱手,“多謝姑娘了。”
“我同你介紹。”沈逸風搖着輪椅到李薇竹的身側,說明了與王兆銀的交情,留在海安準備小住幾日。
李薇竹聽聞沈逸風與王兆銀是舊友,抿唇一笑,“既然如此,不如留在海安幾日,左右時間還充裕的很。”
沈逸風聽言,笑着對王兆銀答道:“如此就叨擾兆銀了。”
王兆銀扯了扯嘴角,還沒有成親,便要聽李薇竹的話了,好友的心思溢於言表。“靈涵跟我還客氣不成。”
王兆銀看着沈逸風嘴角的笑容,作為過來人,自然知曉他這是什麼心思,又轉頭看了一眼依舊溫婉平靜的少女,心中一動,似乎目前是襄王有意,而神女無情。
“對了,這孩子見不得風,暫時不能出房間。”李薇竹說道,“要暫且借屋子一用。”
“這不成問題。”王兆銀說道,“多留幾日不成問題。”
“一日就夠了。”確定了兩人要留在海安,王兆銀就派人回府中告知了夫人好友要到府中做客。
李薇竹與沈逸風兩人是一大清早出的門,折騰到現在已經到了正午,又說了一會兒閑話,便往王兆銀的府邸走去。這知府的府邸離衙門並不遠,從衙門後門穿過,一盞茶的功夫就到了。
所以這會兒沈逸風幾人正走到知府府上,就見到王兆銀的夫人段氏迎了出來。
“想必幾位就是夫君提到的遠道而來的客人吧,快裏面請。”段氏的個頭並不高,身子也有些瘦瘦小小的乾癟,兩條眉毛略粗有些雜亂,溫潤而略略下垂的眼,鼻樑不夠挺,嘴又大了些,生的並不好看,她穿着的是絳紅色的外裳,襯得肌膚有些黃了。王兆銀生的高大英俊,迎門的段氏,從容貌上來看,就似乎般配不上王兆銀了。
李薇竹再看看王兆銀,他看着自己的妻子時候,柔和了面部嚴肅神情,目光更是溫柔,兩人雙目含情,只是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伉儷情深。
忽然心底有些絲絲縷縷的艷羨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