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初見幼弟
?過了元宵,沈逸風就與李薇竹往回走,此時他的雙腿已經是恢復如常,站在李薇竹的身側,挺拔如松。與王兆銀與段氏寒暄過後,終是踏上了海船。海船將他祥雲蝠紋的袖口鼓起,帶着飄然欲仙的味道,體內沉珂一掃而空,原本消瘦的面頰也豐潤了起來,面若桃瓣,眼若春水。
順着來時的路,再往回走,南方的秋與春似乎沒甚區別,只有那枝頭嫩得讓人心癢的一抹新綠,才讓人恍然,終是到了春天。
行了將近一月,李薇竹與沈逸風到了夷陵。
在敞開的馬車裏,可見着枝頭上的奼紫嫣紅,已是花朝時節,家家都祭花神,閨中少女剪了五色彩箋,取了紅繩,把彩箋結在花樹上,謂之賞紅,樹下有閨中少女環肥燕瘦,雲鬢花顏脆生生的笑聲像是歌,流淌到人的心底,就連馬車的速度也放得緩一些了。
“今個兒是花朝節,鎮裏的姑娘們都踏青賞紅。”車夫說道。
“是很熱鬧。”
“最熱鬧的不是這裏,而是花神廟,那裏頭都是人,裏面的牡丹花也好看的很。”車夫說道,花朝節除了賞紅之外,還要到花神廟去燒香,以祈求花神降福,保佑花木茂盛。
詢問了花神廟的去處,花神廟後山下山連接着的就是集市,順着集市就可以入鎮,兩人便決定往花神廟的方向去。
因為人多,都是赴花神廟燒香的,馬車遠遠就停下,不肯再往前走。
沈逸風與李薇竹走在道上,二月的風還帶着濕漉漉的涼意,像是想要鑽入到人的骨頭縫裏,待到多行了一段,體內的熱才驅趕走這刺骨的涼意。
剛開始的一段是行人與馬車,再往裏走,忽的斜生的迎客松
再往山上走,就是花神廟了,廟內前殿有花王及諸路花神的牌位。傳說洛陽牡丹等十二位花神因得罪了玉皇大帝,被打入凡間,花神們便來到夷陵這一處,此地開滿各種鮮花。人們為感謝花神對人間的恩賜,於是各花行集資建造了這座花神廟。
花朝節的當令小吃是“花糕”,這是前朝傳下的習俗,每年花朝節令宮女採集百花,和米一起搗碎蒸成糕,叫花糕賞賜群臣。花朝節的時候尚且春寒料峭,並無百花可採擷,集市上用的是茶梅,“半深半淺東風裏,好是徐熙帶雪枝”,在料峭春風之中,開的燦爛,開得沉醉,茶梅糕入口是香糯綿長,李薇竹用手捧着油紙,小口小口吃着花糕,面上綻着的微笑恍若花開。
因為喜歡吃,索性再買了幾塊,白芨拎着。
後山栽種各式的花,最為出眾的就是芍藥和牡丹了,牡丹被譽為是花中之王,有“官錦紅”、“梨花雪”、“白玉帶”等不下數十種名貴品種。
過了元宵,沈逸風就與李薇竹往回走,此時他的雙腿已經是恢復如常,站在李薇竹的身側,挺拔如松。與王兆銀與段氏寒暄過後,終是踏上了海船。海船將他祥雲蝠紋的袖口鼓起,帶着飄然欲仙的味道,體內沉珂一掃而空,原本消瘦的面頰也豐潤了起來,面若桃瓣,眼若春水。
順着來時的路,再往回走,南方的秋與春似乎沒甚區別,只有那枝頭嫩得讓人心癢的一抹新綠,才讓人恍然,終是到了春天。
行了將近一月,李薇竹與沈逸風到了夷陵。
在敞開的馬車裏,可見着枝頭上的奼紫嫣紅,已是花朝時節,家家都祭花神,閨中少女剪了五色彩箋,取了紅繩,把彩箋結在花樹上,謂之賞紅,樹下有閨中少女環肥燕瘦,雲鬢花顏脆生生的笑聲像是歌,流淌到人的心底,就連馬車的速度也放得緩一些了。
“今個兒是花朝節,鎮裏的姑娘們都踏青賞紅。”車夫說道。
“是很熱鬧。”
“最熱鬧的不是這裏,而是花神廟,那裏頭都是人,裏面的牡丹花也好看的很。”車夫說道,花朝節除了賞紅之外,還要到花神廟去燒香,以祈求花神降福,保佑花木茂盛。
詢問了花神廟的去處,花神廟後山下山連接着的就是集市,順着集市就可以入鎮,兩人便決定往花神廟的方向去。
因為人多,都是赴花神廟燒香的,馬車遠遠就停下,不肯再往前走。
沈逸風與李薇竹走在道上,二月的風還帶着濕漉漉的涼意,像是想要鑽入到人的骨頭縫裏,待到多行了一段,體內的熱才驅趕走這刺骨的涼意。
剛開始的一段是行人與馬車,再往裏走,忽的斜生的迎客松立在小小丘陵處。再往山上走,就是花神廟了,因為山並不高,青石板鋪就的台階寬而矮,有性子急的,一步做兩步走,兩節台階一邁,速速往花神廟的方向去,大部分的人,都是緩緩上山的,竊竊說著話,偶爾說到了開心處,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
很快就到了花神廟,廟前是零星的花木,因為是二月,這花不曾燦華而綻,只帶到日頭再暖一些,開得熱鬧華美,沈逸風指出,這其中有“官錦紅”、“梨花雪”、“白玉帶”等數種名貴的品種,“旁的我就認不出了,須得開花了才知道。”
廟內前殿有花王及諸路花神的牌位。傳說洛陽牡丹等十二位花神因得罪了玉皇大帝,被打入凡間,花神們便來到夷陵這一處,此地開滿各種鮮花。人們為感謝花神對人間的恩賜,於是各花行集資建造了這座花神廟。
李薇竹聽着寺廟的僧人介紹,慎重點頭,沈逸風不覺莞爾,京郊的花神廟,也是有如出一轍的傳說。
拜過了花神,就從後山而下,到了集市。
集市之中人來人往,摩肩接踵,耽擱了一上午的時辰,李薇竹也有些餓了,恰巧此時嗅到了香甜的蒸糕味道。
花朝節的當令小吃是“花糕”,這是前朝傳下的習俗,每年花朝節令宮女採集百花,和米一起搗碎蒸成糕,叫花糕賞賜群臣。花朝節的時候尚且春寒料峭,並無百花可採擷,集市上用的是茶梅,“半深半淺東風裏,好是徐熙帶雪枝”,在料峭春風之中,開的燦爛,開得沉醉,茶梅糕入口是香糯綿長,李薇竹用手捧着油紙,小口小口吃着花糕,面上綻着的微笑恍若花開。
因為喜歡吃,索性再買了幾塊,白芨拎着。
這般悠閑度日,從瓊州島一路北上,在奔騰的江流上行船,越過巍峨高山,跨過小橋流水,上巳節的這一日,到了京郊。
上巳節是祛除災禍,祈將吉福的日子,除了百姓與帝王水邊沐浴,“東流水上自潔濯”之外,還有流觴曲水的文人雅事,比上次在夷陵所見的花朝節,更是熱鬧白倍。
李薇竹卻望着北方,雖不可見,卻知道不遠處就是護城河,從城門而入,就是京都了。
雖然知道京都和其他的城鎮沒什麼分別,都是青石板鋪就的地面,街上都是人來人往,只是一想到馬上就要進城,心裏頭說不出是悵然還是緊張的迷惘之感。
沈逸風似是看出了李薇竹的所想,說道,“我想,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
“正德大師。”
正德大師是青雲寺的高僧,因為天生佛像,額心一枚黑色肉痣,耳垂圓潤,一雙眼更是帶着些悲天憫人的溫潤,故而,自幼的時候,便被送入到了青雲寺之中,如今雖然自是而立之年,不僅僅是青雲寺更是大雍難得的高僧,更是被人稱為佛子。
上巳節這一日,來青雲寺上香的人不少,沈逸風知道如何從僧人挑水的小道上山,避開旁人。
鬱郁蒼蒼的竹枝葉被春風吹得沙沙,成了竹海聽濤之景,這一條路上,果然不見人影,約摸走了半個時辰,就到了青雲寺的側門。
守門的僧人顯然是見過沈逸風的,側過身子,讓兩人入了內。
從側門入之前,一株濃密的榕樹遮住了視線,入了側門,才窺見青雲寺的一角,白牆青瓦,屋檐雕着的瑞獸坐地仰天。
入了這一院的院門,聽見了風中的鈴鐺聲,鈴丸被風搖動,撞在鈴壁上,一下又一下,空氣之中有清越的鈴聲在回蕩。
從樹下走過來了一位僧人,不消人引薦,李薇竹就知道來者便是沈逸風口中的正德大師,正德大師比她想像之中的還要年輕,見着李薇竹打量,他雙手合十,露出了笑,帶着縹緲的拈花一笑的佛性。
難怪被人稱作為佛子,身後的白芨見着正德大師,雙腿有些發軟,若是剛剛正德大師對着她笑,只怕她膝蓋一彎,已經跪下了。
“早起的時候,心中一動,原來是你回來了。”正德大師對着沈逸風說道,含笑的目光又落在了李薇竹的身上,“靈涵這一趟的外出,果然是有際遇的。”
沈逸風還能想起那時身中劇毒的憤憤不平的心緒,此時回想已經恍如隔世,莞爾一笑,“托黛山的福了。”
“兩位請坐。”正德說道。
青雲寺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從庭院之中可以聽到香客往來之聲,可以聽到誦經之聲,李薇竹聽得更遠,還能夠聽到人的說笑之聲,這般的聲響反而讓這自成一方的天地越發寧靜。
正德的手指握住了沈逸風的手腕,沒有把脈之前他已經猜到他的身子已經痊癒,此時把脈之後,發覺李薇竹比他想像之中做得還要好。
“女施主醫術高明。”正德大師說道,然後仔細看着李薇竹,他的眉心不着痕迹微微蹙起。
“這不是她原本的面容。”沈逸風知道正德在觀李薇竹的面相,就解釋說。
“阿彌陀佛,貧僧已明了。”正德含笑對李薇竹說道,“女施主是有後福之人,心思更是通透,凡事順心而為即可。”
李薇竹雙手合十,同正德大師回禮。
忽的耳尖聽到了動靜,孩童壓抑的悶哼聲響起,那壓抑的悶哼聲扯得她也是心中一疼,想要去看看。
想到了正德大師剛剛批語,順心而為,便留下了沈逸風與正德大師詳談,帶着兩個丫鬟出了院門往剛剛聽到的聲響方向去了。
沈逸風也是曉得李薇竹的耳力,看着她往西南方向走去,便道:“那裏是?”
“寺廟之中童子所住的地方。”正德大師低眉斂目,“女施主與一位童子有緣。”
正德大師的話音剛落,沈逸風的口中便道:“謝懷溯。”
謝懷溯正是謝家二房的幼子,年幼時候生了一場重病,幾近殤亡,得了青雲寺的高僧批語,入青雲寺修身念經得五年時間,沈逸風原本已經將這孩童忘得差不多了,因為李薇竹乃是謝家人,重新回憶謝家的人情世故,便也想起謝家還有一位幼童住在青雲寺之中。
“你怎麼知道,她是謝家人?”
“她有一雙謝家人的眼。”正德大師說道。
她的眼尚是生機勃勃,而不是謝家老太爺,往昔的志氣已被消磨,帶着垂垂老矣的老態,眼底說不出的疲憊。
先是悶哼之聲,然後是石頭滾動的聲音,最後則是在草叢之中穿行的聲音。
李薇竹終於到了這牆角邊,她的心跳有些加速,上前走過茂盛的灌木叢,李薇竹見到了一個孩子。
穿着薑黃色的僧袍,他的頭髮被剃光,只留下青色的短茬,僧帽落在旁邊,他的一雙手捂着側臉,因為見到了李薇竹,他整個人動也不動,像是匍匐在原地的一隻可憐兮兮的貓兒,黑白分明的眼裏有些驚恐之意,他的額頭上有一塊兒紅腫。
“你沒事吧。”李薇竹身後把孩子抱了起來,感受到自己雙手抱住孩子的時候,他的身子就是一僵。懷中的孩子實在是太瘦了,僧袍在他的身上顯得有些空落落的,像是架在了竹竿上,這般年齡的孩童,面頰都有些肉呼呼的,一直等到許久,虛肉才會下去,而這個孩子,面上沒什麼肉,下巴尖尖,一雙眼睛大的驚人。
孩子許久不曾有過這樣溫暖的懷抱,僵住身子,等到李薇竹雙手環住他的身子,撫着他的背,身上才漸漸軟了下來。
看上去是約摸四五歲的孩童,他的身子卻輕得驚人,李薇竹毫不費勁兒抱起了他,還能夠撿起落在地上的僧帽。
“小姐。”茜草想要上前抱住孩子,而白芨對着茜草搖搖頭。
茜草有些不明。
白芨低低對茜草說道,“你看看小和尚的臉。”若是除開了小和尚瘦的驚人的面頰,他的面容秀氣精緻,最為關鍵的是,他的容貌和沒有裝扮的李薇竹,有五分相似。
這是……
謝家的小少爺。
茜草急急看向了白芨,白芨也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