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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書衡泫然欲泣可憐巴拉的向姑母求救:“我的腿兒都走酸了。”仙女般的姑母有仙女般的心腸,一瞧女娃娃這般模樣,忙道:“小廚房裏頭,左是熱水右是熱油的,不安全。衡兒就在這裏玩吧。再長高些來打下手不遲。”書衡連連點頭,又信誓旦旦的保證:“等我長大了,一定親自做菜孝敬貴妃姑母和母親。”袁夫人用指頭戳她:“就你嘴乖!”

兩位大人進了小廚房忙碌,書衡緩了口氣,便到暖閣里逛去,那裏有不少書畫玩物精巧擺設,四皇子也拿來充當書房。她在這裏已是熟客,並無人阻攔。

這裏的位置並不很大,但因為佈局巧妙,所以顯得闊朗。當窗放了一張大理石嵌花梨木如意紋大案,案上放着幾塊寶硯,幾大摞書,幾沓子字帖,左角放着一個雕花繪彩花鳥大理石筆筒,桶內各色毛筆插的擠擠抗抗。右邊紅漆木架上掛着一個福壽祿水晶花囊,滿滿當當盛了一囊丁香。案上設了一個墨煙凍石寶鼎,左邊放着一架紫檀木百寶格,格子裏放着些盎,鬲,壇,瓶之類的玩器。後方靠牆擺着一個頂天立地大書架,上頭雕漆盒子放着些捲軸,下面是排列整齊的滿架書籍。

書衡往日都會看幾張字,翻一會兒畫,瞧瞧四皇子的學習進度,今日卻被地上的一隻五彩斑斕的抱球獅子吸引去了注意力。這不是銅獅是舞獅,舞獅有南獅和北獅之分。北獅孔武,南獅靈巧。這獅子應該屬於南獅,造型華麗大方,身體健碩,但寬額吊睛肉鼻子翹嘴巴卻做得憨態可掬。往往小動物都是天然萌,但大動物賣起萌來要人命。書衡這才看住了,又是戳脖子,又是拍腦袋,甚至自己忍不住那頭伸進獅嘴裏研究一番。

不知過了多久,忽聽門外一聲叫:哎呀,妖怪!書衡一僵,當即翻身撓過去:皇子殿下,這個梗過去這麼久了,你還玩不膩!

至於為何有這麼個梗,這事,還得從頭說起。

嬌嬌嫩嫩的小嬰兒在千般呵護萬般關愛下終於長到周歲。書衡抓周那天,榮華堂外,天朗氣清,惠風和暢,草木蔥蘢,百鳥啼叫。榮華堂內,張燈結綵,披紅掛綠,觥籌交錯,言笑晏晏。一張丈大黃花梨圓桌上鋪着正紅黑印花八仙賜福桌袱,滿滿堆着金玉珍寶筆墨紙硯,還有脂粉釵環花草鳥蟲等玩物,以及雞腿鴨蛋等陷阱性存在。

依着書衡的估量,一般的周歲小孩只怕都對香氣撲鼻的吃食或者活蹦亂跳的小鳥感興趣,再或者就是釵環,畢竟生在深閨長於婦人,耳濡目染的就是這些。不過她沒打算挑戰國公夫人的神經,身為女孩子也不必拿書拿官印,被放到桌子上之後,搖搖擺擺抓起一對和田同福蟠螭玉,一個送給國公,一個送給夫人,頓時獲得滿堂彩。

身為定國公府出生的第一個孩子,書衡受到了常人難企的關注,連宮中聖人都賜了如意金珠長命鎖。而她在眾人懷抱里被傳來傳去,感覺身子好似河裏一葉舟,飄飄蕩蕩。眾人的喝彩吹捧吉祥話說來說去就那麼幾句,而從她的圓頭圓腦圓肚皮上看出國公爺模子的人更是扯淡,一個是月下松,一個是大松子完全沒得比好不好!

好容易在府中折騰完,又要立即到宮中去謝恩。書衡百無聊賴昏昏欲睡,卻陡然眼前一亮,一個花朵般鮮嫩的小正太映入眼帘,書衡頓時來了精神。明明小小的一個人,卻硬是獨自佔了一張寬大的椅子,人坐的端端正正,臉板的平平整整,就差身後懸個牌子寫上四字------故作正經。粉雕玉琢的雪娃娃,看起來實在很可口。都說秀色可餐,今日看來果然不假,怎麼想就怎麼做,書衡踉踉蹌蹌撲過去餐了。吧唧,那雞蛋清一樣的臉皮上立即留下了一個口水印。結果上一秒還一臉嚴肅的小正太,下一秒就哇的哭出來,撲向媽媽懷抱:“母妃。有妖怪。”

書衡大囧。

誰讓她塗的大紅胭脂被毛毛邊領子蹭了滿臉,口水淋濕了一整個饞嘟嘟,身上還披紅掛綠招搖不定,活像一顆移動的火龍果,還一見面就張嘴啃呢?哎,算了,雖然沒能驚艷四座,但也足以刻骨銘心。

此正太,不是別個,正是袁妃娘娘跟前的小皇子,排行第四,不過卻不是娘娘親生的。袁妃剛選入宮,便封了婕妤,後來一直頗得聖心,然而十分不幸,袁妃娘娘的小公主未能活過百日,但聖上憐愛滿懷,依舊晉她為妃。後來又恰逢四皇子的生母亡故,聖上既憐惜袁妃又心疼幼兒,便將小四抱給袁妃撫養。

袁妃一直將小皇子視如己出,一心一意,搭上全部精神來撫育。如今這位四皇子在陛下五個兒子中很是出挑。袁妃雖然至今無後,但聖寵卻是有增無減。聖人後宮不算繁盛但也絕不單薄,可卻只有一后二妃。與其他生了孩子也未晉妃的主子相比,袁妃何其有幸。

且說這一廂四皇子剛被父親考察完了功課,踏進殿門便聞得撲鼻香氣,心知母妃正在私廚忙碌,他便先打發宮人去回報一聲,自己先放置好文具再更衣去見。結果剛推開閣門便看到大花獅子後頭露出半個毛茸茸的小腦袋,頓時玩心大起。

書衡因為長得乖巧,性格更乖巧,所以袁夫人總是忍不住慈母變身怪阿姨,“玩”孩子。而四皇子則是因為長得花嬌柳嫩,卻硬要刻板嚴肅,所以原本就是個怪阿姨的書衡更喜歡逗他,每次看他都想逗他耍耍。

且說書衡反應極快,當下嬌喝:“何人如此大膽敢在昭仁宮妄語!”喊完,一個虎撲竄上前去,一把抱住他滾到了地上。哎呀呀,都說正太有三好,身嬌體軟易推倒。

“說!你偷偷摸摸的想幹什麼!”書衡反客為主,顛倒黑白,溫香軟玉抱滿懷!難怪有人要做流氓,其中滋味果然妙不可言。

“你剛剛叫我什麼?”書衡一手按着他胸口,騰出另一隻手,對着玉白的臉蛋伸出魔爪:“讓我拍回來。”小正太直覺要被非禮,終於腿一曲,一咬牙,一個釜底抽薪,翻上身來,顛倒了位置,按住書衡的肩膀:“老實交代,你剛才鬼鬼祟祟的幹什麼?”

書衡眨眨眼睛,看着面前白玉雕琢般精緻無暇的面龐,手感好好的樣子,好想摸。這眼神實在太□□裸,小正太不由得回頭看美人跪舉蓮紋鏡:“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好機會!跟姐斗你還嫩了點!書衡正得意,卻不料身子剛一動小正太就警覺了,再次被壓着肩膀,心不甘情不願躺平。左右亂掙,不得脫身,書衡無奈,仰天長嘆:“你說你好好的學什麼騎射擒拿。”

“就為了應付每次相遇的撲倒!”小正太三年如一日,堅持反調戲,決心堅定,持之以恆,三年苦練一朝成功,可謂春風得意:“說,以後還敢不敢了?”

書衡頭一歪,做無賴狀:“又不是我願意的。貓咪看到老鼠就忍不住捉,蝴蝶看到鮮花就忍不住去撲,這叫本性。”

小正太看看自己又看看書衡,伸手捏捏她的小胖胳膊小胖臉,認真的問:“鮮花我認了,你要是蝴蝶還飛得起來嗎?”

書衡: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你剛剛在幹什麼。”正太好奇心滿滿

“研究獅子屁股。”書衡坦然自若

“那有什麼好研究的?”正太一頭霧水

“看它是公是母。”書衡應答如流。

正太頓時渾身僵硬,糟糕往事浮上心頭。

話說,自從書衡會走會說話,四皇子的生活就開始變得很精彩。先是驚為鬼神的開端,然後是波瀾起伏的過程。

“哎呀,小姑娘,我們又見面了。”書衡昂頭負手,面上帶着經典的紈絝笑,就差用手指勾着人家下巴------胳膊短,碰不到。

“我不是女孩子。”小正太急急分辯。

“你跟我一樣白,跟我一樣軟,跟我一樣香,長得比我還好看,還說不是女孩子。”

小正太鬱悶,“那你要怎麼才能相信?”

書衡默默發抖:說你比我好看竟然就默認了啊你個臭不要臉的。

“要不你叫宮人來問問?”

“他們都怕你,肯定不說實話。”

“要不去問母妃?”

“母妃那麼疼你,肯定護着你。”。

“要不你回去了問你娘?”

“你是君她是臣,她肯定向著你。”

“那你要怎麼才相信?”小正太黔驢技窮。

哈!書衡得意的哼了一聲,鼻孔朝天,面上寫着信你才怪,勉勉強強負着手蹣蹣珊珊往回走:“看在同是女孩子的份上,我就不為難你了,小---姑----娘!”

於是,等到用膳的時候,小正太悄悄湊到書衡耳朵邊,壓低聲音:“要不我脫了褲子給你看看?”

噗------書衡很沒形象的直接把粉絲從鼻子裏噴了出來。

黑歷史!這絕對是四皇子穿越回去一定會掐死那個自己的黑歷史。正所謂玩人者,人恆玩之,他剛拿妖怪梗取笑了書衡,書衡轉眼就取笑回來了。

等到四皇子換了外衣,見過母妃,重回屋內,書衡卻極為罕見的陷入了沉默。他先是臨了一副字又翻了幾頁書,耳聽得自鳴鐘噠噠敲響,轉了一圈又一圈,書衡還是沒反應,他終於按捺不住了。清清嗓子,嚴肅的看着書衡,公事公辦的模樣。“母妃說了,讓我好好和你玩。雖然我這種人向來不屑於玩小孩子的遊戲,不過看在你年紀這麼小的份上,我也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了。”

“所以說你在完成貴妃姑母交待的任務嗎?”

四皇子點點頭:“------好像是這樣。”為何有種自掘墳墓的感覺?

“那我配合你完成這個任務,你給我什麼報酬?”書衡笑的賊兮兮。

“你想要什麼?”總覺得自己好像掉進去了。

眼瞧着書衡的眼神瞄上了大獅子,小四大感訝異:“你該不會要把這個獅子搬回家去吧?它又不能吃。”

“我像是那麼貪吃的人嗎?”書衡很不滿。

四皇子捏捏她胖乎乎的臉蛋:“我說不是,你自己相信嗎?”

書衡深吸一口氣轉過身:“我要你在上面貼個標籤,標上:“本皇子目測此乃雌獸”並印上你的私章。”

四皇子無語的撫摸獅子茂密的錦繡鬃毛。“你是想告訴別人我眼瞎嗎?”

“我是想提醒別人你喜歡指鹿為馬!”書衡看起來很激動,身上的小肉肉一抖一抖。

四皇子深吸了一口氣,把與生俱來的正直和良知全部摒棄,擺出一臉“諂媚”的笑:“袁書衡大小姐,你真是苗條纖細,玉雪玲瓏,堪比樑上小飛燕,迴風舞雪體輕盈。”

這是我嗎?是!將來的我。書衡滿意的點點頭:“看在你慧眼識珠的份上,我就大慈大悲的放過你了。”

四皇子:好大好圓一顆珠。

書衡忽而想起了什麼,一拍腦袋哎呀一聲:“我倒是忘了正事。”說罷,退後一步,恭恭敬敬行禮,嚴肅認真:“皇子殿下,臣女與你上壽了,祝你身體健康,學習進步,天天開心,每門功課都拿優。”

“快快請起。”四皇子聽她說的有趣,忍不住笑道:“我真要每門都拿優,那別的兄弟得恨死我。瞧瞧大皇兄,因着父皇愛他能武,常帶着遊獵,幾乎要被別人酸死了,現在愈發連面都不跟我們碰。”

書衡笑道:“你倒在意這些?且看看我送你的好東西。”書衡從隨身帶來的錦繡福袋裏,掏出一隻貓偶來。這貓偶由松木打造,精巧結實,圓眼長須,刻畫栩栩如生,整體塗裝成皂灰色雜黃褐條。若有二十一世紀的老鄉便能認出來,這貓偶可不一般,是霸佔了多少人手機內存的湯姆貓。

四皇子原本以為她要拿什麼好東西,待到看了清楚,頓時哭笑不得:“我可七歲了,不玩這個。你還是留着給你沒出生的小弟弟吧。”

書衡搖頭道:“這可不是一般的貓,是會說話的湯姆貓。”她把貓偶舉起來,一扯後面的尾巴,貓嘴巴就張開了,一個銅板大的紅漆片被吐了出來,上面金漆紋細細的描着兩行字:“莫憂秦瓊賣馬,且看柳暗花明。”又拉一次尾巴,貓咪又張口吐出一片,卻是“誹我謗我?我自快活。”

“果然有些意思。”四皇子急忙接過來,又要伸手扯尾巴卻被書衡攔住了:“遇到不開心的事情再扯,好端端的,別拽它。”四皇子這次放棄,顛來倒去興緻勃勃的搗鼓了一會兒,問道:“這麼新奇的造法,怎麼想出來的?”

“可不是我。是魯班局。”書衡實話實說:“我上次看書月姐姐,無意中提到這個想法。哪知沈姐夫手下不知道匯聚了多少能工巧匠,說做出來還真做出來了。不過這八八六十四個小朱片可是自己想着寫的呢。”

四皇子今日已收到不少禮物,或書或畫,或衣物玩器,或珍珠瑪瑙,皆不如這個用心用意,當下更覺得這個小表妹實在招人愛,難怪連父皇都喜歡她。

袁妃請四皇子去用膳的時候,兩個小孩正趴在那裏玩投壺。四皇子對這遊戲輕車熟路,習箭之後更是準頭大精。而書衡卻有着上輩子公園套圈十中七八的良好手感和絕妙運氣,竟然能步步緊追不落下風。如今正競爭到激烈關頭,書衡執起羽尾柘木小矢掂量了又掂量,準備把七比八的比分再次追平。

她輕喝一聲,正要出手,剛好貴妃姑母走進,瞧到那雙蟠龍對口四神紋青銅曲腹壺,忍不住眼角抽了抽,啊喲了一聲。書衡手一抖,那銀箭吧嗒敲上壺身,掉落在地上。四皇子哈哈大笑,伸手揪她的小鬏鬏:“剛剛誰說自己百發百中打遍天下無敵手來着?這才現在我眼裏呢。”書衡先是幽怨的看了眼袁妃,又把自己的腦袋從魔爪下拯救出來,鬱悶的發狠:什麼時候讓你嘗嘗我的百發百中抓奶龍爪手,保證讓你丟盔棄甲哭着求饒。

袁妃把箭矢統統抽出來,放回銀口雲紋烏木箭筒里,捧起曲腹壺小心的檢查了一番,又拿手絹擦了擦,重新放到百寶架子上,笑嗔四皇子:“我原以為自哪吒拿混天綾洗澡之後再無人干這類事了,誰知今個兒好端端的,你偏找了它來投壺。這可是周朝的文物,絕版的古董。”她嗔的對象是四皇子,因為在貴妃娘娘心裏,女孩子向來是乖巧可愛的,這麼淘氣調皮的事情一定是男孩子乾的。可實際上卻是書衡從架子揀出來的,看中它厚重樸實耐操練。也怨書衡太傻,她只看那瑪瑙碟子翡翠碗是值錢的,卻不知道這其貌不揚的糙壺也有這麼大名堂。怎麼偏偏隨手一拿,就把壺的祖宗給拿出來了呢?

四皇子肯定是識貨的,竟然不提醒自己一聲。這樣一想,書衡向四皇子投去怨念的目光。四皇子接受到信號,很大度的將錯就錯:“母妃也太小心了。這壺放着也是放着,擱了這麼久了凈落灰,拿出來玩玩,也算是物盡其用。”

書衡在一邊把頭磕到了桌子上:你趕緊認錯做個乖寶寶就成了,強詞奪理個什麼。四皇子見狀以為她羞愧的無地自容,於是沖她一笑,再接再厲,寬慰道“這東西雖然珍貴,可白放着便是天大的價值也體現不出來。今日閑作樂,博賓主一笑,它的功效已然超常發揮,便是眠於九泉也該瞑目了。”書衡絕望的再次以頭觸桌。

袁妃先是一怔,繼而一指頭戳到他腦門上,貌似跟袁夫人呆久了她也染上了這個習慣。“讀書讀多了,反而愈發淘氣還學會狡辯了。有眼無珠,暴殄天物,仔細父皇訓你。”四皇子與她不是親母子勝似親母子,眼瞧的她其實並未動怒,笑道:“父皇再不為這個訓我的”

當即一躬身從她袖子下鑽了出去,叫道:“開飯咯,來晚了就沒有了。”這句話顯然是說給書衡的,書衡當即從炕上出溜下來往外奔。無他,這下子還真敢把她愛吃的都搶走。說好的皇家體面呢?還要不要身份了?

袁妃娘娘眼看着小侄女朝自己跑過來,臉上堆滿慈愛的笑,敞開了溫暖的懷抱,誰料書衡做了跟四皇子一樣的動作,從她袖子下面鑽出去了,連躬身都不用------她個子矮。袁妃頓時僵在了那裏,嬌柔的面龐上滿是怨念:都是小淘氣把小可愛帶壞了,還我軟萌好捏的小包子------

其實剛好相反,帶壞四皇子的恰恰是書衡。早先時候四皇子是個規行矩步舉止老成的人,其堪稱皇子的楷模孩童的表率。當別的小孩還在摸魚兒捉鳥兒光屁股斗蛐蛐兒的時候,他就開始筆墨紙硯琴棋書畫,不哭鬧不淘氣不犯錯誤不亂規矩,一言以蔽之:別人家的孩子!但袁妃卻不這麼想,在她心裏自家兒子白長了一副絕好皮相,真是一點都不可愛。要說她和四皇子的相處模式那真是相當奇妙。

某日,袁妃捧着一個菜碟做迎風灑淚狀,深情款款教育兒子:“自古有傳,精衛填海愚公移山滴水穿石鐵杵成針。今日我立精衛之志效愚公之行吃滴水之苦用磨杵之功,在經過一百零八次失敗之後,終於將豆芽成功的從火腿之中穿過。真可謂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功到深處自然成。面對此情此景,吾兒有何感想?”

四皇子:“拋卻浪費的十碟子豆芽和三條火腿不論,母妃實在不必把手笨指拙說的這麼深刻感人。”

四周靜可落針,所有宮人眼觀鼻鼻觀心充當背景板。俄而啪嗒一聲,一碟子火腿肉盡數灑在四皇子的織錦蟒袍上。袁妃掩口嬌呼:“啊呀呀,皇子殿下你就多多海涵吧,誰讓母妃手笨指拙呢。”

四皇子:“------”

又一日,袁妃笑眯眯的把四皇子叫到跟前,面前擺着一根竹簡,和一捆竹簡。“來,吾兒折斷它。”四皇子玉白的指頭輕輕一動,竹簡應聲折斷。袁妃很滿意,又把一捆竹簡遞過去:“吾兒,折斷它。”

四皇子雙手捧着竹簡半晌無語。

袁妃洋洋得意,為難了吧?傻眼了吧?熊孩子不懂了吧?於是她輕咳一聲開始上課:“吾兒,聖人訓的好,獨木易斷,束木難折。眾人拾材火焰高,兄弟同心其力斷金。吾兒要與各位皇兄和睦相處,共同進取,勿要------”

袁妃話還未完,四皇子已拿出陛下剛賜的波斯金刀,手起刀落,嘩啦一聲一捆竹簡齊齊折斷,看着張口結舌的母妃平平淡淡的道:“人乃眾靈之長,與其他動物的區別就在於懂得使用工具。”

室內又一次靜可落針,眾宮人眼觀鼻鼻觀心充當背景板。俄而袁妃娘娘一聲清啼,嬌裊不勝的扶榻暈倒:“哎呀,可憐我的湘妃竹簡簪花字,為母辛辛苦苦抄了整整一個月的絕版食譜,就這麼被不開眼的毀---掉---了---啊。”

四皇子:“------”

遇到這麼個母妃四皇子還身心健康的茁壯成長實在難能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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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寵花暖且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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