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二章 渾水
沉思會，魏四不再猜測他們的意圖，問：“那幫主是想我做什麼呢？”
索羅圖揚起旱煙槍，道：“很簡單，我丐幫無刀械可以上交。魏長老只需對辦事的人說一聲便可。”
“這個……”魏四不知如何回應。
“魏長老現在是我丐幫中人，自是應該為我丐幫着想，這點小事想來不會拒絕吧。”梁達明見他猶豫，道。
索羅圖未說話，只顧抽大煙。
魏四不得不表態，“這個事情具體都是下面的人操辦的，待我回去問問再給幫主答覆，如何？”
“好，這才是我丐幫長老的樣子。”索羅圖大笑道。
梁達明跟着笑道：“幫主，海波寺也已划入我丐幫，現在連‘九千歲’也成為丐幫長老，咱這丐幫宏圖無量哪。恭喜幫主。”
“哈哈。”索羅圖大笑。
喬一峰三位長老卻始終沉着臉不說話。
“幫主若無其他事，魏四便先行告辭！”魏四坐那很不舒服。
“好，三日之內，我希望能聽到魏長老的好消息。”索羅圖給出期限，“梁長老，你代我送送。”
“還是我來送吧。”喬一峰已站起。
出了“議事堂”，魏四先說話，“喬老哥來了京城也不通知我一聲，太沒把我當兄弟了。”
喬一峰尷尬笑道：“說實話，我也不過比你早到半個時辰。我只以為幫里出了什麼事，原來是你這事。”
“魏四並不知道幫主有這安排，也從未想過當丐幫長老。”魏四無奈地道。
“你為什麼要趟入這盆渾水。”喬一峰嘆道。
魏四愣了下，反問：“喬老哥為何說這是渾水？”
喬一峰沒繼續說下去，將魏四直送到門外，方才說了句“保重”分手。
“去西城兵馬司署衙。”魏四向馬伕下令。
“快到子時了。”馬伕提醒。
“那也要去。”魏四道。
子時已到，大街上只有魏四的馬車在奔跑。到了西城兵馬司署衙，守門士兵正在打瞌睡。
“去把許顯純喊來。”魏四說著便往裏邁。
“你是何人，大膽。”士兵們被驚醒，喝道。
“魏四。”魏四道。
魏公公？幾人大驚失色，忙跪拜解釋徐指揮使已回府。許顯純是將門之後，有祖傳府宅。
“那就去把他喊來，我在裏面等着。”魏四走入。
過不多久，許顯純縱馬飛奔而來。按理有“宵禁”的規定，哪能縱馬，但魏公公在等着，哪還顧得了這些？
魏四見他連官服都沒來得及穿，笑道：“深夜打擾許指揮使，還請見諒。”
“監國公公來臨，那算打擾。”許顯純忙道。見連茶都未給魏四端上，向值班士兵發火道：“都幹什麼吃的，快些沏茶。”
“我來是想向你打聽件事。”魏四直入主題，“聽說你讓丐幫交出一千刀械，可有此事？”
許顯純忙答：“公公真是為國不辭辛勞，這點小事也知曉。不錯，根據新下來的發令，丐幫需交出一千刀械。”
魏四繼續問：“但丐幫除了索府的護衛持有刀械外，弟子們拿的都是打狗棍，何來的一千數量呢？”
許顯純冷笑道：“公公有所不知，其實索府內藏有刀械，數量不菲呢。我讓他交出一千，其實只是試探一下。”
“你怎會知道這些的？”魏四驚問。
“公公稍等片刻。”許顯純進到內屋，過了會拿着封信出來給魏四，“公公，您看這個。”
魏四拿過一看，大驚。這是一封告密信，信上說得很清楚，在索府內藏有刀槍劍戟各式兵械不下五千，甚至還有火槍。
若是真的，這還了得，天子腳下，竟有這麼大的禍根。
信上沒有署名，但一定是丐幫中的大人物或者是索府中資深人物。不論是誰，這人要搞的目標都是索羅圖。
索羅圖交出來，說明他一直隱藏着大量兵刃，包藏禍心。
若不交，而信中所說真實，那麼那根金旱煙槍恐怕也救不了索羅圖。
在這時候拉我入丐幫，是不是另有原因呢？索羅圖說這主意是梁達明出的，梁達明可不是一般的人物，對我恨之入骨，他絕不會是好意。
“你給索府的期限還有幾日？”魏四問許顯純。
“還有四日。”許顯純答道。
這就是給我三日期限的原因吧。魏四心道。
“公公，怎麼處理這事？”許顯純請示道。
魏四站起，“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就當我沒來過。”
許顯純似懂非懂。
魏四未回宮，來到費千金住處外，又不忍打擾已經熟睡的他們，馬車停在門外，他便就在車內休息。久娃這孩子早已睡着。
天亮裏面的人出來看見馬車，再看是魏四，驚喜不已，忙通報費千金。
千金急忙來迎，魏四笑道：“我就是順路來看看，沒有其他事。”
“昨夜來了咋不叫醒我呢。”費千金有些埋怨。
“大家都很辛苦，不想驚了大家。秀蓮和孩子都還好吧？”魏四問。
費千金點頭，“我這就喊她。”
“不用了，我還有事，等下次空閑了再過來。”魏四道。
費千金猶豫一下道：“魏四哥，小三他……”
“我已經知道了，會處理好的。”魏四道。
魏四回到宮裏，叫來駱養性，令他多派些人手將索府監視起來。
駱養性猶豫下，還是問道：“那裏可是從洪武大帝封給索家的，公公準備做什麼？”
魏四笑道：“不是我準備做什麼，我是想知道他們想作什麼？去辦吧，用便裝，不要被發現。”
“那好，這事我親自辦。”做了錦衣衛指揮使后，一直未立什麼功，駱養性也想有所表現。
魏四點點頭，“行，就交給你。對了，你父親現在都在忙什麼？”
駱養性沒想到魏四會問到他父親，不由一愣，答道：“我也有一段時間沒見到他了。公務繁忙，每每回府都已很晚。”
魏四道：“可不能光忙公事，孝字為先。你父親還是很關心你的，代我問他好。”
“屬下記住了！”駱養性答道。
駱養性走後，魏四感覺下體極癢，趕緊回到房間，令小兔子準備溫水，然後擦洗。
“魏公公在洗澡，你不能進去。”才一會，小兔子便在外面大聲喊道。
“給我讓開！”一聲嬌喝傳來，是客氏。
魏四趕緊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客氏已進入。“冤家，這大白天的你洗什麼澡啊，昨晚沒在你大夫人小夫人那洗夠嗎？害我白白等了一夜。”
“不要鬧，讓宮人看見不好。”魏四邊整衣衫邊道。
看魏四語氣緩和，她倒來勁了，“怕什麼怕，你是監國公公九千歲，我是皇上乳母。誰要是亂嚼舌頭，我就割了他舌頭。”說話間，有意回頭瞪一眼門口的小兔子。
真夠賤的，不願意聽好話。魏四頓時面孔綳起，訓斥道：“你還知道自己是皇上乳母啊，那就拿出點乳母的樣子，把皇上照顧好，不要整天往我這跑。”
“人家不是想你了嘛！”客氏眼波蕩漾，媚態叢生，身上散發濃烈香味，也算是人間尤物。
“那今晚過來吧，我現在先去忙事。”魏四似被她迷惑，語氣又軟下來。
望着魏四的背影，客氏暗暗得意。那位周應秋大人送來的香粉果然不同尋常。
整整一日，魏四都在想着丐幫之事，連孫承宗來到也未發覺。
“魏公公，建虜似有對朝鮮用兵跡象。”
“哦，孫大人。”魏四忙回應，“意料之中。朝鮮和蒙古是咱大明的兩股最大的援軍，皇太極選擇朝鮮用兵，說明他有頭腦。”
孫承宗點頭同意，“袁大人的意思是靜觀其變。”
“孫大人的意思呢？”魏四問。
“若建虜真的對朝鮮用兵，我認為我們應該派出援兵，或者趁機攻擊建虜。”孫承宗道。
魏四搖搖頭，“朝鮮的李氏王朝已大不如前，即使派去援兵，恐怕也徒勞無用。再說朝鮮朝內已有不少人與建虜早有勾結，恐怕最終會選擇與建虜議和。”
“這麼說就不管朝鮮了？”孫承宗覺得不妥。
“可以令毛文龍襲擊建虜後方，逼建虜退軍。”魏四建議道。
孫承宗跟着道：“那我大軍何不趁機出兵，奪回失地呢？”
“一來我們準備得不充分，即使能奪回一些地方，卻難以徹底摧毀它。”魏四分析道，“二來皇太極不會將全部精銳投入到朝鮮，他只是想利用這次戰爭來削弱其餘幾位大貝勒的軍事實力。”
孫承宗道：“建虜還未出兵，待我再好好斟酌。”
“聽聞孫大人為人豪俠，少年時曾多方結識江湖人，對丐幫索家可有了解？”魏四忽然問起別的問題。
孫承宗笑道：“魏公公怎會想到索家的。這索家仗着有洪武大帝賜的旱煙槍，有統領丐幫的御賜金牌，可謂是風光無限啊。”
“難道就不能整治一下嗎？這萬一出點事，可就直接威脅到皇宮，威脅到皇上了。”魏四道。
孫承宗點頭道：“天順五年大太監曹吉祥父子逆天而行，妄圖稱帝，發動了一場宮廷政變，結果被平，父子均亡。那時坊間便有傳言索家與曹氏有勾結，但由於無人證無物證，而索家自始至終也未有人加入叛亂，便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