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三星
睡了不知多久,淡淡的煙草味在鼻尖縈繞,森爵被迫清醒,從床上坐了起來。煙草味……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做出這個判斷,就像這種味道一直存在自己記憶里,而這麼長一段時間,他並沒有在任何地方、任何人身上聞到過。
森爵瞅了眼時間,睡了不過一半而已,他想了一會兒,被煙草的味道引誘着,只能給小谷搭好被子,披着衣服,去尋找味道的來源。沒多會兒,他就在陽台上發現花圃里有個人蹲在地上任火星明滅,森爵靜靜的看了一會兒,分辨出這背影屬於霍德希汶。
他嘆了口氣,走了下去。要塞夜裏很清涼,森爵披着外衣都能感覺到出於高位的冷空氣。霍德希汶此時只穿了一件單薄的毛衣,蹲在花圃前的泥地上,森爵看他面前好像挖了坑,腦袋中不由自主的浮現起小狗挖洞叼骨頭的畫面,忍不住笑了出聲。
霍德希汶一聽有人來了,七手八腳的將火光摁滅,不住的拍胸前的煙灰,要知道,塔瑪星已經禁煙很久了。這幾年煙草被打為生物污染物被銷毀,一旦發現有人私種煙草、買賣以及吸煙,會被判刑,更別提在公共場合吸煙,他堂堂皇帝更要以身作則,絕對不能被發現。
這盒煙草還是他從蟲星帶回來的,用隔離箱子裝着埋在花泥里,確保沒人知道。他沒有煙癮,別人送他他拿着好玩,就帶了回來。
今晚實在是有些惆悵,惆悵到他鬼使神差的走了出來挖了坑,遠離煙霧警報器,將自己埋上的東西掏了出來。無論來人是誰,霍德希汶都決定在半分鐘內對他進行威逼利誘,將這件事化解。霍德希汶嚴肅的回過頭,腹中一腔推諉正在醞釀,誰知身後的居然是森爵。
切,霍德希汶沒趣的癟嘴,回過頭不看他。
森爵踩在草坪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做賊似的霍德希汶,他越來越了解這個人,一看便知霍德希汶是想隱瞞。他腦海中卻想起一段話,煙是個好東西,能讓人忘記煩惱,否則,丟了面子的霍德希汶也不會乘夜色來這裏蹲着裝神弄鬼。
霍德希汶懸着的心放了下去,又開始發氣,順手將坑填上。森爵蹲在他身邊,笑嘻嘻的說:“別埋,有好東西也給我分享一下。”
“分享個屁。”霍德希汶站起身,伸着腳在泥土上摁壓,沒好氣的別過臉。森爵不滿的皺了皺眉,問:“你怎麼這麼小氣?”
“小氣個屁。”霍德希汶氣焰囂張的望着格外輕薄的雲朵,群星在藍紫色的夜幕下輕輕的眨着眼睛。
“……”森爵一時說不出話了,既然霍德希汶不想給,那就算了。兩人沉默的站了一會兒,森爵腦袋放空盯着泥土,霍德希汶則暗自在心中埋怨,怎麼不說話了,你倒是說啊,你說了我才有機會發火。
“唔,那你慢慢玩,我先上去了。”森爵看霍德希汶實在不願理他,也不想杵在哪兒討人嫌,可惜了那一匣子煙草,他都沒能嘗到味道,或許該好好記住位置,下次自己來挖寶。森爵左顧右盼,將霍德希汶腳下的位置定了幾個點,確認沒有記錯,支起身子想要走。
霍德希汶差點吐血,又來了,他就是這個德行,在自己面前晃一圈就走,是要宣告他有多麼不在意啊。是的,森爵是個萬人迷,學生也愛,同事也愛,他霍德希汶明明是被追求的,明明他該享有控制權,為什麼現在情形顛倒,自己隨時都被牽着走?
霍德希汶惱羞成怒的拉着森爵的衣角:“你又想去哪兒?”
森爵被他扯得退了一步,斜着這身子承受霍德希汶的妒火。他無奈看着蹲在地上顯得有些可憐的皇帝:“跟他們有什麼關係?我回去陪兒子睡覺。”
霍德希汶一把將森爵扯進懷裏,兩人姿勢糾纏的跌坐在泥地,他捧着森爵的臉:“你的兒子已經很大了,不需要你陪,可是你的老公心快碎了。”
森爵看着霍德希汶,那傢伙吐出這麼一段話,臉上居然一點羞愧的表情也沒有,反而是自己臊的慌。他彆扭的低下頭,想掩飾臉上的熱氣,然後貼在霍德希汶的胸膛,輕聲地問:“哪裏碎了,我聽聽看。”
霍德希汶低頭看着森爵的腦袋,心中的盤桓散去一些,卻還是懲罰性的抱住他的身子,用了不少力氣,將森爵和自己緊緊相貼。不知為什麼,和森爵在一起越久,就越有一種奇怪的佔有欲,彷彿這人他其實等了很久,盼了很久,捨不得分出一絲一毫給別人。
他的佔有欲是潛伏在心底的一隻怪物,毫無由頭,起初看不見蹤影,不知不覺隨着時間一點點、一點點瘋狂膨脹,連他也毫無察覺,等到發現,原來蟄伏的怪獸已經這麼驚人。
霍德希汶深吸一口氣,按捺住心底洶湧的情緒,故意異常委屈的說:“你竟在我的生日宴送那種東西。”
明明知道他在裝,聞着滿腔的煙草味,森爵還是縱容的朝他心口的位置撫了撫,又撫了撫,嘴上卻說:“你夠了,我也不是故意的。那兩個東西放在一起,管家拿錯了而已,其實我送你的是全家福。”
霍德希汶聽着他低沉的聲線,感受着他的順毛,舒服的闔上眼,喃喃自語:“要你真是故意的,我今天就不是只是胸口疼了,我會把這要塞都拆了。”話語一落,他震驚的睜開眼,突然明白剛才那句話他不是隨口一說,而是發自內心的。
森爵哪知道他想什麼,敷衍的答應着:“好好,隨你拆,現在可以鬆開我了嗎大哥?”
霍德希汶心底才經一陣波瀾,他一時說不出話,原來不知不覺,他對森爵的感情已經這麼深了?結婚之前他對這人幾乎沒什麼印象,隱約記得他當過自己老師,還有一些空穴來風的傳言,他不在意也跟自己沒關係,直到這人來提親,他才正眼瞧上這位外表看似溫和,實則內心強悍的公爵。
他的爵位是世襲的,可他的戰功卻不能作假,當年掃蕩倫琴星十字軍,年紀輕輕參加多次戰役……
霍德希汶欣賞有能力的人,他對森爵的求婚持觀望態度,森爵破釜沉舟拿出五百座兵工廠,作為送給霍德希汶的私人禮物,同時開始針對剛跟自己有些苗頭,卻迅速熄滅的莫桑。霍德希汶一直饒有興緻的看着森爵如何將莫桑節節逼退,差點將他趕出塔瑪星,自己才出手阻擾。
後來他們結婚了,生活很平靜,森爵也不像婚前那麼高調,他對自己百般順從,溫柔體貼,兩人間的性|事也十分和諧,森爵曾經軍人經歷練就的身體能配合自己做出各種體位……等等,不能想了!霍德希汶回過神,沒錯,以前的他還沒陷入幸福的泥沼不可自拔,也從不會在意小谷的身份。
可是時間越久,想的越多,小谷的另一個身份不明父親變成了心中的一根刺,時不時出現在心底撓一撓。森爵嘴巴太緊,沒有人知道那個男人是誰,霍德希汶只能推測。會以為是佩茲,也是因為待人一向很有距離的森爵曾對他露出了異常的關注。
森爵現在失憶了,對自己沒有以前好了,碰都不能碰。他勾搭上的男人除了佩茲,還有黎洛,自己的感情卻由始至終是一片空白。霍德希汶被這差距打擊的體無完膚,如果不是這兩人死的太早,他都要衝過去扔白手套了。
這是我的人,我的人!霍德希汶咬牙將手臂手的更緊了,“不可能。”森爵在他懷裏悶得幾乎憋氣,他掙扎將臉移出一個角度,拚命的喘上兩口,絕望地想霍德希汶又瘋起來了……
“行了。”森爵費力的將霍德希汶推來,認真的告訴他:“沒有佩茲,沒有黎洛,你犯不着為這些過去生氣,我們還有很長久的未來。”霍德希汶微微一動,雖然懷抱空了,心底的那隻怪物竟然得到了安撫,他意猶未盡的盯着森爵的眼睛確認:“不會再有下一個?”
“當然,你當我是什麼人。”森爵肯定的回答他。
“天色正好,那我們在這裏干一炮吧?”霍德希汶瞧了一會兒森爵的臉,覺得他此時此刻帥的慘絕人寰,再次扯住他的手腕露出一臉討好。森爵一愣,渾身發毛的快速打了個哈欠,甩開手說:“呃……好睏,我還是回去睡覺了。”說完立刻無情的走遠了。
霍德希汶站在他身後,衝著他背影喊:“你的演技太差了。”
森爵哪裏管得到那麼多,果然,霍德希汶總能將所有事情演變到最後只剩一個結果——干一炮,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