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養傷
苻融被他這麼一問,頗覺他說的在理。但細細琢磨,總覺得有些許欠妥之處,只是自己一時找不出反駁他的話來。
其時,凌雲並不知什麼叫捨身取義。只是他二人與徐胖子結下了這般深仇,若沒有苻融在,他二人定難活命。而苻融不顧自己性命,仍要保全他二人,這於他來說便是大義了。
眼見他這般痴坐,長此下去,定然重傷而死。到那時他二人失了這座靠山,徐胖子自然不會放過自己。他自己是平民百姓,苻融如此,自是捨去他一人性命,而換得了他兩個尋常百姓的性命了。此等說法雖有些偏激,卻是凌雲所能領悟之極了。見師父如此,也只得說出這番話來,好讓他分神不再想那些國事。
凌雲見他有了反應,便止了話音,問道:“師父,那咱們現在去哪?”
其實他是想問,是否現在就啟程前往洛陽。只是擔心提到洛陽,師父又那麼苦思冥想起來。若師父仍是這般,他二人可真沒法子可想了。
苻融見他二人對自己倒是頗為用心,不想因自己之事而影響到他二人。思來想去亦覺自己此時回洛陽,於前秦敗局無半點用處。便說道:“你二人既然拜我為師,自然是找個清凈之所教你二人些武功了。”
凌雲齊風二人聽了,一陣歡呼雀躍。他二人四處流浪,總是被那些街頭惡霸欺辱。但每逢有江湖俠客路過,總能將惡霸製得服服帖帖的。對於武學早已生嚮往之心,只是苦於沒有人願意收他二人為徒罷了。
在苻融之前,他二人早這般拜過不少江湖俠士了。而那些俠士心繫戰亂中的百姓,不是前去阻敵便是四處救死扶傷。對他二人拜師之事,只好婉言拒絕了。
如今聽苻融要傳授自己武功,懷揣多年的美夢得以實現,其中歡喜,自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了。
兩人歡呼一陣,猛然發現,師父如此說,實沒有告訴他二人該往何處。便續問道:“師父,那咱們究竟該往哪裏去?”
這一問,倒是將苻融難住了。他於平定縣一帶不甚熟識,自是不知該去往何處。尋思一陣,洛陽即刻便有戰事發生,若同二人往洛陽方向,雖能探聽些兩軍對戰的消息,卻不免多受兩軍打擾,自然難以討得清凈。自己有傷在身,聽到消息卻不能相助,豈不是空自着急,令身上之傷更難恢復了么?
遂說道:“這隊官兵找不着咱們,自不會再來。而那徐胖子受了內傷,一時半會也不會找咱們晦氣。咱們便在這破廟中安歇下來,待為師傷勢好些,再做打算。”
二人在此地住了幾年,於周圍情況自是熟悉。聽師父說在此處修養,當即打掃起那破廟來。這破廟之中本無甚物,不出一個時辰,兩人便將破廟收拾乾淨。
只是忙了這許久,三人早已飢腸轆轆,齊風更是不堪,打掃之時肚子便咕嚕叫個不停了。二人便知會師父一聲,向曠野而去。不多時,兩人提了一隻山雞,兩隻野兔回來。
苻融見他二人不會武功,出去未多時便弄了這些許野味回來。兼之在壽陽山洞之時,兩人亦是刺手空拳便露了這一手。心下好奇,便問道:“你二人使的什麼法子,竟能如此輕易的逮住這些野味?”
兩人見他問起,一臉神秘的同聲說道:“這是機密!”
苻融見他二人如此,當真是哭笑不得。但抓這野味的法子,自己自然比他二人更拿手些。他二人既不肯說,也不強迫,只笑吟吟看着二人處理起那野味來。
飽餐一頓之後,三人神色均是疲倦異常,早早便安歇下了。
次日,兩人不知從何處弄來了些紅薯,或許是那地窖中藏着未壞的也未可知。三人吃過以後,苻融便開始教起二人武功來。
他只口頭說些基本的功法,教二人自行去練。他身上有傷,行動不便,不能親自示範,也並非他有意不教。凌雲齊風二人自然知道,依他所言練將起來。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二人便已全身酸軟,站立不住。苻融見他二人如此,微微搖頭。心想,這二人倒是聰慧的緊,於自己所述均能心領神會。只是他二人年紀已長,失了習武的最佳時機。若二人早拜在自己門下,不出三年,便能有小成。此時從頭習武,不知要花多少氣力時間才能將落下的根基穩固。
只感慨一陣,不用他催促,二人重新爬起,又練將起來。見他二人習武勤奮,心中那一絲失落倒也得到些許安慰。暗道,即使他二人失了習武的時機,我也必將畢生所學授於他二人。至於他二人究竟有何造化,那便只能聽天意了。
到得午間,兩人休息一陣,便出去弄了野味回來,吃了以後便又開始練將起來。到得傍晚,他二人又出去一次,仍是提着野味回來。苻融見他二人這般,也是見怪不怪了。任由他二人伺候自己,自行養起傷來。只是暗自嘀咕,如他二人這般做法,恐怕不出一月,附近的野味便全數落於三人腹中了吧。
三人吃飽以後,凌雲本想在實一套拳法,只是天色已晚,於招式中的瑕疵自難發覺。苻融見他二人如此,心下不忍,便教起二人呼吸吐納之術來。本來這內功修習需外功有了一定根基,方能修鍊。見他二人痴迷武學,不忍就此折了二人興緻。又想自己在他二人近前,有甚不測也能及時發覺,也就不在理會那死板的習武套路了。
兩人在江湖上多有走動,自然知道這呼吸吐納的重要。本以為自己勤學苦練之下,過得一年半載,師父便能教自己了。不想自己只修習一日,師父便教起二人內息修鍊之法。大出意外之下,亦不免心中惴惴,唯恐自己不留神便出了什麼岔子。對苻融所言更是靜靜聆聽,唯恐露了隻言片語而導致內息不暢。
苻融雖只教些簡單的吐納之術,二人仍是如獲至寶一般,按着師父所教,練將起來。不知練了多久,二人實在抵不住身上疲憊,這才睡去。
如此過得半月,兩人已不似先前那般不堪。有時兩人練拳練得興起,過了午飯時間,仍不知要出去找東西裹腹。苻融見他二人如此,自是歡喜。但仍是忍不住肚中飢餓,提醒二人應當抓野味回來了。
只是二人出去的時間一次比一次長,倒是在苻融意料之中。此時他所受之傷已好了大半,已能行動自如了。偶爾凝神聚齊,卻覺筋脈氣血有些許不暢,想必是大戰之時傷了筋骨所致。
這一日午間,苻融見兩人出去已有近兩個時辰了,卻仍未歸來。正自着急間,卻見二人悻悻而歸,手中卻是空無一物。
苻融見他二人如此,捻須微笑道:“怎的,你二人也有失手的時候?”
兩人默然不答,均覺隨師父習了這許久的功夫,卻連只野味也抓不到,自是枉費了這些日子的苦修了。
苻融見他二人如此,知他二人所想,便說道:“為師只教了你們些入門的功法,於這抓野味的法子倒是沒教你二人。現為師傷勢已好了大半,便將這提縱之術教於你二人吧。你二人若能將這提縱之術學會,抓野味自然不在話下。”
說完,一個閃身,已距二人十丈開外了。二人見他身法這般飄忽,大感意外。他二人只知師父功夫了得,沒想到輕功也是不凡。忘了肚中飢火,拔腿便向苻融而去。
到得近前,苻融便將如何提氣輕身,縱躍而出之法說與二人聽。二人這半月白天苦修外功,晚間細細琢磨內息調度之法。雖不似江湖上大俠客那般武藝精湛,但於武學之事也略懂一二了。
聽師父道出其中原委,二人依法試了兩次。只覺自己身輕如燕,眨眼間便到了三丈之外。雖不似師父那般一躍十丈,但仍讓他二人驚喜之餘,又對苻融生出些許的敬佩之情來。
兩人同一日拜師,又是同一人所教,不免暗暗較勁,看誰練的功夫好些。齊風雖先凌雲練了兩個時辰的拳法,但每次一套拳法打完之時,總是他先熬不住了。是以兩人半斤八兩,誰也不比誰差。至於內功修為,確實難以看出。
如今師父所教這提縱之術,正可以考量二人對呼吸吐納之術的理解。凌雲先一步而起,眼神中充滿挑釁的向齊風望去。齊風見他如此,知他要與自己較量一番。他雖無甚爭鬥之心,但也不願掃了凌雲的興。見他躍起,當下便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只相差五步之遙,向著一處山林而去。
齊風怕走得遠了讓師父擔心,況且午間的吃食還沒有着落,便說道:“咱們別走遠了,師父會擔心的。”
凌雲聽他如此說,心想,倒可藉此試一試他的真本事。說道:“你若追上我,咱們便回去!”
齊風無奈,只得腳下加勁,向凌雲追去。兩人又奔襲一陣,相差只有一步之遙時。突然斜刺你躥出一條大狼狗來,張大了嘴,直朝二人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