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瞅見這女人竟哭成了個淚人兒,辜稹元不知為何竟覺有些煩躁,斥罵了句——

「又沒死,你哭什麼?」

「方才只差一點我就沒命了!」她睜開淚眼,餘悸猶存的瞋瞪着他,怨他的無情、怨他冷酷,怨他不在乎她的生死。

他沒想到她膽敢這般責備他,換了平時,他早讓人把這女人給拖下去,可此時,她那嗔怨的眼神竟罕見的勾起他心頭一絲憐惜,不知不覺間緩了語氣回道:「你這不是沒死嗎?」

「那是我命大。」他剛才分明壓根不顧她的死活。

除了明冬,從來沒有人敢這般一再頂撞他,他的寵溺和縱容只給明冬,其他人休想在他面前放肆,辜稹元冷下臉喝斥,「不知好歹,是本王及時出手,才救下你。」

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酸楚,她想告訴他,她是明冬,她想質問他為何短短一年多他就移情別戀,但剛要開口,就見他沒有一絲留戀的拂袖離去。

她張着嘴,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心彷彿整個被冰封起來,所有的聲音也被冰凍住,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只有無聲的淚奪眶而出,淹沒了整張臉。

女兒的病雖已痊癒,但這幾日神情很憔悴,眉目之間染着抹郁色,讓袁康氏有些擔憂。

想了想,袁康氏對正在做蛋糕的女兒提議,「拾春,等過兩日你大哥休息,讓你大哥帶咱們出城去散散心可好?」

袁拾春隨口應了句,「娘若想散心,讓大哥陪您去就是了,有幾家酒樓飯館向我訂了貨,這幾天要趕做出來給人家。」說完,抬起眼,瞥見母親臉上的憂心之色,她一楞之後明白過來,母親是擔心她,才會提出想出城散心的事。

她將攪拌好的麵糊倒入兩個圓型的烤模中,再放入特製的平底鍋里,蓋上鍋蓋,讓灶里的小火慢慢烘烤蛋糕。

伸手挽着袁康氏的手,臉上堆起笑,向她表示,「娘,我沒事了啦,您不要擔心。」

袁康氏打算好好跟女兒談談,「娘知道你心裏頭有事,咱們母女倆沒什麼話不能說,你心裏有什麼委屈儘管告訴娘,別自個兒擱在心裏,悶出病來。」

她關懷的眼神讓袁拾春心中一暖,坦白說道:「我承認這段時間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所以有些悶悶不樂,不過現在沒事了,我想通了,一直留戀過去的事也挽回不了什麼,不如把它放下,緊揪着不肯忘記,那是在跟自己過不去。」

她明白迫使自己放不下的原因,是因為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犠牲回去的機會,為辜稹元留下來,他卻娶了別人,不甘心自己付出的滿腔感情,就這麼被辜負了。

可再多的不甘心又能如何?她不想繼續作繭自縛,把自己陷在怨恨的情緒里,所以她打算把那段刻骨銘心的感情給埋葬了,雖然她暫時還做不到,可她會努力,她相信總有一天,當再回首過去那段歲月時,她能雲淡風

聽了她這番話,袁康氏總算安心了些,以為她話里提的人是李賢,她說道:「你能想通就好,娘相信老天爺一定會給你安排一個更好的姻緣。」

明白她誤會了,袁拾春也沒多解釋,只微微笑了笑。

待蛋糕烤好,她把蛋糕倒扣放涼,其中一個晚點要送去蘇府。

蛋糕涼了后,由於這裏找不到鮮奶油,她拿出自己做的果醬,將蛋糕做了些裝飾,再小心放進提籃里。

「娘,我去蘇府了,剩下的那個蛋糕,娘別忘了吃。」

先前得知她蘇醒了,蘇宓特意過來探望她,嘴裏叨念着說吃慣她做的糕點,再吃別人做的,怎麼都不合胃口,讓她快點好起來。今天剛好是蘇宓的生辰,這蛋糕便是特地為她而做。

「你路上小心些,送過去就早點回來,別在那裏逗留太久。」袁康氏惦記着上回女兒在蘇府昏倒之事,不想讓她在那裏多留。

「我知道了。」應了聲,她走出袁家,準備往蘇府去。

【第七章】

「寅州近來有個知縣自盡死了,朕收到密報,說這寅州太守與當地豪商勾結,暗中販售私鹽,朕懷疑這事怕是被那知縣發現了,因而遭人滅口。稹元,你跑一趟去替朕查查,究竟有沒有這回事?」御書房裏,辜擎元朝胞弟吩咐。

辜稹元不願離開京城,另外提議人選,「皇兄,朝中這麼多官員,像是耿大人與姬刺史都是好人選,不如派他們前去。」

見他推拒,辜擎元板起臉來喝斥,「怎麼,你這是貪懶不想去?」

辜稹元坦白承認,「皇兄,臣弟才成親不到半個月,這趟去寅州,來回少說也要十天。」

聽他不願去的原因竟是捨不得離開新婚妻子,辜擎元怒其不爭,訓斥他,「先前你為了明冬的死,失心喪志一年多,朕知你傷心,也不勉強你。現下你既然成了親,也該振作起來,給朕好好辦事。」

見皇兄真動了火,辜稹元不得不答應下來,「臣弟去就是了。」

「這還差不多。」辜擎元臉色這才緩和了些,接着解釋道:「朕也不是非要在這會兒讓你離開京城,而是這寅州的事透着蹊蹺,朕先前已差人去調查,結果派去的官員回稟朕,說那知縣是因過於思念亡妻,這才自盡,與寅州太守無關。朕不信,這才讓你再跑一趟。」整個朝廷中,能完全讓他信任之人只有這位胞弟,因此這次的事,他才派他前去。

看出皇兄很重視這樁案子,辜稹元頷首,「臣弟明天便動身前去寅州。」即使不捨得甫新婚的妻子,他也明白輕重。

談完公事,辜擎元接着關心的問他,「這顧明惠可有想起什麼事?」

辜稹元默然搖首,面對着什麼都記不得的顧明惠,他有時候也覺得陌生,甚至不知該如何待她才好。

「她這什麼都不記得了,還是原來的那個明冬嗎?」辜擎元忍不住問。在他看來,一個沒有明冬記憶的人,就已不是原來那個明冬了,這就好比同樣一個杯子,裏面盛的茶換了,就不是原來那杯茶了。

辜稹元神色執着的道:「只要她是明冬,即使她是妖怪,臣弟也不在意。」他會努力的讓她想起過往的事,縱使她這一輩子都想不起來也無妨,他會把那些一點一點告訴她。

「罷了,由着你吧。」只要他別再像先前那般消沉喪志就好,至於顧明惠究竟是不是明冬,那已不重要。

出了皇宮,辜稹元在禮清門乘上轎子,準備回王府。

經過一個小巷,突然有個女子沖了出來,撲到轎前呼救——

「救命啊,有人要殺我!」

轎夫本能地停下腳步,隨侍在側的常四瞟了一眼那女子的身後,瞥見追殺她的人在見到她撲向轎子后,便快步轉身離去。

他隔着轎簾,低聲朝自家主子稟報這件事。

袁拾春驚魂未定的回頭看了看,發現適才在她出了永平坊后,就一路追殺她的那名殺手離開了,她驚惶的神色這才緩了下來,看向被她攔下的轎子,出言道歉。

「對不起,我剛才一時情急,所以才……」她說著,抬目望向掀起轎簾走出來的人,嗓音頓時啞了,瞠圓了雙眼。

「是你?!」

「你認得本王?」辜稹元覷向她,隱約覺得她有些面熟。

「您堂堂萊陽王,這京城裏有誰不認得。」她訕笑道,前幾日兩人才剛見過,但他貴人多忘事,八成已不記得她。

望着眼前那張熟悉的面容,她很想問他,他們才分離一年多,他們之間的感情,竟薄弱得撐不過那一年多的時間嗎?

見她話里似是透着絲怨慰,看向他的眼神也帶着抹怨嗔,辜稹元細看她幾眼,想起幾日前的事。

「原來是你。」那天她哭得滿臉都是淚,讓他一時沒認出她來。方才雖已聽常四稟告,知曉她是遭人追殺,才會攔下他的轎輦,他仍刻意開口喝斥她,「你好大的膽子,膽敢衝撞本王的座轎。」此女自上次一見,便給他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異感覺,今日再見,那感覺仍在。

袁拾春怔怔望着他,她換了一副身軀,再世為人,再站在他面前,兩人卻如陌路人,相見不相識。

是當初情太淺,愛太薄,還是因為已移了情、變了心,所以才認不出改容換面的她?

她隱下心痛,朝他行了一禮,「民女無狀,冒犯王爺,還請王爺念在民女是遭人追殺所致,原諒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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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娶錯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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