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通常孿生子是睡同一屋裏,可是也不知是兩人天生不和,還是都為注重私隱權的穿越人士,三歲不到就分房住了,各有各的院落以及服侍的下人,彼此的居處相隔甚遠。

趙若瑾猜想趙若瑜生前是落水而亡,因此十分懼水,她說什麼也不肯搬到離水近的院子,寧可繞遠路也不從湖邊過,姊妹倆的院子正好是東院的兩端。

不過這樣也有好處,到父母的主屋是距離相同,沒有誰近誰遠,倒是侯府兩位少爺的居處離趙若瑾比較近,兄弟倆對自家這位傻姊妹特別關照,認為她傻,需要多點關愛,反之趙若瑜精怪多了,不用盯着她也能過得好。

很奇特的現象,明明是孿生妹妹聰慧,討人喜歡,沒人不想變成她,可是大家反而更疼惜姊姊,認為跟她在一起很放鬆,有種想拋開一切的解脫感,即使她不說一句話,煩躁的心情也會慢慢地沉澱下來。

「我在看魚。」魚兒游來游去真好看。

「看魚?」有個傻姊姊真可恨,為什麼自己不是嫡長,獨一無二,偏偏冒出個傻子跟她搶嫡姊的風光?

「娘,湖裏的魚又肥又大,我們可不可以撈幾隻來煮魚湯、炸魚片,弄個醋溜什麼的來嚐嚐,樂姊兒想吃。」她真想拿根釣竿,優哉游哉的坐在桃樹下等傻魚上鉤。

趙若瑾滿腦子想着清蒸魚頭這道菜,用豆腐熬成乳白色湯汁,再煮上一大鍋水煮魚,紅得刺眼的辣椒撒在魚肉上,整鍋通紅的辣湯,最後淋上酸甜味的魚肚,滋味軟嫩,入口即化。

她腦中有八大名菜的食譜,可一樣也拿不出來,她不想趙若瑜發現她也是「同路人」,因此這位有大才的妹妹做了什麼她都不會跟風,反而將自身藏得更深。

趙若瑜行事太張狂了,還不到十歲就想把自己一切所知展現在世人面前,以張揚她確實有實才,可是她卻未想過十年後她還能拿出什麼本事令人信服,屆時江郎才盡反倒落得受人恥笑的下場。

一聽大女兒只想着吃,愣了一下的侯爺夫人徐氏掩唇輕笑,「樂姊兒想吃魚?」

「想,超想!」趙若瑾呆萌呆萌地重重點頭,一說到「吃」,兩眼就發亮的眸子好似湖水粼粼的反光,特別光彩照人。

「好,一會兒我讓人拐幾條上來,晚上讓你喝魚湯。」女兒想吃是福氣,滿足她又有何妨?她就這點傻氣惹人憐愛。

「嗯,娘真好,有娘疼愛的孩子像個寶。」她呵呵地笑着,不撒嬌也不靠近,明亮的雙眸澄澈如湖。

「傻丫頭……」哪有不疼孩子的娘親,這可是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

「娘,你就不疼我了,我才是你最愛最愛的小女兒。」無時無刻不在爭寵的趙若瑜一下子鑽入母親的懷中,仗着人小又得寵,在母親的胸前蹭了又蹭,一副這裏歸我的霸道樣。

「疼,都疼,你們都是我的女兒,哪有不疼的道理。」徐氏一手抱着小女兒,一手拉拉大女兒軟綿綿小手,笑得心滿意足。

有子萬事足,有兒有女湊了個好字,再不知足真要遭天打雷劈了,她對目前的生活很滿意。

「娘要比較疼我,我最小。」趙若瑜心地不壞,就是喜歡搶第一,凡事以她為先,她不要了別人才能撿。

徐氏笑着輕點她鼻頭,「我以為真哥兒才是最小的。」

趙永真四歲,是興武侯府里的小么兒。

「不一樣,他是咱們家裏最小的,我是姊妹當中最小的。」對於自家弟弟,她還是有幾分憐愛。

「呵呵,咱們家裏也就你和你姊姊兩個閨女,你好意思喊小。」兩人出生相差不到兩刻,小小的襁褓放在一塊根本分不出誰是誰,她常認得一個頭兩個大,暈頭轉向。

看向女兒細白手腕上寶石串起的鏈子,一個粉黃,一個粉紫,那是兩娃兒小時候為了分辨她們,侯爺特地讓人打的,隨着兩姊妹年紀漸長,金絲鏈子增長了,寶石也多了數顆,戴在白皙嫩亮的腕間更顯光華潤澤。

「我臉皮厚嘛!不像姊姊傻裏傻氣的,人家走了三步她還慢吞吞的走一步,讓人看得着急。」有個腦子不靈光的姊姊,帶出去都丟臉,好在她們各走各的路,交友圈不在同一個。

「啐!怎麼能說自己姊姊傻,她是老實,不像你古靈精怪的,不知上哪學來的油滑,讓我時時擔心不知你什麼時候會闖出禍事。」她太蹦躂了,老是不肯安分地學些姑娘家該做的女紅、刺繡,一天到晚只想往外跑。

趙若瑜朝姊姊一吐舌頭,表示姊姊真的很傻,但她度量大,會包容姊姊。「娘,我跟姊姊都不小了,可以管事了,你給我們幾間鋪子讓我們學做生意,我們自個兒攢嫁妝。」

果然還是太生嫩了,隨便撩撥幾句就坐不住了。趙若瑾暗笑在心,放空的眼神看向窗外。

因為當千金小姐真的太無聊了,除了習字,她還跟着花嬤嬤學打絡子,裁布做鞋縫衣,綉個花鳥什麼的,還藉着裝傻賣萌,慫恿自以為聰明的妹妹讓父親請了先生教琴棋書畫,以及禮儀和進退規矩。

除了琴她真的不行外,其他還學得不錯,尚可拿出手見人。

拜多活了一世的福氣,她學得很快,不過要小小掩飾一下,不能表現太好,讓人發覺她不是「古代土着」。

而當一切都學上手了之後,她又覺得無聊了,憂患意識又開始冒出頭,雖然侯府不窮,當年分家時爹分了不少銀兩、土地和鋪子,娘的陪嫁也很多,但那是他們的,不在自己手中就不是自己的,何況家裏不是只有她一個孩子。

現在還看不出將來的變化,可大哥若娶了一個和她們不和的嫂子呢?或者愚昧,貪心護財,等她們要出嫁時,能有多少陪嫁是未知數,她不想把自己的未來賭在別人手上。

別人有不如自己有,那是誰也搶不走。

以她上輩子在金融業混得風生水起的頭腦,要賺飽荷包並不困難,前提是得光明正大納為私產,不必上繳公中,要不然賺的全是別人的,那還有什麼意思?

趙若瑜真的很單純,毫無半點宅斗的功力,她不過說了一句「要是能用自己賺的銀子買衣服首飾,以後就不用向娘伸手要錢了」,立刻啟動她現代人思維,充滿高人一等優越感的發脹腦子,二話不說地想發揮別人沒有的金手指。

「你要管鋪子?」徐氏猶豫的看着女兒,她不想女兒太辛苦,這麼小的年紀就要學人理事。

她心疼。

「是我和姊姊,你一人給我們兩間鋪子玩玩,反正賠也賠不了多少,就當讓我們練手。」她不忘多拖一人下水,表示不是她一個人,姊妹們到了年紀都要試着管事。

「這……」她倆才幾歲呀!管得來嗎?

徐氏名下的嫁妝就有十來間鋪子,拿幾間給女兒玩玩也不算什麼,她還不在乎那幾千兩的損失,唯一放不下心的是擔心她們被騙,受了打擊,日後灰了心不敢再接手府中庶務。

「娘,你就當提前給我們嫁妝嘛!是賠是賺由我們自理,趁我們還小時多接觸,多跌幾次以後我們就學聰明了,不會在同一個坑裏跌兩次。」趙若瑜眼中閃着亮光,彷佛已看到銀子滾滾而來的榮景,叫人覺得好笑,她想得也太遠。

看着小女兒發光的小臉,徐氏不忍心毀掉她的「雄心壯志」,轉頭問道:「樂姊兒,你呢?你也想學做生意?」

「啊,什麼?」那隻鳥兒真好看,藍羽白腹,尾長一尺。

看到大女兒一臉無知的回過神,徐氏哭笑不得,「笑姊兒想打理娘的鋪子,那你要不要呢?」

哦!是這件事呀!趙若瑾正想着要討要哪幾間鋪子,哪知她這一停頓看在母親眼裏,以為她又犯傻了,一陣不安地想給她最好的,省得傻女兒費心。

「娘,我先挑,我要東街的兩間鋪子,一間開酒樓,一間做綢緞莊,兼賣成衣。」怕好的鋪子先被姊姊挑走了,趙若瑜一開口就挑走母親嫁妝中最好的兩間。

「哎呀!你這孩子真貪心,好的鋪子你先挑了,讓娘要給姊姊什麼。」京城裏什麼都貴,那兩間鋪子沒三、五萬兩是買不下,她原本打算給兩個女兒一人留一間,以後嫁了人才有底氣。

「姊,你不會跟我爭對不對?我比你小,你要讓我。」趙若瑜眼裏閃過一絲得意和狡猾,稚氣的臉龐上有着恍如成年女子的清傲,在她的想法裏,凡是好的都是她的,她賺了錢再分給吃虧的姊姊就是。

看她已是把鋪子當囊中物的神情,趙若瑾暗自好笑,睜大一雙眼表示無所謂的道:「沒關係,妹妹想要就給她,我只要小小的鋪子就好,娘在福樂街不是有兩間鋪子?我腦子不靈光,開不了大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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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智若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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